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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清楚自己這陣子對凱西態度惡劣，雖然我得說情形沒那麼簡單，而我這麼做也有我的理由，但就算我做了這些差勁事，甚至更糟的事我也做了，她也沒有資格這麼做。我從來沒想到她會這樣背叛我，由愛生恨。我覺得自己的雙腳就要站不住了。

我看見羅薩琳眼睛對著攝影機眨了一下，就一下，但臉上冷笑依舊。「我想妳應該清楚，警探小姐，如果妳夠老實的話，」她說：「我非常樂意儘可能協助辦案，我只是不想跟妳談話，而且我很有把握妳知道為什麼。」

「我沒興趣。」

「他就是很久以前朋友在納克拿里森林失蹤的那個小男孩。」羅薩琳跟凱西說。聲音尖細悅耳，幾乎毫無情緒，除了一絲絲藏不住的喜悅，什麼都沒有。「亞當．羅伯，看來他畢竟不是什麼都跟妳說了，對吧？」我幾分鐘前還覺得事情不可能再糟了，再糟就撐不住了，沒想到……螢幕裡的凱西喀的一聲讓椅子四腳著地，揉揉一邊耳朵，咬著下唇想擠出微笑，但我已經無心去想她到底在做什麼了。「是他跟妳說的嗎？」

我差點沒笑出來。「沒錯，我就是這樣覺得。全世界就只有五個人知道這件事，我不相信我爸媽和我十五年前的朋友會挑這時候打電話給組長，跟他說：『喔，對了，你知道羅伯以前其實叫亞當嗎？』妳以為我真的那麼蠢嗎？我知道是妳跟他說的，凱西。」

半夜十一點四十五分左右，家裡的電話響了，我衝出去接。希瑟對她上床之後由誰接電話有嚴格的規定。

我走進廚房，拿出冰盒，開始將冰塊往杯子裡倒。「哦——」希瑟在我背後用知道了什麼似的語氣說：「你還是跟她上床了，對吧？」

影像是黑白的，很模糊，是凱西前夜訊問羅薩琳的錄影畫面。時間是晚上八點二十七分，我才在隔壁房間剛剛偵訊完達米恩。羅薩琳獨自坐在主偵訊室，拿著一面小鏡子正在重上唇膏。背景有雜音，我聽了很久才發覺聲音很熟：沙啞無助的啜泣聲，還有我絕望無力的聲音：「達米恩，我需要知道你為什麼幹下這件事。」原來是凱西打開對講機，收聽我和達米恩的對話。羅薩琳抬頭看著玻璃鏡，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沒有，我沒有退出，」我說：「這都要多謝妳。」開頭的震驚已經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惡毒的憤怒像電流般在我體內流竄，我覺得自己全身發抖。

「抱歉，我要掛斷了，」我說：「我明天會進辦公室，不然妳可以留字條給我。」我聽見話筒那頭傳來受傷的屏息聲，但我還是掛斷了。

我把冰盒塞回冰箱。我如果要她別管我，她會照做，但對我來說得不償失，因為她接下來不是不發一語，就是跺著步伐，大談她感覺有多敏銳，還不如一開始就順著她，撐一下就沒事了。

「那我就等他有httｐs://ｗwｗ•ｈetubｏoｋ.cｏｍ•ｃｏｍ空了再來。」羅薩琳將袋子夾在腋下，轉頭就朝門口走。

我心底湧起一股噁心欲嘔的感覺，直到這一刻，我才想起一個問題：組長是怎麼知道的？我站在門邊看著凱西，整個人像被擊中一般：他會知道只有一個可能。

凱西眼睛還是看著我，但眼神卻變了，我明白她就跟我一樣憤怒。她飛快從桌上抓起一捲錄影帶丟給我，而且是用盡全力甩過來。我下意識一閃，錄影帶打在我頭剛剛在的位置，從牆上彈開摔在角落。

「沒錯，我們走得非常近，真的。」

「凱西警探偵訊羅薩琳，」凱西對著錄影機說：「請坐。」

我看著組長，心裡還沉浸在被逮到的震驚裡，這番偷襲讓我愣得說不出話來。各位也許會覺得不可思議，但是我真的沒有想過，二十年來一次也沒有，我會是潔咪和彼得失蹤案的嫌犯。檔案裡沒有半點跡象顯示是我，一九八四年的愛爾蘭比較像盧梭筆下的世界，而非喬治．歐威爾。孩子永遠是無辜的，剛剛離開神的懷抱，暗示他們是殺人兇手簡直就是違反天埋。當然，我們現在都知道，沒有什麼年紀太小不可能殺人這回事。我十二歲長得高高壯壯，鞋子裡又有別人的血跡，青春期又是特別不平衡的年紀。我眼前突然清楚浮現凱西的臉，在她和契爾南談話回來那天。她嘴角微微扭曲，表示她有什麼話放在心裡。我覺得自己需要坐下來。

「現在就給我看，不然我對天發誓，明天就讓你那張臉出現在愛爾蘭所有報紙上。」

「找我的。」我說。

「聽好，」凱西柔聲說：「我很肯定羅伯警探沒有弟弟，他父親人非常好，完全沒有酗酒傾向，還有他是在威特郡長大的，所以才會有英國口音，絕對跟納克拿里沒關係，也沒有待過孤兒院。不過，不管他跟妳說了什麼，我知道他都是為了想讓妳放鬆，幫助我們找到殺害凱薩琳的兇手，所以別因為他跟妳說謊而恨他，好嗎？」

羅薩琳還是看著她，一動也不動。

我心裡又燃起一股怒火，猛烈得讓我不能呼吸。「天哪！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因為妳覺得是我跟她說……」羅薩琳是自己亂猜的，我從來沒有跟她或任何人說過。沒想到凱西竟然認為是我說的，連找我查證都沒有就做出這樣的報復……

門開了，凱西走進偵訊室，羅薩琳蓋上唇膏，收進皮包裡。達米恩還在啜泣。「可惡，」凱西說著抬頭看了一下對講機：「很抱歉。」說完就把它關掉了。羅薩琳繃著臉，不悅地微微一笑。

我心裡突然湧出一股難以抑制的羞愧，整張臉熱得發燙。我自從學校畢業，就沒有經歷過這麼徹底、這麼傷人的羞辱了。你感覺腹部空空盪盪、擰絞糾結，因為你很清楚知道自己被逮到了，完全無法辯駁，也沒https://m.hetubook.com.com辦法逃脫或挽救。我看著組長的桌邊，想在仿木紋桌緣上看出什麼圖樣來，就像大難臨頭的小學生等著被藤條伺候一樣。我覺得自己沉默不語似乎代表著自傲和悍然獨立，有如克林伊斯威特扮演的英雄角色，歷盡渰桑但不屈服。但也在這個時候，我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我根本就缺乏遠見、年輕氣盛、背叛同事，說來說去就是笨、笨、笨。

她只頓了一秒鐘，好增加戲劇效果，但對我來說卻像沒有止盡，因為我知道，我非常確定她會說什麼，就像捲入邪惡漩渦裡逃不出來那樣篤定。我想，特技演員在半空中發現機關出錯或騎士衝刺的時候摔下馬背，感覺一定也是這樣：就在粉身碎骨前的一瞬間，你的心突然橫掃一空，只剩一個念頭：來了，這一刻終於來了。

她知道，她已經知道了，我心裡最後一絲懷疑消失成無比沉重的尖刺，猛戳著我的神經。「案子一結束，我就得停職。」我語氣平靜地說，聲音好像別人在說話。

羅薩琳瞪著她，臉上笑容消失了，她瞇起雙眼，目光銳利。「幹什麼？」她說。

「現在去給我花個兩鎊買咖啡，」組長語氣平平地說：「再去整理專線電話的通話內容，記錄到檔案裡，只要提到當年的案子，你看都不用看，直接交給凱西和山姆負責。」說完他回桌前坐了下來，拿起電話開始撥號。我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想到他是要我離開。

「喔，警探小姐，從一開始就很明顯，妳根本不關心我妹妹，妳只顧著跟羅伯警探調情，跟搭檔上床難道沒有違反你們局裡的規定嗎？」

「我沒有跟她說，」我說，我覺得應該讓她知道這一點：「我沒有。我只跟她說我小時候有兩個朋友失蹤了，讓她覺得我能理解她所經歷的痛苦，我完全沒想到她竟然知道彼得和潔咪的事，還把兩件事連在一起，我完全沒想到。」

我身體比腦袋還快反應過來。我全身發冷、肋骨收縮，幾乎無法呼吸，一點也不曉得自己是怎麼察覺這下麻煩大了：組長如果只想講講話，就會開門探頭進來吠個兩句：「羅伯、凱西，到我辦公室。」說完馬上消失。等你進到辦公室，他已經坐在桌前等著了。打電話找人是訓話用的，而且不用說，各種話題都有可能：我錯過一條大線索、戴夫林打電話來抱怨我態度不佳、山姆惹錯政客之類的。但我曉得這回不是這些。

「只不過妳當時根本不管我的死活，對吧？妳事前就應該想到了。」

「羅伯，你他媽的幫幫忙，這件事很重要——」

「馬上給我滾到辦公室來，」歐凱利組長說：「立刻。」說完就掛斷了。

雖然畫面模糊，和圖書我還是看見凱西匆匆眨了眨眼，羅薩琳發現自己總算殺得凱西措手不及，臉上閃過一絲殘酷的得意。「喔，」她甜甜地說：「妳難道不知道？」

「是凱西？」

我聽見後腦勺啪的一聲裂了，聲音很輕，卻難以抵擋，裂隙瞬間被回憶放大成深谷，餘音迴盪，但真正恐怖的是裂痕其實那麼細小。我們兩個就這樣坐著不動，過了很久。風吹著大雨打在窗上，我聽見凱西深呼吸一口氣，我以為她在哭，但我抬頭卻沒見到淚水，只有蒼白的一張臉，安靜卻又無比悲傷。

「就跟對我一樣。」說完她就走回房間，砰的把門甩上。我拿著冰塊走回臥室，調了一杯特濃的奎寧伏特加。

「抱歉這麼晚打電話來，但我找你找了一個晚上，你都沒接。」凱西說。

「你知道自己對這件案子的傷害有多大嗎？」組長冷冷問道。他生氣的時候反而口齒特別清晰，這也是我覺得他比外表看起來聰明的原因。「你隨便想想就好，厲害的辯護律師會怎麼利用這一點，假設我們最後真的得上法庭的話。承辦警探竟然是相關懸案的唯一證人和生還者？天哪，男人最喜歡性感小野貓，辯護律師就愛你這種警探，隨隨便便就能指控你徇私辦案，因為你可能就是當年的嫌犯，甚至連現在這件案子也可能是你幹的。媒體、陰謀論者和反警察的混蛋全都會樂壞了，不出一個星期，全愛爾蘭都會忘記應該受審的人到底是誰。」

這時，門砰地打開了，凱西嚇了一跳，羅薩琳則是無動於衷，甚至連眼睛都沒有離開凱西的臉。是組長，雖然攝影機的角度讓他縮成一個小點，但是橫梳的稀疏頭髮卻一眼就認得出來。他靠在門口，語氣粗魯地說：「凱西，妳出來。」

或許我不由自主地哼了一聲或動了一下，我也不知道，總之凱西突然轉過身來看著我。過了一會兒，她按下停止鍵，放下遙控器。「組長怎麼說？」

「請留步，羅薩琳小姐，」凱西說，聲音裡多了一絲不客氣。羅薩琳嘆口氣地轉過身，輕蔑地揚起眉毛。「妳怎麼突然不想回答跟妳妹妹遇害有關的問題了呢？難道有什麼特別的理由？」

螢幕裡，凱西一點反應也沒有。她把椅子往後翹，彷彿聽到什麼趣事一樣搖搖頭：「真是不好意思，羅薩琳小姐，我可沒那麼容易被妳唬過去，我和羅伯警探對妳妹妹的關心程度是一樣的，我們都想抓出兇手。所以，我再問一次，妳為什麼突然不想談了？」

我走進辦公室，組長不在桌前，而是背靠窗戶，雙手握拳插在口袋。「操他媽的亞當．羅伯同學，」他說：「你難道不覺得應該讓我知道嗎？」

我照做了，不是因為我害怕上報，而是因為她竟然出言威脅我，使出撒手鐧，反而激起我強烈的好奇心（也許這只是我現在的後見之明）和淡淡的不祥預感。我把錄影帶從角落裡和*圖*書拾起來，放進播映機按下播放鍵。凱西雙手扠腰、一動不動盯著我。我拉了張椅子過來，背對她坐在螢幕前。

「他問我是不是真的，」凱西說，口氣就跟讀報告一樣平淡：「我說不是，而且就算是，你也不可能跟她說。」

羅薩琳沒有反應。「我覺得我不怎麼想跟妳談話，」她說，語氣冰冷不屑，我從來沒聽過她這樣說話。「我想找羅伯警探。」

不出意料，我睡不著。我翻來覆去直到晨光透過窗簾灑了進來，才無奈放棄。我決定早點進辦公室，看能不能查出凱西昨晚對羅薩琳說了什麼，同時備妥達米恩的相關資料，稍後交給檢察官。隔了一天，大雨依然滂沱，路上塞得動彈不得，我的吉普車果然選在這時候在梅里恩路上爆胎，我只好下車手忙腳亂地更換輪胎。雨水滲進我的領口，後面車子的駕駛氣得大按喇叭，好像塞車全都是我的錯一樣。最後我直接把故障警示燈放在車頂上，他們才乖乖閉嘴。

我心想「損害控管」總共有四個字，嘴裡卻說：「組長，我很抱歉。」因為我覺得這麼說比較保險。我完全不曉得停職會有什麼後果，腦中只閃過電視影集的畫面，警察把警徽和佩槍扔在長官桌上，特寫鏡頭，畫面淡出，片尾字幕，警察的辦案生涯從此化成輕煙。

「你自己看帶子。」她說。

凱西雙眼瞪大，滿臉驚惶。「喔，混蛋，」她說：「混蛋，羅伯……不過，他沒要你退出這個案子吧？他沒有——沒有要你滾蛋還是怎樣吧？」

我快八點才進到局裡。我正在脫外套，電話果然就響了。「這裡是暴力室，我是羅伯。」我語氣不快地說。我全身濕透，覺得又冷又受不了，只想掉頭回家好好洗個熱水澡，喝杯熱威士忌，管他打電話來的是誰，我都懶得理他。

「誰說我一定曉得？」

凱西臉色慘白，連嘴唇也是，雙眼圓睜，我真想一拳朝她驚訝不解的表情揍下去。「什麼事前？」她追問道。

「你怎麼能這麼說？」凱西說，我聽見她的聲音微微顫抖：「我有想辦法警告你，我昨晚拼命打電話給你，打了不知道多少次——」

「誰打來的？」希瑟站在房門口問。她穿著有領的寬長睡袍，睡眼惺忪，神色不悅。

「只是問一下。他有時候會這樣，看情況。羅薩琳，」她有點開心又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不曉得該怎麼跟妳說，不過有時候，我們警探為了和證人建立關係，會說一些不完全真實的事情，好讓證人自在一點，願意吐露消息。我這樣說妳懂了嗎？」

「那我現在就退出這個案子。」後來，我總算開口愚蠢地回了一句。我覺得我嘴唇麻痺，眼前突然出現幻覺，幾十名記者在我家大樓外唧唧咕咕、大聲喧譁，麥克風推到我面前，拚命叫我亞當，要我吐出陳年往事。希瑟一定會高興死，這種肥皂劇情節肯定能讓她講上好幾個月https://ｍ•ｈetubｏｏk.cｏm.ｃｏm，天哪！

「抱歉，辦不到，」凱西開心地回答，順手拉了一張椅子。「他在偵訊別人——我想妳應該聽到了。」她補了一句，好像很遺憾似地露齒微笑。

「凱西。」過了很久，我總算開口說了一句。

「那他有跟妳說他弟弟十六歲就過世了，他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他父親是個酒鬼嗎？」

我雖然把手機轉成震動，但其實有看到未接來電。「我現在真的不方便講電話。」我說。

羅薩琳笑了。「關心程度是一樣的？喔，我可不這麼覺得唷，警探小姐。羅伯警探跟這件案子關係匪淺，不是嗎？」

那是我和達米恩要走出去的時候，歐凱利組長在觀察室裡，站在玻璃鏡前，踮腳前後搖晃。

「你之前逮過的傢伙這下子全都會要求重審，因為你有隱匿物證的不良紀錄。恭喜你了，羅伯，你把自己碰過的案子全都毀了。」

「你不應該這樣對她。」她說。我聽了嚇一大跳。希瑟和凱西是死對頭，很久以前有一回我找凱西到家裡吃飯，希瑟一整晚都非常無禮地只差沒有直接翻臉。凱西走了之後，她還不停拍弄沙發靠墊、抹平地毯、大聲嘆氣，搞了好幾個小時。凱西則是從此絕口不提希瑟這個人。現在她突然把凱西講得像親姊妹一樣，我真搞不懂這是怎麼回事。

「在妳把我的秘密說給組長聽之前。妳現在應該好過多了吧，凱西？我這星期沒把妳當成小公主捧在手心，妳就毀了我的工作，這樣妳滿意了吧？難不成妳還有什麼絕招？」

我緩緩走回暴力室。我不曉得為什麼，雖然完全不想處理專線電話，但感覺卻像開到自動駕駛模式一樣。凱西坐在螢幕前，手肘支在膝蓋上，看我偵訊達米恩的錄影畫面。她肩膀下垮，遙控器鬆垂在手上，一副精疲力竭的樣子。

凱西等我把話說完。「組長說我刻意袒護你，」之後她開口說：「還說他早就應該把我們兩個拆開。他說他要拿你的指紋跟當年蒐集到的指紋做比對，就算他得半夜把指紋鑑識員從床上挖起來，就算花上一整晚，他也要查清楚。他還說要是指紋吻合，我和你最好祈禱能夠保住飯碗。他叫我立刻送羅薩琳回家，所以我就把她交給史威尼，接著就開始打電話給你。」

過了許久，她才輕聲說：「你覺得是我跟他說的？」

「閉嘴。」凱西在我背後冷冷地說。我雙手緊握瞪著螢幕，氣得幾乎沒辦法看下去。

「不行，你他媽的不准退出，」組長火冒三丈地說：「你他媽的不准退出，因為我不要那些猾頭記者起疑，猜我為什麼把你踢出案子。從現在開始，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損害控管。你不准再偵訊嫌犯，不准碰任何一項證物，你給我乖乖坐在辦公桌前，想辦法別再壞事，我們會盡一切可能不讓消息走漏。要是達米恩被送上法庭，那等審判一結束，你就馬上停職，準備接受調查。」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