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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不想看了。」
他們爬下油罐金字塔，空罐發出柔和的咚咚聲。踩上黏膩的土壤，啪喳拍喳地走到較空曠的地方。李奇又等了一會兒，才帶頭往西南方過去。
李奇點點頭。「索曼不在，他搞不好會說點什麼。」
李奇說：「如果我是妳，我也不會喜歡的。」
「我從Z開始找。」李奇說：「我們在M或N那裡碰面吧，說不定在那之前就找到了。」沃恩的動作比李奇快，因為她有手電筒。李奇只能仰賴偶爾會從另一頭照過來的光線。有些文件看一眼就知道絕對不是他們要的，但只要有點可疑，李奇就會抽出來細看，如此作業相當耗時。李奇腦中的時鐘不斷走著，他開始擔心天色，不久後就會破曉了。翻找的過程中，他曾經看到「幾千加侖」的訂單，仔細看才發現訂的是汽油和柴油。供貨商是懷俄明州的西方能源，購買公司是科羅拉多州的索曼金屬工廠。他將文件塞回櫃子，往V那格移動。他拿出來的第一個檔案夾放的是和醫療用品有關的文件：食鹽水、點滴袋、點滴袋的架子以及各式各樣的必需品。量很少，但要營運一個小機構也夠了。
「怎麼做？」
被單還是工整地蓋在他的身上，但他已經在幾個小時前嚥下最後一口氣，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他死的時候很可能身邊根本沒人，看不出來他受過照料。他的皮膚冰冷、僵硬、上過蠟似的蒼白，眼球混濁，眼皮是睜著的。他稀薄的頭髮顯得凌亂，彷彿他曾經在枕頭上疲倦地翻來翻去，尋求他人的陪伴或慰藉。他的病歷卡上寫的東西和李奇上次看到的一模一樣，沒有增加也沒有劃去什麼。那一長串症狀和不適完全沒解決，顯然也沒接受診斷。
「那就是暴民了。」她說：「也許他們是看到路障不願意停車。」
「為什麼？」
白色金屬牆的南段非常熱，在螢幕上是一道耀眼的白光，北段就比較涼了。沃恩沿著牆壁開，到達北段後往前開四分之一英里，接著向左急轉彎，顛簸地駛出卡車的車轍，緩速朝牆壁直線前進，在保險桿差一點點就要撞到牆的時候停下來。車蓋的前半正好在牆上水平設置的圓柱形突起的下方；擋風玻璃的底部在它下方五英尺處，圓柱的最外緣與擋風玻璃底部之間的水平距離則是兩英尺。
他看著梯子微微彎曲、震盪、彈跳了一下，牆壁裡頭那個古怪的泛音又開始響起。他看見沃恩的頭了。她停頓下來，找到方向感後爬過倒L字梯的轉角，躺在他剛剛才騰出的位置上，同樣躺成大字型，看起來惶惶不安。他把手中的拔釘器交給她，抓住梯子的一側，往上拉，動作有些笨拙。
沃恩沉默了一秒。「你覺得這有可能是來自伊拉克的軍方資產？」
每台車子上都裝著灰白色的方形車牌，上面寫著阿拉伯文的號碼。白中參灰的背景和*圖*書，精巧勾起、彎曲的筆劃，還有鑽石形的黑點。
T開頭的抽屜在櫃子全長五分之四的位置，符合常識，按字母排列也的確會排到這裡來。櫃子裡頭塞滿文件，但完全沒有提到三氯乙烯。文件是以供貨商的公司名稱分類的，所以T那格抽屜裡都是三州（Tri，State）、湯瑪斯（Thomas）、統基（Tomkins）、特力布（Tribune）等公司的相關文件。三州在八個月前更新了火災險的保單，湯瑪斯是三個月前提供四支新電話給這間辦公室的電信公司，統基在六個月前幫挖土機換了兩個新的前輪，特力布每兩週就會送固定東西用的鐵絲來。都是維持金屬工廠基本運作的商品，沒有可疑之處，不過這些也剛好都不是化學物質。
「供應商是紐澤西州的卡尼化學。」她說。「索曼七年前就開始買TCE了。」
沃恩把東西交給他，他打開開關，來回照著貨櫃的側邊。在光線突如其來的照射下，它顯得陰森、巨大、缺乏真實感，高高地放在拖車上，彷彿是懸掛在半空中。它有四十英尺長，四四方方的，表面凹凸不平，金屬材質。從各方面來看，都是個標準的貨櫃。中國線的字樣印得很大，白線已經髒掉了，此外還印著一排直走的中文字，成串的系列數字和密碼印在角落的低處。
她退到一旁，隱沒在黑暗中，消失在他的視野內。他咬住手電筒，踮起腳尖，將拔釘器的前端伸進掛鎖中間的空隙，數一、二、三，然後全力猛拉。
「是被什麼打中的？」
「我猜是地對地。彈道看起來相當平。」
「再借我手電筒。」他說。
鎖還是沒開。
他們關上貨櫃後，李奇持手電筒在沙地上挖來挖去，找到了壞掉的鎖頭和零件，將它們丟得遠遠的，祈禱它們消失在雜物堆中。他們走了四分之一英里回到油罐金字塔那裡，準備翻到牆壁的另一頭。這次是出去，不是潛入。過程還是一樣艱難，因為金屬牆的外面和裡面都長得差不多，建得很對稱。但他們還是順利爬了過去，走下摺梯，踩在Crown Victoria的車蓋，再跳到穩固的地面上。李奇收起摺梯，放進車後座。沃恩把卡尼化學公司那本檔案夾丟到後車廂，用一張墊子蓋起來。她問：「回程我們可不可以繞遠路？我不想再穿過絕望鎮了。」
不到五分鐘，他們就走了四分之一英里，來到車輛出入口。白色的Tahoe車在門的一側緊密地成排停放，附近還停了五輛平板半拖車，沒和車頭連在一起，因此前端是靠細細的停車支架立在地上的。四輛車朝外，面向大門，上頭裝滿了鋼條，是準備要運送出去的產品；第五輛車朝內，面向園區裡頭，上頭放了一個密閉的貨櫃，顏色很深，可能是藍色的，還印著中國線的ｗwｗ•ｈｅｔｕｂｏoｋ•ｃｏｍ.ｃom字樣。是運進園區內的廢金矚。李奇瞄了一眼後就從旁邊走過，朝成排的辦公室前進，沃恩跟在後面。他們略過保全辦公室、索曼的辦公室、營運、採購、貨單部門不管，也經過了第一棟漆成白色的醫務室，最後在第二棟醫務室前停下腳步。沃恩說：「還要再探病一次嗎？」
她將整個檔案夾拿到抽屜外，就著手電筒的光線閱讀，她的大拇指迅速翻著頁。李奇發現三氯乙烯這個字不斷重複，在字裡行間跳來跳去，像是小孩子沒畫好的翻頁動畫。
「當然極端了。」李奇說：「那地方到底他媽的怎麼了？」
他想去的地方離他有六英尺遠。
「TCE害的？」沃恩說。
李奇轉向貨櫃門外，對黑暗中呼喊。「沒有悍馬車！」他聽到輕盈的腳步聲，沃恩接著從黑暗中浮現。他前傾身子，扶她上車。她就站在他身旁，看他手電筒照到的地方。
「或者把索曼弄走。」
「我愛死五金雜貨行了。」李奇說。
「自殺炸彈攻擊？」她問。
鎖沒開。
然而門並沒有上鎖，生病的警員也不說話，因為他死了。
李奇把文件拿給沃恩看。正式的採購文件，上方有官方的公司信頭，公司商標正是他們在科羅拉多斯普林斯南方的廣告看板上看過的那一個。主要辦公室的地址就在工廠內，他們所在小屋的隔壁的隔壁。
李奇舉起拔釘器。「我有鑰匙。」
「如果這是伊拉克來的東西。」
「我愛死五金雜貨行了。」他又說了一遍。
供應商是德州休士頓的維農醫療用品公司。
「整本帶走。」他說：「我們之後再來做加法運算。」
「找T區，看有沒有『TCE』的文件。」
是車子。
李奇說：「這是要運進園區內的。」
鎖開了。
李奇站得更近了。貨櫃的底部有一道雙開門，上鎖的方式和一般貨櫃相同：四根一英尺長的控制桿和堅固的門閂連動；門閂長度和貨櫃高度相等，固定端點在貨櫃的頂面和底面。目前控制桿全設定在「關閉」的位置，有三支僅只是卡進托座內，但第四支上了一個掛鎖，還別上一個塑膠封條提供更多保障。
「為什麼要把這樣的車運過來？」
李奇再度停下腳步。
他們在病床邊停留的時間比先前都還要長一點，最後他們還是走了出去，輕輕關上門，彷彿床上的人還會在乎關門的力道似的。他們走下階梯，折返到辦公室那裡，走進採購部門辦公室。門是關上的，上頭安著搭釦和掛鎖，兩者都很堅固，但將搭釦固定在門邊框上的螺絲並不是很牢，用拔釘器稍微施力一撬就脫離門框，丟落在地了。門往內開了一英寸。沃恩雙手緊裹手電筒前端，再打開電源，帶頭走進辦公室。李奇跟在後面，不忘關上門，用一把椅子抵住。
「來自伊拉克的東西嗎？」
「大砲對轎hetubook.com.com車？」沃恩說：「感覺也太極端了。」
而他也在地上摔得四腳朝天，變形的金屬零件打在他的頭上和肩膀上，邊緣變形的拔釘器擊中他的腳，但他不在意。他重新爬上貨櫃，拆掉塑膠封條，將控制桿扳開，開了貨櫃的門。金屬發出尖銳、毀滅性的聲響。他打開手電筒，往內一看。
他一下用雙手調整位置，一下又鬆開其中一隻手，直到梯子幾乎在圓柱形障礙的頂端取得平衡。他瞥了一眼右方，望進園區深處，接著將梯子再拉近自己一些，開始將它往下放，讓梯子的短邊靠在由上往下數的第三層油罐上，而梯子的長邊架在金屬牆壁與油罐金字塔之間，形成一個和緩的角度，像是一座橋。
「沒錯，我只是假設。」
「我得讓他離開那裡。」
「我們該走了，時間晚了，或者該說愈來愈接近早上了。」
購買公司是科羅拉多州絕望鎮的奧林匹克醫療中心。
加上沃恩的重量後，梯子變得比較直了。李奇抓住梯頂，把自己的身體拖過去，翻過它，然後在梯子的另一邊再度躺下。現在他來到目的地了。他發出呼喊：「上來吧。」
「如果是的話，車子會炸得更慘，什麼都不會剩的。」
他們停頓了一下，回頭繼續翻找。李奇檢查完V和U了，得知索曼的氧乙炔供應商是猶他州的聯合市燃料公司，但還是沒看到和三氯乙烯有關的紀錄。他跳過T （因為剛剛就看完了），準備打開S的最後一個油屜時，沃恩說話了。「有了！」K的第一個抽屜在她面前開著。
他在黑暗中點點頭。「我看過廢車從隔壁州運進來的樣子。他們會把車固定在拖板車上，不會裝進上鎖的貨櫃裡。」
「這一邊！」他說。
「門說不定會上鎖。」
我們已經盡全力在照護他了，索曼說。我們認為他之後會好轉。我明天會帶他去哈弗威的醫院。
受過表面硬化處理的冷軋鋼材，厚重無比。那是個好鎖。他後悔自己沒帶三英尺長的鐵條，或六英尺長的撬棍。他考慮找一條鎖鏈將鎖頭和Tahoe車綁在一起，Tahoe車的鑰匙說不定就插在車上，但後來又覺得鎖鏈會比鎖頭先斷裂。他沉思著，任挫折感在心中累積。第三次了，他將拔釘器塞進那個老地方，一、二……數到三的時候，他使盡全身的力氣猛拽，並從貨櫃上跳下來，將身體的重量也加諸在這股能量上。兩隻手的力道，加上兩百五十五磅的移動質量。
她走梯子的方法和他一模一樣，先是猴子似的翹高屁股，越過梯子的轉角後整個人就幾乎和地面呈垂直了。最後她站在油罐上、他的雙臂之間，因為他還握著梯子。他在原地等了一分鐘才動起來。「接下來就簡單了，像爬樓梯一樣。」
「裡頭裝的是車子，任何廢棄物處理廠都有車子。」
「繼續挖他的底。」
「我要看和圖書看裡頭的東西。」
辦公室裡有三張桌子、三具電話，以及一整牆的文件櫃，每個櫃子都有三個抽屜，總高度大約有四十英寸。李奇心算了一下，得知這裡的採購文件疊起來會是個體積一百四十立方英尺的方塊。
「所以我們才來這裡。」李奇說。
「我動作會快一點。」他說：「妳不想看的話就不要看。」
「地對地還是空對地？」
他是將拔釘器高舉過頭使勁，槓桿作用力自然會比一般情況下弱。他踩上貨櫃底部突出來的部分，手抓直桿，一口氣將自己往上拉。現在他可以面對面處理這個鎖了，拔釘器再次穿過鎖頭間的空隙。一、二、拉！
「但我們就快辦到了呀！」
「我不知道。」
「進駐在路障後方的軍人使用的武器是機關槍，但這些車子顯然是受到完全不同的武器攻擊。妳看看它的損傷就知道了。」
「我們要從哪裡找起？」沃恩低聲問。
他點點頭。「一般百姓的車。」
「希望鎮也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沃恩說：「我們得將數據資料帶到斯普林斯，交給實驗室。」
「我不確定，可能是砲彈，某種大傢伙。或是線導飛彈。」
「我們還沒翻過去呢。」
「我從A開始找。」沃恩說。
還有一個字，用粉筆寫的大寫字。
他再次點頭。「基本上是車子沒錯，但沒有人會叫它們『車子』。至少裝貨的人不會這樣叫。」
沃恩將檔案夾夾在腋下，臀部一頂，關上抽屜。李奇移開原本堵住門的椅子，開門，和沃恩一起踏入門外的黑暗。李奇停下腳步，靠手電筒找到剛剛掉下來的螺絲，用拇指將它們塞回原本的洞。依舊是鬆動的狀態，但整個鎖看起來就像是沒被人動過。他開始追趕沃恩，沿著來時路回去，經過營運部門辦公室、索曼的巢穴、保全辦公室。她等了他一下，和他一起繞過上頭寫著中國線的貨櫃，往空地走去。
沃恩說：「我以為這種牆壁是絕不可能翻過去的。」
「我想看。」
李奇說：「我們還沒要回家。」
「我比較愛堅硬的地面。」沃恩說。
「索曼是奧林匹克醫療中心的老闆。」李奇說：「妳丈夫待的那個地方。」
「一般情況下，這種牆壁還會再搭配瞭望塔和探照燈，確保入侵者無法開車載著梯子靠近。」沃恩熄火，用力拉起手煞車。電腦螢幕自動關閉，他們被迫重新運用自己的肉眼觀看。此時他們的視野中並沒有什麼看得很清楚的東西，只有黑暗。沃恩帶著手電筒，李奇從後車廂拿出拔釘器，爬上車蓋，壓低身體閃過圓柱形障礙物的下緣，走到擋風玻璃那裡，再轉身開始爬梯子。他左手拿拔釘器，右手抓住階梯。鋁和鋼彼此擠壓，使牆內的空洞產生了一個詭異的泛音。他放慢動作，讓那個雜音變得小聲一點。來到L字的轉角後他前傾身體，手腳並用地爬上梯子的短邊，也就是與地面平行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那一段。他小心翼翼地移往梯頂的旁邊，然後在圓柱體的頂端躺成大字型，像海星一樣。
沃恩沉默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才開口說：「我不喜歡這樣。」
直徑六英尺，代表周長將近十九英尺，頂端的弧度還算和緩，讓他們的計畫得以執行，但待在上面還是有一定的危險性。而且那白漆平滑，又有拋光過的光澤。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觀察了一下四周。
漫長、無盡的海上旅程將車子搖向了貨櫃右側，使它們整齊地排列在一起。兩台車並排，另外兩台車疊在它們的上方，而且是垂直立著。奇怪的廠牌，奇怪的樣式。車身滿佈灰塵，受過噴沙處理，是粉蠟色的。
那老舊油罐疊成的金字塔在黑暗中隱約可見，位於兩碼遠的西方。最高的那層位在八英尺遠的地方，和金屬牆頂端的高低差是十八英寸。他往前扭動，再次抓住梯子，結果它朝他側滑了一小段。缺乏阻力。他對下方呼喊：「妳爬到梯子的第一階上。」
王八蛋，李奇心想。
沃恩沒離開位置。李奇走出車外，把摺梯從後座拿出來，放在地上開展成一個上下顛倒的L ，目測圓柱體的弧度後，他又把角度調得鬆一點，稍微大於九十度，最後鎖住所有可以調節的部位。他高舉梯子，將梯腳塞進汽車擋風玻璃下緣的溝溝，也就是車蓋邊緣和雨刷相會處，然後輕輕放手讓梯子自然往前倒。梯子靠上牆壁時發出柔和的鏗鏘聲，那是鋁和上過漆的鋼鐵彼此撞擊。L字的長邊幾乎與地面垂直，搭在圓柱形障礙物上方的短邊幾乎與地面平行。「倒車一英尺左右。」他輕聲說。
「有可能。」李奇說。
他從她手中接過拔釘器，拉長身體，雙手握到梯級後猛力往下一壓，好讓梯子架得更穩固。他用手臂撐起全身的重量，像在做單槓引體向上那樣，腳從圓柱體上滑下，在空中踢腿、掙扎，直到整個人平靠在梯子上為止。他的腳踩上梯級，開始一路往下爬。爬在坡度和緩的梯子長邊時，他的屁股等於是懸空的，越過L字的轉角後，才又變回一般的爬梯姿勢。他下了梯子，踏在油罐上，快速地掃視四周。什麼也沒看到。他緊緊固定梯腳，然後呼喚沃恩：「換妳了！」
「我不想看，因為說不定是悍馬車。悍馬車基本上也是車子，你是這樣說的。」
沃恩說：「我猜也是，因為它朝內。」
「有可能。」
他轉過身去。
受損狀況非常嚴重，簡直像是罐頭一樣被人打開、鑿爛、削傷、壓爛、扭成一團。板金上開了洞，大小和電線桿差不多。
「因為我好奇。」
沃恩開動車子，梯腳被往外拉，角度稍微變得和緩一些些，上方較短的那截梯子跟著往前滑，幾乎呈現完美的水平狀態。
那字看起來像是車子（CARS）。
粉筆灰已經變得很淡了，彷彿那是很久以前，在它展開數萬英里之遙的旅程前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