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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聽到。」

「她有說什麼嗎？」

對方以動作來回答我問題。他慢慢掀起西裝的口袋蓋，完全沒有展現出威脅性。我看見口袋當中的紅緞內襯和衣襬下方的一截襯衫，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沒槍，沒手槍皮套，沒皮帶。他右手伸進左邊口袋掏出一張名片，靠過來，遞給我。名片的印刷品質很粗糙，第一行寫著：確肯公司。

「我沒聽到。」

我停下腳步說：「談什麼？」

「還有呢？下個問題是什麼？」

「什麼問題？」

「有提到約翰．桑森嗎？」

「你們為誰工作？」

「那我就幫不了你們了。」

我沒接話。對方問我：「怎麼了？」

「從她口中聽到的嗎？」

「是什麼資訊嗎？」

「請他自己來問我。」

「只是要問你幾個問題，不會節外生枝。幫幫我們吧，我們也是靠別人吃飯，想辦法賺賺小錢而已，就和你一樣啊。」

我說：「我在某個地ｍ.heｔｕboｏｋ.ｃｏｍ•coｍ方聽過那名字。」

「這是合法公司的名片。」對方說：「我們也依法行動。」

「說不定有。」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你有從她那裡拿到什麼嗎？」

「我們不能說。」

「她有給你任何東西嗎？」

距離兩步遠的時候，對方帶頭的人說：「我們可以談談嗎？」

我離他們四步遠時，他們分成兩組人馬，讓出一個空間，我要是繼續往前走是能夠穿過去的。不過左方離我較近的一個人舉起雙掌，搧動面前的空氣，同時傳達出請停下來和我們沒有威脅的意思。我邁出下一個步伐時也作出了判斷。絕不能卡在四個人中間，要不就提早停下腳步，要不就加速衝過去。這時候我還有選擇權，要停下腳步或繼續前進都是輕而易舉的。他們如果挑我還在移動的時候包夾過來，只會像保齡球瓶一樣被我撞倒。我重兩百五十磅，以每小時四ｈｔｔps://ｍ.hｅtubｏok.ｃｏm.cｏm英里的速度移動著。他們沒我重，而且原本是站定的。

「不是。」

「她有提到麗拉．侯斯嗎？」

「和我們談總比和我們的委託人談好，我們會以文明人的方式談。」

「我好怕喔。」

「我們的委託人想知道。」

「我沒在靠別人吃飯，我是生活悠閒的紳士。」

「Kinko's真是個好地方呢。」我說：「是吧？下次我說不定也會去印一些名片，就印『張三，世界之王』好了。」

「任何東西。」

「她有提到名字嗎？」

結果還有。我轉過身去準備離開時，有人走出派出所朝我追來。他穿著發縐的灰Ｔ恤，紅色排汗褲，灰白的頭髮到處亂翹。是死者的家人，她弟m.hetubook.com.com弟。在紐澤西州小鎮當警察的那位先生。他追上我後緊抓住我的手肘，說他在派出所時有看到我，猜我是目擊證人。他說他姐姐並沒有自殺。

這世界是一座蠻荒叢林，殊死戰不斷在其中展開，而紐約位處叢林中的精華地帶。在別處管用的招數套到這裡來，只會害你丟掉性命。當你看到四個人聚在角落要堵你，你要嘛就毫不猶豫地轉身逃跑，不然就繼續前進，不要加快腳步也不要減速，不要打斷原本的步調。你故意帶著若無其事的表情望向前方，看看他們的臉再別開視線，彷彿在說：就這樣嗎？

他們穿的全都是「午夜藍」色的西裝，可能是從店門口上方掛著外國人名字的那種店買來的。他們看起來都有兩把刷子，似乎是士官。通曉世界運作之理，為自己貫徹任務的能力感到驕傲。他們肯定當過軍人或執法人員，說不定兩種都當過。他們掙得高人一等的薪水，和圖書須服從的規則和規範又比較少——這兩點都讓他們覺得賺到了。

「你們是誰？」

「她說的可多了。從布利克街到中央車站，她的嘴巴都沒停過。」

之後我往前跑了三步才回頭看。如果我繼續散步會顯得很帥氣，但也會顯得很愚蠢。漫不經心很好，但準備萬全更棒。他們四個人開始猶豫不決、傷透腦筋。他們想逮住我，這是當然的。但他們人在西三十五街，時間是清晨，幾乎每條路上都會有警察。所以最終他們只瞪了我一眼，就離開了。他們排成一列橫越西三十五街到另一頭去，走到路口後轉向南邊。

我笑了笑，邁步前進，穿過兩組人馬之間的通道。但右方有個人跨出一步，想把我推回去。我用肩膀頂向他胸口，頂得他旋開身體，不再擋路。他隨後又跟了上來。我走走停停，不斷作勢左右偏移，接著繞到他背後猛推一把，使他踉蹌了幾步。他的西裝後襬正中央有一道開衩，是法式剪裁。ｈｅtｕｂｏok.coｍ.ｃom英國人比較偏好雙開衩西裝，義大利人喜歡無開衩。我彎腰抓住分衩的兩邊後襬用力拉扯，沿著接縫一路撕到他背部的高度。然後我又猛推了他一下，看著他跌跌撞撞往右偏。他的西裝如今是靠衣領掛在他脖子上的，正面沒扣釦子，後面又被撕開了，看起來就像醫院病人穿的袍子。

沒你的事了。

「我聽不太到。」

第二行寫著：保護，調查，調停。第三行寫著電話號碼，區碼是二一二，曼哈頓。

「什麼樣的東西？」

「她有沒有給我東西會有什麼影響？告訴我。」

「她有給你什麼嗎？」

事實上，聰明人會選擇逃跑，沒打的架就是你打最好的架。但我從來沒說自己很聰明。我只是個頑固、偶爾脾氣不太好的傢伙。有人會踢貓發洩情緒，而我選擇繼續往前走。

「誰？」

「你和我們談會比較好。」

「那就請高高在上的您低個頭，可憐可憐我們吧。」

「你是目擊證人沒錯吧？」

「她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