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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

作者:妮基.法蘭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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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三十七章

第二部

第三十七章

「那會有什麼問題呢?」她問道。
「等一下。」梅蘭妮說,不過為時已晚。房門開了,達利歐走進來。她試著重整衣物,但他卻絲毫不在意。
我沒答腔。我試圖思索自己犯下的錯,以及忘掉的細節。這就是謊話的問題所在。你必須記得一切是怎麼兜攏的。事實就容易了,它會顧好自己。不過當我望著汗如雨下、撐大雙眼的達利歐,便鬆了一口氣。莉亞、歐文、琵琶、麥克、邁爾斯,甚至艾絲翠。我們都有各自的祕密。我感覺梅蘭妮圈住了我的胳臂。
其實問他根本是多此一舉。他的瞳孔有如黑色的小針孔。
「警方送我過去的。他大概是研究謀殺案凶手的專家吧。」
「是沒錯啦,」達利歐像在自言自語,「沒事。一切都好。」
「沒,」我說,「進來吧。」
「不,達維,我求求你。」
「聽我說,」她一邊說,一邊遞給我什麼門票,「這些是雀兒喜花展的門票。我同事給的。我們可以一起去。」
「家裡來了個探員,」他說,「他正在廚房跟艾絲翠講話。」
「妳還好嗎?」我問她。
我編了個故事,說票是工作的時候人家給的。她就跟我當初接到梅蘭妮門票時的表現一樣冷淡,但是相當客氣。她問是否該戴淑女帽出席,彷彿在找藉口推掉約會。然後她強作笑臉,屈身前傾,在我的臉頰留下一吻,是那種你可能會向老姑婆道謝的親吻。我知道她不會去的。她會找藉口婉拒。不過或許這樣最好。天曉得要是她遇見梅蘭妮,向她提起此事會怎麼樣和圖書?不曉得如果我對艾絲翠不屑一顧,情況會不會有所不同?她會不會因此被我吸引?問題在於:事與願違。你必須真心不在乎她們,她們才會喜歡你。倘若我假裝不喜歡艾絲翠,想必她還是會跟現在一樣:把我當作風景的一部分。她會對我友善有加,但是就算我不見了,她也不會發現。
「那我們要下樓嗎?」她面帶微笑地說。
她點點頭。
我感到不寒而慄,試著思考不太感興趣的人會怎麼回應。「他是怎麼……?」我打開話閘子,「我是說,他有什麼想法呢?」
他在樓梯消失。梅蘭妮的臉緊挨著我的脖子。
「可是本來就沒事呀。」梅蘭妮說。
「不准開口。」我說。
「妳在這裡幹嘛?」
「但是妳來這裡幹嘛?」
然後,房裡只剩下我,呆望著文鎮。梅蘭妮記不得,但艾絲翠可是過目不忘。不公平。我原本的計畫走樣了。我不是那種人。我不能算是殺人凶手。我唯一的心願就是重新開始,最後如願做回自己。不,這不公平。
我茫然地望著門票。「我為什麼會想去花展?」
她走了,我聽見她下樓的腳步聲,這簡直像是一場夢。我倒在床上,但是聽見猛烈的敲門聲,幾乎立刻從床上彈跳起來。我把門打開。艾絲翠站在門外,她身穿紅上衣跟褐色七分牛仔褲,臉上寫滿焦慮。「我在樓梯上遇見小梅,」她說,「出了什麼事嗎?」
我再次環視屋內。「妳做了什麼?」
「刀疤皮革師父,」她說,「如果你認識這種人,請告和_圖_書訴我。」
我試圖擺出同情的面容。「出了什麼問題嗎?」
「我不知道啊,」她說,「我以為……」
我鬆開她,她開始咳嗽。
「我剛跟一個瘋子精神病醫生談過話。」她說。
「達維。」她泣不成聲。
我走到她身邊,右手輕輕掐著她的脖子。將她慢慢往後推。等她接近牆壁,我再出手一推,使她腦袋撞牆。雖然沒造成什麼傷害,但是滿用力的。她立刻眼眶泛淚。我又撞了她一下。
「只是為了鎮定心情。」他說。
兩天後,我躺在床上與梅蘭妮纏綿,不料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是誰?」我問道。
「現在給我滾。我會再打給妳。」
我差點要如釋重負地大笑,然後注視我的左手。我依舊握著那些愚蠢的門票。艾絲翠是我朋友中唯一對園藝有興趣的人。「我有東西要給妳,」我說。「應該可以逗妳開心。」
唯一的好消息是:卡姆斯基沒有逮捕或甚至告誡達利歐。但是從此刻起,家裡的關係就變了。
之後接連兩天,這個家開始分崩離析,而我在一旁當觀眾。幾乎走到哪裡,我都能看見人們竊竊私語、抱怨曾經是朋友或愛人的室友。有時候詭譎的氣氛只在於廚房裡的冷眼相對。最精采的橋段是琵琶的一位前愛人跑來門前叫罵,然後拿磚塊扔玻璃,結果窗子後頭站的是莉亞。原本隱而不宣,所以大家勉強彼此容忍的祕密,如今一個接著一個曝露在所有人眼前。
她在房裡走動,不時東摸西碰、發表評論。她撩撥風鈴,拾起梅蘭和*圖*書妮留下的一條絲巾,以手指輕拂。她在壁爐架前駐足,而直到那一刻,我才察覺梅蘭妮找到了我從英格麗.德.索托家偷來的那個玻璃文鎮。她把它從抽屜裡拿出來,明目張膽地放在外頭。現在只要等艾絲翠往下個地方移動,就能把它收回不為人知的所在。不料她彷彿陷入沉思,停在文鎮面前。我本來打算叫她名字、讓她分心,可是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就拾起它,放在手裡把玩,將它高舉迎向光線,好像想把它永遠記在心裡。文鎮的微光多彩而耀眼。
所以,我選擇出門,走過一條又一條的街道,最後來到公園,看見手挽著手的情侶、推著嬰兒車的母親,以及一個風箏放不起來的小男孩。我很想要幫他,因為他在錯誤的時間點亂扯線,實在教人看不下去;不過我又想起跟小孩打交道結果發生不幸的人們。不曉得那兩起謀殺案辦得怎麼樣了。我努力回想卡姆斯基所說的話,或人們說他說過了什麼話,然後我強迫自己別再想了。因為這就像是應付女人,脫身的方式就是不甩它,想太多的下場就是自投羅網。不過思考卻是能幫我脫離險境的招數。逃到豔陽高照的巴西好了。不過我還真是蠢到極點,都謀財害命,殺了人,卻一毛錢也沒得到。沒錢,只有焦慮和緊繃的腦袋。
我看著她。「先把服裝儀容整理一下。」我說。
媽的,我在心中暗罵。媽的,媽的。我原本試圖融入團體,沒想到把注意力引到自個兒身上了。「我沒什麼好說的。」我結結巴巴地說。
m.hetubook.com.com「你嚇到我了。」她說。
「達利歐讓我進來的。」她說。
「我要下樓了,」達利歐說,「我們應該全都裝作沒事的樣子。」
「好。」我說,然後保持沉默。我想告訴她,千萬不要讓歐文再碰她,或吻她,或愛撫她,什麼都不行,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給我滾。」我說。
「文鎮底下都沒墊紙啊?」
她踏進房內、悄悄走動,彷彿幾乎沒有意識到自己身在何方。
「不過有人有話要說哦。」莉亞說。
我壓低音量,碰觸她臉頰的方式是極度輕柔地賞她耳光,比輕拂肌膚再大力一點。「不准碰我的東西。」一耳光。「沒經過我同意不准過來。」又一耳光。「聽懂了嗎?」再一耳光。
「你聽說了嗎?」他問我。
回家之後,我感覺比出門前還糟。滿腦子嗡嗡作響,不停想著那些我試圖壓抑的思緒。我跑上樓,回自個兒房間。梅蘭妮在我房裡。她嚇了一跳。給了我一個心虛的笑容。我環顧四周。房間似乎有所不同。
她講起話來開始結巴。「我帶一些東西過來。風鈴。還有花。稍微打掃了一下,清理東西。」
大多數的狀況下,我覺得袖手旁觀他們對彼此做的事情,還挺有意思的;不過有時鬧得太過火,會令我無法承受。我會覺得好像一切都在我腦中上演,彷彿達利歐在我腦袋畫了一條線,好似莉亞的操縱擺布、琵琶跟邁爾斯的談判協商、艾絲翠跟歐文的曖曖昧昧,以及麥克還有他們所有人,都變成相互絮叨的講話聲。我覺得自己應該喝個爛醉如泥,教他們和圖書全都閉嘴,讓自己耳根清淨,但是我知道我必須保持思緒清晰。只要犯一個錯,在不對的時機講錯一個字,我就完蛋了。
我含糊地咕噥了什麼。我們倆隨便瞎扯了一會兒。她好像說要找個棲身之處。我聽不太進去。她的話都被我腦裡嘶嘶靜電聲所淹沒。她把文鎮還給我,我小心翼翼地放回壁爐架上,她的目光從沒離開過它。後來她說她要去跳舞。
「聽說什麼?」
我必須按捺我的笑意。焦點轉移到別人的祕密,而這全都得歸功於我。莉亞像是被我上了發條後啟動的邪惡小玩具,現在她到處興風作浪,搬出枝微末節混淆視聽。她把達利歐的一包菸草扔到總探長保羅.卡姆斯基面前,使這齣戲到達高潮。夜晚從這裡開始走下坡。
「好,當然了,」她說,「抱歉。我剛正準備要整理。」
「達利歐,」我說,「你嗑藥了嗎?」
我們以歡樂愛侶的姿勢,手挽著手下樓時,派對似乎已經開始了。坐在桌前、成為焦點中心的,正是探員。他身穿西裝,領帶鬆綁、襯衫的第一顆鈕釦沒扣。轉白的頭髮梳到後腦勺。他的臉很窄,骨碌碌的靈活大眼帶著笑意環視屋內的每個人,將一切納於眼底。我對他第一眼就沒好印象,也不信任這傢伙。我對自己說:小心為妙,一步也不能錯。我跟梅蘭妮坐在桌前,各拿一杯琵琶倒的酒。梅蘭妮馬上以含羞賣俏的口吻跟他聊了起來。我問他來這裡是否為了錄口供。這是他頭一回仔細看我,來回打量我。「怎麼這麼問呢?」他說,「莫非你有什麼想要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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