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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猛犬

作者:弗.福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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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百日行動 十

第二部 百日行動

可是,恩丁眼下卻有苦難言,他猜想香儂目前還不知道他的真名實姓,更不用說了解曼森其人了。假如他此刻痛罵香儂竟敢請一個叫朱莉婭.曼森的姑娘出來吃飯,那勢必會「洩漏」出他的用心。曼森的姓名,還會暴露曼森才是這項合同的大老板。他也難以啟齒命令香儂少和這姑娘囉嗦,因為他擔心香儂和姑娘磋商此事,而她將把他的老底揭給香儂。他好不容易才把心中的怒火強壓下去。
「你可以從同一家商店買齊所有的汗衫、襪子、短褲,但軍衣和軍褲要分開來買。還得再買上五十頂綠色貝雷帽,五十雙靴子。軍褲全買大號的,萬一嫌長,我們以後可以把它們改短一些;軍衣一半買大號,一半買中號。靴子到野營用品商店去買,不要買笨重的英國軍靴,而要買那種用帶子繫緊、防水的綠色長統帆布靴。
「不過,有人的確是為了理想而打仗的。」
她帶著香儂來到了特蘭普斯飯店。顯而易見,她是這家飯店的一位知名人士。當他們走進飯店大廳時,約翰尼.戈爾德從門邊的櫃檯上欠起身來,熱情地吻了吻她的雙頰。她把香儂介紹給他時,他握著香儂的手說:「基思,見到您很高興,祝您玩個痛快。」
「唔?」
「讓.巴普蒂斯特,你連繫好一家海運代理商後,把商號的全部名稱和詳細地址分兩份寄到倫敦來,一份郵寄給我,另一份寄往特拉法格廣場郵局詹尼.杜普里租的信箱。清楚了嗎?」
「是的。可我不想死,我也不願意你去死。」
詹姆斯.曼森爵士在椅子裡向前傾過身來,手肘擱在寫字檯上。
「你是個叛逆者,貓兒。」朱莉婭喃喃地說。
「讓.巴普蒂斯特,這是你的五百英鎊。這筆錢就是你四十天的生活費用。注意不要惹是生非,少在那些過去你常去的地方拋頭露面,找到小艇和引擎後,來信通知我。別忘了去開個銀行賬戶,告訴我銀行地址。如果我認為你選的貨的型號和價錢都還適宜,我會匯錢給你的。記住海運代理商的事兒,一切都要辦得穩妥,完全合乎法律手續。」
「剩下要買的是背具。總共需要五十副背包帶,五十個軍用背包,五十個野營用帆布背袋。背包、背袋都要有鋁質支撐架的那種,這樣稍加改裝就可用來背火箭彈。另外還要買五十條輕尼龍睡袋。怎麼樣?待會兒我給你列張完整的清單。」
朱莉婭坐了起來,雙手撫摸著他胸膛、肩膀上堅實而傷痕累累的肌肉。她是個一帆風順長大的姑娘,和她的許許多多同輩人一樣,甚至連自己周圍那個狹小的天地都無法理解。
他停下腳步買了份晚報,打開「房屋出租欄」,指著一行行出租配有家具或不帶家具的公寓的廣告對杜普里說:「天黑前找好一套小公寓,明天把地址告訴我。」
「眼下她住在肯辛頓一幢死氣沉沉的大古宅內,由一個已服侍她多年的貼身女僕陪伴著,或許她對那種傭人還另有專門叫法。」
「你真的認為如果我把咱倆的事告訴爸爸,他會把我從你身邊弄走嗎?」
「請你在下星期一正午前從瑞士銀行直接向盧森堡銀行總行基思.布朗的賬戶上電匯五千英鎊。」他對恩丁說,「另外,下星期三上午前再直接向我在漢堡大陸銀行的戶頭上電匯五千英鎊。」
「我們現在還沒有數。」說著香儂轉向科西嘉人。
「如果那個老寡婦還會喘氣,該是八十五歲了。」索普終於開口道。
同一天上午九點剛過,馬丁.索普便帶著他上週末的收獲,來到詹姆斯.曼森爵士的辦公室。
他繼續撫摸著她。
「大概是如此。」
他們在與酒吧櫃檯平行的一長排桌子中坐下來,首先點了一個家鄉風味的茄汁龍蝦,這是塞在掏空的菠蘿裡炮製的名菜。香儂的位置正面向大廳,他掃了一眼就餐的人,大部分顧客都是些長髮披肩、衣著隨便、模樣像是影星之類,或者至少與此行有關的人。其他顧客顯然是些趕時髦的商界後起之秀,在向同來就餐的女模特兒或是名氣不大的年輕女演員們大獻殷勤。在那些商人中他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飯廳對面,朱莉婭視線以外的那夥人之中。
此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促使他接受了索普遞上來的申請表。如果詹姆斯爵士目前正千方百計悄悄買下的這批公司股票有一天會從眼下的價格暴漲到天文數字水準,那他何不乘此機會也為自己撈上一些呢?真是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肯定已有人打過她的主意了。」詹姆斯爵士沉思著說,「可她為什麼仍死抓住那批股票不放呢?」
「我剛才是這麼想的。」
「你預訂好餐廳了嗎?」她問。
「東西買來後,存進一家普通貨棧裡,裝箱後準備運往海外。再去找上四家專運出口物資的海運代理商,付款後讓他們把全部東西分四批託運給馬賽一家替讓.巴普蒂斯特.朗加拉蒂先生保管物資的出口關棧。」
「也許只是因為她就是不想賣,或者是不喜歡那些想買下她股票的傢伙,老年人常有些可笑的念頭。」
「隨你的便,」他悻悻地說,「看你拿老凶神詹姆斯.曼森爵士這口最大的油井怎麼辦。」
「馬克,這是你的,內有五百英鎊。因為你是住在家裡,所以給你的活動經費最少。你用這筆錢去買一輛帶車廂的大貨車,再租下一間可以上鎖的汽車房,還得買些其他零碎東西,你會在信封裡找到一份購貨單的。一定要想辦法找到那個出售施邁塞爾型自動槍的人,安排他和我見一次面,大約十天之後,我將用電話與你那間酒吧連繫。」
香儂挽起杜普里的手臂,兩人一道在皮卡迪莉廣場上慢慢地蹓躂著。他一邊走,一邊遞給了杜普里最後一個信封。
博馬克貿易有限股份公司成立於一九〇四年,是一家經營上世紀末利用中國苦力在南洋開發的一系列大型橡膠種植園的貿易公司。
「死並不太壞。當你多次親身經歷過死亡而又活下來之後,你就會對死處之泰然了。我給你講件事兒。有一天我在清理這套住所時發現了和_圖_書一張墊抽屜的報紙,是一年前的。上面有條新聞,我瀏覽了一遍,寫的是發生在去年冬天的一件事。有這麼一個老人,孤苦伶仃地住在一間地下室內,聽清了嗎?一天,人們發現他已停止了呼吸,是在他死去一週左右後才發現的。人們告訴驗屍官說,從未有人來看望過他,他自己已無法常常出來轉轉了。病理學家說營養不良至少已有一年了。你能猜出人們在他喉嚨裡發現了些什麼?硬紙板的碎屑!他死前一直在一口口地啃著一隻食品包裝箱,以填饑腹。喂,小東西,我是不會這樣離開人世的,我有我的方式。我情願胸膛上挨了顆子彈,口裡含著鮮血,手中握著槍,滿懷著挑戰的心情,高呼『給我一塊五尺之地吧』!我情願那樣去死,而不是窩窩囊囊地躺在一間潮溼的地下室裡,嘴裡塞滿硬紙板,嚥下最後一口氣。好了,現在快睡吧,我的小寶貝,天都快亮啦。」
「我願幹什麼就幹什麼。」她堅持道。為了強調語氣,她還使勁跺了跺腳。香儂發火了,他把她拎起來轉了個圈,走向安樂椅,一屁股坐下,把她按在他雙膝上。足有五分鐘時間,客廳裡迴蕩著兩人的搏鬥聲,朱莉婭掙扎時的尖叫聲和香儂揮手揍她耳光時發出的啪聲。當他最後放開她時,她大聲嗚咽著衝進臥室,「砰」地一聲關上門。
「你看我真的會把這事講給他聽?」
香儂嘆了口氣,點點頭。
「從沒有人敢動過我一根指頭。」
當東方泛起一線灰白色的曙光時,他倆已在床上靜靜地睡了兩個小時。此刻他真渴望能抽上支香菸,朱莉婭縮在他的臂彎裡,這會兒她是心滿意足了。
「你真是個謊話連篇的壞東西。」香儂躺在床上緊抱著朱莉婭時,心中暗想道。
「這就是為什麼你才成了今天這種樣子。」他嘟噥著。
斯坦霍弗點點頭。這是股票交易中的一種常見手法。
「你為什麼要這樣生活?為什麼要當雇傭兵,東奔西跑地到處去和人打仗?」
當天晚上,他寄出這封信。
他扼要地講解了一下他想要索普幹什麼,對方點點頭。
「搞上手了嗎?」恩丁簡直嚇掉了魂。
「庫爾特,這是你的。由於你得東奔西跑,因此給你一千英鎊。你要在四十天之內找到那條輪船,通過電話和電報與我保持連繫。但措詞得簡單、謹慎。如果是寫信寄給我,盡可以直截了當地講清楚。假使真的會有人檢查我的郵件,不管我們怎麼保密都得露馬腳。
他斜過身去,一隻手滑向她的脖子,緩慢而又有力地撫弄著她的下頷。
「預訂一張明天早晨的航班機票,明晚你就可以回來了。」曼森對他離去的助手說。
「我們看中的公司名叫『博馬克貿易公司』。」索普低聲向博士先生介紹說。他接著扼要講解了這家公司的現狀,並著重說明那位已是垂暮之年的麥卡利斯特夫人,目前手中擁有三十萬份股票,占公司全部股票的百分之三十。
二十多年來,這家公司一蹶不振,產業再也未能恢復,與印尼蘇加諾政權無休止的打官司,耗盡了公司所有的現金,公司股票價格一跌再跌。到馬丁.索普去查核資料時,股票價格僅每股一先令,去年曾達到的最高價格是每股一先令三便士。
「瞧,我不提你的身分和職業,一定注意保密。來吧,誰也不會從你臉上猜出你是誰的。」
「你既然要去殺人,也就可能被殺,說不定啥時候就會死於哪次荒唐的戰爭之中。」
「馬丁,你去打聽一下那個老寡婦的情況,弄清楚她的身世,她想什麼,愛什麼,恨什麼,喜歡吃什麼,最重要的是查清她的弱點所在。一定會有些對她來說具有莫大誘惑力的小東西的,她會願意為那些玩藝兒出售她的全部股票。這不一定是錢,很可能不是,因為肯定已有人先於我們用錢試探過她了。無論如何必定會有些合她胃口的東西的,你去給我摸清楚。」
「可你為什麼要錢呢?雇傭兵們是為了錢才打仗的,不是嗎?」
香儂激動起來,在黑暗中怒視著天花板。
「你是個壞蛋。」她耳語著說。
其實並非由於老年人對買賣股票證券抱有糊塗的看法。絕大部分證券經紀人都早已有過這種親身體會,當他們主動提出以合理、優惠的價格購買某個顧客手中的股票時,對方會一口回絕,其原因僅僅是由於他們不喜歡前來洽談生意的證券經紀人。
在信上的空行裡,香儂分別填上金額相當於從奧斯坦德、馬賽、慕尼黑和開普敦乘飛機往返倫敦一趟所需要的錢數,此外他還要求古桑先生收信後立即分別向四封信中四個人的銀行戶頭匯去一千二百五十美元,五月五號再匯一次,六月五號最後匯一次,錢數均與前相同。四個雇傭兵依次告訴了香儂他們各自開戶的銀行名稱,基本上都是些瑞士銀行,香儂接著將它們填進四封信上的空行裡。
「你就是為這個才生氣的嗎?」
恩丁越發光火了,但他又難以說出他此刻關心的並非是香儂沒抓緊工作。
香儂晃晃腦袋。
「這麼說,你打我是因為你愛我?」
朱莉婭噘起小嘴。
「總之,我可以向你報上一份完整的支出賬單,寫明迄今為止錢都用在或準備用在哪裡,可你至少一定得把通訊地址告訴我。」末了香儂對恩丁說。
「求求你,我親愛的貓兒。」
「沒問題。這些東西總共得多少錢?」
當他全部完成後,四個雇傭兵各看了一遍自己的那封信,然後香儂在信末簽上名,把信分別裝進四個寫好地址的信封,讓雇傭兵們各自寄走。
索普剛準備離去,曼森揮手又讓他坐了下來。他從寫字檯的抽屜裡拿出一式六份要求在蘇黎世茲溫格利銀行開立編號賬戶的申請表格。
中午十二點,香儂手中拿著四個棕色信封走出了他存款的那家銀行。門外,四個雇傭兵正在人行道上靜悄悄地等候著他。
「不管怎樣說,我是向來討厭別人對我指手畫腳的。」說著,朱莉婭脫下上衣,扔到安樂椅上。
「當然可以,索普先生。」
她咯咯地笑了起來。
馬丁.索普剛巧趕在午飯前拜訪了蘇黎世和*圖*書茲溫格利銀行的斯坦霍弗博士。由於詹姆斯.曼森爵士事前曾關照過銀行,所以索普受到了與曼森相同的盛情接待。
香儂聳聳肩,滿不在乎地說:「叫朱莉婭,兩天前我在一家咖啡館碰上的。」
下午兩點剛過,西蒙.恩丁就給香儂來了電話。香儂向他匯報了最新活動情況,對方顯然很為香儂明確而周密的報告感到高興。他在一本嶄新的便箋紙上摘要記下了細節,以便自己晚些時候向詹姆斯爵士匯報。
他們在距離海德公園僅有幾步路的地方分手。
香儂和朱莉婭跳舞跳到將近凌晨三點,然後在駛回香儂的住所途中,兩人發生了第一次口角。他勸她最好別告訴她的父親她是和一個雇傭兵一道出去的,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最好別提。
他倆各自拿好錢,聽完香儂的囑咐後便坐上計程車去倫敦機場,塞姆勒準備飛往義大利那不勒斯港,朗加拉蒂則打算回馬賽。
「吃晚飯嘛!」香儂裝著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答道,「瞧,哈里斯,如果我想出來吃頓晚飯,那可是我的自由。這個週末沒什麼事,我非得等到下星期一才能飛到盧森堡去。」
「從你談到的有關你父親的情況看,他似乎非常溺愛你。要是他知道了咱倆的事,也許會把你送得遠遠的,或者把你給關起來。」
「唔,是有人為理想而戰,但他們當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上了當,這也包括那些返回家園後還在為戰爭叫好的傢伙。他們錯了,你知道原因嗎?因為他們被人愚弄了。那些在越南打仗的美國大兵們,你以為他們當真是為生活、自由、追求幸福而獻身嗎?不,他們僅僅為了華爾街瓊斯金融市場的老板們而死的,永遠是如此。還有那些死在肯亞、賽普勒斯、南葉門的英國士兵們,你真的以為他們是高呼著『為了上帝、女王、祖國』的口號而衝鋒陷陣嗎?他們踏上那些陌生的土地是將校們命令他們去的,而那些將校是受命於國防部,國防部又是在內閣指揮下行事的;至於內閣,關心的則是如何使英國保持對這些國家經濟命脈的控制。可那又怎麼樣呢?這些國家的經濟命脈總歸要回到自己主人之手的。再說,權貴們中有誰會去真正關心英國士兵們留在異國他鄉的屍首呢?所以,我說過是騙局。朱莉婭.曼森,這是一場大騙局。我與那些士兵們的不同之處在於:沒有人指使我去打仗,或者上哪兒打,為誰打;這就是為什麼那些政客、大亨痛恨雇傭兵的原因。這並非由於我們比他們更精明,事實上我們看得遠不如他們全面,而是因為他們控制不了我們,我們不聽他們的調遣。我們可以不去開槍射擊那些他們要我們打死的人;他們喊『衝』,我們可以不衝;他們叫『停』,我們可以不停,就這樣我們成了非法的歹徒。因為我們是根據合同打仗的,而合同是由我們自己挑選的。」
「說什麼?」
香儂聳聳肩。哭聲總歸要停下來的。他對此反正無能為力。他走進廚房,給自己煮了點咖啡,端到窗前,一面慢慢地呷著,一面打量著窗外花園對面的房屋。附近可敬的公民們此時已沉睡在夢鄉之中,四周的房屋一片漆黑。
「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有人已捷足先登,前去勸說過這個老太太售出她手中的那批股票。」他繼續道,「但看樣子,他們未能如願。我們想再去試一試。不過即便萬一有失,我們仍還打算繼續努力,另選一家『空殼公司』。」
「哈里斯,別為我擔心,我絕不會出洋相的,無論是在床上還是床下。再說,我只告訴她我叫基思.布朗,是做石油生意的,正在倫敦度假。」
「不僅僅是為了錢。不少無賴才是為了錢打仗,但真正遇上攤牌時,那些平時自稱雇傭兵的混蛋們常常也就不戰而退,縮回狗頭了。大多數最勇敢的雇傭兵參戰的原因都和我一樣,他們喜歡這種生活,嚴酷、戰鬥的生活。」
「那麼怎麼去理解那些人們為之而獻身的正義戰爭呢?」她問,「我指的是,譬如反對希特勒的戰爭,那可是正義的戰爭,不是嗎?」
他簡單談了談他轉到倫敦的那筆五千英鎊已按上次匯報所說派定了用途,其餘的五千英鎊他需要存在布魯日銀行裡留作備用。他打算讓恩丁匯往盧森堡和漢堡的這兩筆數額相同的錢主要是想換成保付支票,在與有關人士談判生意前用來證實一下他確有支付能力,然後再將這兩筆錢大部分轉匯到布魯日銀行以平衡支出。
公司創立十年後,由於那幫倫敦商人從幾家供應英國軍用橡膠製品的大公司手裡撈到了一系列油水驚人的合同,這家公司的股票價格也隨之猛漲,從發行之初的每股四先令劇增到二英鎊多。戰爭給股東們帶來的暴利一直持續到一九一八年。隨著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結束,這家公司也開始了下坡路。但因為二〇年代出現的汽車熱急需大量橡膠製造輪胎,博馬克公司的股票價格又猛漲上去。這一次公司新發行了五十萬股與過去股票比率相等的股票,於是博馬克公司發行的全部股票就達到了一百萬股,伊恩爵士手中持有的股票也增加到三十萬股。不過從此以後,這家公司再未發行過任何新股。三〇年代初的大蕭條帶來的衰退,使得橡膠價格和公司股票一落千丈。到了一九三七年,公司又有了轉機。然而,也就是在這一年,一個中國苦力在殘酷的壓迫下忍無可忍,乘伊恩爵士熟睡之機,舉起一把沉重的馬來大刀砍了他一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他雖未因為那一刀斃命,卻死於事後所得的毒血症。他手下的副經理接過了大權,但缺乏死去的上司所具備的那一套心狠手毒的管理方法,以致橡膠產量正當價格上漲之時卻跌落了下來。二次世界大戰的爆發本應使這家公司交上好運,可惜隨著一九四一年日本人的入侵,這也化為烏有。
恩丁欲言又止,氣得臉色發白。他熟悉自己頂頭上司的脾性,深知曼森多麼溺愛這位他自以為是多麼天真純潔的寶貝女兒,並且還能大概想像出,一旦曼森聽說香儂竟會帶他的女兒出來吃晚飯時會是怎樣暴跳和-圖-書如雷,更別提萬一香儂和她一起睡覺的消息傳到他那裡了。
正午時分,古桑先生收到了這筆匯款。他從中取出一半,電匯給了布朗先生在倫敦西區一家銀行開設的戶頭。當天下午四點差幾分,香儂給西區那家銀行掛了個電話,得知匯款已到。他私下請求銀行經理能給他提供方便,讓他次日上午就能提出三千五百英鎊現金。經理答應了,讓他明天上午十一點半結賬之前來取款。
香儂軟了下來。
「不行。」
「不錯,那是正義的。希特勒那傢伙的確是個兔崽子。但有一點,是他們,西方世界的那些權貴們,賣給了他那麼多鋼鐵,才使他得以發動戰爭。然而,他們又生產了更多的鋼鐵,去打垮希特勒,從中賺取更大的利潤。為了殺死希特勒,全世界付出了三千萬條生命的代價,而一個雇傭兵只需花費一粒子彈就能辦好這件事,代價還不到一個先令。」
「你胡說。」停了一下她又說,「是的,我就是這樣。」
斯坦霍弗博士抽著香菸,靜靜地傾聽著索普的敘述。
不出詹姆斯.曼森爵士所料,索普果然在夜幕降臨前便已回到倫敦,開始歡度週末了。
「那姑娘是誰?」他終於忍不住問。
「我們還是上我常去的一家飯店吃吧。」她提議道,「那樣,我還可以把你介紹給我的幾位朋友呢。」
五點左右,大個子詹尼.杜普里從倫敦機場打來了電話。幾人之中數他的旅程最長:他前一天剛從開普敦飛到約翰尼斯堡,在假日旅館歇了一宿後,又搭乘南非航空公司的客機作了一次長途旅行。途中他們僅在葡屬安哥拉首府盧安達的伊斯拉多塞爾機場作了短暫停留,以繞開途中所有黑人國家的領空直抵倫敦。香儂接電話時,吩咐他立即要輛計程車盡快到這所公寓來。接著,香儂又給其他三個雇傭兵掛了電話,讓他們馬上分別前來他的住所。六點鐘時,雇傭兵們第二次相逢了。大家紛紛與遠道前來的南非人握手寒暄,然後靜聽香儂把前一天晚上對他們談過的情況重向杜普里介紹一遍。杜普里聽完後,臉上泛起了笑意。
每份表格上另外還附有兩封信,一封是申請人簽名的全權委託書,分別證明亞當斯、鮑爾、卡特、戴維斯、愛德華茲和弗羅斯特授權馬丁.索普先生處理一切與他們有關的賬戶事宜;另一封是詹姆斯.曼森爵士簽名的信,信中要求斯坦霍弗博士向他這六位助手的賬戶上各轉進五萬英鎊,全部金額均從他的戶頭上提取。
最後,他提到應該支付給他本人的那筆一萬英鎊的工資還分文未得。他建議恩丁,或者把這筆錢直接轉到香儂在瑞士開立的銀行賬戶上,或者匯往布魯日克雷迪特銀行基思.布朗的戶頭上。
「了不起,」她說,「真是個絕妙的主意,『神祕人』駕到了。那麼走吧,基思.布朗先生。」
斯坦霍弗博士並非銀行業的新手,更絕非那種輕易便可騙過的等閒之輩,然而卻未能看出,曼森這六位「商業助手」,各人姓名開頭的第一個字母按順序排列起來,居然恰巧就是英語字母表上開頭的六個字母。不過,他對這種玩弄空頭人名的把戲早已司空見慣,根本不想多加理會。如果英國一個百萬富翁挖空心思地設法繞開本國那項縛人手腳的《企業經營法》,那可與他無關。而且,他也明白英國商人們為了使本國商業部難以查明事實真相,常常是耍盡手腕的。
「什麼樣子?」
「不錯,我還這麼認為。」
「別提這些了,對我來說,那都是過去的事兒啦。我可不想整個晚上都坐在那兒,像動物園裡的野獸似地讓人盯著,問些關於如何殺人的蠢話。那太倒胃口了。」
博馬克公司的董事會目前由五位董事組成。公司法律規定,只要五位董事中有兩位贊同,就可通過一項提議。索普找到這家公司地址後,發現公司的辦公室也是一家歷史悠久的商業法律事務所所在地,原來這家事務所的一個合夥人同時身兼博馬克公司祕書,也是公司董事會成員之一。博馬克公司當初的辦公室早已因經費拮据而放棄了。公司董事會極少召開,即使開會,通常也只有董事長以及那位身兼公司祕書的商業律師兩人參加。董事長已是老態龍鍾了,家住蘇塞克斯郡,是那位曾接替伊恩爵士職位的副經理的弟弟。副經理先生戰時死於日本人之手,名下的股票都遺留給了這個弟弟。其他三位董事都住得遠離倫敦,三人之中偶爾也會有一個光臨一次董事會。董事會上幾乎無生意可談,公司的收入目前主要來源於現在治理印度尼西亞的蘇哈托將軍政府時而付給的一點賠償費,但是就連這點可憐的賠償,也總是姍姍來遲。
吃完龍蝦後,香儂要了一道「香腸馬鈴薯泥」,然後他暫時離座,慢慢地踱出飯廳來到門廳中央,像是打算往廁所去。不多一會兒,一隻手拍到他肩上,他轉過身來,恰和西蒙.恩丁打了個照面。
「我將盡力勸說那位老姐簽字,轉讓這批股票而不去計較誰是這批股票的買主。這僅僅是由於有些英國人,尤其是老婦人,覺得瑞士銀行是一種相當——嗯,叫我怎麼說好呢——是一種相當神祕的機構。」
姑娘答話前先朝他吐吐舌頭。
香儂整個晚上都忙著給恩丁起草一份詳細的經費開支表。他指出全部開支耗盡了布魯日轉來的五千英鎊匯款,剩下的幾百英鎊,他已存進他在倫敦開戶的銀行留待備用。
「我在裡面放了一千五百英鎊。一千英鎊足夠買下全部物資,再加上儲存、裝箱和運往馬賽的費用,還能剩下點錢。五百英鎊夠你在倫敦生活一個月到六週。星期一早晨你就開始動手購買,這個週末就得利用商行電話號碼簿和倫敦市區圖把商店和貨棧選擇好。一定要在三十天之內買齊全部物資,因為我需要這批東西四十五天後便能運抵馬賽。」
「如您所知,博士先生,任何人要想隱姓埋名地買下那批股票,實際上都是辦不到的。因此,我們打算讓亞當斯、鮑爾、卡特、戴維斯四位先生出面,每人各買百分之七點五的股票。我們期望您會很樂意地代表這四位先生行事。」
「你來這兒幹嘛?」他氣呼呼和圖書地問。
香儂拿過杜普里手中的機票存根,其餘三人也紛紛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賬單。接著他從寫字檯內取出四個封信,全是寫給克雷迪特銀行古桑先生的,信的內容大同小異,都是要求克雷迪特銀行從基思.布朗的賬戶裡提出一筆錢兌換成美元,匯往某某先生在一家銀行的存款賬戶上。
麥卡利斯特深知自己天生適於創業而不善經營,所以早在一九〇三年公司開張前,他便與一幫倫敦商人談妥將來合夥經營這家公司。次年公司成立時,發行了五十萬股普通股票。麥卡利斯特剛於一年前娶了一位年方門的少女,他買下了其中十五萬股,就此在董事會中謀得一席之地,並終生執掌這家橡膠貿易公司的經理大權。
他們一道先把那張短短的單子過了一遍,然後仔細地研究起索普星期二、三兩天從商會弄來的影印資料。等他們看完後,曼森倒在椅子上凝視著頂上的天花板,說:「馬丁,你對博馬克公司的判斷毫無疑問是正確的。但是,天曉得為什麼至今還未有人打這家公司的主意呢?」
「這些東西你完全可以公開從出售野營用品、體育運動用品的商店和處理剩餘軍用物資的倉庫買來。現在甚至連嬉皮們都喜歡身穿軍用夾克在城裡招搖過市,更甭提那些去鄉村狩獵的人了。
實際上,董事會的五個成員合在一起也僅僅控制了公司全部股票的百分之十八。另外百分之五十二的股票,分散在遍及英國各地的六千五百位大大小小的股東之手。這些人中,相當一部分似乎都是已婚婦女或者寡婦。毫無疑問,這些早已無人問津的股票證券,都已躺在英國各地大大小小的銀行及商業法律事務所的契約箱內沉睡多年了。
最後,他發給每個雇傭兵五十英鎊現金,算是支付他們在倫敦停留四十八小時的費用。他和他們約好次日上午十一點在他存款的那家倫敦銀行外會面。
「可世界上為什麼非得有戰爭呢?人們為什麼不能生活在和平之中呢?」
「不錯,你可以這麼說。怎麼啦?」
杜普里點點頭。
「我們是贏了,我親愛的小東西。這是因為與希特勒相比,俄國人、英國人、美國人有更多的槍炮、坦克、飛機和軍艦,這就是取勝的唯一原因。如果希特勒的東西更多,他也會贏的,歷史將會寫下他正確,而我們都錯了。你明白嗎?勝利者總是有理。我有一次聽到過一條絕妙的小格言:『上帝站在強大的軍隊這一邊。』這便是富者和強者、多疑與盲從的人都接受的哲理。政客們篤信它,所謂『嚴肅的報刊』鼓吹它。其實真相是:統治者們是站在強大的軍隊這一邊,因為強大的軍隊首先是他們建立、武裝起來的。那些千千萬萬向來輕信報刊雜誌信口雌黃的讀者們從未費神想過:上帝,假如冥冥之中確有上帝的話,也許是和真理、正義、憐憫站在一道,而不是和喪盡天良、殘酷無情的武力同流合汙;真理和正義也許在弱者這一邊。然而即使那樣,又有啥用?強大的軍隊總是要取勝的,『正義的輿論』總是要表示贊同的,而被食者們總是會深信無疑的。」
「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人:食人者和被食者。食人者總是能身居高位,因為他們時刻準備殺開一條血路,吃掉擋住他們去路的人和物以便爬上高位。而被食者們卻沒有這種膽量、勇氣、胃口或者狠心。正因為如此,世界總是由食人者統治,他們也就成了權貴。不過,權貴們的欲望永遠是難以滿足的,他們貪得無厭,要無休止地爭奪更多的受他們頂禮膜拜的金錢。
「你頭腦發昏了嗎?」這位倫敦商界的硬漢子怒氣沖沖地問。
「馬賽的哪家商號?」杜普里問。
「上床吧,貓兒,親愛的。快點,我實在憋不住了。」
一九四八年,當印度尼西亞民族獨立運動最終從荷蘭人手中收回荷屬東印度群島與婆羅洲的主權時,博馬克公司的喪鐘敲響了。印尼屬婆羅洲與英屬北婆羅洲之間終於劃定了疆界,而博馬克公司的全部橡膠園都在印度尼西亞那一側,於是就被印度尼西亞政府收歸國有,分文沒有補償。
他交給博士六份請求開立編號賬戶的申請表,都已按規定填好,簽上了名。申請人還在附表上按要求寫下了兩種不同簽名。這六位申請人是亞當斯、鮑爾、卡特、戴維斯、愛德華茲和弗羅斯特。
西蒙.恩丁星期二晚上發出的信,星期四上午就送到了蘇黎世的漢德爾茲銀行。銀行根據信中的指示,向基思.布朗先生在布魯日克雷迪特銀行的戶頭電匯了一萬英鎊。
朗加拉蒂記下地址時,香儂將那段話譯給杜普里聽。接著他繼續說:「詹尼,過幾天你到那家郵局去辦好郵局待領手續,每週去檢查一次,直至收到朗加拉蒂的來信為止。然後讓海運代理商把東西運往馬賽那家專事出口物資的海運代理商那裡庫存,註明物主是朗加拉蒂。現在來談談錢的問題。我剛剛得悉布魯日銀行的匯款已到。」
「貓兒。」
香儂圓睜雙眼,假裝吃了一驚,莫名其妙地望著他說:「沒有啊,我覺得一切都很好嘛!怎麼啦?」
「但我們到底還是勝利了,不是嗎?這是一場值得為之獻身的正義事業,我們終於贏了。」
「我沒有把戰爭強加於人。是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自身在製造戰爭,因為領導、統治這個世界的大部分人是一夥假裝誠實正直、道貌岸然,實際上謀取私利的狗雜種們,他們為了大發橫財和爭權奪利而製造戰爭。我只不過去打仗,因為我喜愛這種生活方式。」
恩丁給了香儂那天早晨他化名沃爾特.哈里斯在一家寄宿公寓租下的郵局待領信箱的地址,並且答應盡快吩咐他在蘇黎世的銀行,分別向盧森堡和漢堡兩家銀行基思.布朗的戶頭上各匯五千英鎊。
「對。」
當他記錄完畢後,香儂提出了下一步的要求。
「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姑娘。」
這個週末閒暇無事,香儂於是掛了個電話給朱莉婭.曼森,請她一起去吃晚飯。朱莉婭原準備上她父母的鄉村別墅去度週末,但立刻重打電話告訴他們,她不打算去了。等她打扮停當開車來接香儂時,天色已晚了。她站在她那輛鮮紅車身的和*圖*書豪華賽車旁,一副嬌滴滴、水靈靈的樣子。
她先是嘲笑他,接著沉下臉不斷地說她能讓她爸爸聽她的,從來都是如此。而且她要是果真被爸爸關起來,倒也挺有意思,那她立刻可以名揚報界了。再說,她爭辯道,到那時香儂一定能想法子打進來,帶著她逃出去遠走他鄉。
「給你的任務是買下我們所需要的全部服裝。我們需要五十件短袖圓領緊身衫,五十條短褲,五十雙薄尼龍襪;然後每人再配上一套換洗的,這樣一共是一百套。等會兒我給你開一張單子。把這些東西買來後,再去買五十條軍褲,最好是那種有叢林保護色的夾克褲及五十件拉鏈開口的軍用夾克,顏色要和褲子一樣。
當他走進臥室時,裡面黑乎乎的。在遠遠的雙人床的角落裡,有一塊隆起的小包,但卻寂靜無聲,彷彿她是屏住了呼吸。他的腳在地板中央踏到了她扔下的衣服,又走了兩步,絆上了她丟在一邊的一隻鞋。然後,他坐在床沿上,等眼睛漸漸習慣了黑暗後,發現她正枕著枕頭,兩眼緊盯著他。
不過,索普和曼森對此並無興趣。要是他們果真想從市場上買下足夠控制這家公司的股票,那麼首先需要很長時間。其次,其他投機家們很快就會察覺出有人在打博馬克公司的主意。所以,他們的注意力集中在孀居多年的麥卡利斯特夫人獨自持有的那三十萬股股票上。
「是的。當然我也可以像一隻戀窩的家雀似地留在某座荒唐的城市裡生活下去,過著荒唐的生活,繳著荒唐的租稅,從而使荒唐的政客和領袖們能把金錢花費在選舉能為他們服務的統治者身上。我可以坐在一個荒唐的辦公室裡工作,掙上一份荒唐的工資,早晚間坐著火車荒唐地奔波於辦公室和家園之間,直到荒唐地退休。但是,我更願意以我的方式行事,我的方式生活,我的方式去死。」
「但得有個條件。」他說,「我是叫基思.布朗,明白嗎?基思.布朗。就說這麼多,其他一概不提,不准說我是從哪兒來的,是幹嘛的,懂嗎?」
其實這也就是馬丁.索普昨天以來一直反覆思考的問題。
「好小子,我就等著你這句話。你留在倫敦找上一個小套間住下,我明天可以幫你查一下《晚報》上的『房屋出租欄』,至遲傍黑前就能把你給安排好。
然而,令他倆迷惑不解的是,為何多年以來,居然無人想到要從她手中買下那些股票,從而控制住這個一度財源茂盛、如今已是徒有其名的橡膠公司?無論從哪方面權衡,這都是一家理想的「空殼公司」,因為它的業務活動範圍極廣,無論開發世界上哪個國家的自然資源,它都可以插上一手。
「我們又要去打仗了嗎?貓兒?那就把我給算上。」
「當然。我向來如此。不,不是向來如此,而是自從我親手在賽普勒斯埋葬了六個戰友之後。就打那時起,我開始懷疑起領袖們的智慧與正直了。」
恩丁沒答話,猛地轉身叫住保羅,讓他去告訴同桌就餐的人他已被人叫走了。接著,他搶在朱莉婭.曼森可能認出他之前,直向門口的臺階走去。香儂在一旁盯著他。
「我會來管教你的。」香儂咆哮著,「和你父親在一起時,你給我少廢話,就這麼回事!」
「哦,沒什麼。不過對姑娘,對所有的姑娘都得留點神,你最好眼下還是甭和她們來往,我能說的就這些。」
「給我講點什麼吧!」她央求道。
他衣服才脫了一半,她便掀掉身上的被單,跪在床上,雙手抱住他的胸脯,邊吻邊喃喃地說:「快點,快點。」
香儂吃不準她究竟有幾分正經話,思忖著他吃晚飯時故意那樣惹怒恩丁是否有些太過分了,雖說他並不是有意去上那兒找恩丁麻煩的。他倆一路爭執著,來到了他寓所裡的客廳。
「那還用說,常事。你難道不是嗎?」
「大概要一千英鎊。這件事你應該這樣去辦:先去找一本商店電話號碼簿,在專售這類物資的商店那一欄裡,你能找到十多家商店和倉庫。軍衣、軍褲、腰帶、貝雷帽、背包帶、背包、背袋、靴子等要到各家店鋪去買,一家買一樣。要付現鈔,買好後把東西隨身帶走。萬一有人詢問時,不要說出真名實姓,也不要留下真實住址。
這家公司的創始人是一個名叫伊恩.麥卡利斯特的冷酷無情、富於冒險精神的蘇格蘭人,一九二一年被封為爵士。由於這家公司創建於婆羅洲,因而公司也由此得名為「博馬克」。
「對那些大亨們來說,金錢意味著貨幣,越多越好,石油、黃金、股票、證券,都是他們的目標。為了弄到這些東西,他們可以去撒謊、行竊、賄賂、欺騙,因為這些東西最終都能變成貨幣,而貨幣又可以買到權力,所以事實上歸根結柢,還是權欲在作怪。如果他們覺得某個地方有油水可撈,需要靠發動戰爭去掠奪,於是那兒就出現了戰爭。」
「是的。怎麼啦?」
「你曾想到過死嗎?」她又問。
她扭過頭來,香儂感覺到她的舌頭不停地舔著他的掌心。
雇傭兵們走後,香儂坐下來給身居非洲某地的一個人寫了封長信,接著又給那個作家掛了個電話。作家在弄清楚確實是他打來的電話後,告訴了他那個非洲人的通訊地址。當天晚上,香儂用限時郵件寄走了那封信,獨自一人吃了頓晚餐。
這個身材高大的比利時人點點頭,然後在馬路邊攔了輛計程車,直接駛往維多利亞車站搭乘火車,擺渡趕回奧斯坦德。
「我敢肯定您指的是陰險邪惡。」斯坦霍弗博士無動於衷地說出了這個字眼,「對此我完全理解。讓我們暫時把這一點擱在一邊,等您去拜訪那位老婦後,再來看看此事最好該怎樣安排。不過,您可以告訴詹姆斯爵士大可不必為此擔心,股票最終一定會落在這四位先生名下,而且絕不致冒犯《企業經營法》的。」
走上門外人行道後,恩丁還在悄聲咒罵著。此外,他只能祈求香儂沒對這姑娘說基思.布朗究竟是幹什麼的,而朱莉婭.曼森也不會去把她新交上這個男朋友的事兒告訴她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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