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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面敵人

作者:李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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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她。
「調查局對於棄屍這件事有何看法?」
我說:「跟我一樣。」
「而且體重也跟你一樣。要讓頭顱受傷到那種程度,不是簡單的事。」
她把門關上。
他說:「那剩下三十一人。瓦索與庫莫也在裡面,他們在元旦進出基地,四日晚間七點又進來。」
「為什麼這樣問?」
「他們覺得他可能有吸食的習慣。」
元月二日進入基地的人員,除了我們之外,一共有十六個。一月三日,十二個。一月四日兩點前,十七個。在這八十六小時裡,總共有六十二個人進入基地,其中九人是民間的送貨司機,他們也先被劃掉了。其中有十一人是進進出出,進來後又出去,出去後又會進來,就像通勤一樣。其中一個是我那位值夜班的女中士,我們也把她劃掉,因為她是女性,而且身材矮小。其餘跟她一樣進進出出的人也依序被我們劃掉。
我拿起電話,要我的中士查出馬歇爾少校的電話,對她說他是個十二軍團的幕僚,目前派駐在國防部。她說她等一下告訴我,桑瑪和我靜靜等著,我凝視著牆上的地圖:我想我們可以把插在哥倫比亞市那支圖釘拿掉了。那支圖釘把整個查案方向混淆了。布魯貝克不是在那裡被殺的,他在別處被殺的,有可能是在東西南北任何一個方向。
「它們根本就是同一款,來自同一家公司。相信我,因為這種鐵鍬是訂製的,全世界只有一個地方買得到。」
她說:「想吃晚餐嗎?」
「可是妳不喜歡巧合。」 我點點頭,說:「好,我們去一趟德國吧。」
「這兩支看起來一樣。」
他轉身後走出去,把門帶上。我看看那疊紙,大概有七張。不多嘛。
「有哪些人?」
「哪方面?」
他說:「去年的,今年才開始沒幾天而已。」
我說:「卡邦跟布魯貝克被殺那天的隔天早上。」
我說:「他被丟在後車廂裡。」
「我們已經沒有東西可以思考了。」
我說:「我肚子餓的時候比較能思考。」
我說:「多到你無法想像。我剛上過一堂鐵鍬課。」
我說:「他沒有高到會駝背的地步。他是個精幹結實的傢伙,站得很挺,有點踮腳尖走路的感覺,身材看起來像運動員。」
「但是馬歇爾之前一定跟他們參加了克拉瑪的葬禮,所以他們一定特別交代他不要載他們來這裡。好像對他下了一道明確的命令,然後要他下車回去。」
她說:「一共有三十三人,其中有十個軍官,二十三個士官跟大兵。」
桑瑪問我:「你要打電話給威拉嗎?」
我說:「這你已經說過了。」
桑瑪說:「一月五日。」
她把一張白紙推到我面前,我拿起來看,發現是我之前在上面寫了九七三的那張紙:我們原有的嫌和*圖*書犯人數。
桑切斯說:「這範圍挺大的。」
桑瑪說:「案發地點可能在北邊,布魯貝克是從雷利市出發,所以我們應該在那一帶找他的車。」
我說:「那不是我們的案子。」
桑瑪說:「那支鐵鍬不是自己走進來的,一定是這二十八個人裡的某一個帶進來的。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可能。」
他催我離開,關燈後又把門鎖上。
我說:「好。」
我說:「好。謝了,隊長。」
我說:「好。」
「在法庭上?」
那傢伙說:「報告。」聽起來有點不爽。
我又說了一次:「好。」我伸手去拿話筒,但在拿到之前我的中士就從門外探頭進來,她說馬歇爾少校又被派到國外去了,他原來的暫時任務被提前終止,人已回到德國。他在一月五日早上接近中午時,從安德魯空軍基地搭機回去的。
我問她:「誰下的令?」
她說:「我以朋友的立場建議你,因為不假離營是會鬧大的。沒必要把情況弄得更糟。」
「這就是為什麼他們在哥倫比亞市找不到他的雪佛蘭。」
「但就另一方面而言,他們也知道這些三角洲特遣隊的傢伙到處都去,包括巴基斯坦與南美等海洛因產地。所以他們會把這點暫時擱置,如果他們查不出個所以然,還是會跟哥倫比亞市警方一 樣,把這點當作辦案方向。」
我回想命案現場。那裡到處都有一堆堆枯黃草堆,手腕般粗的樹枝散落一地,但基本上地面是平坦的。不可能有人站在比另一個人高的地方,所以高度的差異應該是身高造成的,不是地面。我說:「六呎四吋或五吋,你可以為這種說法背書嗎?」
他說:「不,我的意思是真的很高。我用畫圖的方式把他的身高算出來,那傢伙一定有六呎四吋或五吋。」
她說:「那就剩二十九個,二十二個士官與大兵,七個軍官。」
「每個軍種都有一些。三角洲特遣隊與突擊兵的休假全都被取消了,但他們在夜間還是有人出去,當然包括卡邦,他在元旦那天也有進出基地。」
我說:「我們來幹活吧。」
他說:「大門的出入紀錄。按照長官要求的時間,裡面包括本月一日到四日的資料。」
「身高的分布呢?」
她說:「我建議你今晚就打。」
我回想脫衣舞酒吧裡昏暗的室內,還有停車場裡的強光,然後搖搖頭。
因為我不想在路上讓人看到我手裡拿著一支鐵鍬,所以從辦公室開著雪佛蘭去找病理醫師。我在太平間入口外把車停下,等不到五分鐘他就出現了。他從軍官俱樂部那個方向步行過來,我可能打斷了他享用點心的時間,搞不好他連主菜都還沒吃就過來了。我下車跟他碰面,然後又彎腰進車裡把後座的鐵鍬和*圖*書拿出來。他看了一下,帶著我一起走進太平間,似乎了解我想做什麼。他打開辦公室大門,開燈後打開鎖起來的抽屜,把殺了卡邦那把鐵鍬拿出來放在桌上。我把樣品放在它旁邊,拿開包在上面的面紙,把兩把鐵鍬用平行角度排好。兩把是一模一樣的鐵鍬。
「嗯。」
她說:「這是一大進展。」
「所以我們該從哪裡查起?」
桑瑪點頭:「我一直想不通這點。好像瓦索跟庫莫有事瞞他。」
既然要取消休假,那就要讓大家都有事可做,這樣才有意義。所以上頭早就準備好額外的訓練計畫以及每天的戰備練習,大部分活動難度都很高,而且從一早就開始,因此所幸大部分出去慶祝除夕的人都回來了,而且跟往年比較,算是比較早就寢。他們一定都在三點、四點或五點時三三兩兩回營,因為六點後就很少有人進出基地了。
「他一定知道內情。」
我說:「隊長,我要問你一個只有你能回答的問題。」
「他的身形如何?」
「他們有點懷疑。他們覺得軍人沒有吸食海洛因的習慣,如果真有這回事,應該也是大麻或安非他命。」
那位病理醫師說:「鐵鍬有很多款式嗎?」
「所以他的傷口是往下重擊造成的,不是往下劈擊,但兇手是用水平角度進行揮擊,擊中後留下很深的傷口。也許應該比水平角度低一點,因為卡邦的身高有七十吋,傷口離地面六十五吋高,前提是他沒駝背。但這一擊是從上面揮過來的,所以攻擊他的人是個高個兒。」
電話另一頭傳來掛上話筒的聲音,我把擴音器關掉,把話筒放回去。
回辦公室後我發現桑瑪坐在我的辦公桌後,她沒花多久時間就已經把那四十一人的性別都查出來了。因為跟大多數陸軍文件一樣,那份基地的全部人員清單非常完整而精確,而且人員是照姓氏字首字母排序的。
「查一下他們的身高。」
我說:「這樣一來,情勢完全不同了。」
「有一個人查不出來,就是瓦索與庫莫的司機,馬歇爾少校。他是訪客,這裡沒有他的紀錄。」
我說:「也許明天吧。」
「你不在午夜前打給他?」
「把他們劃掉。當時他們在吃晚餐,一個吃魚,一個吃牛排。」
我說:「現在我也可以來一點,兩樣我都要。」
我說:「那我們就把這二十八份醫療紀錄抽出來看吧。」
桑切斯說:「就在排氣管上方,加上三小時車程,裡面非常熱。」
「美國陸軍部隊中男性的平均身高與體重是多少?」
我說:「卡邦死的那晚他不在這裡,所以妳也可以把他劃掉。」
我說:「而且也沒有證人。也找不到彈殼或彈頭。」
「身高在六呎三吋以上的人有多少?」
醫生吸了口氣,又把它www•hetubook•com.com吐出來,說:「保守點的說法,應該是六呎三吋。為了保留一點實驗錯誤的空間,我可以跟你打賭,應該是六呎三吋。」
「他們是在浪費時間。海洛因?如果真有吸食的習慣,像布魯貝克這種人早就死了。」
「可是他根本不在這裡。」
我說:「他動不了我的。」
「他有駝背嗎?」
「你跟卡邦見過面嗎?」
桑瑪說:「我來查他們分別是男是女,我這邊還留著那份人員清冊。裡面有所有人的全名。」
「我很確定他們已經開始找了。」
她說:「現在就打,為什麼不打?」
「沒差。反正三角洲特遣隊很快就要來追殺我了,相較之下,其他想對付我的人都變成小兒科了。」
她說:「嗯,那就剩三十二人。病理醫師也是其中之一。」
我說:「這是個訓練意外,我們不用上法庭,這件事只有我們兩個知道。如果我去追查身高在六呎四吋以下的人,是不是浪費時間?」
「你想知道什麼?」
他說:「大概十分之一,如果就整個陸軍來講,人數可能有九萬人,大概就跟一個美式足球場的人一樣多。在這種人數的基地裡,也許有一百二十人,差不多等於半台飛機的人。」
我說:「好。我們現在去基地總部查他們的醫療紀錄。」
「我們也可以把他劃掉。」
「好,調查局應該在那一帶找他的車。」
「這是今年的數據嗎?」
我點點頭,想像著:灰濛濛的一月天空下,阿靈頓國家公墓那一列列的黑色公務車,想像著本來鋪在棺材上的國旗在下葬前被摺起來,還有鳴槍敬禮的儀式,一群群往車子移動的人潮,大家都沒戴帽子,在寒風中每個人都縮著下巴,把臉藏在衣領中。我想像著馬歇爾先幫瓦索開後座車門,然後再幫庫莫開。他一定是幫他們把車開回五角大廈,下車後看著庫莫坐上駕駛座。
最後一共有四十二人,我們把他們的姓氏、官階和姓名縮寫列出來,沒辦法分出他們是男是女,也不知道哪些是高大強壯的右撇子男性。
「他們把這案子當作燙手山芋丟掉,現在辦案的換聯邦調查局了。」
我沒說話。
她說:「瓦索將軍。」
「這是個巧合。」
那傢伙說:「沒問題。全美國二十到五十歲的男性人口,平均身高是五呎九吋半,平均體重是一百七十八磅。因為部隊裡拉丁裔男性很多,所以平均身高降為五呎八吋半,而且因為我們受到嚴格訓練,平均體重也升高三磅,變成一百八十一磅,因為一般來講,肌肉比脂肪要重。」
我說:「夜間無人的路上,三小時車程?最遠應該要查到方圓兩百哩範圍。」
我說:「我們該跟他談一談。要查出他們到底對他說了些什麼,給了他什麼理由。那應和*圖*書該是個尷尬的時刻,像他那種受寵的傢伙一定覺得自己被排除在外。」
桑切斯說哥倫比亞市的法醫在布魯貝克身體上發現雜亂的鉛色屍斑,他們認為這意味著他在被丟到巷子裡的三小時前就已經死亡了。人死後會因為血液而出現鉛色屍斑,心跳停止後,血壓急速往下掉,從心臟排出的血液會因為地心引力而往身體下半部流動。血液持續停留一段時間後,皮膚就會浮現顏色像肝臟的紫斑。三到六小時後,這種斑紋會永遠留在上面,就像照片的顯影效果一樣。如果死者是往後跌倒死亡,胸膛會呈現慘白的顏色,背部出現紫斑。如果死後是往前跌倒,就跟前述的情形相反。但布魯貝克全身都有屍斑,哥倫比亞市的法醫猜測,他在被殺害後,以背部朝下的姿勢維持了三小時,然後到了巷子裡,被人棄屍時,則是胸部往前趴著。他們對於三小時的猜測非常有自信,因為三小時是屍斑開始固定下來的時間點。他們說他一開始的屍斑在背上出現,最後大規模的斑點則是在前面出現。他們還說他的背部中間有條很寬的帶狀區域,這區域裡的肉有一部分已經熟了。
「正義之師行動」又幫了我們一次大忙。因為備戰狀態升級,所以很多休假都被取消。不是說真有必要,巴拿馬的行動沒什麼大不了,只是這就是陸軍的風格。如果備戰狀態要分級,就一定要升高之後再降下,這樣才有意義,既然要升等或降等,那戰備的內容就一定要有所差別才有意義。如果要在國外上演一齣小小的軍事鬧劇,那就一定要讓整個在幾千哩外的百萬大軍也感受到當地的震撼,這樣才有意義。
我點點頭,然後把二十八份醫療紀錄拿起來,整齊地疊在一起,然後把桑瑪一開始列的那份三十三人名單放在最上面。三十三個,但必須扣掉卡邦,因為那鐵鍬不是他自己帶進來、用來自殺的。那位病理醫師也要扣掉,他不太可能是嫌犯,因為他很矮,而且他模擬揮擊鐵鍬的力道很弱。瓦索與庫莫,還有他們的司機馬歇爾都得扣掉,因為他們的不在場證明無懈可擊。他們倆在吃大餐,而馬歇爾甚至連來都沒來。我說:「馬歇爾為什麼沒來?」
我說:「兀乘以這個半徑距離,大概是十二萬五千平方哩。哥倫比亞市警局有採取什麼行動嗎?」
我點點頭。她微笑後站起來,走出門,換我坐回桌子後的位置。椅子上保留了她的體溫,我好好回味了一下,直到那溫熱的感覺不見。然後我打電話給我的中士,要她幫我接基地的軍需官,她花了好幾分鐘時間才找到他,我想她必須把他從食堂中拖出來。我想繼那位病理醫師之後,我又毀了另一個人的晚餐。但轉念一想,我自己還沒吃東西呢。
「什hetubook•com•com麼問題?」
「可是他們只來吃晚餐而已。」
她說:「剩二十八個。」
元旦那天,在我們必須進行調查的十八個小時裡,進入基地的人員很少,總共只有十九人,桑瑪跟我也在裡面。當時我們剛去綠谷鎮拜訪遺孀,又去了一趟華府的瓦特.瑞德醫院才返回基地,我們先把自己劃掉。
一個憲兵下士敲門進來,他的手臂下夾了一疊紙,他很俐落地對我敬禮後,趨前把那疊紙放在桌上,然後又退一步,再敬一次禮。
「可以把他劃掉。」
「為什麼?」
那傢伙不發一語,但我感覺到他已沒有剛才那麼不爽。美軍軍需部隊每年要購入數以百萬計的制服,靴子數量也是一樣,而且全部都要編列預算。所以我們大可放心,說到尺寸與重量,這些軍需部隊的傢伙連半吋與半盎司的差別都一清二楚。而且事實上他們也一定得知道,每個軍需官都喜歡炫耀自己的專業知識。
「總不會一直這樣。」
人生總有倒楣事,的確如此,卻降臨在我們身上。所謂的平均值好像僅供參考似的,桑瑪拿回來的二十八筆紀錄裡面,每個人都是矮個子。其中最高的一個只勉強達到六呎一吋,而且他是個一百六十磅的瘦竹竿,還是個軍隊牧師。
「我不想順他的意。」
我點點頭,把這件事交給她。接著拿起電話打給那位病理醫師,要求立刻與他在太平間見面。
小時候我曾在某處基地外的一間平房住了一個月,裡面沒有餐桌,我媽打電話叫人送餐桌過來,桌子送來時包裝在扁平的厚紙板盒裡,我試著幫她把桌子裝起來。所有零件都在,桌面是層壓板做的,有四根鉻金屬椅腳,還有四根鋼鐵材質的大螺栓。但我們就是沒辦法把桌子組起來,我們完全無法理解它的設計,沒有東西拼得起來。我們一起跪著嘗試,兩人都盤著腿,面對面坐在地板上,地上到處都是灰塵與蟑螂。我摸著滑順冰冷的鉻金屬,桌面邊緣很粗糙,因為它是用一層層薄板壓成的。我們辦不到,喬伊也來了,他試了但也組不起來。我們在廚房裡吃飯吃了一個月,直到搬走前還在嘗試著把它組裝好。現在我感覺自己好像又陷入一樣的難題,表面上看來有很多線索,可是卻都拼不起來,案情停滯,陷入一條條死巷中。
「這樣很危險。」
我把電話掛斷。十分之一。桑瑪等一下會帶二十八份醫療紀錄回來,裡面每十個人裡就有九個人的身高太矮而不會是兇手。所以,二十八個人裡,如果我們夠幸運的話,只有兩個人會是我們要找的,如果我們運氣不好,就會有三個。九百七十三人裡的兩個或三個——這已經是一大進步了,我看看時鐘,現在是八點半,我對自己微笑,心想:威拉,人生總有倒楣事。
我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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