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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更鳥的賭注

作者:尤.奈斯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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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部 審判日 97

第九部 審判日

97

我聳聳肩表示沒什麼,張嘴凝視著他。這是我能做到最好的響應方式了。
……信箱裡有一封維也納寄來的信。我把信放在廚房餐桌上,凝視著它。信封背面寫著她的姓名地址。五月的時候我寫了一封信寄去魯道夫二世醫院,希望有人知道赫蓮娜的下落,把信轉寄給她。為了避免有人拆開信窺看內容,我沒寫下任何可能危及我跟她的事,當然我也沒用真名。我一點也不敢奢望那封信寄出去會有回應。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內心深處是不是真的希望得到響應,除非這個響應是我要的。已婚,當了媽媽有個小孩。不,這不是我要的。即便我曾如此祝福她,也希望她得到這樣的幸福。
說完之後,我又點了兩杯啤酒。他跟我述說他的處境。他的妻子在他坐牢時,找到了另一個可以照顧她和孩子的男人。他可以了解這些事為什麼發生。或許這樣對小艾德伐來說同樣是最好的安排,不必被一個叛國賊老爸扶養長大。看來艾德伐已經認命了。他說他想從事運輸業,但去應徵駕駛工作卻全和*圖*書數落空。
我緊張起來,心想,來了來了。但接下來他說的話卻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
我的天,我們曾是那樣年輕。那時的她才十九歲。如今我手中拿著她寫來的信,一切突然顯得那麼不真實,彷彿信封上娟秀工整的字跡不是六年來我夜晚夢見的那個赫蓮娜寫的。我用顫抖的手指打開信封,逼自己準備好接受最壞的打擊。信封裡是一封長信。現在距離我第一遍讀信不過才幾小時,但信裡的字字句句我都已記在心中。
他們是在聯軍退出奧地利之後訂婚的。一九五五年,赫蓮娜離開祖國。她認為奧地利一定會被「戰爭罪犯、反猶太份子和狂熱份子接管,因為他們尚未從錯誤中學到教訓」。他們在奧斯陸定居。蓋布蘭使用辛德.樊科這個名字繼續經營他的小生意。同年他們結婚,舉行了低調的私人婚禮,地點就在他們剛買的獨棟大宅的院子裡,由天主教神父證婚。大宅位在侯曼科倫路,是用赫蓮娜賣掉她在維也納的縫紉生意的錢買的。他們過得幸和-圖-書福快樂,蓋布蘭寫道。
「那你呢?」他問說。
一九五〇年八月三日
「我沒有那麼多錢,」他說,迅速瞥了我一眼。我已隱約察覺到這段談話的走向。「銀行對前東部戰線士兵也不是很好,他們認為我們都是騙子。」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或怎麼做。我只知道在我面前坐下的這個人可能讓我因為叛國罪或謀殺罪而被判刑。
「蓋布蘭.約翰森。」艾德伐說:「你不是死了嗎?聽說你死在漢堡。」
他拒絕接受,但我說借你就是借你。
我覺得口乾舌燥,過了一會兒才有辦法說話。我說,對,我還活著。為了節省時間,我告訴他說我被送進維也納的軍醫院,頭部受傷,一隻腳嚴重受創。那他後來怎麼了?他說他被遣返回國,被送到辛桑學校的戰地醫院。真巧,我原本也是被分發去那裡。他跟其他人一樣被判處三年徒刑,服刑兩年半出獄。
……一樁前景看好的生意。但我一直害怕的事,今天終於發生了。
哈利聽見嘶https://www•hetubook•com•com嘶聲,這才發現咖啡壺裡的水已經滾到溢了出來。
我們東拉西扯,閒聊了一會兒。我開始放鬆下來。我替他點了啤酒,談了些我正在經營的建材生意。我告訴他我的見解:我們這種人最好自行創業,沒有一家公司會願意僱用一個上過東部戰線的士兵(尤其是在二戰時期跟德國人合作過的公司)。
一九四八年九月二十三日
奧斯陸
接下來蓋布蘭寫的是一對深愛彼此的戀人因為布洛何命案而時常感受到被人追捕的逼迫感。他們隱密地在哥本哈根、阿姆斯特丹和漢堡約會。赫蓮娜知道蓋布蘭的新身份,但她是否知道蓋布蘭曾在東部戰線殺害辛德,又在辛德的家鄉農莊處決了他的四個親人?看起來她似乎並不知情。
奧斯陸
我跟他解釋說,加入「正確的一方」並沒有幫我太大的忙,我仍然被視為是個曾經穿過德軍制服的人。
親愛的烏利hetubook.com.com亞:
我在看報紙的時候,注意到有人站在桌子旁邊看我。我一抬頭,血液在血管裡瞬間凍結成冰。看得出來他過得不是很好,身上衣服舊了破了,也不再像我記憶中那樣挺拔。但我仍一眼就認出了他,過去我們的小隊領袖獨眼龍艾德伐。
「你那個時候阻擋侯格林對我開槍,我一直沒好好謝過你。蓋布蘭,你救了我一命。」
「當然是要收利息的。」我說。只見他笑逐顏開,但臉色隨即又嚴肅起來,說要等到事業穩定可能得花很多時間。於是我跟他保證說利率不會太高,只是象徵性的而已。接著我又叫了一輪啤酒。最後我們兩個人喝得醉醺醺地走出施羅德酒館,握了握手。就這麼一言為定。
從這裡開始,蓋布蘭越來越少寫到丹尼爾,最後丹尼爾似乎完全消失。
哈利又看了看錶,翻過幾頁稿紙,目光落在一個熟悉的名稱上。
我愛你。我清楚知道我這一生都將愛著你,但奇怪的是我感覺自己似乎已經愛了你一輩子。收到你的信,我開心得流下眼淚。那……
「可以自己買一輛卡車啊和_圖_書,」我說:「你也應該自己創業才對。」
哈利拿著原稿走進廚房,在流理台上方的櫥櫃找到咖啡,擺上咖啡壺加熱,繼續閱讀。儘管歷經艱辛與苦痛,他們仍在巴黎一家旅館歡喜重聚。
二〇〇〇年五月十七日
艾德伐說我救他的這個行為顯示我是個品性端正的人,因為我有充分的理由希望他死。假使辛德的屍體被人發現,艾德伐就可以做證說我可能是兇手。我只是點點頭。然後他看著我,問我是否怕他。我覺得我沒什麼好損失的,便將我的故事一五一十說給他聽。
施羅德酒館
艾德伐一直坐在那裡微微笑著,最後他終於忍不住了。他說他找我找了很久,但所有的線索到了漢堡就斷了。就在他幾乎要放棄的時候,卻在報上看見一篇關於反抗軍成員的報導,其中竟然有辛德.樊科這個名字。他重新燃起希望,查出辛德工作的地方並打電話過去,接電話的人跟他說我可能會在施羅德酒館。
「我有點存款,」我說:「可以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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