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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

作者:妮基.法蘭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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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二十一章

第一部

第二十一章

「夠了,歐文。老實說。」
「妳先閉上嘴。讓我想一下。」
我先在歐文臥室門前神經兮兮地徘徊幾秒,才鼓起勇氣敲門。沒人吭聲,不過我還是推開房門。一個旅行袋敞得很開,裡面衣物四溢。衣櫃的門微開半掩,露出成排的空衣架。原本掛在牆上的相片,如今都堆在偌大的書桌上。我坐在相片的旁邊,在等待的過程中隨意翻閱。有些以前看過,有些卻很陌生。相片接近底層的其中一張,令我看了倒抽一口氣。我把手擱在心頭。胸口有陣劇烈的疼痛。在幾秒內,我啥都沒辦法做,只能急促地呼吸。
我們陷入沉默無語。他的臉變得猙獰冷酷,屋裡的燈也彷彿暗了下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好吧。」
「你說啊?」最後我開口問他。
「對。」
我得找人談談,這一切都感覺不太對勁。我想跟歐文談談。跟其他人講也無濟於事。我從床上起身,這才突然發現自己有多累——因為疲憊而顯得虛弱——然後踏出房門,差點撞上正在走廊上搬動大型硬紙箱的達利歐。
「所以呢?」
「大概是吧。」
「可是……」
我對他皺起眉頭。「你覺得這很好笑嗎?」
「我就沒在追你啊。」我說。
「除了我之外,還有誰看過這些相片?」
我發現他的表情變得極度專注。「我好像有看見麥克。」他說。
我情不自禁地伸手,給他一記響亮的耳光;他往後退卻,舉起拳頭。「你這個白痴,這件事不關你我,」我說,「而是關m.hetubook.com.com乎慘遭謀殺的女人。你非得解釋清楚。」
「不,我不覺得。如果我覺得好笑,幹嘛要走人?」他比了比滿溢的行李箱。「妳也該離開這裡才對。」
「我要你老實說——從實招來——」我發現自己連話都說不清楚;話語在我口中顯得渾濁笨重。我雙手合十,繼續往下說,「老實說這個女人臉上的記號,為什麼跟英格麗.德.索托和莉亞臉上的傷痕吻合。」
「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釋就是該死的巧合。不過我猜妳已經受夠巧合了。」
「假如妳是警探,我會跟妳說我不知道,」歐文說,「只能說是這幾天拍的。」
「你在做什麼啊?」我問道。
「你是說,對她而言吧。」
「除非人是我殺的?」
「很可怕,」他說,「我是說,對妳而言。」
「那檔子事對琵琶來說是家常便飯,」我說,「但是對我而言別具意義,而且我認為……」我欲言又止,避開他熾烈的目光。
「這個答案太模稜兩可了。那……」我猶豫一下,回想相片中女子的名字,「……安潔雅會不會記得比較清楚?」
「嗯?」
「我不這麼認為。」他走到窗畔、凝視窗外。「妳說如出一轍?」
他給我一個苦笑。「妳認為我拍完照,就出去殺了一個女人——不,是兩個女人,然後把她們搞成那副德性。那妳要不要趁我也對妳辣手摧花之前,趕緊拔腿就跑?」
「我跟妳說,」他說,「那是在我們之前發生的事。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要妳知道。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那麼,妳相信誰呢?艾絲翠,妳相信誰?」
「我得先算出確切的金額。對了,你有看到歐文嗎?」
我凝視著他好一會兒,而他也回望我。他好像變了,變得比我所認識的他更陰暗。「恐怖的巧合發生了,對吧?」我說。
我猛然轉身,任憑相片散落桌面。
「那是幾點的事?」他說。
「妳要我說什麼?」
「妳必須拿定主意,決定要不要相信我。」
「妳認為對我也別具意義?」
「我不用數字顯示。我們日復一日拍攝幾十卷的底片。這一張……」歐文停了一下,若有所思。「……好像是五月初到一、兩週前拍的。」
「你只有這兩個字要說?」
「我當時在家裡做事,」達利歐激動地說,「其他人都上班了。我遇見郵差。他要我簽收東西。」
「我跟邁爾斯說我要搬走了,」他一邊說,眼神一邊緊張不安地飄忽不定,「我不能再待在這個鬼地方了。不過他說我得先把東西清掉。我說東西他可以留著,但是他不想要。清空房間要花上好幾天,可是我沒有幾天可以耗。我連幾小時都不能耽擱。什麼事都可能發生。每個人都在追我。他們一個一個都會找上我。」
「說什麼?」他悶悶不樂地笑了一聲,「說人不是我殺的?光是這樣就夠了嗎?否認?」
「假如我是警探,我會想要知道你是什麼時候拍的照。哪一天、幾點鐘。」
他鬆開雙手hetubook.com.com,卻在原地駐足。
「他剛進門。」
我回到臥房,往床上一坐,凝視那只裝滿現鈔的信封。我把它移到鼻前,聞到一股酸臭味,彷彿鈔票被曾經抓過它們的不潔手指污染了。總共有幾張啊?我試著心算加總,卻不斷失敗,最後終於算出來了:四百張五十鎊的鈔票,鼓鼓的、柔軟的一大疊。我環顧四周。該把它放在哪兒?抽屜裡、書後面、面紙盒裡,還是床墊底下?這些地方似乎全都行不通,然後我又想到達利歐,他預期警察隨時會來大肆搜索,所以拚命用漂白劑刷洗房間。假如我把錢藏在臥室,肯定會被警方找到,不過那又怎樣?有大筆鈔票也是罪嗎?我在法律上有義務交待清楚嗎?他們或許會以為它是英格麗.德.索托家裡消失的那個包裹。沒有錯,邁爾斯可以解釋這筆錢的用途,但儘管如此,到時候場面也不會好看。
「她們就像是那樣被凶手毀容的。」我低語道。
「關於琵琶的事。」
「沒人知道這回事。警方不准我對外透露。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一定早就知道了。除非。」我就此打住。
「我不知道。」
「對。放手啦,你弄痛我了。」
「沒。」我感到又冷、又累、又害怕、又悲慘、又想吐。我雙臂環繞自個兒的身子,緊抱著自己。
「你真的這麼想嗎?」
「不。」
「這個家被下了詛咒。」
「達利歐,這些我不在乎。你去跟警察說,別跟我說,」我說,「對了,錢我拿到手了。在你搬家之前,我會把m.hetubook.com.com你的那份給你。」
「好,那我帶相片去警局了。妳也開始打包吧。」
「日期沒有印在相片上嗎?」
他往前跨出一步,縱使我往回縮,他還是緊抓我的雙臂,力氣大到我覺得他的手指像是刺進我的皮肉。「妳說什麼?」
「對。」
「歐文?」
「你不知道?」
他拾起相片,仔細端詳,然後說:「我大概得把這張交給警方,對吧?但是,我現在要出門了,可能要去好一陣子。」
「我早就知道了,」我說,「不管怎麼樣。」
「沒有任何人。就連我的經紀人跟安潔雅都沒看過。我一直把相片收在文件夾裡。」
影像中是歐文攝影的老班底:同一個頭髮理光、顴骨很高、不帶微笑的臉龐。不過這回女子的眼睛是閉著的。她被擺布得宛若一具女屍,臉上有些記號。我盯著它瞧,任由影像轉為模瑚,然後失焦。她光潔雪白的肌膚上有一道道強而有力的割痕,毫不含糊的亂刀割痕……一瞬間,膽汁湧上我的喉嚨。
「哈囉。」
「是對妳而言。妳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怎樣?」他繃起一張臉望著我。
「有時候最好……」
我不寒而慄。「有時候我怕到無法呼吸,」我說,「有時候現實顯得好虛幻,我告訴自己不久之後就會醒來,然後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我把錢塞進夾克的暗袋。說來好笑。我不可能把上萬現鈔帶在身上到處走。我幾乎可以感覺它熱熱地貼在胸口。我必須趁大家鳥獸散之前,趕緊把錢的事解決。我坐在床上好一會兒,把臉埋www.hetubook•com•com進掌心,努力不去回想英格麗.德.索托和莉亞的面孔——兩張美麗卻遭毀容的臉龐,雙眼責難似地仰望我。我一想到卡姆斯基(「你要找關聯性嗎?」)和英格麗.德.索托的父親(「貝兒小姐,妳知道些什麼?」)說過的話,腦袋就開始嘶嘶作響。假如其中的關聯真的是我,那又是為什麼呢?假如我知道什麼卻不自覺,那可能會是什麼呢?有沒有可能,在我理解範圍之外,這一切其實是我的錯?
「幾乎一模一樣。」
「十點半左右吧。」
達利歐立刻臉色大變。「真的嗎?」
「麥克跟我說他在睡覺。」
「也許男人眼中的女人就是這個樣子,」歐文說,「反正妳就是這麼想的,不是嗎?」
「那這大概只是巧合吧。」我沒把握地說。
「什麼意思?」
「歐文,我要給你看樣東西。」我在他的桌上推移相片,察覺自己的雙手顫抖不已,最後找到那張割成大花臉的相片。「這張。」
「妳發現屍體,我是說,她,莉亞,是幾點的事?」
「歐文。」我說。恐懼在我心底蕩漾,我感到口乾舌燥。
「妳看起來累斃了。」他給我一個在其他時刻鐵定會讓我心花怒放的笑容。
歐文朝我的方向跨出一步,仔仔細細地看我。彷彿試圖看出連我都不知道有其存在的東西。「我很抱歉。」他說。
「刀痕如出一轍。」
「莉亞跟另一個女的?」
歐文望著我。他放下拳頭、舒張手指、後退一步。堅毅的表情從他臉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疲憊滄桑。「對,」他說,「妳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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