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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化身

作者:塔娜.法蘭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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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是誰打來的?」丹尼爾放下撲克牌,抬頭問道。
「我哪來的時間?要是手忙腳亂找手電筒,那傢伙早就溜了。反正你也不用知道他是何許人,只要看誰有熊貓眼就行了。」
「不過,派出所那笨蛋,」艾比伸手從我面前拿了一塊餅乾說:「從頭到尾一直盯著蕾西看,你們有發現嗎?天哪,真是白癡。」
法蘭克裝了彈簧似的從沙發上彈起來。「我他媽——老天爺,妳不是來這地方抓人的!我是怎麼跟妳說的,打從一開始?妳只要做一件事,就是替我和山姆找出正確的追查方向,剩下由我們處理。拜託,我說得夠清楚了嗎?我是他媽應該寫下來給妳,還是怎樣?」
「喔,當然不是,」法蘭克輕快地回答:「我哪可能這麼說?我自己也打過很多架,而且不是我在吹牛,幾乎都是我贏。但有一點不同,我每回打架都是對方先出手——」
「我想就先不用了,」法蘭克喀噠一聲將筆頭收進筆裡,將筆放回口袋,輕鬆靠著沙發語氣愉悅地問我說:「妳是怎麼想的?」
我總算拿起自己的牌,思考該怎麼出。我整晚都在觀察丹尼爾,小心不被發現,但卻看不出他有絲毫異狀,依然溫和、有禮而疏離,並沒有特別注意我。我離開客廳拿酒經過他身邊,順手按著他肩膀,丹尼爾伸手握住我的手,緊緊摁了一下。
「我還是認為他們什麼也查不出來。」小瑞說,但沒有挖苦的意思。或許法蘭克對他們說了什麼,或許只因為他問話結束,總之他們看起來好多了,心情放鬆也輕快不少,不再如前一天晚上那樣緊繃對立,起碼在這一刻。
法蘭克突然揚起一邊眉毛,面露關切說:「擺在後口袋,幸好他沒刺傷自己。那樣滾來滾去,我還以為至少會戳傷一、兩個地方。」
「說吧,不要客氣,」小瑞對丹尼爾說:「說我就說吧,你知道你很想說。」
他們全都轉頭看我,有如受驚的野獸一動不動。艾比正要抽牌,手就這麼停在牌上。「找到一個傢伙,」我溜回自己座位說:「就在昨天晚上,打算明天偵訊他。」
那雙瞪大的藍眼,目光親切帶著一絲興致,那副無懈可擊、讓人放下戒心的坦誠態度與一點堅持,讓我心裡的緊張變成徹底的警訊,有如動物在雷鳴之前經歷的觸電感。法蘭克正像對待嫌犯似的偵訊我,我只要走錯一步,就得從這個案子裡抽身。
「你們根本是半斤八兩,」艾比說:「兩個都沒救了。」
「請問是蕾西小姐嗎?」山姆說,語氣非常不自在。「我是山姆警探。」
「不會吧?」艾比說:「這麼快?」
我完全忘了擔心這一點。「沒問題。」
「妳或許應該帶支手電筒。」
「他不是白癡,」我說。法蘭克偵訊了兩個小時,道帝一次也沒有喊我「警探」,讓我印象深刻,因此想幫他說點好話。「他只是很有品味。」
「槍沒上膛,拆到一半,握把掉在一邊,你說這種槍?再說,我不認為他懂槍,就算他不在乎槍把,也得花上一點時間搞定。」當時的組槍聲清清楚楚,只是非常輕微,而且我在房間另一頭看小瑞組槍,麥克風很可能沒收到音。
「就像那傢伙撲上我們一樣。」
「哎,咱們就舒服一點,妳沒事吧?」
「因為他和小https://www.hetubook.com.com瑞正在清理西蒙伯公的槍。對了,槍是什麼款式?」
法蘭克隔天一早就趕到林屋,我覺得他天剛亮便已經拿好車鑰匙,只等我們電話一來就立刻動身。他帶著道帝一起,要他在廚房監視,免得有人竊聽偵訊,而他則是在客廳逐一聽取供詞。道帝看來一臉驚訝,從頭到尾目瞪口呆,盯著挑高天花板、半脫落的壁紙、穿著整齊老派的小瑞他們還有我看。他根本就不該來的。追查這條線索的人是山姆,而他要是知道我和人打鬥,肯定會像子彈般飛奔而來。法蘭克顯然沒告訴他。我在心裡暗自慶幸,山姆得知此事的時候我不會在現場。
我強迫自己慢慢來,尷尬地聳聳肩,在扶手椅上微微扭動。「這不是情感投入,」最後我低頭說道,看自己手指扭絞椅墊邊緣。「起碼不是你說的那種,而是……告訴你,法蘭克,我知道你從一開始就擔心我的精神狀態,我不怪你。」
「讓我把話說完,寶貝。我每回打架不是對方先出手,就是為了不讓自己身分曝光或讓自己在組織裡往上爬。但我可以肯定告訴妳,我從來沒有因為情感太投入而動手,忍不住將對方打成豬頭,起碼工作時沒有。妳也有辦法這麼說嗎?」
「嗯,很好。」
那天晚上,我們正在喝酒玩牌,我的手機忽然響了,把我嚇得魂飛魄散,因為我們五個很少接到電話。我慌忙尋找手機,差點錯過電話,最後總算在外套櫃裡找到,還放在我昨晚散步穿的公用夾克口袋裡。「喂!」我說。
「噁!」我說,該死的洋蔥——看到丹尼爾面露笑容,我明白自己過關了,卻不曉得他相信多少。丹尼爾那個人,你永遠不曉得……「少來,我敢跟你打賭,那傢伙背上鐵定毛茸茸的。幫我說句話吧,艾比。」
「妳有想到什麼嗎?」丹尼爾問:「想起別的?」
我早就有所準備了,「螺絲起子,」我說:「我沒看到他拿,但我比他先衝出房間,當時工具箱就在桌上。」
「哪個警探?」
「他符合側寫,對吧?正中紅心。」
「我們就靜觀其變吧,」丹尼爾說,低頭就著火柴點煙。「但起碼下回大奶妹葛芮麗把你頂到影印機,你就有精采絕倫的故事跟她說了。」這回連小瑞都笑了。
「妳方便說話嗎?」
「法蘭克是蠢蛋,」小瑞說:「山姆是土佬,假如沒鑽石,艾比都不要。」
「他上班的地方,」我說:「我是很想邀他到布洛根酒吧喝一杯,但我想他應該不會答應吧。」
「什麼屁也沒有。」我說。或許是我的想像,但空氣裡那一絲緊張突然消失了。艾比改變主意,將抽到一半的牌塞回去,改抽另一張牌。賈思汀伸手拿酒。「說不定他會找人催眠我。警察真的會這麼做嗎?」
「那我盡量簡短。我們派伯恩監視奈勒的房子,等他傍晚收工回家。那傢伙的臉簡直慘不忍睹,根據錄音聽來,你們三個幹得不錯。他就是我要找的人沒錯,我明天早上會找他來,這回到重案組。我不用擔心嚇到他,沒必要。要是他想腳底抹油,我可以用非法入侵的罪名拘留他。妳想過來看嗎?」
「是啊!」我說:「聽起來不錯,明天見。」
我起初以為法蘭克只是在問我的看法,而非預備對我大發雷霆。我知道山姆一www•hetubook.com•com定會怒不可遏,但沒想到法蘭克——他向來置個人安危於度外,為了偵辦這個案子,更不惜打破所有規矩。再說,他自己也曾用頭猛撞一名毒販,讓對方送醫急救,因此我壓根也沒料到他會如此光火。「這傢伙發狠了,」我說:「他之前還會避開人,從來沒有傷過西蒙,上回扔石塊也刻意選擇空房間……但這回石塊離我和艾比只有幾公分,就我們感覺,他是真的瞄準了我們其中一人。他現在更敢傷人,而不只是破壞物品,感覺越來越像嫌犯。」
「我會在他上工之前逮他,八點左右帶他到局裡,妳想幾點來都行。妳可以……妳到重案組來沒問題吧?」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其他人都在,對吧?」
我擠出一張苦臉。「我想也是,而且我敢打賭他們說了什麼。我在組裡的辦公桌還沒清完,就聽見有人說我不行了,嚴重倦勤。我知道你找我臥底冒了不小風險,法蘭克,我不曉得你聽說多少……」
「怎樣?他很可愛啊!」我雙手顫抖,不敢拿牌。我隔了一會兒才發覺,丹尼爾方才試圖用話誘我上鉤,而我只差那麼一點就開心步上歧途。
我搖搖頭說:「我沒看到他的臉,天色太暗了。」
「但你非得知道一件事,我們雖敗猶榮,而那人應該終身監禁,卻仍然逍遙法外,」我說得語帶哽咽,完全不用偽裝。「那感覺糟透了,法蘭克,我不騙你,而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往事重演,不會讓你認為我精神狀態不穩,因為我沒有。我只是覺得,假如我能逮住這傢伙——」
「當然。」我說,但我心裡其實很想迴避,希望明天窩在圖書館,有小瑞他們為伴,在酒窖小館吃午飯,看窗外下雨,盡量不想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一切。然而,無論偵訊結果為何,我都應該在場。「幾點?」
「我愛妳。」山姆掛斷之前,壓低聲音說。我在陰涼的走廊站了半晌,咬著指甲傾聽起居室的動靜,諦聽談天說笑、紙牌窸窣、酒杯碰撞與爐火噼啪的聲音,之後才走了回去。
丹尼爾置之不理。「但為什麼找妳?他們想做什麼?」
「他應該符合,身高對,體型對,頭髮也對。」
「那還用說,」法蘭克語氣親切,做了點筆記。「我有機會一定要找時間看看它。所以丹尼爾匆忙之中抓了武器,雖然手槍就在眼前,但他卻拿了螺絲起子?」
「嗯,」法蘭克結束訊問,帶著道帝離開,我想應該是去找山姆說這件事之後,丹尼爾說道:「我覺得滿順利的。」
「就這裡一點,那裡一些。」
「嗯,其實有,你不明白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也該是時候了。」我一邊拉著直背椅往牌桌走,一邊回答。但法蘭克卻搖搖頭,直接朝沙發一坐,揮手要我坐在扶手椅上。
「很可能就是他了,」山姆說,語氣滿懷希望,強烈得讓我不禁打個哆嗦。「要是我明天下手正確,案子可能就此結束,妳也能回家了。」
「算是。」
「我?」我裝糊塗說:「我不討厭布洛根,只是從來沒想到要去那裡。我剛才會提,是因為那間酒吧就在山姆工作地點對面。」
「金髮,比較帥的那個,山姆。」
「我知道,」我低頭望著腿間緊絞的雙手說:「真的,相信我。」
「別跟我說案子真的搞砸了,」我說:「反正你還是會去逮那傢伙,https://m.hetubook•com•com不是嗎?」
法蘭克一邊喝茶、一邊不慌不忙讀著。「很好,」讀完之後,他將筆記收好說:「寫得既清楚又有條理,畢竟是這種混亂局面,起碼該記的都記清楚了。」他放下茶杯,撈出自己的筆記本,拿筆喀噠一聲準備就緒。「妳認得出那傢伙嗎?」
「應該吧,」我說:「我想。」客廳傳來小瑞滑稽的呻|吟,他顯然輸得很難看,引來其他人哄堂大笑。「可惡,」小瑞說,但也忍不住笑,「你這狡猾的敗類,害我每次都被騙……」山姆是偵訊高手,奈勒身上只要有東西可挖,一定會被他挖出來。
「妳幹嘛跟警察調情?」小瑞問:「怎麼想都不對。」
山姆只有勃然大怒才會語帶髒字。「的確,」我說:「我一點也不意外。」
丹尼爾聳聳肩膀,「那我一定搞混了,」他說著對我微笑,笑得格外甜蜜,我又察覺同樣的變化,緊張氣氛忽然緩和下來,彷彿鬆了一口氣。「妳這人一堆怪癖,我實在記不清楚。」我朝他做了個鬼臉。
「妳還好嗎?」
「記得要他幫妳洗腦,這樣就能定期趕上進度了。」
「妳真是沒救了,」賈思汀幫我將酒斟滿說:「反正,我覺得另一位警探迷人多了,屬於壞男人那一型,我是說法蘭克。」
我聳聳肩說:「他們只是要我看他一眼。山姆還問我遇刺那晚的事,想知道我有沒有另外想起什麼。我猜他是希望我看到那傢伙,食指顫抖指著說:『就是他!刺傷我的就是他!』吧。」
法蘭克瞪了我很久,接著長嘆一聲,頹然坐回沙發並扭動頸子。「哎,」法蘭克說:「妳把上個案子帶進來了。這種事誰都會做,只有沒腦袋的人會重蹈覆轍。妳碰到爛案子,我也很遺憾,真的。但假如妳想向我或任何人證明什麼,最好把往事留在家裡,專心辦好眼前的案子。」法蘭克信了。打從命案開始,薇絲塔行動就像問號懸在法蘭克心頭,我只要化身鏡子適時擺弄,讓他想起此事即可。如此病態邪惡的往事竟然能派上用場,這還是頭一回。
法蘭克嘆口氣說:「嗯,可能吧。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們沒什麼選擇。偵訊的時候或許可以找妳過來,說不定能幫我們做一點心理分析。而且我想看看那傢伙和蕾西見面的反應,或許會有用處。妳能保證自己看到他,有辦法忍住不跳上桌子,把他打得滿嘴找牙嗎?」
我猛然抬頭,只見他嘴角掛著一抹嘲弄微笑。「你這人就愛說笑,」我說,暗中祈禱自己鬆了一口氣沒被法蘭克發現。「我會盡力。記得弄張大桌子,以防萬一。」
「哦,真的嗎?他可以幫我論文寫得快一點?」
道帝在廚房不知說了什麼笑話,所有人都笑了。笑聲親切熱誠,沒有絲毫勉強,感覺完美無瑕,反倒讓我緊張至極。「喔,法蘭克,拜託好不好,」我說:「我的目標就是盯住嫌犯和不讓臥底身分敗露。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把小瑞和丹尼爾從那傢伙身上扒開,一邊教他們怎麼正確處置嫌犯,一邊打電話給你?」
「那是因為你們故意激他,妳難道以為我沒聽錄音帶嗎?」
「我還以為妳討厭布洛根。」丹尼爾一臉驚訝說。
「他沒機會,法蘭克,因為現場亂成一團。我們四個在地上滾來滾去,拳腳齊飛,根本分不清楚誰是誰,我敢說小瑞的黑眼圈是我的傑作。和_圖_書要是丹尼爾掏出螺絲起子開始亂刺,很可能傷到我或小瑞。」法蘭克依然點頭表示贊同,記下我說的話,但臉上浮現看好戲的平淡神情,讓我很不舒服。「怎樣?你難道希望他刺傷那傢伙?」
法蘭克說得沒錯,我應該說扳手才對。「也許真的有,」我聳聳肩說:「你若想知道,待會兒可以要他秀屁股。」
我一點也沒想到這麼遠。「反正你會有辦法。」
我聳聳肩說:「山姆告訴我,那傢伙上回犯案,蕾西一樣衝了出去,只想把對方的卵蛋踹進食道。她就是這種人。要是我站在原地,看那兩個大男生保護我不受壞人欺負,那就太虛假了。我根本沒時間想得太深入,我得立即採取行動,而且必須符合蕾西的個性。難道你要告訴我,你自己幹臥底從來沒有和人打鬥過?」
「這樣顯然能幫我省很多事,」法蘭克說,語氣開心曖昧。「所以那把傳奇的,妳剛才說是什麼?對,那把傳奇的螺絲起子。好戲上場的時候,它在哪裡?」
「是啊!」法蘭克將一腳腳踝輕鬆地擱在另一腳膝蓋上說:「嫌犯,我們在找的就是嫌犯,所以現在我們仔細想想,好吧?假設我和小山姆今天到葛倫斯凱村去,找那三個聰明小子,又假設,管他的,假設我們挖出什麼有用的證據,可以逮捕、甚至起訴某人。妳覺得我該如何向律師、檢察官或媒體交代?因為我敢說他們一定會問,當他們問我嫌犯的臉為什麼會腫得像個漢堡?遇到這種情形,我他媽的別無選擇,只能說是另外兩名嫌犯和我手下一名臥底警官幹的,妳覺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這樣就夠了,剩下的我們再想辦法,」法蘭克看著筆記面露沉思,拿筆敲牙。「說到打鬥,」他說:「你們三個狂奔出去追打那傢伙的時候,小丹身上帶了什麼?」
「喔,」我說。我本來要回起居室,發現是山姆立刻轉身背靠大門,不讓其他人聽見他的聲音:「嗨!」
「警深先生,」我說:「他要我到警局一趟。」
「妳很可能把案子搞砸,妳知道嗎?」
「那傢伙不見了,法蘭克。要是不讓他現身,那小子絕對又能逍遙法外。」
「天哪,」山姆急急喘息說:「謝天謝地。法蘭克那混球明明聽到了,妳知道嗎?結果竟然沒打電話給我,半個字也沒說,一大早就自己過去找妳,讓我像個白癡似的傻傻坐在暴力室裡。這案子最好快點結束,否則我遲早會把那雞|巴人捶扁。」
「你們看太多電視、電影了。」小瑞說。
偵訊從我開始。「所以,」起居室門關上,廚房裡的話語聲變得模糊悅耳之後,法蘭克對我說:「妳總算等到有人行動了。」
「我跟妳說,妳精神狀態好得很,」法蘭克拿起筆記本,又從口袋裡掏出筆來。「應付三個人綽綽有餘。滾吧,免得又惹我生氣。過去叫個不會讓我白頭髮的人進來,艾比好了。」
「那混帳傢伙的臉把我的指甲毀了,但我會活下去的,」我在野戰褲口袋裡翻找,抓出幾張縐巴巴的筆記紙。「我昨晚在床上寫的,免得到時記憶模糊。」
「妳不必自己出手。」
「因為妳的行為給人一種感覺,」法蘭克接下去說,彷彿我完全沒開口。「妳想做的是把那傢伙揍個半死,但這麼做其實有那麼一點不專業。」
「我只能說和圖書,」法蘭克無精打采地靠回沙發,面無表情看著我,但他在聽,這表示我還有機會。他說:「話是攔不住的,我聽人說過薇絲塔行動,聽見一、兩次。」
小瑞他們的表現出色極了。我們一聽見車子開上車道,他們就換上無瑕的面具,但和四人平常在學校戴的面具微微不同,少一點冷若冰霜,多了一點熱切,在飽受驚嚇的被害者與殷勤主人之間取得完美平衡。艾比替大家倒茶,端出一盤精心擺放的餅乾,丹尼爾多搬一把椅子到廚房給道帝,小瑞拿自己的黑眼圈開玩笑。我開始明白山姆和法蘭克之前偵訊他們是什麼感覺,而法蘭克又為何氣到不行。
若非隔壁有人,法蘭克肯定會聲震屋頂。他只要一氣起來,沒有人會不曉得。我忍不住打個哆嗦,識相地低下頭去,心頭卻暗自竊喜。被當成抗命的手下教訓,絕對比被當成嫌犯實問好上一倍。無論太過投入或失敗後想證明自己,法蘭克都能理解,因為這樣的反應所在多有,是能饒恕的過錯。「對不起,」我說:「法蘭克,真的很抱歉。我知道自己過頭了,也保證以後不會再犯,但我實在沒辦法忍受自己身分敗露,讓你發覺是我讓那傢伙逃走的,而且老天,法蘭克,那傢伙就在眼前,我感覺到……」
「沒錯,」法蘭克從容不迫記著:「沒錯,所以妳認為是奈勒?」
「確定。」
我差點就要改口,說「哎,我當然討厭囉,我只是……」但卻硬生生忍住。拯救我的不是丹尼爾,他正拿牌看我,眼神有如貓頭鷹般沉著而專注,是賈思汀困惑皺眉和艾比微微抬頭,顯示他們不曉得丹尼爾在說什麼,其中必定有詐。
「也許,」法蘭克說,語氣依然愉悅平淡。「但這不是重點,不是嗎?我想我要問的是妳當時到底想幹嘛?我是覺得妳身為警探,照理說追出去是為了找到嫌犯,確定對方身分,甚至抓住他或盯住他,直到接獲支援為止。我有說錯嗎?」
「丹尼爾的後口袋,起碼我們回家之後,他是從那裡掏出來的。」
「確定?」
「威伯利左輪手槍,一次世界大戰早期出廠的產品,已經破破爛爛又生鏽了,但還是很美,你一定會喜歡的。」
「所以,他改拿螺絲起子,」法蘭克點頭說:「這點講得過去,但他逮到那傢伙之後,不曉得什麼原因,竟然沒有用它。」
「也許可以,但我不認為他會這麼做,」丹尼爾說:「我不確定法庭會採用催眠得來的證據。妳和山姆要在哪裡會面?」
「為什麼?」
我們五個在廚房清理茶杯,品嚐剩下的餅乾。「一點也不壞,」賈思汀說,似乎覺得不可思議。「我還以為他們會很可怕,但法蘭克這回倒是很親切。」
「啊!」法蘭克點頭,若有所思地說:「當然,那場打鬥,我們等會兒再談。不過,為了提防那小子說他是摔下樓受傷的,我們最好有可以指認的證據。」
「我只能說自己感覺到的,」我說:「假設這傢伙是山姆查出的三人之一,那麼絕對不是貝能,他太胖了。這傢伙瘦又結實,不是很高,但非常強壯。我也不認為是麥克艾德,因為我打鬥中途曾經碰過那傢伙的臉,但沒摸到任何毛髮,只有鬍碴,但麥克艾德是個大鬍子。」
「算吧。」
我走進廚房,對小瑞說法蘭克接下來想見他,以表示自己很勇敢,一點也不怕他。只是我怕得要命,當然會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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