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河上的月光

作者:徐薏藍
河上的月光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我接過信,展開信箋,仔細讀下去,原來是孟迪寫給她的,信中說了些仰慕的話,誠懇表示希望和她交朋友,並得到她的回信。
「真的。剛才小菲在和我談話,這孩子言語和行為都有點奇怪,我是看著她長大的,卻越來越不了解她,要了解一個人也真難!」
葛維德真夠細心的,他牢記住我的生日,我自己都已忘了。而且他設想得多麼周到,也多麼善體人意,他把爸媽請來和我共度,比送我任何貴重的禮物更讓我高興。我真希望能馬上向他道謝,對他說出我內心的感激。
我把音樂盒打開,那清脆柔美的樂聲,帶給我一種寧靜安詳的感受,一遍又一遍傾聽,我的心漸趨寧靜,我的睡意漸濃。
「我想,我喜歡的人妳也一定會喜歡。」
也許她是生性如此,她的母親和她自己不是都曾強調過她很愛「靜」嗎?
一覺醒來,已是次日早晨。
「葛伯伯,你好自私,只想到自己一個人的快樂。」
我把信交還給她,她說不再打擾我了,就走出了書房。目送她的背影離去,我發著楞,曾經希望和她成為好朋友,卻未料到會被拒絕於千里之外。
「看樣子葛伯伯對妳還不錯!」她的聲調是冷冷的,臉上沒有表情,好像很不以為然的樣子。也許我的揣度是錯誤的,她總不會認為葛維德對我不好吧?
「看妳笑容滿面的,信上一定給妳帶來了甚麼好消息?」小菲望著我這樣問。
「葛先生看來也很喜歡她。」
早餐的時候,小菲不在近旁,現在,吃三餐飯已成了唯一我們能獨處的時間。我說:「小菲回來以後,家裏熱鬧多了,你一定很高興吧?」
「小菲,我越來越聽不懂妳的話了。」
躺在床上,竟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我不明白自己為甚麼要介意小菲和葛維德親近?我不是一向很大方很灑脫的嗎?究竟是甚麼心理在作祟?
「小菲,人的一生總有許多演變是不是?」葛維德是那麼有耐性對她勸說:「人總要長大,不能永遠做小孩子。孩子有孩子的快樂,成人有成人的快樂。就像我以前過單身生活還不錯,現在成了家,有成家的樂趣。」
我上樓去睡午覺,腦子裏還一直縈繞著小菲的事,如果她需要幫助,我願盡力而為,不知我能不能幫得上忙?
「這樣吧,星期天我和心怡一起陪妳進城去玩。」
「有這麼多人愛護她,小菲真應該高興才是。」
「唉!這孩子!」周嫂嘆了口氣,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有一天,我看見她一個人在擦眼淚,我很奇怪問她為甚麼哭?她紅著眼圈說沒有。我看她準是談戀愛沒成功,叫甚麼甚麼……」
這天早晨,我在窗前觀望他們,心中轉著些不愉快的念頭,整天心情都變得落落寡歡。良好的教養並不曾使我怒形於色,當我在客廳裏見他們一同從外面走進來,仍含笑互道早安。
小菲似乎在捉住每一個hetubook•com.com可以接近葛維德的機會,為什麼?難道以前她在家時也都是這樣的麼?
三人一同走進客廳,當葛維德瞧見小几上的冰水和沙發前的拖鞋時,忙向小菲道謝。
「好吧!」我不再說甚麼,覺得小菲的個性有點奇怪,兩次交談對我所表現不客氣的態度,使我不再認為她是個溫婉和順的女孩子。
並不是每個早晨都可以在窗前見到他,我起得太早時,他還沒有出現,起得太晚他已離開了,見不到他的早晨,總有點悵然若失,往往急急梳洗完畢,下樓跟他在客廳見面。
看看壁上的電鐘已過了九點,他們仍然沒有結束的意思,我悄悄站起身來,越過他們,竟沒有人察覺,只有電視機旁的周嫂轉過頭來望望我,我指指樓上,表示要去睡覺了。
「失戀,是不是?」
「嗯,我很少看她笑,而且她也不太願意和我說話。不過對葛先生是例外,跟他在一起時總是有說有笑。」
「我不管,明天陪我去蘭潭釣魚,不然陪我到城裏去玩一天。」
但是,當我讀畢了信,卻欣喜若狂。父親在信上寫著,他們已接受葛維德的邀請,在我生日那天到欣欣果園來做客,包括父親、母親和美蘭,他們將在當日下午四點鐘左右到達城裏的火車站,次日北返。
這天中午葛維德不回家吃午飯,早晨他已對我說過要到城裏去辦事,下午才能回來。中午,我一個人吃飯,獨坐桌前,冷清清的很不習慣。往常,我們面對面坐在餐桌兩旁時,雖然交談不多,但他那關懷的眼光,親切的笑容,總給我一種無形的溫暖,每餐飯都吃得很愉快。
後來,我畢竟得到了答案,我這兩個猜測都錯了。
「小菲講了一個笑話很有趣。」葛維德回答。
「是啊!小菲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他毫不隱諱透露對小菲的好感。
「她從小就是這樣,跟我比跟爸爸還要親近,我又喜歡孩子,把她當作了最疼愛的小妹妹。」
「真的?」我笑問。
「我倒不覺得他自私,」我說的是真心話,「這次邀請爸媽來完全是他主動,而且他的保密功夫做得很好,如果不是今天接到這封信,到那天我會有一個意外的驚喜。」
「對啊,失戀。太太,有機會替我勸勸她好不好?」
「小菲,妳究竟有甚麼煩惱?妳有幸福的家庭,愛妳的雙親,學音樂又是妳的志趣,應該很快樂才是。哦,也可能妳正進入所謂少女的憂鬱期吧。」
「怎麼沒想到我也會替你做點事?」我冷冷地說。
早餐後,葛維德戴上草帽,匆匆走了,我破例送他到大門外,他微笑在我額上輕輕吻別。
想著,我又釋然了,懷著平靜的心情坐到書桌前,繼續讀我的書,並給爸媽寫了一封回信。
「妳也看出她不高興?」周嫂問。
「小菲,怎麼流眼淚了?心裏一定有甚麼委屈,說出來,讓葛伯伯替https://m.hetubook•com.com妳解決。」
「甚麼事這樣高興?」等他們走近時,我問。
「講一件有趣的事給妳聽,」葛維德說:「小菲在城裏中學畢業以後,考取了臺北的大學,開學的時候,她哭哭啼啼堅持不願離開家,不願意離開我,後來我費了許多口舌開導她,答應由我送她去臺北,她才同意了。她爸媽都說我把她寵壞了。不過,小菲的確是一個能讓人喜歡的女孩,妳說是不是?」
他們向客廳走來,小菲仰著臉跟他說話,葛維德低下頭全神貫注傾聽,誰也沒有注意站在階前的我,我由心底升起一股被冷落的悲哀。
原來是這樣,我剛才還為他們的過分親近不高興,不是顯得太小氣了嗎?幸虧沒有讓葛維德察覺。
「好呀!」葛維德很少拒絕別人,對小菲的要求,當然更不會推拒。
聽,小菲笑了,葛維德也笑了,不知甚麼緣故,那笑聲使我感到很不舒服。還是葛維德先瞧見了我,他揚一揚手,算是給我打招呼。
「葛伯伯,你永遠也不會懂的。」
午飯後,我在客廳裏看了一陣電視,不見小菲,周嫂說她到鎮上看朋友去了。
「謝謝。小菲,要不要進來坐一會兒?」
「心怡,妳真好,我就是欣賞妳這種待人寬厚的個性。」
又過了一會兒,葛維德從大門外走了進來,小菲立刻迎向前去,聽不到他們在說甚麼,但見兩人笑得好高興。
我雖然點點頭,內心並不是肯定的答覆,不知為什麼,我並不太喜歡小菲。
「沒事,只有看看書。」我回答。
她跨進門,望著書桌上的書籍和簿本說:「原來一個人躲在書房用功。」
記得病後有一天,我到書房來,偶然翻閱一本書,書上有一段話,大意是:學校教育固然能求得學問,從書本上自修,同樣能獲得知識,不論在學和失學青年,都應該以不斷的自修來使自己更充實,書,永遠是一個人一生最好的良伴。這段話給我的啟示很大,我每天無所事事,為什麼不多讀點書充實自己?
即使她習慣這樣親近他,如今葛維德已成了別人的丈夫,是否應該約束一些,是否應該顧慮到我的心情?
「我沒有想到你這樣早就回來了。」我說。
「看了就知道了。」
「哦!」她淡淡地應了一聲,並不感到興趣。
「他的信寫得不錯,」讀完後我表示:「妳不妨和他做個朋友。」
「又是心怡!葛伯伯,還是陪你的心怡去吧!」我聽到小菲的腳步聲快步走向後屋。
難道她以為我會不在意麼?難道她是在故意刺|激我麼?
她突然這樣說,我很感訝異,為甚麼她的信要讓我過目?我問:「是誰寫來的?」
小菲,她竟在我平凡的生命裏加上了一段曲折的故事。
「給他回封信吧!總不能讓他太失望。」
「是呀!對她百依百順,把她寵壞了。」
我想,可能小菲對我有成見,但是,為https://m.hetubook•com•com甚麼她對我會有成見呢?
我站在屋前台階上,注視那扇靜靜的紅門,視線更無法不落在鳳凰木下坐在籐椅裏看書的小菲身上。
「我對交男朋友沒有興趣,」她似乎很不耐地:「我想請妳轉告他。」
很久沒有見到爸媽和姐姐,無時無刻不在惦念中。我一直有歸寧的意念,葛維德沒有自動表示,我也不便提出要求。再過幾天就可以見到他們了,怎不令我欣喜?
小菲回來已有一個多星期了,最近幾天中,我注意到每天下午五六點鐘左右,她就搬張籐椅坐在鳳凰木樹蔭下看書,一直到葛維德回來。看她挽著葛維德親親熱熱地走進客廳,我心中滿不是味兒。再見她殷勤地拿拖鞋,倒冰開水,比伺候她爸爸還周到,我更是不自在。也許他們覺得很自然,但他們應該顧慮到對我心理的影響。
起床後,第一件事,我習慣性來到窗前,做一個深呼吸,也望望晨光中的花園,其實我是在看花園中的葛維德。
「為什麼?小菲,把原因告訴我。」
「我自己也奇怪,每次出外就希望快些回到家裏來,大概是因為妳的吸引力吧?」
首先,把他的書房清理一遍,然後坐在他的大書桌前寫兩頁大楷,讀幾頁書。
想到初來時曾感覺和他共餐是多麼不習慣,如今卻因缺少了他而不習慣,我不得不對自己承認心中滋長的那份感情是多麼稠濃了。
「小菲,我以為妳一定會喜歡心怡。」
「這樣就好。」周嫂寬心的笑了,接著又皺起眉頭:「小菲這趟回來,有點怪怪的,比以前更不愛說話,動不動就發脾氣。太太,妳看小菲會不會是在學校跟男同學鬧甚麼戀愛了?」
「結婚以後還沒有見到過家裏的人,所以知道他們要來,實在太高興了。」心中太興奮,忍不住對她訴說。
我走下樓時,還看見葛維德坐在沙發上沉思。
「我只是覺得孟迪是個可交的男孩子。」
那親暱的爭執,那愉快的笑聲,都刺|激我的神經,我把電視機音量加大,盡量不去注意他們,但心中仍沒緣由感到很不自在。為甚麼?為甚麼我的氣量竟這樣狹窄?
我點點頭,心中卻在想,恐怕我也無能為力吧!
「她和你的感情很好。」我像是無意地隨便談談。
鳳凰木蔭影在地下拉得長長的,太陽已偏西,該是葛維德從果園回來的時候了。
今晨,我站在窗前,向園中望去,我看到了葛維德,居然還看到另有一個人在近旁幫忙,那人是——小菲。
我正埋首書中,一陣剝啄聲在門上響起,走過去開了門,門外站著的是小菲,她把手裏兩封信中的一封遞給我說:「妳的信,郵差剛送來的。」
「恕不奉告。」
如果她以為我毫不在意,那她的想法完全錯了,我不但在意,而且還有點生氣,雖然他們有叔侄般親密關係,但她畢竟是一個年輕女郎,足以構成對我心理威脅。如果我一點和*圖*書都不愛葛維德,自然又當別論,但就從我心中的這份氣惱,再也無法否認對葛維德深摯的情意了。
這輕輕一吻,甜甜地印在我的心上,早晨所有的不愉快,都像煙雲般消散了。
她盯著我,問:「妳好像很希望我和孟迪交往?」
「葛伯伯,」小菲的聲音有些哽咽:「還記得小的時候,無論有甚麼要求,無論遭到甚麼困難,我從不去找爸爸媽媽,只找你,你會幫我達到任何目的,解決任何困難,可是現在啊!叫我說甚麼呢?我多麼希望再能回到小的時候。」
「不管甚麼原因,我很煩惱很不快樂總是真的,你如果真要幫忙我,只有一個辦法,陪我出去玩玩。」
如果說小菲是在故意刺|激我,她的目的何在?她曾以為沒有人配得上葛維德,所以我也不在她的眼下,那麼,她是不願意見到葛維德和我多接近,而盡量霸佔他的時間。小菲是這樣心胸狹隘的人嗎?但願我的猜測是錯誤的。
「也許你看出小菲對我不太友善,我不會在意的。」我寬慰他:「她還算是個孩子嘛,我要用友好的態度去對待她,希望她能轉變對我的觀感。」
「我這裏有封信,妳有沒有興趣看一看?」
「這也有可能,」我想了想,「不過,談戀愛的人應該很高興才是。」
「我不勉強妳說,不過,她如果知道妳對她不友好,一定會很傷心。」
我的腳步停住了,原來他們在談論我,且聽聽我有什麼可談的?
像往日一樣,我踏進了葛維德的書房,開始了上午的「工作」,實在這是我用來打發時間的消遣。
於是,他們興高采烈地下棋,我只得和昨晚一樣枯坐在電視機旁。
紅門被推開了,走進來的是周康,小菲竟動也不動地繼續看她的書。
唉!何必煩惱?無論別人對妳的態度如何,妳本著忠厚待人的處世方針總不會有錯。這是母親曾經給我的訓示,我要隨時記著。
晚飯後,葛維德剛在客廳坐下,小菲就走過去對他說:「葛伯伯,昨天下棋我贏了兩盤,你贏了三盤,我不服氣,我們今天再來較量一下。」
「這孩子,從小就喜歡葛先生,比對自己爸爸還親!」
葛維德笑著連聲向我道謝,我看見小菲站在一旁瞪著眼,我心裏有點得意。但轉念一想,如果每天和小菲爭著去伺候他,不是顯得太幼稚了嗎?明天我決定不再這樣做。
「太太,」周嫂忽然說:「妳和小菲不太合得來吧?」
「她傷了我的心,我再傷她的心,這不是禮尚往來嗎?」
「好無聊,」她不屑地撇了撇嘴,「誰有興趣跟他做朋友?」
「妳一直沒有回過娘家?」小菲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葛伯伯很自私。」
長久以來,這已成為我生活中的一項習慣,立在窗前,默默向園中忙碌的他道一聲早安,這是一項屬於我的秘密,他一點也不知道。每次如果看到了他壯碩的身影,我就很充實很滿足,愉快開始一天的生和*圖*書活。
「小菲,小菲!」葛維德叫了兩聲,沒能把她叫回來,他自言自語地說:「這孩子,越來越怪了!」我可以想像他搖著頭,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
我不願多分析小菲,也不願分析自己,何苦自尋煩惱?
果真她對我有成見,我該盡力去袪除才是,周康夫婦都待我不錯,我為甚麼不能博取小菲的好感?但我生性也不是一個容易遷就人善於討好別人的人,我也有我的矜持和自尊,不願太委屈自己。曾一心盼望小菲回來,以為有一個年齡相若的同伴可消除寂寞,想不到她卻帶給我莫名的煩惱。
「我不否認你剛才說的,她活潑、大方、溫和、善良,但是,我就是不喜歡她。」
「一定?」小菲的語調很不客氣,「你憑甚麼這樣肯定?」
「妳知道我很忙……」
一個笑話?哦,他是需要一個笑話來調劑工作後的疲累,而我為甚麼竟從不曾想到呢?難怪他笑得那麼開心,回到家裏他的確應該使自己盡量放鬆。
葛維德的藏書很豐富,分門別類擺在書架上,都是些知識方面的書籍。以前在學校時把讀書當作是一件苦事,如今反而很感興趣,我已讀完了《生活的藝術》,現在正逐頁研究一本《勵志文粹》,這是一本談人生哲理的書,談如何作人處世,如何修身養性。讀後覺得淺薄的自己也增加了一點深度。
「太太,如果小菲有甚麼地方得罪妳,請看在我的面上,不要跟她計較。」周嫂的神情是懇摯的,也可以看出她對女兒深厚的愛心。
「還好。」我不願多說,讓別人誤會我是個氣量狹小的人。
她不再說甚麼,找了張椅子坐下來,拆閱她手上的信。我也拆開我的信,看信封早已知道是父親寫來的,一定又是一封平安家書。
午睡醒來,步下樓梯,聽不到小菲的彈琴聲,以為她還沒有回來。我剛走了幾級樓梯,就聽見了客廳裏談話聲,那低沉的噪音是屬於葛維德的,原來他已回來了,我正要快步走下樓去,忽然聽到小菲大聲說:「葛伯伯,請不要再談心怡好不好?除了她,我們沒有別的話題可以談麼?」
小菲這個女孩,也實在讓人難以了解,我對她是百分之百誠摯歡迎,山居寂寞,我以歡欣和興奮的心情迎接她的歸來,自信我們會成為好朋友。但我很失望,小菲的態度並不友好,除了她來的第一天下午以不客氣的口吻談論我和葛維德的婚姻,就不曾再與我有過交談。我們很少碰面,我不願意猜度她是在避開我,即使兩人同坐在客廳裏,我問她甚麼,她也只以「是」或「不是」來回答,使我無法繼續話題。
我的臉微紅了,是喜悅也有點慚愧,他越是說我好,我越是覺得自己不夠好。
他微笑招呼我,我在他近旁的沙發上坐下。
「周嫂,妳放心好了,我看她還是個小孩子,怎麼會去計較她?」
「是的,」我告訴她:「我的爸爸媽媽和姐姐過幾天要到這裏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