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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命訪客

作者:李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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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瑪搖搖頭。「什麼都沒有。但要記得,她們曾經泡在油漆裡,而這種軍方的漆大概很難符合住屋與都市開發局的規定,裡面有一大堆化學物質,而且腐蝕性極強,會破壞死者皮膚。所以可以猜想得到,油漆可能破壞細微的傷痕,但不管致命原因是什麼,一定是很細小的傷痕,絕對不明顯。」
「我會當中間人。」他說:「這是我答應的,但妳得告訴我,妳要我怎麼做。」
「所以你會找什麼線索?」
拉瑪停頓了一下,說:「老實講不是很親,如果我願意的話或許會親近一點。」
「可是……」
「我很慎重地跟她講。」
隊伍往前進,他先選了起司,後來改成蟹肉,因為這種比較貴,而他覺得拉瑪應該會付錢。他加點了大杯的黑咖啡、一個原味甜甜圈,找了張桌子,她掏出錢包。然後兩人坐在一起,他舉起咖啡杯,故意向拉瑪致敬。
李奇算了算。「九十一個目標,三星期一個,全部完成得花上五年三個月,很長的計畫。」
「這種道德標準讓你很困擾?」她問。
她往前開了一哩,駛進路肩後方樹林空地上的休息區,把車停進停車格,關掉引擎,兩人坐在突然降臨的沉靜中。這地方跟李奇見過的都一樣,低樓層的五〇年代聯邦政府建築,裡面都是速食店,全都排在不起眼的櫃檯後面,把俗氣的廣告標誌往前延伸。
「還不很確定。」她說:「三星期是個奇怪的間隔,在陰曆上也不對,三個星期從曆法上看不出端倪。」
她又打了一次呵欠。「從來沒發生過。」
「妳看起來筋疲力竭。」
「有,我當然警告過她。」她說:「庫克的案子一發生,我們就弄清楚了行兇模式,那時候我就跟她說了,我不斷打電話給她,應該很安全,她現在花很多時間待在醫院跟她爸在一起。我有交代她,一旦一個人在家時,不可以讓任何人進門,一個也不行,誰都不可以,不管是何方神聖。」
李奇從她的話中發現了可乘之機,於是點點頭說:「有可能。」
「那你的重點是什麼?」
「不做什麼,她覺得有點懊惱。」
他把咖啡喝光,從杯緣看著她,沉穩而不帶感情地凝視。
「你很討厭我。」她說。
他看了她一眼。「為什麼要一直強調她是妳繼妹?」

「怪了。」李奇說:「這樣的話兇手必然是個軍人,可是殺人手法卻不是軍人作風。軍人會開槍、會刺殺、會拳打腳踢、會勒死,但不會用這麼細膩的手法。」
她停了一下。
「離開我的視線。」
「我們該停下來吃午餐了。」李奇說。
「沒問題。」她再說一次。
拉瑪搖下車窗,在皮包裡找證件。那傢伙很顯然知道她是誰,不過規定就是規定,一定得檢查她的名牌。她的手一離開包包,他馬上點了頭。然後視線移到李奇身上。
「當然不希望,一個跟你親近的人有麻煩,你會想自己處理,不是嗎?」
拉瑪停了一下沒有說話。
彎道繼續,又多了兩塊空地,總共往林子裡走了兩哩遠,李奇往前坐,開始注意周遭。他不曾到過寬提科,因此十分好奇。車子轉過一個大彎駛出樹林,在檢查哨前停下。有一根紅白條紋的杆子橫跨路面,防彈玻璃警衛室,一個武裝警衛驅身向前。他身後遠方是一整排低矮的淡褐色石材建築,中間有幾座高聳粗大的塔樓。建築群是波浪草皮上的唯一建築物,草皮十分漂亮,那一排低矮建築橫跨草地的配置,讓人覺得當初設計師在設計時大概沒有空間不足的憂慮。這地方看起來非常寧靜,除了旁邊的鐵絲網陣地與武裝警衛之外,就像一座小型的大學校園或是企業總部。
「真好運。」
「偽裝底漆。」李奇說。
「然後呢?」
「我沒袋子。」李m.hetubook.com.com奇說。
「好吧!」她說:「我們休息一下。」
「V代表訪客。」拉瑪說:「這東西要隨時帶著。」
「那你們為什麼要放任他?」
「什麼都沒有?」
「我沒帶東西。」李奇對他說:「我剛剛跟你說了。」
兩人都安靜了下來,道路一哩一哩的往後,拉瑪抓著方向盤,手腕上細細的肌腱像電線般凸了出來。李奇看著路面不斷後退,努力壓抑愉快的感覺。然後拉瑪又打了個呵欠,她看見李奇狠狠地瞄了她一眼。
她沒說話。
李奇沒說話。
「這是調查局的車。」她說:「你不能開。」
調查員很難搞,但女人就輕鬆容易,跟你想的一樣容易。沒有過度自負,完全沒有。被害者跟你想的一樣容易倒下。你計畫了很久也很周詳,而且這是個完美的計畫。她們應門,讓你進去,上當。她們是如此急切地想要上當,尤其舌頭伸得特別長。真是笨得可以,活該。而且不難,不會,完全不難。計畫嚴密,這就是關鍵。跟其他事一樣,如果妥善計畫,如果徹頭徹尾想過,如果你準備完善,如果你預演一下,那麼事情就會很簡單。這是種技術,一切都在預料中。就像科學一樣,不可能有意外,做這一步、然後做這一步、再做這一步,接著就完成了,大功告成。還有三個就結束了。這樣就算成功了,最難的部分就會結束,不過你還是要繼續思考。思考、思考、再思考。一次奏效、兩次奏效、三次奏效,但你知道生命當中沒有什麼是必然保證,這點你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你不斷思考,因為現在唯一會讓你失手的就是自滿。
「道德?」李奇反問。
他先下車,在寒冷潮濕的空氣中伸展四肢。公路上的車流在他身後呼嘯而過,拉瑪在車上發呆,所以他就走到洗手間去。後來她不曉得跑去哪裡,所以李奇便走進建築物裡,排隊買三明治,一分鐘後她也來排隊了。
她的心情很好,反應靈敏,好像回到母艦讓她重新振作起來。李奇能了解這種反應,這整個地方讓人印象深刻,一個藏在森林裡的天然盆地,離這裡最近的地點在幾哩外,給人孤立與神祕的感覺。不難理解有幸進入這裡的人會對此產生強烈的忠誠感。
「為什麼?」
「這是我現在信奉的原則。」拉瑪說:「不過我要告訴你,用你女友來威脅不是我出的主意。」
「繼妹。」
李奇沒說話。
「毒藥反應?」
「太早了。」
門關了起來,裡面沒有把手,這跟汽車旅館不一樣。從窗口可以看到樹林,不過窗戶不能打開,窗框焊死了,窗戶上的手把也拆掉了。床邊的櫃子上有電話,他拿起來,聽見撥號音,按下九,再次聽到撥號音。他撥了裘蒂辦公室的私人電話,響了十八聲沒人接,又撥了她公寓的電話,傳來答錄機的聲音;他試試手機,處於關機狀態。
「跟我聊聊妳妹妹。」他說。
「六個小時又十分鐘。」她說:「有點慢。天氣不好,大概再加上我們午餐吃太久了。」
「乖乖合作,一切都會沒事的。」拉瑪說。
路彎來彎去,又走了半哩路,出現另一塊空地:同樣的車輛、同樣的營房與同樣的綠色塗漆。
過了紐澤西後,是八十哩長的馬里蘭州,花了一個小時二十分鐘才走完。雨又開始下了,天色提早暗下來。然後繞過哥倫比亞特區,進入維吉尼亞州,接上九十六號州際公路,剩下最後四十哩路就到寬提科。城市建築隱沒身後,柔美的森林浮現眼前,雨停了,天色變亮。拉瑪開車的速度很快,然後突然慢下來,離開公路,轉進一條不知名的小道在林間穿梭。路況極佳,不過彎度很大,半哩路後,出現一塊平整的空地,停了許多軍方車輛,還有漆成綠和*圖*書色的營房。
波頓看了拉瑪一眼,拉瑪給了個「我已經忍受一整天」的表情。兩人轉身走向建築物。李奇看了天空一眼,跟了上去。波浪形地勢讓他每走一步就有不同的視野,地面往建築物左側傾斜,他看見許多受訓人員以小組方式朝著某些目標前進,有的成群跑著,有的手中拿著霰彈槍往林子裡行進。他們的制服好像是深藍色運動衫,前後繡著黃色的FBI標誌,像個時裝品牌或大聯盟授權商標。以軍事眼光來看,全是死老百姓。又過了一下,他才突然發現,這樣的觀感部分是因為行進、跑步、拿槍的人裡有相當比例的女人,這讓他有點不好意思。
「我要睡一個小時。」李奇說:「別讓我沒命。」
他沒有回答這句話,只是看著路面。
「她們怎麼死的。」
他聳聳肩。「妳要我幫忙,而我需要背景知識,比方說她在哪裡服役、她的遭遇之類的。」
拉瑪遲疑了一下,本來想要強辯,但後來決定放棄,她的身體突然放鬆,又打了個呵欠。
「所以就去陸軍服役?」
拉瑪拿著自己的包包走開了。波頓帶著李奇走到電梯前,兩人搭電梯到三樓,走進一條安靜的走廊,地上鋪著一層薄薄的地毯,牆面老舊磨損。波頓走到一扇毫無裝飾的門前,從口袋裡拿出一把鑰匙打開門。房內的配置就像標準的汽車旅館房間:小小的入口,右邊是浴室、左邊是衣櫃,有一張大床、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只有基本裝潢。
他看看手錶,下午一點。「別這麼逞強,妳該喝點咖啡。」
他看了她一眼。「妳還好嗎?」
「這三個人都在浴缸裡,身上都是快乾掉的油漆,對吧?處理現場的人把屍體搬出來,病理學家把屍體清乾淨,可是什麼都沒發現。」
「你覺得我又不理性了。」她說。
拉瑪突然打了個呵欠,點點頭。「這也讓我很頭痛,可是回頭看被害者的性質,還有其他的殺人動機嗎?如果我們認定殺人動機是如此,那麼除了憤怒的軍人外還有什麼其他可能?」
他走回警衛室,拿出一個護貝塑膠名牌,還掛了條鍊子。他從車窗交給拉瑪,拉瑪傳了過來,上面有李奇的名字,還有舊的服役照片,整張證件上有個淡淡的紅色V字。
「家裡的事對我來講真的很尷尬。」她說:「我做過的那些蠢事讓我良心很過意不去。我媽過世時,他們本來可以把我趕走,可是他們沒這麼做,還是對我很好,自始至終都很關心我,對我很慷慨、很公平。而他們愈是這樣,我的罪惡感就愈重,怪自己不該從一開始就覺得像個灰姑娘。」
「然後呢?」
「妳不知道?」李奇又問了一次。
「你不該這樣。」她說。
拉瑪點點頭。「特種部隊應該會知道一些比較細膩的殺人手法,是嗎?」
「一直都沒克服這個障礙?」
引擎聲、路面傳來的隱約聲響,還有風切聲,全都回來了。一分鐘後,感覺就像他們完全沒休息過一樣。拉瑪又以同樣的姿勢直挺挺地坐著,而且很緊張地握著方向盤,李奇在她右手邊躺下,看著窗外的風景飛逝。
「走吧!李奇。」她說。
「怎樣?」
「她是個千金小姐,想要多一點歷練。」
兩人都沒說話,只有輪胎飛馳的聲音。
李奇低下頭把訪客證掛在脖子上,打開車門走下來。外面很冷,風很大,風裡夾帶著枯葉簌簌的聲響與槍聲。
李奇沒說什麼。
她搖搖頭。「沒有,我承認是我的錯。我媽過世也早,於是我有點孤單、有點尷尬。因為當年沒處理好,所以現在我繼妹基本上只是我認識的一個優秀女孩,就像個親近的熟人,我猜我們對彼此的感覺應該差不多。但處得還可以,我們對彼此的看法是這樣。」
「你們說過。」
「為什麼?」
他把三明治吞下去。「我是說,我不知道誰做了和_圖_書什麼、為什麼做以及怎麼做的。而且該知道的不是我,妳才是專家,妳才是那個在學校念景觀設計的人。」
白天近看,波頓老得多了,臉上有些細微皺紋,不過不很清楚,就像一個四十歲的人披著二十歲的皮膚。
「這算道歉嗎?」
「只是聊聊天。」
他刻意等著,看看她是否會上鉤。
「那她現在在做什麼?」
拉瑪嚇了一跳,她看著前方眼神很疲倦、很專注,緊抓著方向盤,機械式地開車。
波頓站在走廊上說:「十分鐘後請準備。」
「可以當朋友了嗎?」拉瑪問。
「把你自己的袋子拿出來。」波頓叫道。
「她很強悍嗎?」
波頓愣了一下,但顯然有一定的行程表得照做,要照時間表來安排。
她又搖搖頭。「一樣沒有,沒有皮下瘀傷、沒有器官受損,都沒有。」
不過這問題倒是讓她恢復精神,她拿起皮包,站了起來。李奇把垃圾拿到回收桶,在門口跟她會合。兩人走回車子的路上都沒說話。她發動了車子,慢慢開出停車位,重新回到公路上。
「你現在擔心我了?」
「然後她去見了某個混蛋上校五次,想要有點突破。那個上校說如果她第六次去找他時光著身子,那應該就會成功。」
「結果呢?」
「她相信廣告上的宣傳。你看過雜誌吧?他們把當兵搞得看起來很強悍、很迷人。」
「沒有,胃裡的東西檢驗正常,死者沒有把油漆吞下去。毒物檢驗也沒發現異常。」
李奇聳聳肩。「好吧!隨便。」
拉瑪側過臉,面露微笑,歪歪的牙齒一閃而過。
「有警告妳妹妹嗎?」李奇問。
「為什麼這麼問?」她說:「你喜歡有錢女人嗎?還是你認為有錢女人不該有固定工作?或是你認為所有女人都不該有?」
「沒有注射痕跡或瘀傷?」
「要我開車嗎?」李奇問。
李奇點點頭。「如果他們很有錢,那妳呢?」
「妳喜歡她嗎?」
「我還是帶你去好了。」他說。
「我看起來不好嗎?」
他沒接話。她繼續往前開,視線盯著擋風玻璃。
她點點頭。「特種部隊聽起來可能性滿高的,你第一件要做的就是去查查特種部隊。」
她說話時完全不帶溫柔或幽默的口吻。李奇聳聳肩。「好吧!下次我上廁所會邀妳一起去。」她沒有笑。「告訴我就好,我會在門口等。」
「可是妳看不到洩憤的舉動,對吧?如果這傢伙要懲罰死者,怎麼會看不到憤怒的行為?聽起來好像太過科學了。」
「我帶你去你房間。」他說:「讓你先安頓下來。」
「不然呢?」李奇問。
「開始工作。」
那個稼伙又點點頭。「有,布雷克先生吩咐過了。」
她聳聳肩。「你也是個調查員,你也見過死人。」
警衛回到了警衛室,接著路障升起,拉瑪關上車窗,加速前進。車道爬上起伏地形,在下凹處有停車場。李奇聽到槍聲,是重型手槍的低沉槍響,大概在兩百碼外的樹林裡。
「放任?他是我老闆,而且這是執行法律,重點在執行。不過我要你知道如果是我主事,不會用這種方法,因為我們得要能一起共事。」
「我們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麼方法。」
她嘆了口氣,搖搖頭回答:「不知道。」
拉瑪點點頭。「我們認為這意味著這個週期是由外部因素造成的,如果可以的話,他大概會加快速度。但目前以三個星期為週期,或許用兩星期動手、一星期休息,休息的那星期用來監視、計畫,然後付諸實行。」
「因為她不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她在新兵訓練的時候表現很好,努力想要往上爬。」
她對著方向盤聳聳肩。「因為要是布雷克認為我涉入太深,他就會把我拉下來,這不是我希望的。」
「什麼樣的軍人會以這樣的模式做事?」
拉瑪m.hetubook•com•com選了全麥起司,用小指頭把嘴角的麵包屑撥進嘴裡。
她側眼看了一下,李奇發現她的思緒又回到現在。
拉瑪慢慢開過跳動路面,駛到最大型建築物前的停車場,慢慢駛進停車格後熄火,看了看手錶。
拉瑪板起臉。「什麼叫不喜歡?她很可愛,事實上她是個很了不起的人,不過我從一開始就錯了,處理的方式完全不對。當時我很年輕,父親過世了,家裡生活很苦,然後一個有錢的傢伙愛上我媽,於是我成了繼女,那時候大概覺得被人拯救讓我很憤怒吧!所以我覺得自己沒有義務跟她和睦相處,她只是我繼妹,我對自己這麼講。」
「傷口、損傷。」
他笑了笑。「他們的看法不是這樣,他們認為是你們偷了這塊地。」
建築物前的玻璃門打開了,波頓走了出來,就是那個棕髮、有鬍子的矮小傢伙。他換了一件深藍色的新西裝,搭配領口有釦子:白色襯衫和灰色領帶。新的裝扮讓他看起來比較顯眼、比較正式。他四處看看,掃過停車場,然後朝著車子走來。拉瑪下車跟他碰頭,李奇坐著不動,靜候安排,等拉瑪從後車箱拿出袋子——是個西裝袋,跟她的手提箱一樣是黑色人工皮。
「妳要聽實話?」
他把外套吊在衣櫃裡,把口袋裡的牙刷拿出來,拉直放在浴室梳妝臺的玻璃杯裡。在洗手臺洗把臉、抓抓頭髮,然後坐在床邊等候。
李奇轉過頭,發現自己無意識地伸手摸著安全氣囊的蓋子。
最後他們在休息站停了一小時。快離開時,拉瑪開始放鬆,似乎不太想繼續上路。
「隨便。妳有警告她嗎?」他又問了一次。
李奇轉過頭,說:「這樣對妳比較好。」
拉瑪停了下來,拿著三明治的手懸在半空中。「我們要的不只如此,李奇,你也知道要是我們不滿意,我們會採取什麼手段。」
「不是嗎?」
「內傷呢?」
「要是她很有錢,幹嘛不放棄算了?」
拉瑪點點頭。「讓人毛骨悚然。」
「所以呢?」
「她給了他一拳,於是他們就依她所願把她調到她要的單位——近距離支援步兵單位,大概是女大兵所能分配到最接近戰鬥單位的地方。」
她打了個呵欠。「大概有點累了,忙了一整晚。」
「那是布雷克說的。」她說:「我不打算批評他,不過我自己不會走上這條路。」
「敬我們還要共同度過一些有趣的日子。」他說。
「陸戰隊。」她說:「給了六十英畝地讓我們用。」
李奇搖搖頭。「不是,我擔心自己。妳可能會睡著,把車開到田裡去。」
「因為對你這種身分的人,我們有規定。」
「而且再過不久,我們會更有錢。」她說:「不幸的,我繼父病得很重。他已經抗癌兩年了,老硬漢,可是終究敵不過病魔,所以之後我們都會繼承大筆遺產。」
拉瑪拉開玻璃門走了進去。波頓在門邊等著李奇。
拉瑪笑了笑。「威脅我,李奇?威脅聯邦探員?你又犯了一條:第十八章,A-3節,四七〇二款。毫無疑問,你又多了條罪名。」
她做了個鬼臉。「大概是最接近的吧!」
「打靶練習。」拉瑪說:「一直都會有。」
他轉過頭,沒有回答。
「這麼規律?或許是個反應很快的人,兩星期動手、一星期休息。陸戰隊,某些步兵……」然後他吞了吞口水。「還有一些特種部隊。」
拉瑪點點頭。「她四肢很發達,很喜歡那些玩意兒:攀岩、騎自行車、滑雪、健行和衝浪。她以為當兵就是用牙齒咬著刀子、從斷崖垂降下去這類的事。」
他醒來時,還在紐澤西境內。車子很安靜,也很舒適,引擎聲像是遙遠的蜂鳴,輪胎傳來模糊的高速運轉聲,風切聲沙沙作響。天色灰黑,拉瑪因為過度疲累而僵在座位上,緊抓著方向盤,發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前方的路面。
「那你要賭一賭嗎和圖書?」
「妳不希望?」
「不然你會遭到射殺,我沒跟你開玩笑。」
李奇點點頭。「好吧,她很安全,只剩下八十七個要擔心。」
「妳跟她很親嗎?」
「因為我們不希望更多女人有生命危險。」
「我撐得住。」她說。
她點點頭。「我也這麼覺得,讓人難過。」
他開始吃三明治,享受由鮪魚升級的蟹肉。「無聲的方法、不用武器的方法、就地取材的方法,這些大概都有,但我不知道什麼細膩的方法。這個兇手的手法,目的在於隱藏對吧?特種部隊當然對殺人很有興趣,不過他們不會去管事後要如何讓別人傷腦筋他們是怎麼動手的。」
「當然不是,你比別人清楚。至少當時不是這樣——至少對一個女人來說不是。軍隊把她分配到運輸營,叫她開卡車。」
「我們永遠當不成朋友。」李奇說:「這件事就別想了。」
「保重。」
「你應該有他的資料了。」拉瑪說。
拉瑪點點頭。「我們的紀錄是這樣寫的,性不是主要關鍵。脫|光衣服的用意在羞辱,這是我們的看法。算是懲罰,整個案子的性質主要是懲罰。」
李奇轉過頭,咬緊牙根憋住笑——上鉤了。
拉瑪的臉色變了,露出淡淡的難為情、淡淡的溫柔。她點點頭。「我知道,以前我也很不能接受,剛從學院出來時我也不敢相信,不過很快就適應了。很現實的事,為最多數人的最大利益,我們需要合作。通常我們會先問,不過你最好相信我們一定會拿到手。」
「如果她受傷,妳也知道我會對妳怎樣,是吧?」
「為什麼?」
「知道什麼?」她說。
她又笑了笑。「我比你想的有錢,我繼父非常有錢,而且他對我們很公平,即使我不是他真正的女兒。」
「我很好。」拉瑪說:「不用擔心。」
「她有聽進去嗎?」
他喝了口咖啡,想到了「時間」,於是問道:「三個星期的週期有什麼重要性嗎?」
她聳聳肩。「大概不想,我只要你幫忙。」
全部有九十一個,你要解決的只有六個,也就是說還有三個,那現在該怎麼辦?你會繼續思考、繼續規劃,這是必然的。思考、思考、再思考,這就是你要做的事。因為一切都要靠思考。你得讓他們想不透。被害者、調查員,一層又一層的調查員,愈來愈多的調查者;當地警察、州警、聯邦調查局與聯邦調查局聘請的專家。新的角度,新的方法,你知道他們就在那裡。他們在找你,如果有辦法,他們會找到你。
李奇緩緩點點頭。「我猜大概也沒有性侵害。當我說只要我想要,卡倫與庫克願意跟我上床後,布雷克就沒再追問了。這意味著兇手沒有以性作為洩恨手段,所以沒有強|暴。不然你們尋找的對象就會集中在曾被他們拒絕的人身上。」
「很遺憾他病了。」李奇說。
他看著她好一陣子不放。
「現在呢?」李奇問。
「灰姑娘。」她說:「不過你大概會說我是那個醜陋的姊姊吧!」
「你也知道,謠言、無風不起浪。大家都認為她搞了那個男的,雖然其實是揍了他一拳,而且他還被軍隊踢出去,可是別人完全不這麼想。到最後,她受不了別人七嘴八舌,還是辭職了。」
「到底是不是?」
「沒有明顯外傷,一開始看不出來,所以他們自然會看得更仔細,但還是找不到傷痕。不過他們確定死者不是溺死的,因為解剖後,肺部沒有水或油漆,所以他們開始用顯微鏡尋找外傷,但還是沒有痕跡。」
「為什麼你們不知道她們的死法?」
「我繼妹。」
車裡一片安靜。
「沒錯。」她說:「有人身上滿是彈孔,那你就知道他們是受槍擊而死。有人的頭被打爛了,那你就知道這是鈍器造成的外傷。」
「隨便,跟我講講她的事。」
「可能不只一些。」她說:「要到事情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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