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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

作者:妮基.法蘭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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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二十四章

第一部

第二十四章

「好耶。」達利歐說。
「總之,乾杯。」他邊說邊舉起酒杯。
不過達維阻止了我。「看在老天的分上,艾絲翠,人們已經開始注意我們了。不要在這種場合秀白花花的鈔票啦。」
我覺得沒有人想要離開,因為這就代表了結束。我們將會像蒲公英種籽那樣,飄散在風中,往不同的方向飄揚。大夥兒在警局外碰頭,經過零星片段的解釋、爭執、懷疑、淚水、擁抱,我們在街道上緩步前進,我牽著坎貝爾的破爛單車,停在經過的第一家酒吧門口。酒吧裡陰暗悶熱,音樂震耳欲聾。男人圍坐在窗邊的桌前,我跟琵琶則到吧台點飲料。我覺得自己好像在水底游移,因疲憊驚恐而行動遲緩。當我們注視吧台後方的調酒,另一個可怕的想法在我心頭萌生,於是我做出這輩子從沒做過的一件事,那就是過問別人的性生活:「妳有沒有跟他上過床?」
「所以妳跟他上床!妳難道不能請他喝杯酒、陪他聊個天嗎?」
「起碼我們知道可以信任https://www•hetubook.com.com彼此。」琵琶哼著鼻息補了一句。達維對她皺起眉頭。我也不可置信地瞪了她一眼。
「對不起,」我說,「對不起。」
「明天還會見面。」
「別哭,」達利歐說,「妳從來不哭的。」
「嘿!這是怎麼一回事?」達利歐眼睛都瞪凸了。
「妳怎麼從來都沒跟我說?」我拿回零錢後追問琵琶。
「琵琶,妳究竟是怎麼了?簡直是種動物的獸欲,就像撒尿、占地盤哩。」
「抱歉,」然後她望著我,「他很愛慕妳。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他才失去理智。妳知道的,人會為情痴狂。他發瘋了。」
「誰?」
我跟琵琶擁抱,緊抓其他幾位的胳臂。歐文試圖把我攔下。「艾絲翠,」他壓低音量說,「先別走。拜託。」
琵琶連嘴裡的酒都噴出來了。
沒有什麼是真實或者牢靠的。
「閉嘴啦。」歐文說。
邁爾斯現在不知怎麼了?也許還待在警局,身邊多了律師陪同?此時此刻www.hetubook•com•com,警方是不是正在審問他,用錄音機捕捉他的一字一句?或者他獨自一人蹲在囚室?他的爸媽知道了嗎?我見過他母親幾次,跟他父親也有一面之緣;但是當我試圖拼湊兩老聽到能幹兒子被控謀殺的反應,我的想像力就卻步不前了。我聽見歐文呼喚我的名字,可是眼前只見虛幻的影像——英格麗破相的臉與邁爾斯溫柔的褐色雙眸。
「不,我是說真的,」達維說,「這件事太令人震驚了,尤其對艾絲翠跟琵琶來說;不過,剩下來的就只有我們了。我們六個。」
他大概是尷尬多於恐懼,但我只是聳聳肩。
「真惡劣,」琵琶義憤填膺地說,「修得好嗎?」
「我想這是陪他度過漫漫長夜的一個方法。好,我跟殺人犯上過床。這可是頭一遭呢。」
「一次吧。或許兩次。」
「這或許算是某種證物,」我說,「在被條子抓包之前,我們最好把它分一分。」
我本來打算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放棄。何必呢?這個世界充斥和*圖*書著祕密,我們每個人都在隱藏真實的自我,就算面對所謂的朋友,依舊有所保留。
不過,當然不可能沒事;只是酒精開始發酵,我們又點了更多酒,有點歇斯底里地聊起美好的往日情懷,甚至還有說有笑好一陣子。它大抵只是一場表演,卻幫我們撐過了這個晚上,直到是時候該道別了。正當我們準備起身時,我突然想起口袋裡的鈔票,便立刻掏出來。
「來。」我從錢包掏錢,把它推向吧台另一頭。
「明天見了,歐文。我哪兒也不去。」
「誰不愛倫敦呢?」我沒有針對任何人,迷迷糊糊地說。然後:「哦,媽的,有人把我單車的兩個輪胎都刺破了。」
於是我們彼此敬酒。我戒慎恐懼地啜飲一口。我不需要酒精助陣:周遭的世界早就搖擺不定。
我發現我很難放手。雖然知道隔天就要見面,感覺卻像是跟他們永別。我最後手一揮,與他們分開。回首一望,只見他們各走各路,像是一個物件被敲得七零八落、破碎四散,然後我往地鐵站的方https://www.hetubook.com.com向走。一輛警車迎面而來,與我擦身而過,不過這次與我無關——有別的受害者,別的犯罪。我走過擁擠的酒吧、打烊的商店,穿過街頭投射的一灘灘光亮,經過一對情侶正在相擁、鴿子築巢其上的小橋。恐懼漸漸消散,甚至有這麼一會兒,我只注意著雙腳在人行道上啪嗒啪嗒的聲響,只感受到白晝在我臉上的餘溫,只看見前方拐過轉角的路。故事畫下句點,但夏天才剛要開始。
他就在眾人的面前,用自己的大手蓋住我的手,並把我的手移到他的唇上。
「要有工具箱才能修。算了。我就把單車留在這裡,明天再過來牽。」我望著群聚在人行道上的他們。「好,那就這樣了。」
我設法手拿三個容量各為一品脫的酒杯,走到其他室友坐著的桌前。
我遲疑了一下,然後牽起他的手。「索爾在等我,」我說,「況且——嗯,這個時間除了睡覺,做什麼都不對。經過這些事之後——或許永遠都沒有對的時機了。」
「如果妳想知道的話,那是在妳和*圖*書跟他分手之後,他跟莉亞交往之前發生的。我只是想要逗他開心,想要安慰他。」
「敬友誼。」達維如是說,他的話裡沒有半點嘲諷的語氣。
「算術就交給我,」琵琶說,「明天我們可以約在某個比較體面的地方見面。這算是另一場惜別酒會的藉口。」
酒保打斷我們的對話。「不好意思。小姐,一共是十鎊三十便士。」
「乾杯,」我舉杯祝酒,「敬……嗯,什麼呢?有什麼好敬的?」
「邁爾斯。」
「我剛不是說了。」
不過我隔著桌子探身向前,雙手捧著歐文纖瘦的臉,在他唇上狠狠一吻。「沒事的。」我說。
「這也不算是妳說過最勁爆的話。」
「艾絲翠?」歐文說,「沒關係。想哭就哭吧。」
「妳說得對。好好休息。希望妳作個平靜的美夢。」
「不要這麼說。」
「哦,天啊,琵琶。」
大家點頭起身,扣好外套,一起走到街上。雨停了,黑夜降臨,不過白晝最後一絲的痕跡依舊在地平線上發光。空氣溫暖,除了汽車廢氣跟咖哩味,我還聞到陣陣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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