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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命訪客

作者:李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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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去借廁所就行。」警察說。
「去把拉瑪叫醒。」李奇說:「逮捕她,開始訊問。妳有大案子可辦了。」
「她不跟我說話。」她說。
「吻我?」
他拿了杯子跟著麗莎走向車道,走上彎曲的步道,爬上門廊階梯後走到門口。麗莎按下門鈴,他聽見鈴聲迴盪,然後慢慢消失在屋裡擦亮的木頭上。麗莎等了十秒鐘,又按了一次,金屬顫動聲爆開來,然後是回音,之後歸於沉默。
麗莎看著史麥嘉。李奇把浴袍往上拉,蓋住史麥嘉的肩膀。
「然後她叫史丹利把東西寄出去。」她說:「再回到佛羅里達,殺了愛米.卡倫和卡洛琳.庫克。她知道殺了庫克後,連續犯案的模式會建立起來,然後案子會轉到布雷克手上,在寬提科辦案,於是她就可以誤導調查方向。老天!我早就該看出來,她一直堅持要辦這案子,始終不放手。一切都安排得很完美,不是嗎?誰負責做檔案?是她。誰堅持一定是陸軍的人下的手?是她。是誰說我們找的人是個軍人?是她。她甚至還把你抓進來當樣本,說我們要抓的就是像你這樣的人!」
「麗莎,拿妳的徽章給他看。」李奇叫道。
「感覺很詭異。」她說:「以後可能每次接吻都會想到恐怖的舌頭。」
「因為她死了。」
李奇看著她笑了笑。
警察指著車庫門,說:「剛買東西回來。」
她點點頭,沉默了一下,接著說:「我們兩個都濕透了。不過,至少都結束了。」
李奇點點頭,說:「沒錯。愛莉森一死,我就該想到是拉瑪幹的,因為關係太密切了,而且就像妳說的,親密的家屬關係永遠都是重要線索。於是我自問,假使全部的案子都是她幹的呢?如果她隨便殺了前三個是為了隱藏個人動機呢?可是我想不出是怎麼回事或是什麼原因。沒有個人動機,她們不算親密姊妹,但處得還可以。也沒有家庭問題,比方說財產分配不均,錢會平均分給她們兩個,沒什麼好嫉妒的。而且她不坐飛機,所以怎麼可能是她?」
「這裡都很平靜。」警察透過窗戶說。
李奇搖搖頭。
「這種謊言根本不可能被拆穿,我是說有人真的不搭飛機。」
「什麼瑕疵?」
「我想應該沒問題。」他說:「已經會呼吸了。」
「是沒錯。」李奇說。
「她叫愛莉森到寬提科,記得嗎?愛莉森說她還飛到寬提科去,接受茱莉亞的催眠,讓她問一些問題。可是哪來的問題?根本沒有問題,只有未來的指示。她告訴愛莉森該怎麼做,就像她對其他人說的一樣。羅蘭.史丹利那時還在部隊裡,所以她叫史丹利去偷油漆,藏起來。她告訴其他人會有個箱子寄到,要把東西收好。然後她會再去一次,在她去拜訪之前,要是有人問起,必須全盤否認。她甚至還替她們編故事,像是無中生有的室友、莫名其妙寄錯包裹等等。」
麗莎點點頭,看著浴室的門。
李奇點點頭。「豈止變態?殺了四個女人,只為拿到她繼父的錢!至於油漆,自始至終都非常怪異,怪異到讓人不知所措,而且讓人猜不透。妳想得出這有什麼用處嗎?為什麼會有人想用這種伎倆?」
「不對,我想這點應該錯在我。」他說:「我一直在她面前質疑缺乏暴力成分,所以她就在下一次多加了點進去。我該把我的大嘴巴閉上的。」
「聯邦調查局。」李奇說:「一切都平靜嗎?」
李奇搖搖頭。「她醒來後什麼也不會記得。」
李奇拉起浴袍一角,把史麥嘉的臉擦乾。
「把她的脖子打斷了。」
「怎麼想出來的?」她說。
他抓起史麥嘉的手腕尋找脈搏,感受到脈搏的跳動,脈象很強、速度很快。
「你殺了她,你攻擊她的時候……」
毛巾掛在一排鉤子上,就在躺著的拉瑪上方。李奇拿了兩條毛巾,只見麗莎搖搖晃晃地走出淋浴間。李奇把一條毛巾放在身前,麗莎把史麥嘉交給他,他靠著毛巾的厚度抓住了她,把她包在毛巾裡。接著麗莎把水關掉,拿起另一條毛巾,站在突然來臨的安靜和_圖_書中,呼吸急促地擦著臉。李奇把史麥嘉整個人抱起來,離開浴室、回到臥房,輕輕地把她放在床上,靠過去把濕掉的頭髮從她臉上撥開。她的呼吸依舊急促,眼睛睜得很大,但是無神。
「怎麼可能?可是妳可以自己去查,查完後就會明白了。這是唯一說得通的解釋。接著我又想:還有嗎?如果這一切都是謊言呢?如果她說她不搭飛機其實是騙人的呢?如果這也是個很美麗的謊言呢?只要這麼一說就清楚明瞭,沒人會起疑。我甚至還問過妳,她怎麼能什麼都躲得乾乾淨淨?妳說大家都會想辦法克服,就像大自然的定律。畢竟誰不是這樣?我們遇到這種情況都會想辦法處理,於是一切都正中她的下懷,這樣一來就完全消去了她犯案的可能性。可是這是個謊言,一定是這樣,害怕搭飛機對她來說實在太離譜了。」
「大概吧!」李奇說:「她的身體好得不得了。」
「可是你怎麼知道舌頭的事?」
「她把我們當作眼線。」李奇說:「記得嗎?她問過我們愛莉森的住家狀況。她放棄了原先的時間間隔,所以沒時間自己去調查,於是派我們去勘查,記得嗎?她問那裡是不是很孤立?門有上鎖嗎?我們在不知不覺中做了她的哨兵。」
李奇又用毛巾把史麥嘉頭髮流出來的油漆擦了擦。
他聳聳肩。「我跟妳說過這是用紙糊的房子,但根據我的經驗,如果你除了薪水之外另有資產的話,一定會在某些地方顯現出來。可能很細微、可能品味奇特,但是一定會有,然而茱莉亞沒有這些東西。所以她其實很窮,她在撒謊。裘蒂跟我說過,他們公司有所謂的『還有呢?』的規矩,如果他們發現有個人在撒謊,他們就會思考:還有呢?他還說了哪些謊?於是我想,如果她連姊妹間的關係也說謊呢?假如她跟小時候一樣痛恨愛莉森、討厭愛莉森呢?假如她說遺產平分是謊言呢?假如她根本得不到半點財產呢?」
麗莎沉默不語。
「而且她是個女人。」李奇說:「調查員都在找男性嫌犯,這也是她的安排。租車也是,她知道就算有人去查,查到一個女人的名字也會當作沒看到。而後來真的是這樣。」
「能不能幫我把這個還給她?」警察問道。
她伸手從李奇腋下把史麥嘉撐起來,慢慢退到淋浴間,顧不得脫掉自己的衣服便退到了角落,撐住史麥嘉的身體,像伺候喝醉酒的人一樣。熱水把油漆沖成淡綠色,紅紅的皮膚慢慢露出來。麗莎緊緊抓住她,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自己全身都濕透了,衣服上都是綠漆。麗莎四處移動,好像跳舞時不斷暫停,讓水流可以沖到史麥嘉全身,接著她慢慢後退,讓水流也把史麥嘉頭髮裡的綠色黏稠物沖走。綠漆一直流出,無窮無盡。最後麗莎筋疲力竭,油漆很滑,史麥嘉也一直往下滑。
「她有出去?」
「我不知道。」李奇說。
「可能還要再殺一人吧!」李奇說:「六個人應該夠了,六個就足以混淆視聽,變成海灘上的沙子。」
李奇沒說話,麗莎瞪著門。
「沒錯。」李奇說:「她開始替我找理由、替我接話。她說我們應該要從實際面思考,馬上行動,全力以赴。她想帶頭去衝,因為她知道這個方向是不對的。她拚命想,找出各種理由,要把我們統統送進另一條死巷。可是她想得還不夠周密,因為這個方向一直都是鬼扯,裡面有個重大瑕疵,天差地遠。」
「只有她自己和兩個袋子。有位軍中的神父來找她,好像來輔導之類的,她把他趕回去了。」
「變態得可以。」李奇又說了一次。「但卻很聰明。妳能想像她是怎麼計畫的嗎?她一定是從兩年前就開始佈局。愛莉森從陸軍退役後,她爸爸就病倒了,她就是差不多從那時起開始安排一切,可說是小心異常。茱莉亞直接從愛莉森那裡拿到支持名單,把看起來明顯獨居的對象挑出來,跟我的做法一樣,然後偷偷拜訪這十一個人,大概是用週末時坐飛機去,利用調查https://www.hetubook.com•com局身分把所有的事都處理好。就像妳前幾天可以輕鬆進入愛莉森的家,還有剛剛通過警察的檢驗一樣,一個女人拿著聯邦調查局的證件可說是無往不利,對吧?然後她可能編了個故事,說調查局終於要對陸軍採取行動了,這樣一定會讓她們很高興。就說她已經展開大規模調查,讓她們坐在自己的客廳裡,問她們願不願意接受催眠,好查出一些背景資訊。」
「為什麼?」
「從馬上摔下來,得想辦法爬回去。」他說。
沉默。
他微笑。「妳的舌頭很棒,麗莎。這讓我開始思考,舌頭是唯一能夠符合史塔夫力的解剖報告的解釋。可是我想,怎麼可能強迫人吞下自己的舌頭?直到後來我想通了是拉瑪所為,而她是個會催眠術的人,這麼一來所有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該死!」他說。
「可是愛莉森才是唯一的真正目標。」她說:「這大概是她放棄間隔的原因,因為她變得焦躁和過度興奮,等不及了。」
「讓我們猜不透。」
「這倒很明顯。」警察說。
李奇從她手中拿過浴袍,蓋在史麥嘉動也不動的身體上,把浴袍四邊塞在她身下。彎下頭聽她呼吸,還是很有力,而且開始慢了下來。她看起來像是個熟睡的人,只不過眼睛還是睜得很大,沒有焦點。
麗莎看了李奇一眼,他的襯衫和褲子都濕透了,而且沾滿油漆,手臂上都是綠色,一直到肩膀都是。
「妳怎麼知道?妳又沒問她。」
他彎下腰從乘客座地板上拿起一個杯子,從窗戶遞出去。「她送咖啡給我。真正認識她之後,其實她人還不錯。」
「她以前敢坐,不過是很多年前了。」李奇說:「她是這樣跟我說的,然後或許她慢慢討厭搭飛機,後來就完全不坐了。聽起來可信度很高,現在認識她的人都沒看過她搭飛機,所以大家都相信她。但如果真有必要,她還是會上飛機——如果有件事很值得做的話。而這件事對她來講就很值得。這是最有力的動機,愛莉森會得到所有財產,而茱莉亞要搶過來,她是灰姑娘,內心滿是嫉妒、怨恨與惡毒。」
史麥嘉在水裡。
「我實在沒辦法接受。」麗莎說。
麗莎瞪著他。「你開什麼玩笑?」
他迴轉,再踹一次、兩次、三次,感覺到木頭已經開始鬆動。他緊緊抓住門廊的欄杆,像個跳臺滑雪選手,跳了兩下之後往前飛,雙腿伸直,把全身兩百三十磅的重量集中在腳跟上,踢在門鎖正上方。整個門框碎裂,還有一部分跟著門掉進大廳裡。
「而你知道拉瑪是負責判斷動機的人。」麗莎說:「因為這基本上是她的案子,所以你開始懷疑她。」
「這就是她殺人的方法。」他又說了一次。
「而這就是為什麼我知道她會在這裡的原因。」李奇說:「因為她一直想模仿像我這樣的人。我跟妳說過我下一個會挑史麥嘉,所以我知道她早晚會在這裡。不過她的速度還是比我預估的更快一點,我們倒是有點慢。她完全沒浪費時間,是吧?」
鏡子、水槽、淋浴間,浴缸裡裝滿噁心的綠水。
計程車停下來,與警車面對面。李奇是第一個下車的,部分原因是他很緊張,另一個原因是他要讓麗莎付錢。他站在人行道上,四處環視,然後回到馬路上朝警車走去。
這時樓下大廳出現很大的腳步聲,接著有人爬上樓梯,走進臥室外的走道。那個警察進入房間,拿著放在門廊欄杆上的杯子。他瞪大了眼睛,問:「怎麼回事?」
「我們應該送她去醫院。」麗莎說。
李奇點點頭。「一定是這樣。想通這點後,很多環節就迎刃而解。我後來想到,她看起來一點也不有錢,她穿的衣服都很便宜,手提箱也一樣。」
「其實她已經承認了。」她說:「就在那時候、那個場合,在她離開前,記得嗎?她說,是我殺了我妹妹,因為浪費時間,她是這麼說的。但這卻是千真萬確,很變態的玩笑。」
「她去哪兒了?」她說。
「你全身都濕透了。和_圖_書」她有點心不在焉地說。
麗莎走過去,在他旁邊的床上坐下,低頭看著躺在浴袍下、沒什麼生氣的史麥嘉。
「我可以看你的徽章嗎?」
他看著史麥嘉呼吸,胸口起起伏伏,速度很快,好像才剛跑完一大段路似的。
「我知道他們猜錯動機了。」他說:「一直都知道,可是我不懂。他們都是聰明人,對吧?可是他們卻錯得這麼離譜。於是我自問:為什麼?為什麼?是他們突然間都變笨了嗎?是他們被自己的專業蒙蔽了嗎?一開始我是這麼認為,大機構裡的小單位都想保護自己,不是嗎?這是天經地義的。就好比一群心理學家拿了人家的錢,接受委託要解決很複雜的案子,大概不會願意承認失敗,坦承這根本就是很普通的事件。我以為這是下意識的反應,可是到後來,我甩開了這種想法,因為這實在太不負責任了。所以我想了又想,到最後唯一的答案就是,他們之所以搞錯,是因為他們『想要』搞錯。」
「就跟其他部分一樣。」李奇說:「我已經想出是誰、為什麼,但如何動手就是想不通。所以我一想再想,這就是我想離開寬提科的原因,我需要空間思考,而確實也真的花了不少時間。到了最後,這是唯一的解釋,可以解開所有謎團:毫無抵抗、完全配合、任人擺佈,還有為什麼案發現場看起來是那個樣子,彷彿那傢伙連根寒毛都沒碰到,因為她真的就是連根手指頭都沒碰。她的方法是重新建立催眠,發號施令,一步步完成。所有步驟都是被害者自己完成的,自己踏進浴缸,自己把舌頭吞下去。她唯一一件動手的地方就是我做的那件事,在事後把舌頭拉回原位,讓病理學家抓不到把柄。」
計程車往後退,在馬路上從這頭到那頭做大迴轉。麗莎把錢包放回口袋,拿出她的徽章,金色上面還有金色,魔頭在上,面朝左邊。警察望過去,鬆懈了下來。麗莎把徽章收起來,在人行道上抬頭看著房子。
麗莎閉上眼睛。「愛莉森死亡那天她休假,是星期天。寬提科很安靜,我卻連想都沒想過。她知道沒人會想到,因為是星期天,那裡根本沒有人在。」
「她好像不太喜歡人家去打擾。」
沉默。
「我來。」麗莎溫柔地說。
「她對這件事說謊?」
「一切都好嗎?」他問。
「你檢查過她的車嗎?」
「你有求證嗎?」
她沒在動,沒有呼吸。
「我會冒這個險。」李奇說。
「她在裡面嗎?」李奇問他。
「我一次又一次地思考。」他說:「打從一開始,每天都在思考、思考、思考,把自己逼到極限。其實問題一開始是在假如……會怎麼樣?但後來變成了接下來還有呢?」
「不可能十一個目擊者事後剛好都是一個人住。我說過這麼做有一部分是在實驗,我想知道誰不支持這樣的理論。只有波頓不支持,布雷克完全不能判斷,因為拉瑪的情緒反應讓他也跟著心情低落。可是拉瑪卻從頭到尾支持這樣的看法,徹徹底底地,因為這樣她會很安全。然後她就回家去了,還帶著所有人的同情。可是她並沒有回家,連打包都沒有就直接到這裡來開始動手了。」
她靠過去,把她潮濕的手臂繞在李奇的脖子上,把他拉向自己,熱情地吻上他的唇。李奇感覺到她的舌頭到了唇邊,然後就不動了,接著她抽開身。
「可是接下來水庫漏水了——愛莉森說過一句話,我是過了很久才想起來的。她說她爸爸快死了,可是姊妹會互相照顧,對吧?我以為她是指情感支持之類的,但後來一想,要是她其實是另一個意思呢?就像有些人會用不同的方式來說。妳也說過這樣的話,我們在紐約喝咖啡的時候,帳單來了,妳說妳來處理就好,意思是說妳會幫我付錢,要請我。我想到,如果愛莉森的意思是說她會在金錢上照顧茱莉亞呢?分些財產給她?也許愛莉森知道遺產都是自己的,茱莉亞一毛也拿不到,而且茱莉亞很火大?可是茱莉亞曾經告訴我,一切都會平分,而且她已經很有錢了,總和*圖*書之,是因為她繼父很慷慨也很公平。於是我突然想到,假如她說謊呢?假如她繼父一點都不慷慨公平呢?假如她根本就是窮光蛋呢?」
麗莎臉色蒼白。
他沒有答話。
「你的理論是建構在她的手提箱上?」
「催眠?」麗莎說。
「包括她妹妹嗎?可是她怎麼可能去那裡,卻不讓愛莉森知道她是坐飛機去的?」
「把熱水打開!」他大叫著。
「而且妳知道嗎?」李奇說。
「她不會跟我說的。」
他往後退到門廊邊緣,把警察的空杯放在欄杆上,接著往前衝,腳跟用力踹向門鎖。
麗莎沉默了一下。「但她是那麼難過,還在大家面前哭了,你記得嗎?」
李奇搖搖頭。「其實她不是難過,而是嚇壞了,那是她面臨的最大危機。還記得在那之前,她一直拒絕休息嗎?因為她知道她得在現場,控制驗屍後出現的任何紕漏。然後我開始質疑殺人動機,她極度緊張,因為我有可能朝著正確方向走。可是那時候我說那是陸軍裡的武器竊案,接著她就哭了,不是因為她很難過,而是因為鬆了口氣,因為她還是安全的,我沒發現是她。你還記得她接下來做了什麼嗎?」
李奇沒說話。
他靠過去,手抱著麗莎的頭,把她拉過來吻了她。有那麼一下子,麗莎一動也不動,然後她開始有反應。她吻了李奇很久,然後抽身,靦腆地笑著。
「我不能阻止她出去。」警察說。
「但她需要鎮定劑,經歷這種事情她一定無法承受。」
「這麼說,她把我騙得團團轉。」麗莎說:「我完全被她騙了。」
他往上衝,麗莎緊跟在後。他衝進了房裡——不是這間,比較差的亞麻布、冰冷的霉味,這是客房。麗莎衝進隔壁房間,這次對了,鋪好的床、下陷的枕頭,有睡覺的味道,床頭櫃上放了一具電話跟水杯,裡面有個門開著。李奇穿過房間,把門推開,看見一間浴室。
麗莎打了個冷顫。「她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停手?」
李奇伸出手扶住她的脖子,抬起她的頭,另一隻手的手指伸直插|進她嘴裡,摸不到她的舌頭。於是他握拳用力推,將指關節塞到她嘴裡。她的嘴在李奇的手腕周圍形成一個巨大的O形,十分恐怖,牙齒刮傷了李奇的皮膚。他在喉嚨裡四處亂抓,一隻手指鉤住了她的舌頭,把它拉回來。舌頭很滑,好像是個活物,又長、又重,而且像肌肉一樣有彈性。一開始緊緊地捲了起來,然後慢慢從喉嚨出來,拍了幾下回到她嘴裡。李奇把手拉出來,又有了更多刮傷。他彎下身要幫她做人工呼吸,不過臉靠過去時,發現她突然吐了口氣,然後一陣劇烈咳嗽,胸口開始起伏,發出巨大的呼吸聲。李奇托住她的頭,她在喘氣,喉嚨裡發出扭曲刺耳的聲音。
麗莎到淋浴間去,李奇的手伸向史麥嘉的背部下方,拔出塞子,濃濃的綠水從她身邊慢慢退去。他把手放在她的肩膀跟膝下把她抱起來,起身往後退到浴室中央,綠色油漆滴得到處都是。
麗莎沒有說話。
「她會復元嗎?」她問。
「也要有證件才能坐飛機。」李奇說:「不過我想她的假證件一定多不勝數。從調查局抓到的女犯人那裡就可以拿到一堆,妳一定可以找到吻合的資料,把日期跟地點一起比對,會發現無辜的女人,完全不相關的名字。」
麗莎再次打了個冷顫,轉身站起來走向浴室。臥房靜了下來,一點聲音也沒有,只剩下史麥嘉的呼吸,沉穩但很大聲,像機器一樣。過了好一陣子,麗莎回來了,臉色十分蒼白。
李奇撫摸著史麥嘉的頭髮,說:「她把大家都騙了。所以她才從最遠的角落開始,讓大家去想地理位置、範圍和距離。讓大家在不知不覺中完全把她排除在外。」
還有茱莉亞.拉瑪。
她第三次按下門鈴,雜音、回音、無聲。她面露憂色地看著李奇。李奇看看門上的鎖,非常粗大沉重,大概是新的,可能有五花八門的終身保固,還附帶保險折扣。猜得出裡面的結構應該是門閂外殼強化後,緊緊地插在鋼鐵插銷上,然後再仔細裝進門https://m.hetubook.com.com框裡。門框是百年前砍下的奧勒崗松木,人類歷史上最頂級的建築木材,經過一世紀的風乾,硬得跟鋼材一樣。
「你怎麼想到催眠這個環節的?」她問。
「你是誰?」警察說。
「確定知道嗎?」他說:「昨天晚上。」
「我跟她初見面的第一晚,她就想對我催眠。她說是為了取得背景訊息,可是很顯然她是要我裝得像一點,讓案情無處發展。布雷克一直希望我做,我拒絕了,因為我說她會讓我光著屁股在街上亂跑,變成大笑話。沒想到那些話竟然這麼接近事實。」
「拿毛巾來。」她喘著氣說:「找浴袍來。」
「她在這裡會比較好。」李奇說。
「她沒問題了。」他說:「脈搏很正常。」
「可是呢?」
「她還好嗎?」麗莎叫道。
「可怕的死法。」她說。
「上樓。」他喘著氣說。
麗莎看起來很後悔。「是我轉述這個消息的,記得嗎?在赫茲租車那邊查不出頭緒,我說紀錄上只查到有一個女人。」
「知道什麼?」
茱莉亞.拉瑪轉過身,從浴缸旁邊站起來,轉過來面對李奇。她身上穿著毛衣和褲子,戴著黑色皮手套,臉上因怨恨與恐懼變得十分蒼白,嘴巴微張,扭曲的牙齒因為內心恐慌露了出來。他一把抓住拉瑪的前襟,往後甩了一圈,對著她的頭重重一擊。這一擊如排山倒海,巨大的拳頭挾著無可抑制的憤怒與難以抵擋的力量朝著她的頭部而去,結實地擊中她的下巴,她的頭啪的一聲往後折,身體彈到牆上,倒了下去,好像被卡車撞到一樣。李奇沒看到她往下滑,因為這時他已經轉身面對浴缸。史麥嘉的身體突出在黏稠的油漆之上,沒穿衣服的身體僵硬,雙眼凸出、頭往後仰、嘴巴張開,神情痛苦。
「還有呢?」
李奇沉默了一下,然後說:「因為吻妳。」
「那麼她刮愛莉森的臉是因為恨她。」
麗莎看了浴室門一眼,打了個冷顫,把視線移開。
李奇點點頭。「鐵定的,她不信教。」
李奇抬起頭看著麗莎,她站著,手裡拿著浴袍,全身濕透而且身上到處都是油漆,她的襯衫已經變成了透明的橄欖綠。
「妳也是。」他說:「比我還濕。」
「她被催眠了。」李奇對著浴室點了點頭,說:「這就是拉瑪殺人的方法。所有的一切、每個該死的步驟,她可是調查局的首席專家。」
「她很聰明。」李奇說。
他用拇指把史麥嘉的眼睛蓋上,好像剛好幫了她,於是她的呼吸更沉了,頭往旁邊偏了一點,濕濕的頭髮拖在枕頭上,接著頭又轉向另一邊,臉緊阽著枕頭,很不安,好像是個因夢境而煩躁的熟睡中的女人。麗莎動也不動地看著她,然後轉過頭看著浴室,問:「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在幹嘛?」麗莎說。
「這是向勝利致敬。」她說。
「因為她喜歡。」麗莎慢慢地說出口:「因為她真的很病態。」
麗莎點點頭。「她開始贊同你說偷武器的事。」
李奇點點頭。「她很聰明,我想她可能連穿的衣服都跟被害者一樣。她在房子裡犯案的時候會觀察她們,如果她們穿純綿洋裝,她也會換上純綿洋裝;如果她們穿褲子,她就穿褲子。就像她現在穿著一件舊毛衣,跟史麥嘉一樣。這樣一來,她所留下的任何纖維都會變得毫不起眼。她問過我們愛莉森穿什麼衣服,記得嗎?因為她沒時間親自調查,所以就問我們,裝得一副無辜樣,繞了好大一圈。她是不是一樣滿身運動氣息,曬成古銅色,穿得像牛仔一樣?我們說,沒錯,是這樣,於是她當然大搖大擺地穿著牛仔褲跟靴子進屋裡去。」
「得把她身上的漆清乾淨。」他無助地說著。
「可是要用什麼名字?」麗莎問:「要有證件才能租車。」
他低下頭看著史麥嘉沉睡的臉,說:「會的。跟她說她第一次不講,我會打斷她的手;第二次,我會把她的骨頭捏碎。」
麗莎點點頭,睜開眼睛。「我想這也是為什麼每個現場都找不到證據的原因,她知道我們會找哪些東西。」
「好。」李奇說:「我們要進去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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