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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化身

作者:塔娜.法蘭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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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我們應該報警。」賈思汀說。
那天深夜,丹尼爾和艾比又在陽台談話,但我再也不用一路摸著牆壁走到廚房。就算蒙著眼睛,我也能在屋子裡自在走動,不會有一步踏錯,踩響任何地板。
賈思汀雙手摀臉,我發現他手在顫抖。「不好,」他說:「其實很不好。」
我坐直在床上豎耳傾聽,心臟狂跳。屋裡窸窸窣窣,輕得不像聲音,而是感覺,穿越牆壁和地板鑽入我的骨中:有人走動,但卻聽不出方向。夜深人靜,林間無風,只有貓頭鷹虛實不定的冷冷低鳴從遠方小徑傳來。我豎起枕頭靠著床頭板,調整到舒服的坐姿靜靜等待。我想抽煙,但很篤定自己不是唯一醒著、全神留意動靜的人,打火機輕響或淡淡煙味都會被人發現,所以還是算了。
「妳沒有多想起什麼?」丹尼爾問。
「你怎麼能這麼冷靜?」賈思汀已經泫然欲泣,「我們說的是小瑞耶!」
「也許吧,」丹尼爾長嘆一聲,輕輕說道:「但之前不是這樣。」
「賈思汀,」我沉默半晌之後說:「我只是想——」
「沒有。」我從椅背上抓起賈思汀的外套,朝他揮了揮。「拜託,我們能去酒窖小館了嗎?我想大吃一頓,條子讓我餓壞了。」
「嗯,我們都是啊,」丹尼爾輕快說道:「現在是考驗關頭,我們必須接受,對自己保持耐心,也對別人保持耐心,等待事情好轉。」
「呃,這個,」艾比將蘋果俐落切成兩半,說:「我們誰都過得不大好,但情況還是不同。小瑞現在知道他有家,有人關心他,不會傷害自己。他只是很不好受,想把妹或喝個爛醉,等他神志清醒,準備好了,自然就會回來。」
「不管他做什麼,」丹尼爾彬彬有禮,轉頭避開我們吐了口煙,說:「我都看不出來歇斯底里有什麼用。」
「她這陣子很不好過,」艾比小心翼翼回答,「我想她只希望快點結束,把事情永遠忘掉。」
「說什麼?」我問賈思汀,一邊將桃子切成小塊。「親愛的各位,我去打炮了,有事明天再說。要是沒尬成,那就晚點聊,要是小妞床上功夫不行,那就凌晨三點再見囉!」
「我們找不到小瑞。」
「賈思汀,」艾比柔聲說:「不會有事的。」但賈思汀沒有聽見。
「閉上妳的髒嘴,」賈思汀勃然大怒。「還有,拜託老天爺,趕快把桃子吃掉,別再弄來弄去。」
「他是這麼說的,」艾比後退靠牆,讓一群高聲喧嘩的大學生亂步走過,一邊說道:「但討論不可能超過四小時,何況我們去阿姆斯壯教授的研究室看過,門是鎖著的,小瑞不在裡面。」
「我沒有,我只是跟賈思汀說這回不一樣。小瑞這幾個月來不是完全變了嗎?他不是快樂多了?」
過了半晌,他嘆息一聲。「小瑞啊,」他說著微微慍怒搖頭。「講真的,沒錯,我們就把他留在這裡,當然如此,不然還能怎樣?他要是想回林屋,可以打電話給我們,或自己坐計程車。」
「嗯,」丹尼爾將腋下的書www.hetubook.com•com本和文件夾好,說:「你們試過打電話嗎?」
晚餐吃得很隨便,冰箱裡拿出來的冷凍雞柳、白飯和一大碗水果湊成一餐,堆在廚桌中央。
「你和蕾西,」艾比說:「你們有沒有……」
我回到三一學院已經是午飯時間,但小瑞他們還在各自的卡座裡。我一彎進通向我們角落的書架走道,他們立刻不約而同抬起頭來,將筆放下。
又是沉默,月隱星藏,兩人臉龐沒入夜色之中。
又是緘默。煙頭一彈,紅光微微有如流星劃過黑夜。我站在寒冷的廚房裡,隔著玻璃注視兩人,心中只想告訴他們:沒事了,一切都會解決,都會恢復正常,交給時間,而我們有得是時間,因為我會留下。
艾比眉毛一挑,說:「是嗎?我不確定大家都開誠佈公,像你就沒有。」
「他應該打電話,起碼留言給我們。」
「我聽說小帥哥不見了。」那晚,我在樹上打電話給法蘭克,他對我說。我們顯然讓他察覺飲食健康的重要,因為他這會兒正在吃有核的東西,我聽見他將食物切開,放在掌心或哪裡,聲音悅耳,「要是他一命嗚呼,你們就會開始相信神秘陌生人的說法,早知道真該和你們賭錢。」
「這有什麼差別嗎?」艾比追問道。
但等我們吃完,小瑞都沒打電話回來。他手機開著,但一律轉接到語音信箱。「這不像他平常的作風。」賈思汀說,一手拇指不由自主刮著盤子邊緣。
「有什麼好笑的?」艾比無法理解,「那傢伙可能害妳被控攻擊,賈思汀擔心的就是這個,小蕾。」
「不怕,」我說:「完全不怕。他看來氣炸了。」
「為什麼?」丹尼爾說:「就我看來,他應該就是兇手才對。」
「他的東西還在卡座上嗎?」
我等了五分鐘,確定沒有狀況之後,便溜下床大步跑到二樓,因為沒必要躡手躡腳。「喔,」我開門探頭進去,賈思汀說:「是妳啊!」
「妳現在對當時發生什麼有點頭緒了嗎?警方認為那像伙就是刺傷妳的兇手嗎?他們有沒有逮捕他?」
「喔,天哪,」賈思汀輕聲說:「我還以為一切都要過去了。」沒有人答腔。
「沒,」我說:「警方好像證據不足之類的,但也不認為是他幹的就是了。」
「你在說什麼?」
「不談過去。」丹尼爾說。
「我不曉得為什麼,」兩人坐在搖椅上抽煙,沒碰對方,丹尼爾說:「但就是搞不懂怎麼會這樣,可能是各種壓力蒙蔽了我的判斷……我只是很擔心。」
賈思汀垂下雙手,兩眼血絲看著我。「回去睡覺吧,」他說:「回房去,小蕾。」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前門開了又關,這回非常輕巧。沉寂片刻,接著是小心翼翼的上樓腳步聲,走進賈思汀房間,床墊彈簧發出吱嘎巨響。
我沒有打給山姆,不是因為忘了,而是我不曉得他會不會接,要是接了,我們倆又該說些什麼。
https://www•hetubook•com•com但這滿好的,不是嗎?」丹尼爾看著賈思汀,臉上微帶驚訝說:「這表示他沒發生什麼意外,沒有被車子撞到或身體突然出狀況送醫急救,只是一個人亂晃去了。」
「沒有,」賈思汀懶懶靠著牆壁,摳弄指甲外皮說:「全都不在了。」
「嘖,」丹尼爾說:「我想他自己會想辦法。」他將滑出來的文件塞回原位。「我們回家吧。」
小孩的事。我緊咬下唇,暗自祈禱艾比不要出賣姊妹淘。
「怎麼不像?」艾比說得斬釘截鐵,「他又主動出擊去釣女孩子了,就像上回那樣,還記得嗎?他消失了整整兩天。」
「怎麼樣?」丹尼爾問:「妳指認那個人了嗎?」
「他不會跑遠的,」我說:「這傢伙除非被人拖走,絕不會離開葛倫斯凱,而且一定又叫又踹。他會出現的。」
我心裡只覺得這是好消息,完全沒想到其他人可能一點也不這麼認為。我們五人忽然沉默下來,誰也沒看對方。小瑞眼睛閉上半秒,彷彿打了哆嗦。
房裡陡然沉默幾秒。「我從來沒說,」丹尼爾語氣裡帶著一絲駭人的情感,讓我非常陌生,他說:「自己不會出錯。我只說自己會盡力,竭盡全力,做對我們五個都好的事情。你要是覺得我做得糟糕透頂,歡迎自行做決定;要是認為我們不該住在一起,那就搬出去;要是覺得小瑞失蹤應該報警,那就拿起電話。」
「是嗎?為什麼?」
艾比做了一個小動作,手掌攤開,掌心向上,朝天花板、客廳和屋外院子比了一圈,接著放回腿間。她的姿勢很特別,感覺既疲憊又無奈。
「他不會提告的,他跟條子說自己騎車摔傷,放心吧,沒事。」
「到葛倫斯凱?我可不想大老遠開回城裡,就為了接他這個想耍白癡的傢伙。」
「沒有,」最後,丹尼爾開口說道:「我們沒有。反正我一定會這麼說,因為我看不出來這有什麼重要的,所以也不期待妳會相信我。但不管怎樣,我們沒有。」
法蘭克笑了,說:「妳不擔心他,對吧?真的嗎?」
「天哪,」小瑞說:「怎麼拖這麼久?賈思汀還以為妳被捕了呢,但我跟他說妳可能和山姆私奔了。」
「你說只要交給時間,事情就會好轉,結果不但沒有,丹尼爾,反而更糟了。」
「但要是他幹了什麼蠢事呢?」賈思汀聲嘶力竭,已經像是哀號了。
「說不定他去酒窖小館喝一杯了。」我這麼猜想,賈思汀聽了身體一抖。我們都曉得小瑞喝酒有點過量,但從來沒有人提起。
「去他媽的!」艾比說,臉色映著日光燈突然蒼白起來,目光沉重。
「沒錯。」賈思汀頹然坐回椅子說。燈光角度不對,照得他雙頰凹陷,眉間皺紋深如耙痕,讓我頓覺時光飛逝,彷彿見到他五十年後的模樣。「是啊,這屋子,結果妳看變成怎樣?」
「世界上不是只有妳一個人,知道嗎?」賈思汀冷冷回答:「信不信hetubook.com.com由妳。」
「他沒有自殺,」艾比說:「只是想做點什麼讓他豬頭老爸注意他,可惜沒成功。」
「我討厭講話拐彎抹角,其中一個原因,」丹尼爾搖了一根火柴出來,恰好落在煙灰缸裡,他說:「就是會阻礙真正的溝通。的確,我認為小瑞很可能做了蠢事,但蠢事種類太多了,我猜你可能擔心他會自殺,但老實說,我覺得機率非常低。」
「是啦,不過去哪裡?」賈思汀聲音大了起來。「還有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他不可能自己回家,難道我們要把他留在這裡?」
丹尼爾望著艾比,鏡片閃著月光看不清他的眼眸。「妳是不是有事,」他問:「沒有告訴我?」
「我個人覺得,」丹尼爾頓了一下說:「我已經盡力而為了。除非有什麼非不得已的理由,否則只要事關重大,我對妳和其他人都是知無不言。」
「理論上是。」艾比說。
「你還好嗎?」我問。
原來法蘭克也很擔心,才會找了聲音性感的女警打電話。他點名奈勒或許不單為了對付山姆,而是真的認為他是嫌犯。我將雙腳收進枝葉之間,說:「太好了,知道他沒事就好。」
沒有聲音,兩人四目相對,有如仇敵。
「那妳為什麼聽起來像家裡的貓死掉一樣?」
隔天下午,我結束五點的討論課,發現艾比和賈思汀在走廊上等我。「妳有沒有看到小瑞?」艾比問。
「就因為你這個人是該死的鐵石心腸……天哪,丹尼爾,一次就好,我真希望看到你表現出關心我們的樣子,一次就好,任何事都行——」
我聳聲肩說:「我只想知道他去哪兒了,就這樣。」
「不行,」丹尼爾拿煙輕敲腕背,說:「反正報警也沒用,條子得知有人失蹤,都會先等上一段時間,我記得是二十四小時,說不定更久,才會採取行動。小瑞是大人了!」
「如果妳真的想幫忙,」賈思汀說:「就不要管我。」
「嗯,我想也是。就命案來看,我不認為這代表什麼,畏罪潛逃這種說法只是迷思。但我曉得一件事,奈勒不管為了什麼而逃,鐵定不是因為害怕。妳覺得他怕嗎?」
「出了什麼事?」丹尼爾帶完討論課,從走廊過來問道。
「沒,」我從艾比面前探身去拿書包,說:「但那天晚上的傢伙肯定是他。你們都沒看到他的臉,感覺就像和拳王阿里對決了十回合。」小瑞笑著舉起手來,和我擊掌。
「那不一樣。再說,妳點什麼頭?」賈思汀語氣不悅對我說:「妳人又不在,哪裡會記得?」
「我說不談過去。」
「你在生我的氣嗎?」
說完,他起身刻意裝忙,背對著我手忙腳亂草草將被單拉直。我發現他顯然不想多說什麼,便將房門輕輕關上,回到房間。丹尼爾房間沒有燈光,但我感覺他醒著,端坐離我只有幾步的黑暗之中,聆聽思索。
「那妳可以高枕無憂了,寶貝。我認和_圖_書識一位可愛女士,她想知道朋友馬丁今晚跑哪裡去了,結果撥錯號碼,被小瑞接了起來。很不幸,直到兩人發覺錯誤掛上電話之前,小瑞都沒提到自己在哪兒,但從背景噪音倒是能略知二一。艾比說對了,你們的小帥哥在酒吧裡,喝得很茫,到處把妹。他會安然無事回家的,頂多超級宿醉而已。」
「所以咧?說來說去還不一樣。假如小瑞想釣誰,你覺得他該怎麼辦?難不成帶人家來這裡嗎?」
「我知道,」我說:「我曉得,只是看著很難受。」
「我不清楚,怎麼清楚?我很清楚你一點也不——」
「有點同情心不礙事,」法蘭克又咬了一口正在吃的東西,開心說道:「只要別太超過就好。話說回來,我有件事能讓妳暫時忘了他們的煩惱。你們家小瑞不是唯一失蹤的傢伙。」
「我們也去看過了,」艾比說:「他不可能去帕夫酒吧,因為他說那裡都是沒啥用的蠢蛋,只會讓他想起寄宿學校的往事。我不曉得他還會去哪裡。」
賈思汀聳聳肩說:「我們那時還沒住在一起。」
「他們狀況很糟,」我說,心裡慶幸法蘭克看不到我的臉。我感覺自己累得就要從樹上摔下去,趕緊抓著樹枝穩住身子。「不曉得為什麼,也許無法面對我被人刺傷,也許有事瞞著我很難過,總之,他們之間的裂痕越來越大。」
丹尼爾望著走廊盡頭人潮鑽動,空氣中彌漫著濕地毯的味道,角落有女孩尖叫,聲音尖銳刺耳,讓我、艾比和賈思汀嚇了一大跳,隨即發覺女孩只是假裝害怕,叫聲很快變成斥責,不過卻是在撒嬌。丹尼爾若有所思咬著下唇,似乎渾然不覺。
「吃完午飯就沒看到了。」我說。他們剛從外頭進來,艾比穿著灰色長外套,賈思汀的蘇格蘭呢夾克扣得死緊,兩人頭髮和肩上都沾滿雨水閃閃發亮。「他不是去找教授討論論文嗎?」
法蘭克沉默半晌,接著柔聲說道:「寶貝,我知道妳和他們處得很好。這很不錯,他們不是我的菜,但我不介意妳另有觀感,只要能讓任務輕鬆一點就行。但他們不是妳的朋友,他們的問題也不是妳的問題,他們是妳的機會。」
「怎麼了?」
半夜,房門砰的一響,腳步匆匆,旁若無人踩著木頭地板,接著又是砰的一響,聲音更沉,是前門。
「我也這麼覺得,偵訊對他一點也不好玩。我後來看著奈勒離開,他才踏出門口兩步就轉頭啐了一口。這傢伙氣瘋了,凱西,我們也知道他情緒管理有問題,而且就像妳說的,他可能還在村子附近。我不曉得他溜走是怕我們監視,還是心裡有什麼盤算,但妳千萬小心。」
我聳聳肩說:「誰知道警察腦袋裡想什麼?他們只這樣跟我說。」
「我在想,」丹尼爾說:「可能需要三星期多一點,要是你發覺無法忍受,千萬記得告訴我。」
艾比搖搖頭說:「這方面的事情沒有,相信我。」
法蘭克將籽吐掉,說:「我決定對奈勒釘梢,沒有跟得www•hetubook.com•com太近,想搞清楚他的作息和往來對象等等,讓妳多一些施力點。結果他今天沒去工作,而爸媽從昨晚就沒見到兒子,兩人都說很不像他。奈勒父親坐輪椅,他從來不讓老媽吃力搬動老爸。妳的小山姆和兩名支援員警正輪流坐鎮他家,我們也要伯恩和道帝睜大眼睛,就看後續如何。」
「要是他……」賈思汀沒有說下去。「我很討厭這樣,你知道,」他朝盤子輕聲說:「真的很討厭。」
半晌之後,賈思汀可憐兮兮聳了聳肩膀,繼續用餐。丹尼爾對空抽煙沉思,艾比低頭啃蘋果,我將桃子剁成果泥,很久都沒人開口。
小瑞頭髮亂翹,艾比臉頰沾到筆漬,渾然不覺他們在我眼裡有多可愛,而我剛才幾乎要與他們永別。我真想摸摸他們,和他們擁抱,抓著他們的手緊緊握住。「他們硬是把我留下來。」我說:「要去吃午飯了嗎?我餓死了。」
「我想你應該相當清楚,」丹尼爾語氣冰冷,「我非常關心你們四個。」
「還不曉得。」丹尼爾說。
「講話別這麼賤,老法。」我說。
「這幾個月,」賈思汀說:「不是這幾個星期。」
「三次,」艾比說:「頭一回他按了拒絕接聽,之後就把手機關了。」
「因為事關重大。」
「他當然有權在外頭過夜。」
「我嘴巴才不髒,我只是說說而已。至於桃子,我想吃的時候自然會吃,我有管過你吃東西嗎?」
「但你永遠都有非不得已的理由,不是嗎?在你眼中。」艾比說,臉色蒼白閉鎖。
「嘿!」我走到他們面前,賈思汀放心長嘆一聲,說:「妳終於回來了,也差不多該出現了。」
「我沒有歇斯底里,這是人遇到朋友消失的正常反應。」
賈思汀沉默半晌,之後低著頭說:「小瑞有跟你說過他十六歲發生的事情嗎?他爸媽又要他轉學,已經不曉得是第十還是第幾次了。」
我乖乖聽話,回程始終走在小徑中央,雙手持槍戒備,直到關上後院大門,平安走進院子,接近窗戶透出的燈光才將槍收回束腰。
「我覺得很明顯,要說我悲觀也無所謂。」
丹尼爾轉頭遠眺草地,我發現他臉上閃過一絲疲憊或悲痛。「我們兩個之前總是無話不談,」他說:「直到最近都是,不是嗎?難道這只是我自己的想像?我們五個對抗全世界,彼此沒有秘密,直到永遠。」
「所以,」小瑞說:「搞了半天根本是白忙一場,我們又回到原點。」
賈思汀坐在床邊,衣服脫到一半。褲子和鞋子還穿著,襪子脫了,襯衫拉到褲頭外,釦子解開幾個,臉色非常難看。
我的腎上腺素急遽分泌,但似乎沒有人起疑,他們心思都在小瑞身上,沒空注意這麼微小的疏失。「我點頭是因為我聽過,有一種東西叫做溝通,你有空最好試試——」所有人都很暴躁,我也不例外,但我擔心著慌的其實不是小瑞,而是他不在這裡惹我緊張。再者,我也無法判斷焦慮和案情有關(法蘭克最愛的「直覺」)或只是因為小瑞不在,房裡氣氛頓時失去平衡,變得動盪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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