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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是青龍鎮的精銳到哪裏去了？難道會憑空消失嗎？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些人找出來。」他大叫了一聲：「來人，把地圖拿來！」

大象恍然大悟：「屬下明白了，莊主解除對松莊的軟禁正是為了迷惑對手，引蛇出洞，最終請君入甕！」

大象肅然點頭。

「屬下不敢妄測。」「大膽講，沒關係的，說錯了也沒什麼。」鄒夕鋒鼓勵說。

大象從江中潛上岸的時候，還是感覺有點冷。儘管已是初春，冰雪剛融的江水依然非常刺骨。他先喝了幾口老窖酒，才感覺身上暖和了一些。可是，他的心裏仍然冷得可以結冰——水中的所見讓他寒從心生。

說大，比不上十里浦，談繁華更是差得遠，目前只能算是一個備用碼頭；說小，又不算小，可以停靠比較大的船。這裏曾經是一個煤碼頭，自從幾十里外的煤礦，基本上開採完了之後，就沒多少煤可運了，這個曾經繁榮的碼頭就逐漸蕭條了。

大象激動得熱淚盈眶。鄒夕鋒又問：「你潛水的時候，有沒有別的人看到？」

穿過重重的宅第，走過長長的迴廊，經過三次仔細徹底的搜身，大象被帶到池塘邊。晉見過莊主，他向鄒夕鋒仔細彙報了水中所見。

「好！外人只知道你孔武有力，是個猛將，卻很少有人知道你心細如髮。」他解釋說：「下一步的關鍵就是要讓對方蒙在鼓裏，不知道我們已有所察覺。」

「完了？」鄒夕鋒說：「就wwｗ.hｅtｕbook.com•com這些？」「是的。」大象囁嚅說。

大象覺得這件事情越來越不好玩了，越來越猜不透了，越來越無法理解了。他站在清冷的岸邊，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你不知道，這不怪你，因為這種魚中原並沒有，一個高僧從海上給我帶了幾條，大海茫茫、關山萬里，送給我的時候居然還是活的。」鄒夕鋒解釋：「據高僧說，沙丁魚非常嬌貴，極不適應離開大海後的環境。漁民們把剛捕撈上來的沙丁魚放入魚槽運回碼頭後，用不了多久沙丁魚就會死去，而死掉的沙丁魚味道不好，銷量也差。倘若抵港時沙丁魚還存活著，魚的賣價就要比死魚高出若干倍。」

「你問得很好。」鄒夕鋒說：「你知道有一種魚叫沙丁魚嗎？」「屬下不知，慚愧。」

大象靜靜地退了出去，走出錢莊，猛抬頭，才發現已是夕陽滿天！

怡和錢莊總部座落在這個城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是一片金碧輝煌的建築群。

「嗯，我知道，有事情我總是第一個想到你。」鄒夕鋒說。

養魚也是養性、修身。在池塘邊，鄒夕鋒暫時忘了江湖爭霸、世俗瑣務，陶醉在清心、雅緻的環境中。不過，這種心態並沒有保持多久，因為大象來了。

鄒夕鋒親自給他交代任務的時候，大象還有些不以為然，讓他去殺人，他會很高興，會搶著去，這次卻讓他孤身一人潛入八里浦碼頭的江水和-圖-書中，去查看除夕一戰中青龍鎮被燒毀的五艘巨船的情況。

大象，男，三十七歲。他擰斷一個人的脖子就像踩死一隻螞蟻那麼輕鬆。

更奇怪的是，沒有發現任何刀、劍之類的兵器！那麼多的人到哪裏去了？青龍鎮不會只派五個人來旅行吧？大火會燒死人，但不會燒毀兵器！

「屬下明白了。」

鄒夕鋒的腰還是挺得很直，頭腦仍然很靈敏，可近期用腦過度、操心太多，頭卻禿得越來越厲害了。歲月無情催人老，無論你是多大的人物，都抵不過時光飛逝匆匆如流水。

「既然莊主早有所警覺，為什麼在這節骨眼上解除對松莊的軟禁？為什麼不立即發兵殺入松莊？這不像莊主平日所為啊。」

江邊一個不大不小的渡口，在地圖上是要仔細找才能看到的一個小點。

立刻就有人將地圖放在他腳下展開。鄒夕鋒低下頭，盯著地圖看了一會，問大象：「你覺得這些人會到哪裏去了？」

莊主的命令卻不能不執行，而且要不折不扣地秘密執行：「管住你的嘴，就等於成功了一半。」

「我一生閱人無數，卻一直猜不透胡老闆的想法。」鄒夕鋒說：「現在，連你都能想到松莊，胡老闆會想不到？會這麼大意、招搖？」

「說得好！」鄒夕鋒說：「英雄所見略同啊！」

宅院中有一個很大的池塘，鄒夕鋒正在池塘邊餵金魚。金魚被古人奉為「天工靈物」，這個池塘裏養的更是極品金魚，既有和-圖-書頭面豐|滿、活潑可愛的菊花頭，又有眼面俊秀、頭戴紅帽的鶴頂紅；既有體色酷似大熊貓的熊貓金魚，又有雍容華貴的珍珠鱗。

水底所見卻讓大象異常驚訝，不能不佩服莊主的明察秋毫。他潛入水中，前後花了幾個時辰，摸遍了船的每一個角落，竟然只發現了五具死屍，每艘船上僅有一具！這五具屍體都是在駕馭室前發現的，也就是說，每艘船僅有一人在駕馭。

錢莊的後面有一片宅院，就是鄒夕鋒居住的地方。

「屬下分析，青龍鎮的人極有可能提前上了岸。」大象說：「善於泅水的人，可以負重潛游很長的距離。」

大象雖然不在乎殺人，但是對沙場戰死的死者一向很尊重，他認為馬革裹屍、拼死疆場的人不失為熱血男兒，死後最好不要去打擾他們高貴，孤獨的靈魂，讓他們安息是對死者最好的尊重。

八里浦碼頭。

大象昂然道：「莊主放心，來多少我們殺多少！殺他個片甲不留。」

他嘆了一口氣，苦笑著說：「我也是除夕之戰幾日後才想到這一層，再發兵殺入松莊早已遲了，恐怕早也是人去樓空。現在我就似一條沙丁魚，看著風光、活蹦亂跳，那是後面有鯰魚啊。」

大象看似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分析問題卻頭頭是道：「五艘船能裝載一支雄師，這樣多的人，藏身的地方一定很大。」他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地名說：「屬下認為，極有可能棲身的地方就是松莊！他們和_圖_書需要補給、休整，附近沒有比松莊更適合的地方了。而且，以此為基地，隨時可以出松林，經後山，奇襲錢莊大本營！就像一柄利劍隨時插入我們的心臟！」

鄒夕鋒沒有責怪他，反而說：「你做得很好。」並放下手中的飼料，用髒手拍了拍大象的肩膀，以示鼓勵。

大象很快就講完了，他是一個不善言詞的人。

「為延長沙丁魚的活命期，漁民想方設法讓魚活著到達港口。後來漁民想出一個法子，將幾條沙丁魚的天敵鯰魚放在運輸容器裏。因為鯰魚是食肉魚，放進魚槽後，鯰魚便會四處游動尋找小魚吃。為了躲避天敵的吞食，沙丁魚自然加速游動，從而保持了旺盛的生命力。如此一來，沙丁魚就一條條活蹦亂跳地回到漁港。這就是『鯰魚效應』。」

鄒夕鋒笑了笑：「我收到沙丁魚的時候，同時還收到了兩條鯰魚。青龍鎮就是我們的鯰魚，就是我們的壓力，就是激發我們不斷進取、生存的動力。你要記住，很多時候，敵人比朋友對你更有用！」

一個殺人如麻、心如鐵石的人在水底究竟看到了什麼，讓他如此寒心？

「有道理。」「這些人都是精銳之師，只要事先進行適當的訓練就完全可以辦到。」大象說：「青龍鎮事前肯定進行了周密的策劃。」「嗯，繼續。」

「絕對沒有！我可以保證。」大象發誓說：「八里浦本來就非常荒涼，下水前我搜索了方圓一里之內的所有地方，入水後更和-圖-書是步步為營、小心謹慎。能動的活物，屬下只發現了幾隻烏鴉和幾條魚，僅此而已。」

「哦？說來聽聽。」

還有一隻大象。「大象」並不是一頭真的大象，而是一個人，一個大象一樣強壯的人。

尤其經過除夕一戰之後，這裏更是人跡罕至，僅有幾隻烏鴉在動物腐屍上啄食。

他一直在等大象。

大象不僅武功不錯，而且水性也非常好，能夠一口氣潛在水底幾個時辰，甚至還可以在水中睡覺。

大象這樣的人，你對他越隨意，越能讓他感動。肩膀上留下了一個髒手印，大象卻像得了個獎賞似的，高興得咧嘴傻笑，所有的辛勞都煙消雲散了：「莊……主，還有什麼事，請儘管吩咐。」

他住的院落是整個錢莊最隱秘、最核心的地方，其防守之嚴密甚至超過了金庫的守衛。他經常就在這個地方發號施令，思考下一步的謀略，接見一些最貴重的客人。有時也看看書、種種草，與孩子們一起吃飯，享享天倫之樂。

鄒夕鋒一邊餵魚一邊聽，彷彿心不在焉，早就知道了結果。

「該來的總會來的。」鄒夕鋒說：「很快我們就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有的是人給你殺！」

鄒夕鋒沒有再說什麼，又開始餵池塘裏的金魚。他不說話，就表示今天的會談到此結束。

「但是，屬下有些地方還是不太明白。」大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