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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的印鈔機

作者:李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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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後來我們還是去沖了澡。洗完後我躺在牀上,等蘿絲珂梳妝打扮一番,我們才開著本特利離去。這時已是七點三十分。
「莫里森……莫里森吩咐我的。」
「今天上午我看到了最慘的事情,不過,我並不覺得難受,至少不會為莫里森那樣的人感到難受。然而我很同情他的妻子,與莫里森那種人一起過日子,就是不死也夠糟了!」
好像只睡了一會兒,門房就來敲門叫醒我們。星期二早晨來臨了。我們踉踉蹌蹌地下了牀,不到五分鐘,就開著本特利向東駛去。
我跟著她走進蔚房。她的精神沒有崩潰,然而心情並不好。她打開冰箱,裡面空空如也,只好對我露出疲倦的微笑。
「我認為你應該去找殺他的兇手。」
然而此時樂團開始演奏,我們不能繼續談話了。蘿絲珂帶著歉意微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作了個手勢,意思是說以後再談。我們把臉朝向舞台。可是我多麼想聽聽她會怎樣回答我的問題呀。
「上星期五,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想要怎樣?」史匹威說。
「我手下的人把事情搞砸了,就是這樣,我可以發誓,我們要找的不是你。你不是毫髮無傷地離開監獄了嗎?那麼你為什麼要跟我過不去呢?」
「莫里森又是聽誰的吩咐?」
我對他聳了聳肩。「這要看你對我說了什麼,如果你對我說真話,我就放了你。」
我向東駛去,暴風雨一路驅趕著我。我覺得自己正受著比暴風雨更大的壓力,懊喪極了。我只差一步就能查出事情的真相了,而現在卻一無所獲。
我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從門邊拉開。我們貼緊車庫的門站了一會兒,然後彎腰貼牆繞著屋子走了一圈,靜聽裡面有沒有聲音,再冒險探頭觀察屋內有沒有動靜。然後我們回到被砸破的門前,對視了一下,推門進去。
「你去把他叫出來,」我說,「我們在外面的路旁見面。」
「你願意請我吃晚飯嗎?」
「你相信我用這把刀殺了莫里森嗎?」我說。
蘿絲珂回家晚了,過了約二十分鐘,我才看到她的雪佛蘭從小山坡上慢慢地滑下來。她把車駛進車庫,熄了火。我走近她,兩人緊緊地擁吻,然後一起進入屋內。「妳沒事吧?」我問她。
到達蘿絲珂的家之後,我把車停在路旁。她還沒有回來。根據車上的鐘,還有十分鐘才到六點和*圖*書,我得等她十分鐘。我離開駕駛座,到車後座上躺著。
「然後呢?」我問她。
我們又再次經過沃伯頓。微明中,監獄像一座飄浮在霧毯裡的怪誕城市。回到蘿絲珂的家之後,我把車停在路邊,我們打著呵欠、伸伸懶腰,下了車。我和蘿絲珂相視而笑,手牽手地向大門走去。
她忙著開燈,拉好窗簾。
「不對,史匹威,你知道。你得告訴我。」
「好了,把車開進去吧,史匹威在接待室等你。」
「你那樣做是出於什麼原因?」我繼續問道。
我此刻無憂無慮,只願這個夜晚永遠不要過去。
越過他的肩膀,我看見東邊遠處煙塵滾滾,接著漸漸出現監獄接送汽車的灰濛濛輪廓。史匹威猛然抬頭——他的救星來了——門衛走出來迎接,史匹威則轉頭看我,目光裡流露出得意的神色。汽車愈來愈近。
「莫里森已經死了。」他說,然後咬緊牙關不再說一個字。
但他終究沒有告訴我。
我對他微笑了一下。他知道莫里森不是我殺的,可見他知道是誰幹的,也知道指使莫里森的人是誰。短短的一句話就讓我摸到一點線索。我把刀逼近他的臉。
他好一會兒沒有作聲。這是一場膽量之戰,一慌亂,他就輸了。他那雙小眼睛東張西望,但總會回到那鋒利的刀刃上。
我們玩得很開心,喝了許多酒,緊緊地依偎在一起,還跳了一會兒舞。室內很擁擠、很熱,而且樂團音樂愈來愈響、節奏愈來愈快,女侍拿著酒瓶不斷地來回奔跑。
「我不知道,我發誓!我以我死去的母親名義發誓!」
我沒有可利用的資源,也不能指望蘿絲珂或芬利幫助我;他們不同意我的計劃,而且他們在警察局裡有自己的麻煩事。芬利說什麼來著?他是在敵人的鼻尖底下工作?我也不能過於期盼彼卡的幫助,他的處境也很困難。我不能依賴別人,只有靠自己的努力。
我想離開瑪格雷夫找個地方度過今晚,遠離喬治亞。我從駕駛座椅背後的袋子裡找出一份地圖來看,心裡盤算著如果我們向西走,最多一個半小時就可以越過州界,進入阿拉巴馬州。對了,就這麼辦,帶著蘿絲珂到阿拉巴馬去,走進第一家有現場音樂演奏的酒吧,暫且把煩惱拋開,吃點廉價食物、喝點冰啤酒、聽聽淫穢的音樂。我要和蘿絲珂和圖書在一起度過今宵——這是我想到過最棒的計劃。夜幕降臨,空氣中透出涼意,六點鐘左右,豆大的雨點打在車頂上。我覺得一場大風暴似乎即將來臨。
「如果妳不脫下襯衫,」我笑著說,「過一會兒就需要急救了。」
「史匹威上班了嗎?」我問他。
「還有其他令妳不愉快的事嗎?是蒂爾嗎?」
史匹威果真出來了。我聽見停車場上鐵欄杆的響聲,轉身看見一輛骯髒的福特開過來,停在本特利旁邊。史匹威從車裡鑽出來,朝我走來。他是個大個子,一身汗水,制服很髒,臉紅紅的,一副笨手笨腳的模樣。
他瞇起狡獪的小眼睛,望了我一下,露出焦急不安的樣子。
「你照人家吩咐?」
「那麼是誰吩咐你那樣做的?」
「誰是幕後主使人,史匹威?現在就告訴我,否則我以後還會來找你。」
「好吧,我告訴你,」他說,「我有時也幫莫里森辦事。上星期五他打電話給我,說他要送兩個人過來,叫我設法弄死那個叫哈柏的傢伙,事情就是這樣。我們並不是衝著你的,我可以發誓。」
我們到處察看了一遍。屋裡沒有人,沒有遭到破壞,也沒有少了什麼物品。蘿絲珂的手槍和皮帶依然在原位,抽屜和衣櫃裡面的東西也沒有被人碰過。我們莫名所以地回到玄關。
我們都精疲力竭了,便躺在牀上談話。我們談了自己,談到目前的成就和將來的打算。她對我講起她的家史,那是連續幾代的厄運歷史。她的祖先們是正派人,是幾乎要成功但總是沒有成功的農民,飽經滄桑,卻仍奮發圖強。有幾位差點發達起來,可是因為蒂爾的曾祖父修建鐵路,所以使得蘿絲珂的祖先失去了最好的土地,又被要求將土地抵押給蒂爾家,所以怨恨世代相傳。她愛瑪格雷夫鎮,但卻恨蒂爾那副以瑪格雷夫主人自居的樣子。
「不,」她說,「兩百年來他們整個家族都是壞蛋,他也不例外,我對他們家太了解了。我很高興我們局裡的其他人都是清白的,我真的很擔心會在局裡再找出一個參與其中的人,我不知道如果出現那樣的事,自己能否受得了。」
史匹威那張肥胖的紅臉左右搖動著,鮮血從下巴流到肌肉鬆弛的喉嚨。
他望著那把刀發愣。刀刃在暴風雨即將來臨前的陽光下閃爍著藍光。
我把刀一揮,劃和-圖-書開他的下巴,他嚇呆了。不一會兒,一股暗紅的鮮血從切口裡流出來。
後來我發現了一些痕跡。
「還記得我嗎?」我問他。
然而他開始往後退,掉頭跑向那輛骯髒的福特車。監獄接送車隆隆地開過來,揚起一陣灰塵,落在我身上。我不甘願地收回刀刃,放進口袋,開車離去。
「沒有任何原因,我只是照人家吩咐的去做。」
我點點頭,「心裡難受嗎?」
史匹威慌張地左右張望。他看見三十碼以外的門衛。
「你打算怎麼處理喬的案子?」蘿絲珂問我。
樂團演奏到很晚,大約過了午夜才停下來。外面依然在下雨,儘管雨勢小了點,但我們不想在雨中駕車行駛;我們都喝了過量的啤酒,可能會掉進路旁的水溝裡,或者被抓進監獄。前面一哩處,豎著一個通向汽車旅館的路標,蘿絲珂說我們應該上那裡去。說到這裡,她咯咯地笑了,好像我們在私奔,更像是我為了達到與她私奔的目的,正把她偷運出州界。我可沒做過那種事,然而對她的建議,我並沒有反對。
我擔心蘿絲珂會受涼,建議她應該脫下那件濕透了的絲襯衫。她咯咯地笑著說,沒想到我還具有當醫生的資格,我告訴她我受過基本急救訓練。
他進去打了個電話,很快就探頭出來叫道:「他說不認識什麼瑞契爾先生。」
蘿絲珂看上去漂亮極了。她的絲襯衫濕了,緊貼在肌膚上,我可以看見襯衫裡面,她什麼都沒穿。我像是登上了極樂天堂。我與一個美麗的姑娘待在一家不起眼的酒吧裡,聽著樂團演奏不錯的音樂——喬的事情可以等到明天再處理,瑪格雷夫遠在天邊。
「我想是的,」她說,「但今天真是糟透了。」
「當然,」我說,「不過不要在這裡,到阿拉巴馬去。」
我久久地凝視著他,然後搖了搖頭。
暴風雨終於來臨,雷電交加,大雨傾盆而下。
「我照人家吩咐的去做,」他又說了一遍,「從來不問為什麼。」
我告訴她我的打算,她同意了。她頓時變得神采突奕,說要去沖個澡;我也想洗澡,便跟了進去。然而我們因此延遲了晚餐的時間。當她解開那身筆挺制服的鈕扣時,我的主意改變了——阿拉巴馬酒吧的誘惑力退到次位,沖澡也可以暫時等一等,我們開始在臥室的地板上瘋狂地做|愛。
我用刀在他腹https://m.hetubook.com.com部輕輕一劃,割破了他那骯髒的襯衫。
「如果我告訴你,你會放過我嗎?」
早晨的陽光從門口投射進來,淡淡地灑在地板上。我看見鑲木地板上有一排腳印,細看一下,更發現許多其他的腳印。那些留下腳印的人是夜間冒雨來到這裡的——地板上留著帶泥的雨水痕跡,雖然很淺,但可以看得很清楚,至少有四個人進出這座房子,我能看出他們的步態。他們穿著橡膠鞋,就是北方冬季穿的那種。
「如果你不說,我現在就殺了你!」
迎面而來的是一陣人們的喧鬧聲以及自動點唱機播放出來的歌聲,空氣中洋溢著啤酒味。裡面有一圈座位,中間是舞池,稍遠有個混凝土平台權充的舞台。我們找到了空位,坐了下來,點了啤酒和餐點。
從另一方面來說,我不必考慮法律的約束,沒有什麼能禁止我的行動或讓我分心。我不必去考慮米蘭達原則、合理根據和憲法權利,更不須考慮犯罪證據是否確鑿。我不能給這些傢伙上訴的權利。這是公平的,因為這幫傢伙壞透了,他們殺死了喬。
她果真把襯衫脫掉了。她是那麼美麗、那麼性感,並且樂意隨便我擺佈。
我們行經沃伯頓,半小時後停下來加油,十點鐘以前就進入阿拉巴馬州了。繼續行車一哩後,我們看見了第一家路邊酒吧,於是便停下車,手挽著手走進去。
「你是瑞契爾,那又怎樣?」
我離開崗哨,站在路邊。這是一場測試膽量之戰;我確信史匹威會出來見我,我等待著。
「你要見他?」門衛說。
而我對她說起喬。我把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的事、那些埋藏在我內心深處的往事告訴了她。我告訴她我對喬的兄弟情誼,以及為什麼我必須為他報仇雪恨。我們談了許多私人的事,然後相擁入睡。
「對了,我就是瑞契爾,上星期五我們就認識了。那是怎麼回事?」
我們在路上才完全醒過來。一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我們要保持那份甜蜜親熱的感覺,到了瑪格雷夫,那種美妙的感覺就會消失了。當我駕著車在鄉間的道路上奔馳時,心中默默地希望我們還有許多這樣美妙的夜晚和這樣寧靜的清晨。蘿絲珂出神地依偎在我身旁,看起來心滿意足;我希望她永遠如此。
「你要試試嗎?」
「那怎麼會搞錯呢?」我問他。
一路上真是可怕:暴風雨和_圖_書正從西邊壓過來,陽光穿透愈來愈密集的烏雲,照射在原野上,使金屬塔頂和塔樓閃爍著橙黃色的光芒。我減慢車速,駛上通往監獄的車道,最後停在停車場外面。我不想到裡面去,我已經受夠了監獄裡的滋味,史匹威得走出來見我。我下了車,向門衛走過去。他看起來還算友善。
那柄刀離他的臉只有一吋,他害怕得幾乎要叫起來。他知道底細——我從他那對蛇眼裡看得出來,他知道是誰指使莫里森。
「告訴他莫里森局長派我來見他,我是從瑪格雷夫來的。」
像史匹威這樣的人,考慮的是眼前利益。他的喉頭開始上下抽動,彷彿口渴得說不出話來,就像電影中在沙漠裡爬著找水的人。
他又進去說了幾句話,過一會兒才出來。
門是開著的,但不是敞開,而是只開了一到兩吋,門鎖被人撬壞了。蘿絲珂用手捂住嘴巴,輕輕叫了一聲,眼睛睜得圓圓的,並將視線從那微開著的門移到我身上。
「告訴他,瑞契爾先生來找他。」我說。
「他幫不了你,」我說,「他甚至恨你那身肥油。他只是門衛,而你卻靠逢迎拍馬升了官。即使你全身著火,他也不會在你身上撒泡尿救你,怎麼會管你的死活?」
我打算完成他未完成的工作,不管那是什麼事,也不管得花多大代價。然而她是一名警官,她曾發誓要維護法律,而法律會阻礙我的行動;我不知道怎樣對她說才好。可是她沒有等我回答,就搶先說話了。
於是我們搖搖晃晃地走出酒吧,慢慢地開車沿著濕漉漉的公路走了一哩,到了那家汽車旅館。我們叫醒值班的門房,付了錢,囑咐他黎明就來叫醒我們。
我向左挪了一步,以便擋住門衛的視線,使他看不見這邊發生什麼事。我手裡握著莫里森的那把彈簧刀,在史匹威的眼皮下面比試了一下,讓他看見烏木柄上刻著的金字,然後啪地一聲露出了刀刃。史匹威緊盯著它。
「如果我說出來,他們會殺了我的。」他顫抖地說。
「上星期五是怎麼回事?」我又問了一次。
他顯得侷促不安,似乎想要抵賴,可是他出來見我,就足以說明他已經輸了。他沒有說話。
「這叫基本急救?」她仍在咯咯地笑。
我不到十五分鐘就驅車趕到沃伯頓,比上次送我到那裡的司機快多了。
「不是你幹的,」他說,「可是你有充分的理由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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