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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猛犬

作者:弗.福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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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水晶寶山 五

第一部 水晶寶山

「我們當中有一位從你幾個月前寫的一篇文章記起了你的名字。那篇文章是信得過的。」
注意:上述六名算作「老一代」,由於他們系參加加丹加與剛果人的戰爭的最早的幾名雇傭兵,並且由此出名。下列五名除了魯現年四十五歲以外,其餘年齡均較輕,而被視作「年輕一代」,可能因為他們在剛果時是青年指揮官,或者由於剛果而出了名。
「用英鎊,」香儂說,「那就合二千五百美元,或者說,是我正常簽訂合同的兩個月的固定工資。」
「那才有用哩。」作家說。
接著,他進一步講述了這個國家自從獨立以來的背景,他說得令人信服,而大部分內容在他給詹姆斯.曼森的報告中並沒有提到。他以最有力的幾句話作了總結。
「這些人是眼下最棒的,有六年前在剛果的比較老的一代,也有後起之秀。他們能勝任指揮一個排,這個我不擔心。光個子大而沒有頭腦對你毫無用處。」
作家思索了一會兒。
他是用一張化名基思.布朗的護照坐頭班飛機在這天早晨到達的。他早就通過在雇傭兵中使用的正常方法弄到了一張假護照。一九六七年底,他和黑雅克.施拉姆在布卡武被剛果軍隊包圍了好幾個月。最後,雇傭軍撤離這個剛果的湖畔城市,不是被擊潰,而是子彈打光了。他們走過橋,到達鄰國盧安達,由紅十字會保證繳了械,這種保證可能是紅十字會無法履行的。
「明白你幹什麼嗎?」他問。那個小青年點點頭,彷彿幹勁十足似的,而香儂但願他有點才能來和這種幹勁相配。
「對,」作家說,「最後,在最後階段。在他領導下的那個隊分崩離析啦。他是個第一流的雇傭兵,但有局限性。比方說,如果一個營有一個旅的編制,並且裝備精良的話,那麼他就能出色地領導那個營。他打仗很有辦法,不過很保守。他的想像力很貧乏,不是那種能白手起家的角色。他需要參謀們來管理軍務。」
第二天早晨八點剛過,西蒙.恩丁就又去按那個作家的電鈴。半分鐘後,從裝在木框上的鐵格子窗傳來叮噹一聲。
「盧西恩.布魯恩,別名保羅.勒魯瓦,他能幹這份差事。問題是,你無法十分肯定他是否給法國情報機構——法國保安總局遞送過情報。這有關係嗎?」
「不是我們的軍官,是贊格羅的軍官。事實上,如果他們打算這麼幹,最好知道怎麼幹。」
雖然他問過他的老友,自從一起畢業後這麼多年是怎麼度過的,可是那位朋友卻有些閃爍其詞。查默斯由於憂愁弄得垂頭喪氣,並且多喝了兩杯,觀察力也變得遲鈍了,所以就不再細問下去。再說,即便他追問,那位朋友看來也不會告訴他,說自己並沒有混入資產階級裡,而仍然是一個十分忠誠的共產黨員。
「是你找我?」
「因為有一些有關的地圖和文件,」他說,「我不想隨身帶著。再說,我必須問一下我的合夥人,像通常那樣,向他們匯報你是否同意。」
「我必須裝作遊客進去,」他說,「別的偽裝都不行。」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作家問。
那個小青年手裡沒有報紙,於是香儂把自己的一份遞給他。
「如果找不到那個香儂,或者因為某些別的緣故他不能受雇,名單上還有誰能遞補?」
「目前,不斷傳來那兒可能發生政變的報告。那個總統是個溫和派,是一個相當好的人,政績不錯,深得民心。我的一個生意朋友聽他的一個工人說,如果發生政變,很可能是共產黨支持的。聽懂我的話了嗎?」
羅傑.福爾奎斯。是一個得過許多勳章的法國職業軍人。在加丹加脫離剛果行動中,他可能是由法國政府派往加丹加的。後來指揮曾在葉門替法國打過仗的德納特。他沒有捲進雇傭兵在剛果的戰役。在奈及利亞內戰中,他接受過法國的命令,發動過小規模的戰役。作戰勇猛異常,不過,由於負傷,目前幾乎殘廢了。
「斯龍大街有一幢名叫切爾西.克洛依斯特的公寓,」他開門見山地說,「我已經訂了三一七號房間供我們談話用。請在十一點準時到達那兒,在門廊裡等著我,因為我有鑰匙。」
「因此,總統準備根據合同,接受一個職業軍人來做顧問,對有關總統個人的一切安全事務提出建議。他尋找的對象是能到那兒去,並對總統府和總統府的一切安全方面的佈置作完全徹底的檢查,堵塞總統周圍現有一切安全措施上的漏洞。我相信這樣一種人,一種無需在自己國家的旗幟下打仗的稱職的軍人,他們的名字叫雇傭兵。」
門打開了,他上了四樓,那兒有一扇門向著樓梯口的走廊開著。站在門裡的是他昨天來找過的那個人。當他們在客廳裡坐定時,恩丁直截了當地開了口。
恩丁接了過來,神情專注地研究起那幾頁紙。
「明白了。」
香儂點點頭。他對此道是很通曉的。
「那好。我聽你們的介紹——在倫敦。什麼時候?」
「一份稱職的雇傭兵的名單,」恩丁說,「一個有頭腦和有主動性的雇傭兵,為了掙錢而去幹一件熟練的活兒。」
「可是找我幹嘛?」
盧西恩.布魯恩。別名保羅.勒魯瓦,法國人。說一口流利英語。在法軍進行阿爾及利亞戰爭中是應徵入伍的軍官。正常退伍。一九六四年在南非,志願赴剛果。隨同南非分隊到剛果,參加霍爾的第五突擊隊。有戰功,一九六四年末負傷。一九六五年回剛果。不願在彼得斯手下幹,一九六六年初調至德納特部隊的第六突擊隊。一九六六年五月因察覺到即將發生的反叛離開剛果。奈及利亞內戰中在福爾奎斯手下服務。負傷後回國。重回剛果,謀取軍隊指揮權。這一企圖失敗後,一九六八年回國。現住在巴黎。聰明過人,並且非常有政治頭腦。
「那麼,給我寫吧。」他說。
戈登.查默斯博士不是個酒鬼,比啤酒勁兒大的酒從不沾唇,可是一喝上啤酒,話就多了起來,正如他的雇主詹姆斯.曼森在威爾頓餐廳和他一起吃午飯時親自發現的那樣。這天晚上,「和-圖-書貓兒」香儂在布爾歇換乘非洲航空公司的DC—八客機到西非去,而查默斯博士正在和大學裡的一個同學一起吃飯,這個同學現在也是一個科學家,從事工業方面的科研。
兩週來,他胸中鬱悶,酒量也就大增,平時每頓只喝一杯,現在就不然了。他的朋友是一個很和氣的人,他那雙溫柔的棕色眼睛,看出了查默斯的心事,就問是否可以替他解憂。
「事實上有人已經把你介紹給我了。我代表一些倫敦商人。我們有一件事情要做。一項任務。這項任務需要一個懂得一些軍事知識的人,並且能到外國去而不會引來任何猜疑。還得能提供很有見地的報告,寫出他在那兒的見聞,分析軍事形勢,然後保守祕密。」
「十天冒極大的風險,」香儂反駁說,「如果那個地方只像你說的一半那樣,那麼誰幹這份差事而被抓住,就死定了,並且會死得很慘。你給那麼點錢,讓我去冒這個險,還不如你自個兒去。」
「一千英鎊?」香儂說。
恩丁輕輕從口袋裡抽出二十張十英鎊一張的鈔票,放在桌上。
「你是說萬一我被捕?」香儂心想,但沒有說出來。他是受雇的,所以就該去冒險。能冒險,再加上他的知識,這就是他受雇的資本。
「我聽說你是一個雇傭兵,是嗎,香儂先生?」
「那麼你同意幹啦?」
「我需要你們的人在十點十五分到達斯龍大街切爾西.克洛依斯特公寓的門廊,」他說,「他最好有自己的車。」
「他比他的外貌聰明。」香儂承認。那個小年輕人幹得很漂亮。香儂又給偵探代辦處下了一些指示。那天下午他給代辦處匯去五十英鎊。他還在一家銀行開了個戶頭,存了五十英鎊,第二天早晨他又存入五百英鎊,到了晚上他就飛往巴黎了。
邁克.霍爾。英國人,後為南非人。在加丹加脫離剛果行動中任雇傭軍顧問,與沖伯結為密友。當沖伯恢復力量,組成說英語的第五突擊隊時,他被邀請回到剛果。指揮大部分平定西姆巴叛亂的戰役。一九六五年退休,把指揮權交付彼得斯。相當富有,半退休了。
「因此,你到巴黎弄到簽證,然後坐非洲航空公司的飛機去。到那個贊格羅的鄰國去弄一張進入贊格羅的簽證,換乘飛機到克拉倫斯去,都付現錢。明天早晨和回程票一起送去的還有值三百英鎊的法郎當旅費。」
「你好,」恩丁對鐵格子窗說,「我叫哈里斯,沃爾特.哈里斯。我是一個商人。不知道是否能和您談談?」
「貓兒」香儂沉思著緩緩走到布蘭斯街上,又向克里希街走去。大街兩旁的小酒吧間已經開門納客了,一夥妓|女從門道裡走出來,要拉他進去見見巴黎最漂亮的姑娘。他們不論漂亮與否——不消說,多數是不漂亮的——都透過花邊窗簾凝視著昏黑的大街。這當兒正是三月中旬下午五點剛過,冷風襲人。這個天氣和香儂的心情很合拍。
「在飯店裡登記時用布朗這個名字,基思.布朗。」他說。這個自稱哈里斯的人離開旅館,向山下走去找計程車。
「斯坦納曾經混得很不錯,可是後來情況變壞了。報紙披露了他,對一個雇傭兵來說,這永遠是件糟糕的事。人們開始認為他們就像星期日的報紙上所說的那樣膽怯。夏爾.魯在德納特負傷後想奪取斯坦利維爾的指揮權,並且要求領導全法國雇傭軍,這個企圖失敗後他一直很痛苦。不過,自從在布卡武被打敗後,他一直還沒有受雇。後面兩個比較好一些,他們都是三十幾歲,聰明,受過教育,打仗有足夠的勇氣,能夠領導別的雇傭兵。順便提一句,雇傭兵只在他們自己選擇的領導之下去打仗。因此,雇一個蹩腳的雇傭兵去徵募別的雇傭兵就達不到目的,因為他們一聽說是在曾經山窮水盡的人手下幹,就不會來。由此可見,一個雇傭兵的戰績是很重要的。
「你有他的地址嗎?」恩丁問。
「德納特在剛果戰績不錯,不過,他在斯坦利維爾頭部受了重傷。現在也不行了。法國雇傭兵仍然和他保持聯繫,想找一口飯吃。不過,自從在迪洛洛慘敗之後,他沒有領導或者執行過一項雇傭軍的行動。這有點奇怪。
「好吧,就一千英鎊。五百先付,另外五百回來付。」
這天下午早些時候,他和另一個名叫夏爾.魯的雇傭兵談了三個小時,可是他覺得不必要對香儂提起這個。他也沒有提起儘管那個法國人顯得很迫切,但他斷定魯不是幹此事的合適人選,他含含糊糊地答應魯下次碰頭再定,然後就離開了魯的公寓。
第二天早晨九點,恩丁如約準時打電話給布朗先生的房間。
「至於那個盎格魯—撒克遜人邁克.霍爾,已經退休了,生活相當富裕。也許他會被一百萬英鎊的計劃所引誘,不過,即使有那麼多他也未必肯去。他最後一次入侵是到奈及利亞,在那兒他給內戰雙方都提出一個方案,開口就要五十萬英鎊,而內戰雙方都拒絕了他。約翰.彼得斯也退休了,現在新加坡開辦工廠。這六個人在全盛時期掙過不少錢,可是對於那種在今天可能被稱為比較小的,技術性也較強的任務,他們沒有一個人是適合的,其中有些原因是他們不願去,或者幹不了!」
作家搖搖頭。
恩丁吐出了一長縷青煙。
「如果價錢合適,我幹。」
「那麼其餘五個呢?」恩丁問。
「那不行,」恩丁說,「萬一出了岔子,那就全完蛋啦。」
「看來是的,」偵探代辦處的頭兒說,「我的人不能跟他走進那幢大樓,不過他注意到,穿制服的守門人把手碰在帽簷上,向那個人敬了個禮,然後替他開了門。對那些陸續出去吃午飯的祕書和顯然很年輕的雇員,那個守門人並沒有這樣做。」
「那麼你需要什麼呢?」作家問。
「啊,對,布朗先生,」電話裡的聲音說,「我已經和我的人談過了。他照你的指示等了,當那個人離開飯店,他認準了就盯了上去。那個人在街邊上雇了一輛計程車,我的人就一直盯著他到了倫敦中心商業區。他在那兒付了車錢,下車後走進了一幢大樓。」
「說實話,我m.hetubook•com.com們何嘗不願意讓這個金巴下臺,他的人民也是這樣。建立新的政府會有利於當地的經濟,有利於那個國家。我們需要一個人到那兒去,對總統府以及重要部門周圍的軍事和安全情況作一個全面的估計。我們需要一份有關金巴的軍事力量的報告。」
「這樣你就可以給你們的軍官送去那種報告?」香儂問。
「什麼大樓?」
雅克.施拉姆。比利時人,由種植園主轉為雇傭兵,外號「黑雅克」。早在一九六一年就在加丹加省組成自己的部隊,在加丹加企圖脫離剛果時,他顯得出類拔萃。此次行動失敗後他是最後一個飛往安哥拉去的人之一。他和加丹加人部下在安哥拉等待著,直至沖伯返回,然後重又開入加丹加。經過一九六四至一九六五年的平定西姆巴叛亂,他的第十突擊隊多少得到了獨立。沒有參加一九六六年首次斯坦利維爾的叛亂(加丹加人的嘩變),把雇傭軍和加丹加人合為一體。發動一九六七年斯坦利維爾嘩變,後來德納特也參加了進去。在德納特負傷後擔任聯合指揮之職,領導向布卡武進軍。一九六八年被遣返回國,自此尚未獲得任何雇傭兵的工作。
「首先,你必須到倫敦去聽簡單的情況介紹,即使你不收,我們也要付給你路上的花銷。」
「啊,」恩丁說,「顯然我只好直言相告了。」
「先生,還有一個人。他在客廳裡等你。」
「是卡里嗎?喂,是我。我們今晚出去,到一個闊氣的地方。我寫了一篇新聞特寫,才拿到稿費。」
那個在門廊看門的人皺起了眉頭,不過也只好隨他去。他很少見到在他的服務臺前碰頭的。
「我是中心商業區的商人,」他撒起謊來倒口齒伶俐,「我來這兒從某些方面說來是代表一個國際財團的朋友們,這些朋友所共有的,就是我們在西非一個國家的商業利益。」
他穿過廣場,又迅速走進另一條小巷,向他住的旅館走去。住這家旅館很不便利,可是由於它離蒙馬特爾高地很近,可以從樓頂眺望景致。他想起了鄧奧依斯大夫。一個星期前他來給他做過全身體檢。鄧奧依斯是一個退伍的傘兵和軍醫。他是一個登山家,曾經作為醫療人員參加過法國登山隊攀登喜瑪拉雅山和安地斯山的兩次探險。後來,他志願參加過好幾次赴非的艱苦的醫療任務。在整個緊急時期,他臨時給法國紅十字會工作。他在那兒遇見了那些雇傭兵,替他們從戰場下來後包紮傷口。他已經以雇傭兵醫生的身分聞名於世了。甚至在巴黎,他還給雇傭兵縫過許多子彈打穿的傷口,從他們的身體裡取出許多迫擊炮彈片。如果他們有病求醫,或者需要體檢,他們通常就到他在巴黎的診所去。如果他們混得不錯,腰包裡鼓脹起來,就當場付美元。如果不付,他也不像那些法國醫生似地去要賬。
「這兒也行,那個老頭兒不懂英語。」
「啊,先生,有人從倫敦來電話找你,整整一天。他留下了一封信。」
「那好,是什麼任務?出個什麼價?」香儂問。他覺得不必多說廢話。坐在他面前的不是那種對直言不諱感到驚異的人。恩丁微笑了一下。
上面寫的內容如下:拉莫林上校。比利時人,可能是政府工作人員。一九六四年在莫伊斯.沖伯領導下進入剛果。可能是得到比利時政府完全同意的。第一流的軍人,按照「雇傭兵」這個詞的真實意義來說,他算不上是真正的雇傭兵。建立過第六突擊隊(說法語士兵),指揮該隊直至一九六五年,他移交給德納特,然後離開那兒。
恩丁看完後仰起頭。
小青年聽從他的指示,在門廊一邊的角落裡揀個地方坐下,用報紙遮住面孔。
「幹嘛到倫敦?幹嘛不在這兒?」香儂問。
「首先是老一代。拉莫林你別想找到了。其實,他一直是比利時警方的外圍,他是堅強的老手,受到部下的尊敬。如今他已經退休了。另一個比利時人黑雅克.施拉姆,現已退休,在葡萄牙經營養雞場。至於法國人羅傑.福爾奎斯,也許是法軍退伍軍官裡獲得勳章最多的一個。他也受到在他指揮下作戰的外籍軍團內外的尊敬,被別的雇傭兵看作君子。可是他也負傷致殘,最後一次簽約去打仗以失敗告終,因為他委派一名部屬去指揮作戰,結果吃了敗仗。如果這位上校當時親自在那兒,可能不會被打敗的。
「是這樣?」作家又呷了幾口咖啡,點上一支香菸。他認為這個來訪者太圓滑了,圓滑過頭了。
在這個階段,他沒有去尋找某個雇傭兵的名字。因為反正他們的真名、假名、化名、綽號實在太多,他有點懷疑其中有些是假的。他在尋找一個研究雇傭兵的專家的名字,一個作者或者是一個記者,他們的文章似乎使人足以相信作者本人對他的研究題目是精通的。這樣的作者能引導他走出迷宮,不被對手的自詡或者尚未證實的功績所迷惑,而能做出一個公允的評價來。看了兩個小時,他終於找到了一個他尋求的名字,儘管以前他從未聽說過那個人。
老頭兒對門廊旁的一間小屋做了個手勢。香儂從拱廊看去,瞧見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人,那人身穿倫敦商人常穿的淡灰色衣服。當他站在櫃檯旁的時候,那人一直盯著他看。香儂走進客廳,那個來客以倫敦商人少見的悠然姿態起身向他迎了上去,並沒有上下打量他。香儂以前見過像他這樣的人。他們總是代表著年紀更大、也更富有的人。
「他騎輕便機車去。」代辦處的頭兒說。
「到那兒去的遊客想必是非常少的。我幹嘛不能作為公司的一個客人到你朋友們的貿易公司裡去呢?」
「正是要找你我才等了兩三個鐘頭呀!我們在這兒談,還是上你的屋裡去談?」
「是美元,我知道你們這些人是用美元作交易的。」
作家謹慎地點點頭,呷了一口咖啡。
他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喝著咖啡,沉思了一個鐘頭,然後出去叫了一輛計程車到「艦隊街」。通過在倫敦最大的一家日報社採訪部做事的一位朋友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得以走進剪報圖書館,請檔案保管員替他找他想研究的剪報冊。他花了兩個小時研讀那些代辦處的檔案,這些檔案包括過去十年英國各報有關雇傭兵的剪報。其中有涉及加丹加、剛果、葉門、越南、高棉、寮國、蘇丹、奈及利亞和盧安達的文章,包括新聞、評論、社論、特寫和照片。他把它們都看了一遍,並且對作者的名字特別留意。
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香儂從床頭櫃下的電話號簿上記下那個公寓的地址,然後給私家偵探代辦處撥了個電話。
羅爾夫.斯坦納。德國人。初次開始雇傭兵生涯是福爾奎斯組織的參加奈及利亞內戰的軍隊裡。他堅持留了下來,並且領導這支軍隊的殘部達九個月。後被解雇。簽約替南蘇丹打仗。
夏爾.魯。法國人。在加丹加脫離行動中,他還非常年輕。很早就離開那兒經由安哥拉到南非去。一直待在那兒,一九六四年才隨同南非人回剛果,在霍爾手下服務。和霍爾吵翻後,加入德納特的部隊。晉升後調至第六突擊隊輔助部隊,在第十四突擊隊任副指揮。參加一九六六年在斯坦利維爾的加丹加人叛亂。在此次叛亂中他的部隊險些全軍覆沒。後來由彼得斯偷偷送出剛果。一九六七年五月和幾個南非人一起飛回剛果,加入施拉姆的部隊。也參加了一九六七年斯坦利維爾的叛亂。在德納特負傷後,被提議擔任第十及第六突擊隊的全盤領導,那時兩隊已經合併了。戰敗,在布卡武的一次出擊中負傷,經過基加利逃回國去。自此沒有參加過戰爭。現住在巴黎。
香儂對情況簡介半信半疑。如果當地的軍官無法對情況做出估計,那麼他們也就無法發動政變。然而,他沒有說出口。
約翰.彼得斯。一九六一年在首次雇傭軍進行的戰爭中加入霍爾的部隊。晉升為副指揮。作戰勇敢,殘忍至極。幾名在霍爾手下的軍官不願意受彼得斯領導,紛紛調職或離開第五突擊隊。一九六六年未退休,很有錢。
「我坐在門廊的另一頭。十一點鐘左右有一個人會進來朝我點點頭,然後我和他一起上電梯。你要注意那個人,這樣以後你就能再認出他來。他大約在一個小時以後出去。到那時,你必須穿過馬路,戴上安全帽,騎在摩托車上,假裝由於發生了故障而忙得不可開交。明白了?」
「行,就給合五百英鎊的法郎,另外加上五百英鎊歸你自己。」恩丁說。
他們在一起吃飯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幾天前他在街上巧遇上這個過去的同學,就像在街上經常有的偶然相遇一樣,他們約好一起吃飯。
他三言兩語就把這些疑點給這個哈里斯指了出來,但這絲毫也沒有使哈里斯覺得狼狽。
「別為那件事發愁,戈登,這完全是可以理解的。誰都會這樣幹的。」他對查默斯說。查默斯在離開餐廳時,心裡覺得舒坦多了,他們各自回家去。他感到頭腦裡輕鬆了些,因為別人分擔了他的憂愁。
「一千五百法郎,」他說,「將近一百二十英鎊。這是給你買到倫敦的飛機票的,買單程票還是來回票隨你的便。你在倫敦過夜。如果你聽了介紹之後拒絕接受,你還能得到一百英鎊補償你旅途的辛苦。如果你接受,我們再談以後的薪水。」
到倫敦的那天早晨,他和那個在非洲初次相識的作家碰了頭,得知沃爾特.哈里斯是怎樣和他連繫的。他感謝他的推薦,並且問他哪一家私家偵探代辦處效率高。傍晚時分,他拜訪了那個代辦處,付了二十英鎊的押金,約定第二天早晨打電話給他們,再作指示。
「我的天!」香儂說,於是他談起了惡劣的天氣,生怕這個自稱哈里斯的人對門廊裡東張西望。
「聽我解釋下去,」恩丁說,「一般的看法是,為了要使政變成功,陰謀家就必須刺殺總統。如果總統健在,那麼政變就會遭到失敗,或者連企圖政變都不可能,這樣,一切就都會平靜了。因此,總統府的安全是生死攸關的問題,並且現在變得越來越重要了。我們和外交部的幾位朋友聯繫過,他們認為調派一個職業英國軍官去做總統府內外的安全顧問是辦不到的。」
「行,一半現在給,一半以後給。」
「是的。」
「魯在巴黎有一套公寓。」說著他遞給恩丁一張地址。幾秒鐘後他聽見恩丁下樓梯時沉重的腳步聲。他拿起了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羅伯特.德納特。法國人。警察出身,並非行伍中人。一九六一年至一九六二年在加丹加省脫離剛果時,可能當過憲兵隊的顧問。在脫離剛果的行動失敗、沖伯流亡之後,他也離開了。替雅克.福卡特指揮過法國雇傭軍在葉門打仗。一九六四年返回剛果,加入拉莫林的部隊。在拉莫林離職後,接任指揮第六突擊隊至一九六七年,他半心半意地參加了一九六七年第二次斯坦利維爾反叛(雇傭軍的嘩變),被自己軍隊的一顆流彈擊中,頭部受了重傷。飛往羅德西亞去治傷。一九六七年雇傭軍從迪洛洛侵入剛果時,試圖返回部隊。戰事拖了很久,終於大敗,有些人說是由於美國中央情報局的賄賂。自此以後,他住在巴黎。
「是香儂先生吧?」
恩丁贊同地點點頭。「從倫敦到贊格羅鄰國首都的來回機票明天早晨送到你住的飯店去,」他說,「你必須飛回巴黎,弄到去那個國家的簽證。贊格羅窮得在歐洲只有一個大使館,那就是在巴黎。可是,要弄到一張去贊格羅的簽證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在贊格羅的鄰國首都有一個贊格羅領事館。在那兒你可以花現錢買到一張簽證,如果你給領事一點小費,一個小時準能辦妥。你是懂得這些手續的。」
「我是賣文度日的。」自由撰稿人說。
「不,寫一個摘要。一張名單以及那些人的行蹤。你也可以口述。」
「現在是給錢的問題了。」他簡短地說。
在離開拘留營前,這些人被照了相,留下了指紋、記下了姓名。他們還在一項文件上簽字,保證永不再踏上非洲大陸。這些文件將印成拷貝分送非洲各國政府。
喬治和圖書.施羅德。南非人。在剛果第五突擊隊的霍爾及彼得斯手下服務。在那個部隊的南非小分隊裡是很有名的。他們選擇他繼承彼得斯做頭兒。彼得斯勉強同意,把指揮權交付他。第五突擊隊解散後幾個月被遣送歸國。自此音訊杳然。現住在南非。
「這些人都能找來去幹這份差事?」他說。
香儂對外交部的要求也是置若罔聞的,他仍保有他「丟失的」那張護照,願意上哪兒就上哪兒,一直到護照期滿無效為止。然後,他又採取必要的步驟去重新弄一張,由護照局根據出生證簽發。那張出生證是從薩默塞特大廈的出生登記處花五個先令通過正當手續取得的,出生證上是一個在亞茅斯得腦膜炎死亡的嬰兒,和香儂的出生年月相差無幾。
打那以後,在將近六個月裡,紅十字會和盧安達政府為遣返他們回歐洲的問題進行了激烈的辯論,這期間他們就閒待在基加利的拘留營裡。剛果的蒙博托總統要求把他們送回到他那兒去處死。可是,雇傭兵們威脅說,如果決定送他們回那兒去,他們就會赤手空拳去打盧安達的軍隊,奪回槍枝,殺出一條血路回國去。盧安達政府深信他們果真會幹得出來的。
一杯白蘭地落肚,查默斯覺得必須向一個人吐露心曲了——一個和妻子不同的人,一個會理解這個問題的科學家同行。當然,這件事是高度機密的,但他的朋友對他很關心,很同情。
「一群軍官和當地的商人們建立了聯繫,附帶說一句,那些商人已經瀕臨絕滅了。他們提到發動政變推翻金巴的企圖。其中一個當地商人對我們的商團提起了這件事,並且對我提出了問題。主要是說他們雖然名為軍官,其實對軍事並不內行,而且也不知道怎麼去推翻那個總統,因為總統總是躲在總統府的高牆裡,四周有衛兵把守,深居簡出。
「那麼,我怎麼知道你的確上那兒去了呢?」恩丁反駁說。
「那個人會從附近開自己的車走,這時你要記下他的汽車號碼。他也可能雇計程車走,不管是哪種情況,你都要盯住他,注意他的去向,尾隨著他,直到他到達似乎是他的最後目的地。」
「寫什麼?寫一篇文章?」
「問題的要點是,你知道,英國政府可能會同意派一個專家只是去做顧問,不過,要建議總統府的保安部隊普遍進行重新訓練,以及對此提出應急措施,從政治上說,這個由政府派去的英國人是無能為力的。即使總統希望給這個人在幕僚中委任一個長期職務,恐怕也不行。至於說『錶鏈公司』,一個退伍的特種空軍勤務處的軍人固然很好,不過,即使他身居總統府衛隊之中,政變還是照樣會策劃,仗還是照樣會打起來。你知道非洲別的地方會怎麼看『錶鏈公司』去的人員?那些黑人多數認為『錶鏈公司』和英國外交部有某種方面的聯繫才派人去的。然而,一個純粹的局外人,雖說沒有相當的身分,卻至少是可以被人理解的,不會使總統被人譏笑為卑劣的老牌帝國主義的走狗。」
兩人面對面坐了下來。恩丁放鬆了一下,兩條腿交叉在一起。他伸手去拿一盒香菸,並且對香儂指指那盒菸。香儂搖搖頭,伸手從自己的外套口袋裡掏另一種牌子的香菸,隨即又不掏了。
他又掛了一個電話給那位報界的朋友,終於打聽到那個作家的住址——在倫敦北區一套小公寓裡。
「明天吧。」恩丁說,起身要走。「明天什麼時候都成。你住在哈佛斯托克山上的驛棧飯店。我今晚一回去就給你在那兒訂一個房間。後天早晨九點我打電話到你的房間,約定那天早晨碰頭的地點,聽清楚了?」
「我是不會違反合同的。」香儂毫不隱諱地說。
「那麼香儂呢?他是英國人?」
雇傭兵的反應可想而知。每個人都是鬍子拉碴的,在拘留營裡好幾個月沒有理髮,為了防備雇傭兵反抗,在那兒不許有剪刀。因此,在照片上,他們的面容是不好辨認的。他們又交換指紋,改姓易名。結果在一張身分證上有這個人的姓名,另一個人的指紋和第三個人的照片。最後,他們用了像塞巴斯蒂恩.威特比克斯和內迪.西古恩那樣的名字保證永遠離開非洲。
當最後決定把他們送回歐洲去時,英國領事來到拘留營,嚴肅地告訴在場的六名雇傭兵,說要沒收他們的護照,可是他們也一本正經地告訴領事,說他們在布卡武湖時把什麼都丟了。飛回倫敦以後,外交部就告知香儂和其他雇傭兵每人付三百五十英鎊的飛機票錢,並且再也別想簽到新的護照了。
「唔,把安全帽放在外面的摩托車上,」他說,「到這兒來的人不帶安全帽。坐在那兒讀報。」
當這位朋友聽說查默斯有一個殘廢的女兒,並且需要錢去支付價格昂貴的殘廢人用的器具,他的眼中頓時充滿了同情。他從桌子的另一頭向他伸過手去,抓住了查默斯的前臂。
作家拿起早餐桌上的筆記本。
「他住在哪兒?」恩丁問。
在過去的三年中,有三篇文章出自同一作者的手筆,他顯然是個英國人或者美國人。作者似乎對他所寫的內容很了解,並且提到出生在十幾個不同國家的雇傭兵。他既不對他們加以溢美之辭,也不過分渲染他們的經歷來聳人聽聞。恩丁記下了這個作者的姓名和登載那些文章的三份報紙。看來這個作者是自由撰稿人。
香儂認為言之有理,於是點了點頭。
「懂,往下說。」
「好,人們認為軍隊中只有一小部分會支持政變,除非政變發生得太快,使他們不知怎麼才好,軍隊裡群龍無首。換句話說,一旦政變發生,如果大部分軍隊看到政變會成功,無論如何,他們是會去支持政變的,可是,如果發生政變而成敗參半,那麼軍隊裡的大部分人——我們可以肯定——是會支持總統的。正如你所知道的,經驗表明政變之後的二十小時是成敗的關鍵。」
卡洛.香儂。英國人。一九六四年在霍爾的第五突擊隊服務。不願在彼得斯手下幹。一九六六年調至德納特部隊,加入第六突擊隊。在向布卡武的進軍中由施拉姆領導,殺出重圍。一九六八年四月隨同最後一批雇傭兵回國m.hetubook.com.com。志願參加奈及利亞內戰,在斯坦納手下服務。一九六八年在斯坦納免職後接管殘部。領導這支部隊直至失敗。據信正待在巴黎。
十五年前,他們都是尚未取得學位的年輕大學生,都是單身,刻苦攻讀各自的學位。他們對周圍發生的事很關心,也很熱心,就像許許多多青年科學工作者一樣,認為是必須這樣做的。五〇年代中期,他們關心的是核武器和殖民主義。他們和成千上萬的人一起參加核裁軍運動和各種別的運動,希望能立即控制核武器,尋找當今世界的自由。他們倆同仇敵愾,態度嚴肅,勇於獻身,毫不動搖。由於對世界現狀的義憤,他們和共產主義青年組織有過聯繫。後來查默斯斷絕了和那個組織的來往,結了婚,過上了家庭生活,又立下契據弄了一所房子,漸漸就混入中等薪水階層裡去了。
當恩丁從口袋裡掏出一百法郎一張的一疊鈔票時,兩人都默默無語。
五十分鐘後,西蒙.恩丁走了進來。香儂注意到他在門口付了計程車的車錢,他希望那個小青年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站起身,向新來的人點點頭,可是恩丁慢吞吞地經過他的身旁,按了一下傳喚按鈕上了電梯。香儂也和他一起上了電梯,並且注意到那個小青年越過報紙上方在窺視。
這個自由撰稿人連連點頭。他有點懷疑這個自稱哈里斯的人說的話,覺得不免失實。首先,如果總統府的安全果真那麼重要,英國政府是不會反對提供一個專家去當加強安全事務的顧問的。其次,在倫敦斯隆街二十二號還有一個完全專門化的公司,叫「環球錶鏈公司」,它的專門業務恰如它的名稱所示。
西蒙.恩丁懂得,任何人間信息,包括第一流的雇傭兵的姓名地址,在倫敦是必定可以設法了解到的。唯一的問題是要知道從哪兒開始找,向誰打聽。
「他是否在那兒工作?」香儂問。
二十四小時以後,香儂站在驛棧飯店的臥室窗口,閒眺窗外的雨意和上下班的汽車,那些汽車上了哈佛斯托克山,從壩登鎮朝漢普斯特德和郊區沙沙地駛去。
下午三點,偵探代辦處的頭兒吃完飯回來了。香儂在三點十五分打去一個電話。
「曼森大廈。那是曼森礦業聯合公司的總部。」
「我希望你不會。」恩丁說。
「我很懷疑,」他說,「我把所有能幹這份工作的人統統寫了進去,至於他們是否願意,那自當別論。這取決於這份工作的重要性和他們將指揮的人數,因為老一代的雇傭兵有一個聲譽的問題。還有一個問題是,他們是否迫切需要幹這份工作。老一代的,有些大概都退休了,日子過得很富裕。」
「請把這些人指出來。」恩丁請求道。
作家彎下腰,在名單上尋找著。
「我寫吧。」自由撰稿人說。他走到一個牆角裡,那兒放著一張寫字檯,上面是一臺打字機和一堆白紙。在這個隔牆很少的公寓裡,這些東西組成了一個工作的地方。他把一頁紙夾進打字機裡,不停地打了五十分鐘,有時查閱一下桌旁的一疊卷宗。他打完後站起身,手裡拿著三頁四開的紙,走向等候著的恩丁,把紙遞了過去。
十分鐘後恩丁走了。臨走前他指示香儂必須在他走後再等五分鐘才能離開。
「可是你只幹十天。」恩丁爭辯道。
「不錯。」
「我需要五百英鎊,」香儂說,「這起碼要十天工夫,也許還要看聯繫情況和多長時間才能弄到簽證。萬一臨時要打通關節,或者事情發生拖延,三百英鎊不夠。」
「很對。」
「我叫哈里斯,沃爾特.哈里斯。」
「有,很有關係。」恩丁簡捷地說,「你說漏了那個南非人施羅德。他怎麼樣?你說他在剛果指揮過第五突擊隊?」
「英格蘭和愛爾蘭的混血種。他是後起之秀;一年以前他才初次指揮打仗,不過幹得很不錯。他思考問題不保守,非常大膽。他能有條不紊地組織起一支隊伍。」
作家輕輕地翻動著一本從抽屜裡拿出來的筆記本。
香儂轉身走進他住的那家旅館的大門,走到櫃檯去要鑰匙。一個老頭兒在櫃檯裡值班。
恩丁起身要走。
「貓兒香儂,」他毫不遲疑地說,「如果我幹那件事,或者完成一次任務,我就會選擇香儂。」
「我回來時怎麼知道你會和我接頭呢?」香儂問。
在三一七號房間的安樂椅上坐定後,恩丁打開公事包,拿出一張地圖,在床上展開,讓香儂來看。香儂看了三分鐘,把地圖上必須提供的細部都記了下來。隨後恩丁開始作情況的簡單介紹。他的介紹是事實和虛構的巧妙混合。他還是聲稱他代表一個英國商團,這個商團的商人都跟贊格羅做生意,而他們所有的生意,包括實際上不屬生意範圍的事務,都由於金巴總統而受到了損害。
「請你告訴我,」他走到門邊說,「如果你要進行一項……要去尋找一個人去完成任務,那麼估計一下,你將選擇哪一個?」
作家說了巴黎一家旅館和一家酒吧的名字。
「如果不是盧西恩.布魯恩,那麼就只有夏爾.魯啦,當然,他差不多總能找到,並且很有經驗。」他說。
香儂點點頭。
一個小時以後,香儂在那幢公寓的門廊裡遇到了從偵探代辦處來的人。使他驚訝的是,來者竟是個蓄著長髮的小青年。香儂疑惑地打量了他一番。
老頭兒把一張塞在鑰匙孔裡的紙條兒遞給香儂。紙條上是那個老頭兒潦草的筆跡,顯然是一個字一個字筆錄下來的。上面只寫著「小心哈里斯」,下面是那個作家的簽名。他在非洲戰爭中結識了那個作家,知道他現在住在倫敦。
「你可以在那兩個地方去找找看。」他說。
香儂點點頭,拿起了法郎。
當恩丁離開曼森大廈,從地下停車場找到自己的「柯維蒂」車時,已夜幕四垂。他駕車向北開去,尋找那個作家的公寓。到那兒時,他看見公寓的燈已經熄滅了,按門鈴也不見有人答應。恩丁希望這個人別出國去,而住在地下室的一個女人證實他並沒有出國去。他看見這所房子既不寬敞也不漂亮,心裡很是高興。他希望這個記者就像任何一個自由撰稿人那樣手頭拮据而希望撈點外快。他拿定主意明天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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