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她轉身回到浴缸旁，關掉水龍頭，水位離浴缸邊緣只差不到六吋。
「那就把妳的衣服放在袋子裡。」
「要帶我去嗎？」
「用中指試試。」訪客說：「中指最長。」
他禮貌性地把杯子端到唇邊。然後她轉身離開，走上車道、步道，穿過門，把門關上、上鎖，接著轉身，去找她期待中的訪客——對方正靜靜站在從車庫上來的那個樓梯口。
史麥嘉輕輕點點頭，說：「好。」
計程車賣力往上爬，麗莎搖搖頭。
「我告訴他，隨時歡迎。」
「小心。」訪客說：「現在把罐子放下，小心不要沾到旁邊。」
「這邊。」她說。
計程車司機往前開，經過古瑞斯漢、凱索、山帝。二十六號公路有個名字，叫胡德山公路，坡度變陡了，這顆老V-8引擎更拚命地轟隆隆往上爬。
史麥嘉吸了口氣，點點頭說：「我用跑的，從下面跑上來。」
「妳把紙箱藏在哪裡？」
史麥嘉回到廚房拿起罐子，叫道：「我們需要用到攪拌棒嗎？」
她點點頭，感覺頭髮隨著頭部轉動，在水裡旋轉。
「腳伸直。」
「是的，他該是發現我的人。」她說：「如果你希望這樣的話。」
隨著油漆融化，顏色開始改變，從深橄欖綠變成了潮濕樹叢裡的草綠色，再慢慢變薄，直到濃度跟牛奶差不多。訪客仔細地看著，還可以，當然跟全部都用油漆不能比，不過在這樣的情境下能夠用上油漆就已經不錯了。
他站在那裡，猶豫不決，手伸出去快碰到門鈴，最後又放下了手，回頭走下樓梯到步道上，再從步道走回車道，繞回車頭，上了車，把杯子直立放在乘客座的地板上。
「那麼，妳能為我微笑嗎？」
她點點頭，說：「是的，買了。」
「妳吃過生蠔嗎？」訪客問。
她深呼吸，把臉上的頭髮撥開，說：「我還好。」
「他得發現妳，他得負責這個工作，這是我希望的安排。」
史麥嘉點點頭說：「我想應該可以。」
「給我看。」
「工作進行時就是要愉快，對嗎？」
「我不知道做不做得到。」
「手臂放進去。」
「好冷。」她說。
他點點頭。「很大、很明顯，可是我花了很久的時間才發現。」
「好。」史麥嘉說。
「告訴我是誰。」
「妳可以試試嗎？」
史麥嘉彎下腰，把浴缸的塞子塞起來，簡單的橡膠製品，用一條鍊子綁住。她把水龍頭打開，加入四分之三的熱水和三分之一的冷水。
史麥嘉拿著螺絲起子從地下室的樓梯爬上來，這是她的起子當中第三大的尺寸，大概八吋長。起子刀板夠細，可以穿進蓋子與罐子之間，但又夠寬大，可以輕鬆撬起蓋子。
她提起金屬環，連同不穩的蓋子一起。把罐子往外面提，一隻手握著手把，另一隻手壓著蓋子，讓它不會掉下來。她走下樓梯，穿過大廳，經過下面的車庫，然後到了地下室。她赤腳在冰冷的水泥地和圖書上站了一下，想找到正確的位置，然後她靠向左邊，把罐子放在地板上，就在先前放箱子的位置中央。
「把熱水打開。」訪客說：「讓浴室暖和一點，因為妳很冷。」
這杯子太大了，福特警車的置杯架放不進去，所以他乾脆把咖啡一口氣喝完，不然沒地方放。這種事常發生，舞會時，如果他是站著手拿飲料罐，喝的速度就比較快。要是坐在吧檯邊，可以把杯子放在餐巾紙上，喝的速度就比較慢。抽菸也一樣，如果有個菸灰缸可以放菸屁股，菸就抽得比較久，而如果是拿著菸四處走，大概一分半鐘就抽完了。
訪客點點頭。「我知道，可是妳想得起來箱子的精確位置嗎？」
「怎麼？」
五分鐘內她就回到了屋裡。然後門鈴響起，警察來了。她從廚房出來，走過大廳，把門打開。警察站在門廊上，沒有說話，試著用臉上的可憐表情傳達他的請求。
史麥嘉低下頭，全神貫注，抬起頭時臉上出現害羞、微弱的笑容，只是唇邊加了點新的角度，不過已經看得出來。她很努力地維持住笑容。
「小心，我不希望弄得到處都是。」
她把門關上，讓屋內暖和一點，在門口等著，等著他去廁所再回來。
「把油漆倒進浴缸裡。」
「因為史麥嘉是下一個。」李奇說。
她把頭往後仰，看著天花板，感覺頭髮浮了起來。
「假裝妳的舌頭是個生蠔。」訪客說。
「神父的事妳處理得很好。」訪客說。
「我已經很久沒笑過了。」
她再次點點頭，說：「我喜歡吃。」
「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麗莎問。
她吞了下去，然後眼睛因為驚恐而瞪得很大。
訪客檢視了一遍，看起來好像浴室專家，畢竟這已經是第五個了。預算大概屬於中等，樣式有點老舊，不過跟這房子的屋齡很搭。要是裝了一個美輪美奐的大理石浴室，看起來反而完全不對勁。
「笑開一點，要真的很開心，好嗎？」
她把手放在浴缸邊緣，蹲下身子。
訪客從遠處看著起子。「我想應該沒問題，只要妳合用就好，用的是妳，不是我。」
「嗨！」他也說。
「去拿支大的給我，好嗎？」
她把腳伸直，膝蓋消失在綠色的水裡。
「關鍵就在波頓從斯伯肯帶回來的報告上。」
「動作快，麗達。」訪客說。
她解開牛仔褲的釦子，拉下拉鍊，往腳底下推，並且踢掉鞋子，雙腳踏到牛仔褲外。她把鞋子和褲子包在一起，放進袋子裡，然後脫下襪子，分別丟進去。
「那就四處繞繞。」她說：「讓車子動一動，取暖一下，我在這裡沒問題。」
史麥嘉脫掉毛衣，厚重的紡織品，頸部很窄。她拉起衣角從頭上脫下，抖了抖衣服讓正面朝外，靠過去把衣服丟進袋子裡。第二層是棉絨襯衫，因為洗過太多次，所以看起來軟趴趴的，完全沒有型。她把釦子一顆顆解開，將下襬hetubook.com.com拉出牛仔褲腰際，脫掉襯衫放到袋子裡。
「妳現在準備好了嗎？」
所以他坐在那裡，空杯子放在大腿上，想著把杯子拿回屋裡。杯子還給妳——他可以這麼說——很謝謝妳。這麼一來他就有另一次機會暗示自己有多冷。或許他可以叫她在大廳裡放張椅子，讓他在裡面值完他的班，沒人會對這種做法有意見，因為這樣的保護更加完善。
「那妳的浴室在哪裡？」
「很好。」訪客說：「現在慢慢地，小心往下滑。」
「一、兩次。」她說。
她把門關上，讓警察在外面等，接著她回到廚房打開咖啡機，坐在購物袋旁的凳子上等著，直到咖啡煮好。她拿出最大的杯子倒咖啡，從冰箱拿出奶精加進去，再從櫥櫃拿出糖放進杯裡。那個年輕警察有點胖，看起來應該是個會加糖和奶精的人。她把杯子端出去，走下步道。蒸汽從咖啡杯裡盤旋而上，滯留在空氣中形成一條薄薄的帶狀，一路延伸到人行道上。她敲敲車窗，警察轉過頭，微笑著搖下車窗，雙手接過杯子，樣子有點笨拙。
「我想也是。」史麥嘉說。
「我不確定。」
「非常好。」訪客說：「妳很想取悅我，對嗎？」
「UPS貨運的部分嗎？我們都看過了。」
「什麼樣的？」
飛機降落在波特蘭國際機場，跟其他波音客機沒兩樣，不過滑行到一半就停了下來，在一個遙遠的停機坪等著。一輛貨車後面掛著梯子，慢慢過來會合。貨車後方跟著一輛小卡車，兩輛車都閃閃發亮，漆著波音公司的顏色。飛行員留在飛機上分析電腦數據，小卡車則載著李奇跟麗莎到入境車道，那裡有計程車招呼站。第一輛是部老舊的雪佛蘭，車身兩側有棋盤花紋。司機不是本地人，他得先查查地圖才找得到路。車子往東朝著胡德山斜坡上的小鎮而去。
他搖搖頭。「不行，不能讓引擎空轉，這是環保法規。」
訪客點點頭。「用手指把舌頭往後推，對其他人都有效。」
他搖搖頭。「不是，在那之前，赫茲租車的部分——租的那輛車。」
「當然，我可以試試。」
「我要妳把罐子放到那裡去。」訪客說：「就是原來放箱子的地方，可以嗎？」
她握拳，努力把中指伸長，張開了嘴。
「我對妳的微笑不太滿意，麗達。」訪客說：「有點疏忽了。」
「抱歉。」
「我不知道。」她說。
史麥嘉點點頭，手伸到身後，解開胸罩的釦子，脫下來丟進袋裡。再褪下內褲，跨到外面，一把抓起丟進袋子裡。訪客把袋口抓起來，丟在地板上。史麥嘉光著身子站在那兒，等待著。
「哈囉！」她也回應。
「當然可以。」她說。
「還記得是什麼感覺嗎？生蠔在妳嘴裡，然後突然整個吞下去，不小心就吃下去了？」
「還有螺絲起子。」
「那妳現在得到浴缸裡去。」
史麥嘉把棒子從綠色的水裡抽出來，小心地甩一甩，接著往後退，把它插在罐子和*圖*書裡。
「樓上。」
她十分迷惑地看著訪客，說：「我不懂。」
她又點點頭。「是的，我跟他說我很抱歉。」
「什麼衣服？」她問。
「謝謝。」他說。
訪客笑了起來。「我想妳已經準備好了，我真的這麼認為。妳覺得呢？準備好了嗎？」
「為什麼展現機動力很重要？」麗莎問。
「車裡很冷。」他說。
史麥嘉輕輕把蓋子放在地磚上，抬頭看，等待下一步指示。
「還不錯。」訪客說：「現在要記得，我要妳一直微笑。」
很明顯，這不是他喜歡的提議，不過他還是想了一會兒，然後再次搖搖頭說：「他們會叫我捲舖蓋的。我得留在這裡。」
「很抱歉因為那個神父的事情打擾妳。」他的意思是因為他的介入，所以史麥嘉才能甩掉神父。
「用妳的手指幫忙。」訪客說：「其他人也都是這樣。」
「當然。」
史麥嘉走到浴缸邊緣，抬起腳，放進水裡。
「得讓他進來，對嗎？」
「妳猜怎麼了？」他說。
「地下室。」她說：「不過他們把東西搬走了。」
「我不知道。」
史麥嘉轉回來。
「好，休息一分鐘。」
「開罐子的話，」她說：「我想這支最合用。」
「好。」
訪客又多看她一眼，瞪著她，很冷靜、眼神十分沉穩。
她抬起手，淡淡的漆流下手臂，還有些比較濃的水珠，是沒有攪拌均勻的漆。
「是的。」
「我要妳把舌頭吞下去，我要妳突然間把它吃下去，就像一個生蠔一樣。」
史麥嘉點點頭說：「好。」
她帶頭離開廚房，爬上樓梯，經過樓梯間後進入臥室，又走過臥室，進入了浴室。
計程車正努力爬上一道長坡，途中經過一家購物中心，那裡有家超市，兩側有店家。有一個停車場，大部分車位是空的。
「對。」
「隨時歡迎。」史麥嘉說。
史麥嘉很高興地紅了臉，蒼白的臉上出現一抹小小的紅暈。
她只是看著他，臉上沒有微笑也沒有表情。
「喘不過氣嗎？」訪客問。
「別想是誰，要想是怎麼做的。」李奇說：「那絕對是關鍵證據。」
「裡面非常溫暖舒適。」他說。
「好。」
「這樣如何？」她問道，拚命擠出笑容。
她再次點點頭，說：「發動引擎，打開暖氣。」
史麥嘉把空罐往右邊移了一點點，仔細看了一下，接著點點頭，轉身跑上樓梯，她覺得應該要加快速度。
計程車司機往南開上二〇五號公路，再往東轉向二十六號公路，車子坐起來感覺像報廢車。車子門縫裡的顏色跟外面完全不一樣，大概在紐約跑過三年，在芝加哥外圍又跑了三年。不過車子還是穩穩地前進，而且計費表跳的速度遠比紐約或芝加哥的計程車慢。這點很重要，李奇剛剛才想起來，他口袋裡幾乎沒錢。
「別忘記微笑，可以嗎？」
可是他不太敢再去按門鈴，這女人實在很焦躁。即使他純粹禮貌性地把杯子還給她，也不知道她會怎麼反應。雖然他幫她解決了神父的問題。但那又如何？他把杯子放在膝頭拍打著，努力權衡著到www.hetubook.com.com底是他很冷比較重要，還是她發火比較可怕。
「好了。」她說。
「照照鏡子，告訴我看起來像不像一張快樂的臉。」
「哪隻手指？」她說。
她全神貫注，試著把舌頭突然往後吞，可是什麼也沒發生，只有喉嚨發出一點聲音。
訪客點點頭。「這就是妳買乳膠漆的用意。」
「到了。」她說。
訪客點點頭。「很好，妳做得很好。」
她點點頭，說：「我幫你弄點熱咖啡。等我五分鐘行嗎？」
訪客點點頭，十分同情。「我知道，不過現在請妳試試看，好嗎？」
「我的工具在樓下。」史麥嘉說。
「當然有。」史麥嘉說：「大概七、八支。」
「抱歉。」
「那是其中的一個大謊言。」李奇說：「我們竟然完全沒有懷疑就相信了。」
「現在小心地坐下。」
訪客點點頭。「那好。」
「現在吞下去。」
她沒說話。
她放開浴缸邊緣，兩手放在大腿旁。
「油漆就在這裡。」她說。
史麥嘉從袋裡拿出罐子，提著鐵絲把手拿高，說：「是橄欖綠，店裡最接近的。」
她拿起棒子，跪在浴缸旁，把棒子插|進往下沉的油漆裡，開始攪拌。
史麥嘉冷靜地站在門口，訪客站在大廳另一頭看著她，眼神透出詢問。「油漆買了嗎？」
警察很高興，笑容靦腆地說：「喝了之後，我又得上廁所了。」
「現在可以把水龍頭關上了。」
「頭往後。」
「妳穿在身上的衣服。」訪客說。
「嗨！」她說。
史麥嘉離開門口，從狹窄的走道旁擠過訪客身邊，帶頭走進廚房。
史麥嘉看起來很疑惑。
「把油漆罐打開。」訪客說。
「把攪拌棒拿過來攪一攪。」
「把東西放在地上，好嗎？」
她等著，要逼他自己說出來，這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把油漆拿上來。」訪客說：「還有螺絲起子。」
她點點頭，不過並非發自內心。為了保持鋼琴的音色，並且不讓木頭乾掉，在能忍受的範圍內，她會儘可能讓這房子愈冷愈好。
訪客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光是站著，什麼都不說，仔細看著她。史麥嘉等著，不知所措。
「好。」
訪客遲疑了一下，新的程序，需要新的技術。「好，把攪拌棒拿上來。」
史麥嘉把重心移到浴缸裡的那隻腳上，然後把另一隻腳伸進來。水淹沒了她的小腿。
「我們去廚房吧！」訪客說。
「很溫暖。」她說。
史麥嘉點點頭，說：「東西放在那裡好長一段時間了。」
「是嗎？」
「我可以上廁所嗎？」
「首先，妳要為我微笑。」訪客說：「這點很重要，對我來講很重要。」
「沒用。」她說。
史麥嘉蹲下，拿起螺絲起子，尖端插|進縫裡往上撬，同時旋轉罐子，一次、兩次，直到蓋子完全鬆開。
警察下了車，手裡拿著咖啡杯，繞過車頭後走上車道，經過彎曲的步道後踏上門廊階梯。他把杯子換手拿，準備按下門鈴，但是他停了下來。屋裡非常安靜，沒有鋼琴聲，那到底是好還https://m.hetubook.com.com是不好？她有點偏執，不斷重複彈奏一樣的曲子，大概彈到一半時不希望有人打攪。可是她沒彈鋼琴可能代表她在做另一件重要的事，或許是睡覺，調查局的人說她六點就起床了，也許她下午會睡午覺，或者在讀書。不管她在做什麼，大概不會坐著等著他上門，之前完全沒有過這樣的情形。
「哈囉！麗達。」訪客說。
「妳向警察道歉了嗎？」
她把嘴張得更開，用力把舌頭往後推。
「好。」史麥嘉說。
「我們需要工具打開罐子。」
「沒錯。」訪客說：「妳會全身都是綠色。」
「有螺絲起子嗎？」
「好，現在來一次。」
「我的手指？」
「到底是誰？」麗莎問道。
冷風從她腳下席捲而入，她可以感覺到冷風穿透了她的牛仔褲。
她抓著邊緣把蓋子拿起來，放在罐子上面。蓋子稍微有點角度，因為攪拌棒太長了，沒辦法完全放到裡面去。
「沒人可以幫妳。」
「好了，這樣應該可以了。把攪拌棒放在罐子裡，不要沾到旁邊。」
她把罐子倒過來，再次蹲下，輕輕地放在蓋子旁邊的地板上。罐子發出空盪盪的金屬聲，殘餘的油漆稍微抑制了聲音的響度。
史麥嘉轉頭照著鏡子，看了一下，開始一條一條地扭動臉上的肌肉。訪客看著她的身影。
「他想幫我。」
「把蓋子蓋回去。」
史麥嘉再次點點頭，說：「好，沒問題。」
「要告訴妳怎麼做。」
「我要妳把衣服放在這裡。」
「那麼，妳準備好了嗎？」
「現在妳得專心。」訪客說：「因為我要給妳很多訊息。」
她把螺絲起子放在攪拌棒旁邊。
她點點頭，慢慢地。「是的，我準備好了。」
史麥嘉彎腰把罐子放下，金屬罐碰到瓷磚時發出了微弱的咚一聲，顯示裡面裝有液體。她將鐵絲把手折下去，把螺絲起子跟攪拌棒放在蓋子上。訪客出來時，手裡拿著一個摺好的垃圾袋，是黑色的塑膠袋，從外套口袋掏出來的，然後抖一抖垃圾袋，打開袋口。
她用雙手拿起罐子，罐子很大，不容易拿，得用手掌緊緊夾住。她拿到浴缸邊，彎腰把油漆倒進去。油漆很濃，聞起來都是氨的味道。綠漆慢慢滑下罐子邊緣，倒進水裡面。水龍頭流出的漩渦把油漆捲了下去，油漆邊緣開始溶解，薄薄的綠色像雲朵一樣往整個浴缸飄散。她把罐子倒過來，濃濃的油漆慢慢變少，直到完全倒光。
她在水裡往前滑，膝蓋又跑出來，上面沾滿了綠漆，先是深綠色，然後油漆流下後現出了蒼白的皮膚。她躺下來，覺得溫暖爬上全身，感覺水覆上肩膀。
史麥嘉微笑說：「這樣我會全身綠綠的。」
攪拌棒大約十二吋長，史麥嘉把它連同螺絲起子一起抓在左手，右手抓著油漆罐把手提了起來。
「試試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