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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猛犬

作者:弗.福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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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灰飛煙滅 二十

第三部 灰飛煙滅

二十

所有的武器組件都搬上沙丘後,杜普里開始安裝起來。他又快又靜地工作著,在香儂告訴過他的那個圓形的開闊地帶上建立了主炮陣地。香儂曾仔細計算過,從這裡到總統府大院正中的距離為七百二十一米,他對此深信無疑。他用手中的羅盤測量了一下方位後,把發炮陣地準確地設置在香儂指給他的羅經點上,炮口直對總統府。接著,他細心調整著迫擊炮射擊支架,力爭能做到首發就命中總統府大院中央。
然後,他們在遠達四英哩的距離上試用了一下步話機。儘管此時氣候很糟,空中沉雲翻滾,雷聲隆隆,步話機中干擾聲很大;但交談雙方如果吐字清楚,說話速度放慢,仍能聽清對方話音。香儂同時還讓那六個非洲士兵駕著這種小艇,分別在白天和晚上,用各種速度進行航行,以使他們能適應。
正午時,香儂在電臺上發出了信號。他面對送話器清晰地吐出了一個字眼「大蕉」。他在五分鐘內,每隔十秒說一遍,然後停頓了五分鐘,再照樣重複一次;半小時內他共說了三次,每次都是五分鐘。他暗自期望恩丁會在大陸上某個藏身之處收到這一信號,這個字眼意味著香儂和他的人員已準時抵達目的地,並已做好作戰準備,即將在翌日凌晨突襲克拉倫斯城和金巴的總統府。
「你一定要精確無誤才行,」香儂堅持道,「因為到那時克拉倫斯城準是漆黑一片。即使有燈亮,也得等我們快到灘頭時才能發現,所以我們向岸邊駛去時,只有靠羅盤導航,靠速度和方向來測算,也許要一直駛到離岸邊不到一百米才能看見陸地輪廓。這要看當時天上是否有雲,月亮和星星的光度如何。」
接下來進行的九次夜間演練最為重要。有一次,香儂帶著四個白人雇傭兵和六個非洲士兵,乘上一艘小艇向三英哩外的海上駛去。此時「托斯卡那號」上燈光全閉,一片漆黑,僅在桅杆頂端亮著一盞小燈。小艇開出時,香儂命令十個突擊隊員都用布蒙上雙眼,抵達地方後,讓他們取下眼罩,給了他們十分鐘時間來適應一下觀察夜空和黑暗的大海。接著,他們降低速度,默不作聲地駛回標誌著「托斯卡那號」的那盞燈。香儂坐在船尾,一手抓舵杆,一手握機柄,把引擎穩定在三分之一功率左右。在即將抵達「托斯卡那號」時,他把引擎降到了四分之一功率以下。此刻,他幾乎都能感覺出坐在他身前的士兵們的緊張程度。誰都知道,眼前的情景就是突襲時實際狀況的預演,到那時萬一失利,絕不可能再有補救的餘地了。
「不可能,主要是因為小艇緊貼著海面。」
二十二分鐘後,杜普里聽見他安排在艇首暸望的蒂莫西低低說了聲「過了」,他趕緊從羅盤上抬頭望去,眼前的情景不由使他匆匆關小引擎油門。原來他們距陸地已經很近,僅有三百碼左右。藉著空中暗淡的星光,他依稀看出正前方有一條黑線。他眯著眼仔細測算了一下,把小艇繼續向岸邊靠了約有二百碼。前方是一片紅樹叢,他已能聽見海浪拍打著樹根發出的唳唳聲。向右望去,茂密的樹叢蜿蜒曲折,一直伸向遙遠的天際,緊連著橫隔在大海和蒼穹之間的地平線。這時,他才發現已到了半島北海岸向裡約三英哩處。
整個下午,克拉倫斯城都在忙著準備次日的獨立紀念日慶祝大典。殖民時代警察局的地下牢房裡,六個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囚犯橫倒在地,耳邊迴蕩著金巴愛國青年運動的成員們的齊聲吶喊,通過頭頂上街道不時傳來的轟鳴聲,他們知道自己已危在旦夕,明天慶祝獨立六週年時,他們六人全將在大廣場上被活活打死,作為金巴安排的慶賀大典的內容之一。市內各公共建築物上早已高懸起總統畫像,而各國使館外交官的夫人們,都在準備藉口突發週期性偏頭痛以躲過出席這場典禮。
在杜普里確信萬無一失後,他從腰間拔出一個尖鐵樁,用力深深戳進滿是碎石的沙灘。他把纜繩牢牢繫在鐵樁上,然後彎著腰躡手躡腳地飛跑上前面的小沙丘。沙丘至多只高過海平面十五英呎,上面長滿了齊膝高的灌木叢,絆得他腳下嘩嘩作響。不過城市離得還遠,這點輕微的響聲不會引起什麼問題;再說,浪花拍打海岸發出的喧鬧聲也隨即把它給淹沒了。杜普里蹲在隆起的地脊上,四下觀察著這條伸進港口的狹長地帶。他向左看去,連綿起伏的沙丘一直伸進遠處的黑暗之中;正前方是港口,一灣海水平滑如鏡;右面僅僅十碼外便是狹長地帶的盡頭。
塞姆勒的小艇也在幾英呎外靠了岸,兩艘艇上的引擎都已熄了火。和杜普里登陸時一樣,大家都靜靜地伏在艇上等了幾分鐘,以防出現警報。他們睜大眼睛,仔細查看四下隆起的小漁舟中是否夾有伏兵。當發現一切正常後,香儂和塞姆勒分別跨出各自的小艇,拿出鐵樁戳進沙灘,再將小艇的纜繩繫好,其他人也都先後下了船。香儂低低地說了一聲「跟我來」,大家便尾隨他穿過沙灘,跑上了通向高地的斜坡。高地位於港口和讓.金巴總統沉睡的官邸之間,約二百碼寬。
舵房裡,香儂一面呷著咖啡,一面對沃爾登伯格講解「托斯卡那號」該怎樣停泊。
「我剛才仔細聽了聽,發現你們在二百五十米外幾乎全無聲響,除非他們的哨兵極其警覺,否則你們無論在哪裡登陸都準會成功。順便問一下,你們究竟打算到哪裡?如果還得駛上很遠,我還需要更多的海圖。」
「我們只有相信你的話了,你真的能肯定他們既無海軍又無炮艇嗎?」他又問。
此刻,在那座戒備森嚴、門窗緊閉的總統府內,讓.金巴總統正獨自坐在寫https://www.hetubook.com•com字檯前,翹首等待著他登上總統寶座的第六個年頭的到來。
香儂已調好船上無線電臺的頻率,恩丁曾叫他在當天正午發出第一個信號。
清晨蹣跚而過,香儂從船上的望遠鏡裡,注視著贊格羅河入海口漸漸向後移去。沿這條漫長的海岸線,長著一片起伏不平低矮的紅樹叢。約莫九點鐘光景,他從望遠鏡中看到綠色的海岸線上出現了一段空白,就在這空白之處坐落著克拉倫斯城。香儂把望遠鏡依次遞給了身邊的弗拉明克、朗加拉蒂、杜普里和塞姆勒,他們輪流靜靜地細看了一會兒望遠鏡中這個模糊不清的灰白點,然後焦慮不安地在甲板上徘徊著,一支接一支地抽著菸,緊張而又百般無聊地等待著,暗自祝願能交上好運。現在他們離目標已如此之近,以至於他們隨時都可投入戰鬥。
這時,香儂離岸邊還有一英哩。他坐在為首的一艘小艇的舵旁,雙眼緊盯著前方黑糊糊的海面。塞姆勒的小艇在他的左側。突然,塞姆勒膝蓋上的步話機中傳出三下嘟嘟聲,他立刻駕著小艇向香儂靠去,兩艘橡皮艇的弧形船舷相撞時低低地響了一下。香儂轉過臉來,塞姆勒「噓」了一聲又把小艇駛開,保持在兩米遠的距離上。香儂鬆了口氣,他明白塞姆勒已聽見了杜普里從岸上發來的信號,這就意味著大個子南非人已經設好了發炮陣地,正在等候他們。兩分鐘後,在離海岸還有一千米時,香儂發現了杜普里在岸上用蒙著布的手電筒發出的一線微弱的閃光。閃光在他們右邊,所以香儂知道他們已太偏北了。兩艘小艇一齊轉向右,香儂一面盡力回想著剛才閃光的確切地點,一面把小艇向右開了約一百米,恰好來到了港口入口處。當他們行駛到距伸進港口的狹長地帶的盡頭只有三百米時,岸上的杜普里聽見了小艇「突突」的引擎聲,於是再次發出了閃光信號,香儂發現了,稍稍修正了一下小艇的角度。
又過了兩分鐘,他們把小艇引擎的功率都降到四分之一以下,引擎的「突突」聲也隨即成了「嗡嗡」的蜂鳴聲。杜普里這時就蹲在五十米外的沙灘上,看著小艇拖著閃著粼光的浪花駛進了港口,小艇引擎的排氣管在水下發出「噗噗」的響聲。兩艘小艇進了港口後穿過平靜的水面,直奔對面的倉庫。
直到黎明時分,全體船員(除了這時還沉睡在機艙裡的輪機師外)、七個非洲人和四個白人雇傭兵一起,在船上客廳內靜聽著香儂介紹他的全部行動計劃。他事先作好準備,架起了幻燈機,用幻燈圖片講解著。所用的幻燈片,有些是他在贊格羅時弄到的畫片,還有的是他自己畫的地圖和表格。
天空依然籠罩著烏雲,沉悶的空氣使人覺得彷彿是悶坐在一所狹小、陳舊的暖房中,而不是置身於遼闊的大海上。到處看不見一點光亮,只有雲縫中尚能透出一絲微弱的星光。香儂在艇尾向後看了看,勉強能分辨出二十英呎長的纜繩另一端的弗拉明克和塞姆勒乘坐的那艘小艇的身影。他們後面更遠一些的距離,詹尼.杜普里的小艇也在隨「托斯卡那號」移動著。
「祝你們走運。」他柔和地說。杜普里翹起一隻大拇指,頷首作答。塞姆勒在「托斯卡那號」上拉起小艇的纜繩,沿船舷向船尾走去,杜普里在下面的小艇上配合著。當塞姆勒把小艇拖到「托斯卡那號」船尾,將纜繩繫在艉舷上後,小艇和艇上的三個人在海面上逐浪顛簸著,隱身於無邊的夜色之中。
「假如這是條貨輪,是到贊格羅卸貨來的。它會不會在此錨泊,待天明再進港呢?」他又問。
第九十九天來臨時,大家都早早起了床。香儂半夜就已起身,來到沃爾登伯格身旁,注視著舵房裡小型雷達的螢光幕上隱隱顯出的海岸輪廓。
一切就緒後,香儂在暗淡的手電筒光中,俯視著三張朝上仰望的臉。
西蒙.恩丁此時正在二十二英哩外大陸某地一家旅館的陽臺上。他從手中「布朗牌」半導體收音機裡聽到了香儂發出的信號後,收回收音機上長長的套筒式天線,離開陽臺回到房間。然後,他面對著正在室內等待的前贊格羅陸軍上校安東尼.博比,慢慢地、仔細地解釋說,再過二十四小時,前上校先生就將成為贊格羅的新總統了。下午四點,博比和恩丁拍板成交。一想到上臺後要如何狠狠懲辦當初曾參與把他清洗出去的那些傢伙,博比就不禁眉開眼笑。最後,他在一份同意將水晶山租讓給博馬克貿易公司獨家開採十年的協議書上簽了字。協議規定,在此期間無論公司贏利有多大,每年需繳納給贊格羅政府的租金數量始終不變,而且贊格羅政府只能分享一丁點兒利潤。與此同時,博比瞪大雙眼,瞧著恩丁把一張註明由安東尼.博比提取的五十萬美元的瑞士銀行保付支票塞進一隻信封,小心地封上口。
杜普里和甲板水手西帕內亞尼一起拆著幾個裝彈藥用的木箱,把拆下來的木板拿到了那三臺六十馬力的約翰遜牌舷外引擎旁。想不到西帕內亞尼的木工手藝還頗為不錯,他和杜普里一起按照引擎的大小仔細地把木板釘成可以罩在引擎上的箱套,再在木板的縫隙處塞滿從隨身帶上船的床墊裡拆下來的泡沫塑膠。這麼一來,引擎的排氣聲可以通過水下排氣管消除,而機械噪音也可以被這種消音罩大大降低。
儘管如此,他們終究熬過來了。當香儂腕上的夜光錶指向二點過五分時,「托斯卡那號」的引擎聲消失了,船身慢慢地滑動著,終於停了下來。從船尾傳來一聲輕輕的唿哨,劃破了黑暗的夜空。那是沃爾登伯格在告訴hetubook•com•com香儂,船已到達小艇解纜啟程的地方了。香儂回頭對後面艇上的塞姆勒發出了信號,不過坐在最後那艘艇上的杜普里,肯定已經聽見了那聲電哨,因為僅僅幾秒鐘後,他的小艇便響起了引擎的波波聲。緊接著,那聲音開始向岸邊移去。香儂他們根本看不見他的小艇,只能聽見套在消音罩下的引擎傳出陣陣低響。
朗加拉蒂和香儂乘坐的是第三艘,也是最後一艘艇,巴塞洛纓和約翰尼跟著他們。後者是個大個子,整天笑嘻嘻的;上次隨香儂一同戰鬥時,在香儂的建議下被提升為上尉,可他放棄了到手的上尉軍銜和隨之而來的一連人的指揮權,寧願繼續跟隨香儂。
香儂藉著暗淡的星光仔細觀察著倉庫高大的黑影,岸上依然靜悄悄的。小艇向岸邊靠去,很快就擦上了沙灘,沙灘上到處都是土著漁民的獨木舟和張掛著的漁網。
他立刻把小艇掉過頭來向後駛去,一面把引擎油門關得很小很小,幾乎沒有聲息,一面小心操縱舵柄,與岸邊保持著半英哩的距離,直到抵達狹長地帶的頂端。克拉倫斯城就坐落在這兒。然後他再次慢慢向陸地靠去,到了離岸邊約二百米時,已能看出他正在尋找的那片斜向海面的低矮狹長的沙灘。在離開「托斯卡那號」三十八分鐘後,他完全關閉了引擎,任小艇在慣性的推動下向灘頭漂去。不一會兒,只聽船底和海灘之間響起了一陣輕微的摩擦聲,小艇便在沙灘上擱淺了。
由於時間還充裕,於是他命令「托斯卡那號」逆風向大洋深處駛了兩天,來到一處經船上雷達探明方圓二十英哩內沒有其他船隻的海域。當船除兩舷稍微有些晃動基本已停穩時,每人都試射了一下各自手中的自動槍。白人士兵們過去都曾使用過至少半打各種不同型號的自動武器,與施邁塞爾型自動槍又相差無幾,所以現在用起這種槍來毫不費事。非洲士兵們則花了不少時間。他們之中大多數人過去從未接觸過自動武器,僅僅使用過七.九二毫米口徑的單發老式毛瑟槍或北約軍隊通用的那種七.六二毫米口徑的半自動步槍。有個非洲士兵手中的自動槍射起來老是卡殼,香儂乾脆抓過來扔到海裡,給他重新換上一支。這些非洲士兵每人打完九百發子彈後,總算完全適應了這種槍,還糾正了非洲士兵們射擊時常有的那種令人惱火的怪癖——閉著眼開火。
九點整,「托斯卡那號」巨大的船身發出一陣低鳴,船尾的螺旋槳猛烈轉動著,攪得海水嘩嘩作響,白色的浪花粼光閃閃,撞擊著香儂乘坐的小艇艇首,接著,船開始向前移動了。香儂把手探到舷外的海水裡,他能感到浪花翻滾著向後湧去。船開得極慢,因為五小時內他們僅需行駛二十八海浬。
「貓兒,你說過你需要敲開一扇大門嗎?」
在餘下的這一段海上航程中,「貓兒」香儂迅速抓緊時間,著手將全船人員組織好。除了那個他稱為「博士」的中年非洲人外,其餘都被他編成幾個小組,每組任務各不相同。
他還帶了兩座發射器和十枚照明彈,一隻霧笛,一臺步話機,一副夜用望遠鏡,自己的槍和五個裝滿子彈的彈匣。和他一起坐在這艘小艇上的,還有兩個歸他指揮的非洲士兵——蒂莫西和森迪。
香儂立刻緊張地僵住了,預感到大禍臨頭。
然後他把這些已準備好的炮彈重新放回箱內,再把兩個炮彈箱交疊在一起,裝進他用兩個月前在倫敦買來的軍用背包改製成的背袋裡。
沃爾登伯格點點頭,他已明白此後該怎麼辦。戰鬥一打響,他就應該把「托斯卡那號」起錨,在港口外四英哩,距半島頂端四英哩、克拉倫斯城南岸二英哩的海面上逆風漂泊,然後注意步話機裡傳來的消息。如果情況順利,他將在那兒一直待到日出;萬一進攻失利,他必須打開船上的桅燈、艏燈和艉燈,引導倖存者們逃回「托斯卡那號」。
六個非洲士兵誰也沒吭聲。他們屆時將緊隨指揮自己的白人士兵,並且深信這些指揮員對一切都瞭如指掌。第七個非洲人,就是那個博士,僅僅簡單地詢問了一下他該待在哪裡,香儂讓他留在「托斯卡那號」上。四個白人雇傭兵提了一些純屬技術性的問題,香儂一一用術語作了解答。
在那六個非洲士兵的協助下,兩人解開綁在槍身上的膠布,仔細地擦淨油汙。待到這一百支槍全都擦得鋥亮時,六個非洲士兵也已學會如何使用這種性能優良的施邁塞爾型自動槍了,其熟練程度絕不亞於他們在任何一次武器操作訓練中所能達到的水準。
他在黑暗中抬頭仰望著「托斯卡那號」模糊一團的船尾,四周萬籟俱寂,唯有海水拍打著小艇的橡皮船身,發出陣陣輕微的響聲。偶爾,「托斯卡那號」的舵葉攪動一下,傳來一點低低的浪花聲。大概因為離海岸尚遠,陸地那一側顯得靜悄悄的,聽不到半點聲響;待他們駛近到能聽見岸上的喧嘩聲時,該是午夜過後許久了,岸上的人也早該睡了。實際上,香儂關心的根本不是能否聽見克拉倫斯城裡傳來的哄鬧聲,而是擔心在這靜悄悄的大海上一聲尖響究竟能傳出多遠。他早已下令小艇上和「托斯卡那號」上的全體人員都務必保持安靜,不准抽菸。
「即使那樣,也不可能到那時雷達還開著。」沃爾登伯格悶聲悶氣地補充道。他俯身看著沿岸的海圖,用圓規和平行尺測量著距離,「第一艘艇什麼時候向岸邊出發?」
「我的話是可信的,」香儂答道,「他們的確是一無所有。」
「是該讓你們大家都知道底細了。」香儂回答說,「今夜我就把全部方案扼要說明一下。」
做完這些後他看了看錶,和-圖-書現在是凌晨三點二十二分,香儂和其他幾個夥伴,此刻準已在離岸不遠的海面上向港口駛來了。他取出步話機,拉出天線,按下開關,照規定讓機器預熱了三十秒鐘。從這時起,步話機就不必再關上了。等機器預熱好後,他連接了三下「短高音」按鈕,每次一秒鐘。
船後現在已拖著兩艘小艇了。船上的人把杜普里的纜繩解下扔給了塞姆勒,再由後者繫在自己的小艇上。這樣,兩艘艇一前一後顛簸著,排在「托斯卡那號」船尾後。雖然艇與艇之間僅隔一繩之距,但兩艘艇上的人們彼此都未搭腔。
「前方有一條船,就停在克位倫斯城外,位置比我們更偏外一些。」
二十套軍服和二十支槍及一百個彈匣被另放在一邊,這是準備留給突擊隊自身使用的。雖然突擊隊僅有十一名成員,但餘下的武器裝備一旦需要,可以給船員們使用。朗加拉蒂曾在軍隊和監獄裡學會了一手針線活兒,現在他替突擊隊員們輪流縫改著軍服,使他們穿上後都能合身。
「我們絕不會失敗的。執行命令吧!」
他瞟了一眼夜光錶,現在是九點差一刻,還不到預定時間,他坐下來繼續耐心等待著。
說著,他用手指戳著贊格羅北方鄰國的海岸線。經過二十來天的海上航行,他已逐步開始信任起這個德國船長來。沃爾登伯格自從在普洛切收下那筆錢後,一直在全心全意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盡力完成任務。香儂深信戰鬥進行時,這個船長定會將船停在距海岸四英哩處,克拉倫斯南面不遠的海面上,隨時處於待命狀態。一旦步話機裡傳來戰鬥失利的消息,他準會等到那些餘生者們能駕著小船僥倖逃到「托斯卡那號」上後,再全速駛向公海。不過,既然香儂實在抽不出人來留在船上監督,他也只有對沃爾登伯格深信不疑了。
弗拉明克正全神貫注地擺弄他的兩具火箭筒。實際上,由於重量關係,他只能帶上一具參加戰鬥;因為各人的武器裝備都得自己背負。此刻他正站在艏尖艙內,用火箭筒上的準星瞄著船尾高矗的旗杆頂端。他細心地調整著瞄準裝置,直到確信能在二百米的距離上至多兩發便可摧毀目標為止。他已挑好帕特里克做他的副手,他倆過去曾並肩戰鬥過,彼此很熟悉,而且合作得很好。到時候,帕特里克除了要背十枚火箭彈外,還得再帶上自己的一支槍。弗拉明克本人也將帶上兩枚火箭彈,放在西帕內亞尼替他在腰帶兩側縫上的兩隻長口袋內。
船停穩後,他們把三艘艇都放入海中試用了一遍。引擎裝上小艇後,如果不套消音罩,四百碼外就會聽見響聲;然而一旦套上消音罩,再將引擎功率控制在四分之一以下,三十碼外就幾乎聽不到聲響。不過,要是套著消音罩,把功率加大到二分之一,那麼不出二十分鐘,機身便會超熱;但此時如果再將速度降低下去,則引擎還可以再工作十分鐘。香儂自己駕駛著一艘橡皮艇在海上航行了兩小時。他反覆變換油門,摸索著該用多大的功率才能使小艇保持高速、低音。由於這種舷外引擎功率很大,他最終決定,行駛時只須將引擎保持在三分之一,功率便足夠了,並建議大家,在距登陸點至少還有二百碼時,就減速到四分之一以下。
架好第一門炮後,他開始架第二門。這門炮的射擊目標是兵營,他把它設置在距主炮陣地十碼外的地脊斜坡上。他知道這門炮的射程和方位,也清楚它的射擊精度並不重要,因為它的主要任務是不停地把炮彈亂射進那座曾是殖民時代警察營房的兵營裡,要炸得贊格羅軍隊的大兵們驚慌失措,四下逃命。蒂莫西過去曾是他手下的炮兵中士,這一次將獨自操作這門炮。
「照原計劃行動,」香儂命令道,「現在回身已為時過晚,我們只好假設它不過是條夜間停在港外的貨輪。」
「那還用說,我們肯定在它的雷達探測範圍內。」
等他們幾人都上了小艇後,香儂最後一個來到舷梯旁。他剛剛踏下兩節,沃爾登伯格就從橋樓方向走來,一把拽住他的袖口,把他拉到一旁低聲耳語道:「說不定要出問題了。」
大個子詹尼坐在小艇的尾舵旁,右手緊握引擎機柄調節速度,左手盡量平穩地把羅盤在眼前托平。他知道前面還有四英哩半的航程,他們要直向岸邊插去,在那條從北伸進克拉倫斯港的狹長地帶的外側登陸。按照目前這種速度,三十分鐘便足以駛完這段航程,他應該在二十五分鐘時就把引擎基本熄火,然後在視野之內選定登陸點。他比其他兩艘小艇早出發了一小時,以設置迫擊炮和照明彈發射器;大約需等他一切就緒時,其他兩艘小艇才恰好通過半島頂端駛向登陸海灘。在這一小時內,他和他手下的兩個非洲士兵在贊格羅海岸上是孤立無援的,因此他們必須加倍小心,在建立發炮陣地時絕對不能發出半點聲響。
「肯定沒有。」香儂厲聲打斷了他的話,「我曾反覆問過在那兒定居多年的人,他們肯定,既無海軍也無炮艇。」
「我需要你把船一直駛到肉眼能看見首都南面的距離內。」香儂對船長說,「明天早晨把船沿海岸向北開,這樣,正午時我們就能到達這一頭海域。」
「有一陣子了。起先我以為它一定是和我們一樣向南移動,或者迎面向北駛來,但都不是,它停在那兒沒動。」
他明白,即便借助於照明彈的光亮,也僅能看清總統府主樓的頂層,因而無法觀察炮彈落地爆炸時的情況。但是炮彈爆炸時的閃光肯定會高於建築物的,他只要能看見這一點就足夠了。
杜普里輕手輕腳地繞過堆在一起的武器裝備,走向船頭。他伸出一條腿跨出船舷探向沙和*圖*書灘,手中抓著纜繩,以防萬一小艇被海浪捲走。在接踵而來的五分鐘內,他們三人全都屏息探聽克拉倫斯城方向有無動靜。這座城市就在左邊四百碼外,隔著低矮的沙丘和灌木叢與他們遙遙相望。但此時那兒鴉雀無聲,他們的到來並未引起任何警覺。
塞姆勒返回「托斯卡那號」後,把武器裝備遞到正在小艇中等著的杜普里手中。首先遞下來的是兩門迫擊炮底盤和射擊支架,接著便是炮筒。杜普里打算用四十發炮彈射擊總統府,十二發射擊兵營。但是為了保險一些,他總共帶了六十發炮彈,全部裝上了觸發引信,隨時可以發射。
還在日落前,人們就已拉開了蒙在主甲板上一排排裝備上的雨布。夜幕降臨後,香儂和諾比阿托指揮大家把小艇放下大海。第一艘放下的是杜普里的小艇。由於甲板最低處距海面僅八英呎,因此他們沒有使用絞車,直接用手將充足氣的橡皮艇放入水中。塞姆勒和杜普里跳進了正在「托斯卡那號」船舷旁上下浮動的小艇,把沉重的舷外引擎吊入艇尾的安裝位置,鎖緊固定螺釘。在套上消音罩之前,塞姆勒先將引擎起動了兩分鐘,看看是否正常。船上的輪機師曾對所有三臺引擎都仔細作過檢查,這會兒引擎就像臺縫紉機似地均勻地轉動著。套上消音罩後,響聲立刻低下去,成了輕微的嗡嗡聲。
他轉身跑回小艇,耳語著告訴那兩個非洲士兵輕輕卸下裝備。當一捆捆的武器傳上岸後,他一件件地解開搬上沙丘頂。武器的金屬組件事先都已裹上麻袋片,以防萬一相撞時會發出響聲。
那天傍晚,大海早早披上了夜裝;天空陰雲密布,飄起了雨點,看樣子拂曉前天難晴了。在過去的三天裡,他們曾兩次被傾盆大雨淋了個透溼,因此這會兒大家都懷著焦慮不安的心清,聚集在收音機旁靜聽天氣預報,盼望著能有個好天氣。在獲悉今晚沿海岸線有雷陣雨但並無陣風後,他們都不由得暗中祈求,在他們坐著小艇向灘頭進發時,或者爭奪總統府的戰鬥打響後,千萬別下暴雨。
船長搖搖頭說:「大小像是條貨輪,但看不出是哪國的,除非和它連繫一下。」
第二艘小艇放下水的速度要快得多,因為大家這時都已熟練了。馬克.弗拉明克隨塞姆勒一起跳上了這艘他們即將乘坐的小艇,安裝引擎。他帶了一具火箭筒、兩枚火箭彈,還有十枚火箭彈由他的副手帕特里克背著。塞姆勒則肩挎自動槍,腰間開口式彈藥袋裡插著五個彈匣,此外他頸上還掛著一副夜用望遠鏡和一臺報話機。唯有他既會說德語、法語,英語也勉強能湊合,所以他還身兼突擊隊主力的無線電報話員。當這兩個白人士兵在小艇內坐穩後,帕特里克和塞姆勒的助手金賈沿著「托斯卡那號」放下的繩梯上了小艇,各自坐好。
香儂認真地把全部輔助器材檢查了一遍。他看過鎂光照明彈後,向杜普里交代了戰鬥時應如何使用。接著發給四個雇傭兵每人一個羅盤,並試用了一下霧笛和袖珍無線電步話機。
正午前不久,他們分手返回了艙房。
「九點左右開船後,你一定要把船開得很慢很慢。到凌晨二點時,你在距海岸四英哩、半島北側一英哩的這個地方停下來,克拉倫斯城裡的人看不見這兒。只要船上燈火全閉,就不會被人發現。據我所知,到目前為止,半島上還沒有雷達;除非眼下港口裡停著條裝有雷達的船。」
「那怕什麼?」
「它一定會聽見槍炮聲的。」沃爾登伯格猶豫不決地說。
「那它的雷達能否發現我們的小艇?」
由於剛才射擊時發出了響聲,因此香儂命令「托斯卡那號」原地停泊一天,次日再起航。兩天後,香儂第二次讓船停了下來。他們還在途中,就已把那三艘橡皮艇拖出船艙,充好氣後並排放在主甲板上。三艘艇都是灰黑色的,原先閃閃發光的橘黃色艇首和兩側船舷下的同樣顏色的工廠標記,都已塗上黑漆。
也還是在這個下午,「托斯卡那號」載著它那些殺人貨,掉轉船頭慢慢地沿海岸從北面回駛過來。
終於,隨著沃爾登伯格開口說了聲「我的上帝」!大家七嘴八舌一齊開了腔。香儂花了約一小時,回答所有的問題。沃爾登伯格想重新證實一下,萬一行動失敗,倖存者們能否回到船上,而「托斯卡那號」是否也能在天亮前就遠遠駛開。香儂再次作了保證。
五個白人雇傭兵全部聚集在後甲板上,他們一直繼續討論到太陽當空。大家全都贊同既定的作戰方案,也都相信香儂的偵察是精確無誤的。當然,他們也深知,倘若打那以後條件有變,萬一城防中有什麼意外情況,或者總統府防禦有了改進,那他們只有死路一條。幹這種事兒非常危險,極其危險,出不得一星半點兒差錯。他們明白,一到那時不是在二十分鐘內迅速取勝,就是不得已退回小艇,倉促逃命——假如還有誰能僥倖存活的話。他們深知,到時候毫無返回戰場尋找傷員的可能性;一旦有誰發現夥伴中有人身負重傷、寸步難移,那麼只有給他乾淨俐落地補上一槍——雇傭兵們彼此之間最後的一件禮物。這比起被俘和在痛苦中慢慢地死去要爽快得多。這是流行在雇傭兵中的一條不成文的規定,他們過去全都不得不如此幹過。
沃爾登伯格點點頭。
他講完後,大家全都默不作聲,唯有縷縷藍色的雪茄菸圈嫋嫋而上,透過舷窗,飄向艙外同樣靜謐的夜空。
「既然你已發現了它,設想一下它是否也已發現你了呢?」香儂提問道。
他在第二門炮旁放了十二發炮彈,然後把蒂莫西拉到身邊耳語了幾句便離開了。
他們接著打開了十個裝著九毫米子彈的箱子,大https://m.hetubook.com•com家圍坐在甲板上把子彈上進彈匣。每個彈匣的容量為三十發,這樣十個箱子內的一萬五千發子彈正好全部裝在這五百個彈匣內,現在這些彈匣隨時都可使用了。然後,他們點出了八十支槍放在一旁。與此同時,讓.巴普蒂斯特.朗加拉蒂正在一套一套地整理著從貨艙內搬出的大捆大捆的軍服。每套軍服包括兩件緊身汗衫、兩條短褲、兩雙襪子、一雙靴子、一條軍褲、一頂貝雷帽、一件軍用夾克、一條睡袋。軍服整理完畢後,捆好分別塞進每條睡袋裡,再在裡面放上一支內裹油布、外套塑膠袋的自動槍和五個裝滿子彈的彈匣,最後繫好睡袋開口處,把它們堆放在一起。每個睡袋裡,包括了一個未來士兵所需要的全部武器裝備。
「很有可能。這一帶沿海有不少小港都不允許船隻夜間進入,這條船也許只是停在那兒等待天亮後再請求進港。」
「你敢肯定嗎?有沒有搞錯?」
五個小時的航程猶如一場噩夢:在這漫無邊際、漆黑一片的大海上,人們無所事事,只是焦慮不安地東張西望著,聚精會神地側耳細聽著。然而,除了閃閃發光的浪花,他們什麼也看不到;除了「托斯卡那號」的老式引擎在鏽跡斑斑的船殼裡發出的低吼聲,他們什麼也聽不見。雖然橡皮小艇催人欲睡似地輕輕搖晃著,可是戰鬥前人們常有的那種不斷加劇的緊張心情,卻使得誰也無法閉眼入睡。
散會後非洲士兵們走上甲板,立刻倒在睡袋上蒙頭大睡。香儂對此暗歎不已,其實他早就時常羨慕他們這種無論何時何地、也不管在什麼環境下都能進入夢鄉的本領。博士和即將值下一班瞭望哨的大副諾比阿托走回各自的船艙。沃爾登伯格一頭鑽進了舵房,「托斯卡那號」再次開始向目的地駛去。現在,全部航程僅剩三天了。
沃爾登伯格回到橋樓去了。那個中年非洲博士剛才在一旁一聲不吭地目睹了這一幕,現在走上前來,操著一口漂亮的英語說:「少校,祝你走運,上帝會跟著你的。」
「我保證用手裡的這玩意兒,替你把它砸成碎片。」這個比利時人滿不在乎地答道。
「你能看出這是條什麼樣的船嗎?是哪個國家的?」
馬克.弗拉明克和庫爾特.塞姆勒動手敲掉那五隻綠色的「卡斯特羅」牌油桶的假桶底,打開油桶,取出了分藏在五隻桶內的一百支自動槍和五百個彈匣。然後,他們將桶內剩下的潤滑油倒進幾個小罐,留待船上輪機使用。
「二點鐘。那是杜普里和他的迫擊炮組。其餘兩艘艇一小時後再開始向灘頭前進,怎麼樣?」
「是沒什麼要緊。但萬一你們敗了,我們又沒能在天亮前跑開,他們就會從望遠鏡中認出這是『托斯卡那號』。」
他把那兩座照明彈發射器架在兩門迫擊炮之間,各裝上一枚照明彈,其餘八枚則放在手邊。每枚照明彈能在空中發光二十秒,如果他既要操作那門主炮,又要發射照明彈,就必須動作異常迅速、熟練。到那時,將由森迪在一旁不斷給他傳遞炮彈。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早先放在一邊留待後用的那五隻開了口的空油桶,現在一個接一個地被推下船尾,浮在海上成了靶子。無論白人、黑人,大家都一起在百米開外,端槍瞄準這些靶子射擊著,直到把桶身打得淨是窟窿才歇下手。四隻油桶被子彈穿得滿是洞眼沉入大海,只剩下最後一隻油桶仍浮在海上,這是馬克.弗拉明克的射擊目標。他叉開兩腿,挺直身體,牢牢地站穩在後甲板上。等到油桶漂出約二百米遠,他把火箭筒放上右肩,右眼瞄著目標,心裡判斷著船在波浪裡的起伏度。待到有把握時,他扣動扳機,射擊了第一枚火箭彈。只見彈頭緊貼著油桶呼嘯而過,落在海裡,炸起了一股高高的水柱。第二枚火箭正中油桶中央,只聽「哨」的一聲,彈頭穿透金屬桶身,爆炸時的巨響越過水面,傳到他們的耳邊。炸開的油桶碎片散落進附近的海中,濺起朵朵浪花。觀望的人群齊聲喝采。弗拉明克咧嘴笑著轉向香儂,摘下戴著保護視力的眼鏡,擦了一把臉上的油汙。
「出了什麼事兒?」他問。
「一點不錯。剛才我們沿海岸前進時,速度極慢,假如這條船和我們向同一方向移動,那它早該遠遠甩下我們了;倘若是朝北駛來,那它現在也該相遇而過了。所以,我敢肯定它是停著未動。」
回到甲板上後,卡爾.沃爾登伯格來到香儂面前,兩人一起看著,水手們藉著手電筒的燈光,用絞車把小艇提上船來。
這個德國人笑了笑。
「可以,」沃爾登伯格回答說,「我會把你們送到那兒的。」
弗拉明克和杜普里完成各自的任務後,便開始擺弄起他們即將在戰鬥中使用的武器來。杜普里取出他那兩門迫擊炮,練習如何熟練地使用炮上的瞄準裝置,他雖從未用過這種南斯拉夫製造的迫擊炮,但卻寬慰地發現這種炮構造簡單,操作方便。他還拿出了七十發炮彈,逐一作了檢查,並在彈頭上裝好觸發引信。
「不錯,那可是一扇結結實實的木頭大門。」
「日落前,把船緊挨著贊格羅邊境北側停下來,」他對船長說,「晚上九點再拔錨起航,成斜角向岸邊靠去。在日落和九點之間,我們要把三艘小艇放下海,拖在船後,突擊隊員帶著武器裝備登上小艇。幹這些事只有靠手電筒的光亮了,離陸地要遠一些,至少在十英哩外。
「是因為你沒看見呢,還是……」
香儂差點沒回答說,與其要上帝跟著,還不如多帶上一支旺巴特速射步槍呢!但他忍住了,他深知這些人都是虔誠的宗教信徒。於是他點點頭,說了聲「肯定的」,便逕自走下繩梯,上了小艇。
香儂思索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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