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妳當時的姿勢呢？」梅森問。
梅森瞇起眼睛說：「好吧！我們上路吧！讓我們開車回遊艇俱樂部去。妳重新登上遊艇，把妳的衣服弄成打鬥時的模樣……對了，打鬥的情形如何？有瘀傷嗎？」
「很多，」她說。「她確實遭到粗暴的待遇。」
「當然不是，」梅森說。「妳說妳和溫渥斯扭打，有人射殺他，他跑到後艙，然後妳試著跟過去。但妳因為打鬥而意識不清，雖然試著開門，可是他的身體卡住了門，妳打不開，妳試了又試，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是無盡的漫長。最後，妳變得歇斯底里，開始呼救。妳能做到嗎？」
「是的。」
「你是嗎？」梅森問。
她遲疑一下，看著安德斯。
「妳在哪裡遇見安德斯的？」
「好，」梅森說。「這是唯一能讓妳脫困的方法。妳的車在那裡，妳的指紋整個船艙都有。我不認為妳曾想到要擦掉指紋，妳有嗎？」
戴拉關上浴室的門。梅森開始踱步。當菲爾由浴室出來時，梅森低聲說：「好，你們兩人聽著，安德斯你回旅館去，和夜班人員談話，讓他注意到時間。告訴他你睡不著，然後在大廳裡晃蕩。媚依，妳和我們回遊艇俱樂部去。妳要登船，在我們看過狀況，確定沒有任何事情證明妳說謊之後，就開始呼救。妳要衣衫不整地跑到甲板上一直尖叫，直到有人注意到妳為止。然後把事情說出來。」
安德斯點頭。
「我在場。」
「有什麼不對勁嗎？」
「聰明的假設，」梅森說。「我們再聽下去吧！」
「沒有——可是你不了解。」
浴室的門打開了，梅森瞥見菲爾穿著肉色內衣，正在穿衣服。她透過門縫看見梅森正在看她，說：「你要看嗎？梅森先生。」
「因為除了哈洛以外，沒人知道我上過遊艇，而且……唔，我發現哈洛已全身濕透，所以也不能去報警。」
「妳的車停在哪裡？」
「那她為什麼認為你很懦弱呢？」
「跟她一起去浴室，」梅森對戴拉說。「仔細看一下，我要確定她有沒有瘀傷。」
「是https://m•ｈｅtubｏoｋ.ｃｏｍ•com的。」
「怎麼回事？」梅森說。
「繼續說下去，」梅森不耐煩似地說。「你做了什麼？」
「如同我的推測。」梅森說。
梅森說：「算了吧！沒時間可害羞了。如果妳需要，就進浴室去，我一定要看看瘀傷的情形。」
「在哪裡？」
「我不確定是不是潘說了什麼，但是我聽到有人說話，可是聽不清楚說些什麼，於是潘就往上看。」
「我不知道，可是我不認為那樣。」
「我沒有。」安德斯說。
菲爾的眼神閃爍。
「我希望去和潘講道理。」
「汽車裡。」
「如果你能的話。」
梅森輪流看著他們，不悅地說：「你真行。」
「我抬頭看，看見有人影在動，並聽到甲板上有聲音。於是我跑到通往船尾的門，我叫喚潘，問他是不是受傷了。他一定是躺在門邊，擋住了門，所以我推不開。」
「好吧！」梅森說。「跟我來。」
「發生了什麼事？」梅森問。
「沒有。」
「沒有。」她說，同時氣憤似地甩頭。
梅森瞇起眼睛問：「妳抬頭看了嗎？」
「是的，大約九點三十分，她開車來到遊艇俱樂部。」
「好了，」梅森說。「妳用不著畫張圖給我。發生了什麼事？」
安德斯說：「我當時穿著工作服。」
「不，」梅森說。「待到我打電話給你。我要檢查一下情況，我會在警察可能逮到你以前打電話給你。然後，你可能要做的事是換一家旅館，以假名登記，再躺下來，假裝在想辦法聯絡上媚依，而不希望任何人知悉。我會給你電話。快點，媚依。我們走吧。戴拉，這是一件危險的事，妳可以置身事外。」
「我是個很好的泳者。」
戴拉的聲音說：「老闆，我認為你最好過來我這裡。」
安德斯正要開始說話，菲爾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說：「讓我來告訴他，哈洛。潘．溫渥斯死了。」
「他們會相信我為自己的名譽而打鬥嗎？」
「然後我就跑到甲板上。」
梅森的眼睛還盯著書，他伸出手
和*圖*書亂摸了一陣，終於拿起話筒說：「我是梅森，什麼事？」
梅森輕鬆地說：「當然囉，這就是當初讓我感到有趣的地方。發生了什麼問題嗎？」
「請說。」梅森說。
「我的公寓。」
「他沒穿衣服嗎？」
梅森直視著她，不祥似地說：「他們會的，除非他們能證明妳早就是他的情婦，如果他們能證明這一點，那妳只好請上帝保祐了。」
「當場斃命嗎？」
梅森皺著眉，定定地直視她。
「我得過幾次冠軍，不過不是大比賽，只是校際比賽。」
「我聽到媚依的叫聲，」安德斯說。「我跳出汽車，往遊艇跑去。遊艇繫在浮動的船塢上，那裡有一條穿過船塢的步道，還有許多Ｕ型的停泊區域……」
「不錯，我落水了，槍必定是在這個時候發射的。我什麼也不知道，那是當我在水裡的時候發生的。」
「那是你自己的車還是你租來的車？」梅森問。
梅森的眼光移向菲爾。「妳報警了嗎？」他問。
「溫渥斯穿著內衣，也許手臂上有指甲的抓痕；而妳的衣服凌亂，身體有瘀傷，所以警方不用多想也知道他在做什麼。」
「然後呢？」
「槍現在在哪裡？」
「哪裡？」
「在甲板上。」她說著很快地移開視線。
「有人在叫喚著什麼，我想溫渥斯大概抬頭去看天窗，然後，砰的一聲，事情就發生了。」
媚依把左邊的裙子掀到大腿中央，說：「這裡有一個。」
「只要我能派上用場，我就不想置身事外。」戴拉說。
「有誰知道妳要去遊艇見溫渥斯嗎？」梅森問。
梅森注意到安德斯很明顯地有不自在的神情。
突然，電話鈴響了。
「我不知道。」
「還是很糟，」梅森說。「你有什麼事沒說出來嗎？」
「沒有。」
「做得好，」梅森說。「我馬上過去。」
「我不知道。」
媚依的眼睛突然現出沮喪的神情。「老天，」她說。「我們把我的車留在那裡，哈洛催我快點上他的車……」
「你的車上有手槍嗎？」梅森問。
「看在老天的份上，」梅森打斷和圖書他的話。「我知道你的感覺和想法，但我要的是事實。我們也許要快速行動，發生了什麼事？請坦白且快速地告訴我。」
「沒有。我想閃光和槍聲令我有點失神，所以沒看清楚——只看到一個人影。」
「這些我都知道，」梅森說。「你不用說這些細節。」
「我呢？」安德斯問。「我要待在旅館，直到……直到警察來嗎？」
在戴拉的公寓裡，梅森看見戴拉已換好外出服，拿著雨衣，戴著帽子，手臂下還夾著皮包和速記簿。
「妳認為我最好過去嗎？」
「大約三、四十分鐘之前。」
「只穿著內衣。」
「成功了嗎？」
「那是事實。」
「接下來呢？」
「我知道。」她說，並快速地眨著眼睛。
她點點頭。
「我的身體扭成一團，臀部坐在船艙的椅墊上。他的膝蓋壓在我的肚子上，右手勒住我的脖子，我試著扭動肩膀以便能咬到他的手腕，讓他沒辦法抓住我的喉嚨。我的兩手緊抓著他光溜溜的手臂。」
梅森對菲爾說：「穿上衣服吧。」
「妳為什麼要到遊艇上去呢？」梅森問。
「不，這些很重要，」安德斯很堅持。「你知道，我的眼睛盯著遊艇的燈光，又跑得很快……」
「一個也沒有嗎？」
「是的。」
「省省吧，」梅森嚴厲地說。「別哭了。」
在戴拉對面，並肩坐在沙發椅上的是臉色蒼白、眼睛睜得大大的安德斯和菲爾。
梅森看著他的乾衣服，說：「你的衣服怎麼了？」
「談過了。」
「是的。」
「不，」菲爾急忙說。「哈洛沒有殺他。」
她匆忙解釋：「你知道，船艙裡是亮的，人影卻在上面的暗處。天窗是因為裡面空氣不好才打開的，唔，那時我的手正沒空，潘正企圖……」
梅森雙眉糾結，望著安德斯。
「妳怎麼知道的？」梅森問。
「他從椅墊上滾了下去，雙手掩著臉，推開船艙向船尾跑。」
「這麼激烈啊？」梅森問。
「為什麼不報警？」
「你有在車裡多準備一套衣服嗎？」梅森懷疑地詢問。
「誰殺的？」
「你ｗww.hｅtuｂooｋ•cｏｍ•ｃoｍ不明白嗎？」菲爾解釋說。「哈洛企圖跟蹤潘，可是他認為他需要偽裝，因為他們已經見過面了，所以他穿上工作服，還戴上工人的圓帽……」
「你會游泳嗎？」梅森問。
「她離開車，上船去，我……唔……」
「我現在已經實施禁言令，不準交談，我想你可能要親自聽到細節。」
「然後呢？」梅森問。
「是我從租車公司租來的車。」安德斯說。
「因為他們會尋找可能涉案的女人，而且會找她的男朋友。」梅森說。「他們會追蹤安德斯，控告他一級謀殺罪。如果照現在的情形，他們只會要求二級或是過失殺人罪。在最壞的情況下，妳可以把扭打的事說得很逼真，讓它變成自衛殺人。你們兩人要竭力掩飾，以後的狀況是：檢察官會聲稱妳偽造支票，而溫渥斯以此勒索妳，所以妳到船上，想以談判來擺平這件事。」
「我想可以。」
「妳和他們談過了嗎？」
梅森說：「好吧！那麼說下去，讓我了解。」
「我不信任溫渥斯那個人——我想他也許知道媚依在哪裡，或者媚依會和他聯絡。於是我就到他置放遊艇的俱樂部去。」
「你是指到這裡來……」
「是誰殺了他？」
「為什麼我不試著擺脫呢？」她問。「為什麼我不擦掉門把上的指紋，取回車……」
安德斯說：「現在讓我來說吧，媚依。」
梅森說：「好，開始行動吧，我們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了。」
「你找到她了嗎？」
梅森陰沉地說：「她說的可能沒錯。」
「妳以前就試過了，不是嗎？」
「我失去膽量，」安德斯說。「我認為她是自願上船的，而且她也許希望我別管她的事。」
「在哪裡換的？」
「有。」
兩個女人走進浴室後，梅森看著安德斯說：「你的故事糟透了。」
梅森說：「妳把事情弄得一團糟了。」
梅森洗過熱水澡，裹上輕薄的絲質睡袍，然後閒散地倒在躺椅中，專心閱讀一本推理小說。整個下午都在東北部高山上聚集的烏雲，正向著這個都市飄移過來。當梅森一頁一頁地翻閱和圖書時，遙遠的雷聲愈來愈清晰可聞。
「讓我看一下。」梅森說。
「所以你把其他的衣服放在車上嗎？」梅森插嘴道。
「因為我帶著槍在那裡徘徊。她說，男子漢應該在她登上遊艇前就下車抓住她，或是跟蹤她上船，給溫渥斯一頓好打。」
安德斯說：「媚依認為我很懦弱，她恨這一點。」
「好，戴拉，十五分鐘內準時到。記住，公寓的牆很薄，興奮的聲音會招來注意，在我到達之前，妳要讓他們保持安靜。」
「我……我們把它丟掉了。」
「從遊艇俱樂部開車回市區的路上。」
菲爾說：「我正在和他纏鬥時，有人從船艙上敞開的天窗探身進來，射殺了他。」
「我把衣服換掉了，」安德斯說。「當媚依打電話給你的祕書時。」
「我有幾位很激動的訪客在這裡。」
她搖頭。
「應該有，我們打得很凶呢！」
「知道妳是媚依，而不是西維亞嗎？」梅森問。
菲爾說：「你真的打一開始就知道了嗎？」
「門是向著船尾開的嗎？」
她搖搖頭。
「看到什麼人？」
「在他的遊艇，潘文號上。」
「什麼時間？」
「你說不嗎？」
「光溜溜？」梅森問。
「他願意做任何事，他願意和我結婚。」
梅森看著戴拉問：「有收穫嗎？」
「得過冠軍的游泳選手。」菲爾補充說。
梅森點頭稱許戴拉的準備，又對安德斯說：「哦！你找到她了。」
「我掉下去了。」安德斯說。
「比這還激烈多了。」
她點頭。
「我不會的，」她說。「我不會哭的。眼淚是懦弱的表示，我恨懦弱，我恨。」
「怎麼發生的？」
「妳曾經說過好嗎？」
「有人射殺了他。」
她定睛看著律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丟在哪兒？」
「嗯，我坐在那裡，覺得很窩囊，比什麼都低賤……」
梅森點頭。「還有嗎？」
他打電話叫那個看守車庫的人替他備車，然後匆忙地穿上衣服。結果比預定時間早了一分零五秒到達。
「潘，」她說。「他想要……嗯，想要我。」
「結果他掉進水裡去了。」媚依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