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大太監李蓮英

作者:雅瑟 王牧
大太監李蓮英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篇 善於鑽營 皇宮獲寵 第一章 討好慈禧——做奴有術善於逢迎

第二篇 善於鑽營 皇宮獲寵

第一章 討好慈禧
——做奴有術善於逢迎

禮親王世鐸著在軍機大臣上行走,毋庸學習御前大臣,並毋庸帶領豹尾槍。戶部尚書額勒和布、閻敬銘、刑部尚書張之萬均著在軍機大臣上行走。工部侍郎孫毓汶著在軍機大臣上學習行走。
其實,掉頭髮是很正常的生理現象,你就是保養再得法,也沒法避免頭髮中的一部分老化脫落,再高明的梳頭師也得梳下幾根斷了的頭髮。這樣一來,就免不了一陣毒打。剛開始打屁股,太監們還能墊點兒東西,後來換成了打嘴巴,這下可沒法藏了。整個梳頭房的太監到最後都被打成了豬八戒,人人無法出門。到後來,大家都不敢再去給慈禧太后梳頭了。
李蓮英掌握了京城所有的流行髮式,又在其他人身上練習得得心應手,自認為已有十成把握討得西太后歡心,這才回宮拜見沈玉蘭。李蓮英將自己學到的技藝三分實七分虛地吹了一通,說得神乎其神。沈玉蘭差點兒要跪下給他磕頭,感謝他救急。當下就把如何給慈禧太后梳頭的要領和如何拜見說了一遍,李蓮英一一記下。
剛毅高興而去,敗興而歸,一時又沒有辦法,只好藉酒澆愁,幸虧他夫人給他出主意,讓他借慈禧的力量把人參搞到手,順便再教訓一下恭親王。剛毅聽了夫人的話,立刻醒悟過來,二話不說直奔皇宮而去。
到底應該倒向哪一邊?最後,他心中一橫:無論如何肅順他們也不敢殺皇上,否則便是大逆不道,成了叛國之臣,無論如何我不能跟他們走,還是跟著慈禧太后安全。
諭內閣:欽奉慈禧端佑康頤昭豫莊誠皇太后懿旨:現值國家元氣未充,時艱猶巨,政虞叢脞,民未敉安,內外事務,必須得人而理。而軍機處實為內外用人行政之樞紐,恭親王奕訢等,始尚小心匡弼,繼則委蛇保榮,近年爵祿日崇,因循日甚。每於朝廷振作求治之意,謬執成見,不肯實力奉行,屢言者論列,或目為壅蔽,或劾其委靡,或謂簠簋不飭,或謂昧於知人。本朝家法綦嚴,若謂其如前代之竊權亂政,不唯居心所不敢,亦實法律所不容。只以上數端,貽誤已非淺顯,若不改圖,專務姑息,何以仰副列聖之偉烈貽謀?將來皇帝親政,又安能諸臻上理?若竟照彈章一一宣示,即不能復議親貴,亦不能曲全耆舊,是豈朝廷寬大之政所忍為哉?言念及此,良用惻然。恭親王奕訢、大學士寶鋆,入直最久,責備宜嚴,姑念一係多病,一係年老,茲特錄其前勞,全其來路。奕訢著加恩忉留世襲罔替親王,賞食親王全俸,開去一切差使,並撤去恩加雙俸,家居養疾;寶鋆著原品休致……
李蓮英將一家非常有名的羊肉泡饃小店介紹給慈禧太后和光緒皇帝,慈禧就帶著光緒去吃這種當地的小吃。
架不住眾人好奇地問,沈玉蘭道出了實情:原來,懿貴妃一旦成為大權在握的慈禧太后之後,母因子貴,從此更加不可一世。載淳即位,說是兩宮垂簾聽政,但慈安淳厚、善良,是賢妻良母,卻不是駕馭政治的好手,遇事難以決斷。久而久之,大權落在慈禧太后掌握之中了。
別看李蓮英挨了幾個嘴巴,還自認萬幸,那只因為貴妃娘娘沒有傳杖讓人責打,只是親手打了幾個嘴巴而已。
但是,小玉鳳所在的妓院在京城是一等一的戒備森嚴。一般人別說見她,就是靠近妓院都是癡心妄想。這難不倒李蓮英,他扮作皇親國戚混進妓院,對老鴇叫來的姑娘們都以各種理由回絕。不是個子太低,身材太胖,臉蛋太圓,大嘴,小眼,不好看,就是小頭小臉,賊眉鼠眼,嘴裡還長了顆大虎牙,令人討厭,要麼就是膚色太黑。
沈玉蘭本來就膽小怕事,如今更是沒了主意。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件事打動了一個人,就是年紀輕輕的李蓮英。他在心裡撥弄小算盤:「只有難辦的事辦好了,才能顯出本事。這樣才能接近西太后,才有可能出人頭地。我苦苦想了多年要找機會,這難道不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嗎?雖然我現在對梳頭也是一竅不通,可還有半個多月時間可以去學吧!將近一個月時間要是連梳頭都學不會,我李蓮英還活個啥?別說出人頭地,平平庸庸地活一輩子恐怕都辦不到。」
李蓮英終於以自己危難之際對慈禧太后的忠心繼續贏得慈禧的信任。從此,慈禧徹底將他視為自己的心腹。慈禧聽說榮祿被八大臣收買,在監視自己,但沒有確切的證據,便有心敲山震虎,準備讓李蓮英把他叫來,殺殺他的威風。於是,她讓李蓮英去找榮祿,叫他到宮裡來,但一定要避過肅順等人的耳目。
慈禧只想著打個勝仗,卻不知道怎樣打勝仗。越南的形勢發展很糟糕,很快山西、北寧就失守了。在專制制度下,一切功勞歸於上,一切錯誤歸於下,代人受過的責任自然就落在了運籌帷幄的軍機大臣身上。
慈禧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情況比她聽說的還要更複雜,不過,幸好榮祿都告訴自己了,只要小心應付,還是可以渡過難關的。何況榮祿已經表態願意效勞,這就是說把榮祿拉到自己這邊來了。當時,慈禧心中鎮定了許多。但為了牢牢操控榮祿,故意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表示自己對人向來是寬大的。要求榮祿做雙面間諜,反過來去監視肅順等人,並賞銀五十兩,榮祿謝恩而出。從此,肅順等人的一言一行,都在慈禧的掌握之中。
冷靜下來的慈禧太后覺得殺他也太小題大做了,於是下了道諭旨:
李蓮英為慈禧太后忙前忙後,終於有一天累倒了。他是在慈禧面前累倒的,也算是為主子盡忠了。慈禧當下心疼得不得了,立傳太醫。太醫回稟說此病非用千年老參做藥引子不可。慈禧於是要求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治好李蓮英的病,並表示凡有千年老參者,獻進宮來,官升二級。
朕憂勞國事,致攖痼疾,自知大限將至。不得不棄天下臣民。幸而有子,皇祚不絕;雖沖齡繼位,自有忠藎顧命大臣,盡心輔助,朕可無憂。所不能釋然者,懿貴妃既生皇子,異日母以子貴,自不能不尊為太后,惟朕實不能深信其人。此後如能安分守法而已。否則,著爾出示此詔,命廷臣除之,凡我臣子,奉此詔如奉朕前,凜遵無違,欽此。
慈禧的行宮在哪裡呢?原來,陝西巡撫端方自從知道慈禧要駐蹕西安以來,一直為行宮的事情煩憂。因為省裡面財政吃緊,再加上時間也來不及,只好決定把巡撫衙門和總督衙門全部騰出來,作為行宮。但是,這巡撫衙門和總督衙門也是清初建造的,由於近年來陝西災害連年不斷,加上起義頻繁,人心惶惶,歷任官員都無心修繕,看起來也是破爛不堪。如今要把它作為慈禧太后和光緒皇帝的行宮,總不能既不補也不修。所以,端方又咬咬牙,從不多的府庫中撥出十萬兩白銀,從全省各地召集能工巧匠和一批批木料、竹料、面料,在短短二十多天之內把巡撫衙門和總督衙門修葺一新。然後,再從全省各地搜集各種奇花異石,字畫篆刻,把兩衙裝扮起來,總算有了行宮的樣子。
第二天一大早,沈玉蘭就安排李蓮英去給慈禧太后梳頭。李蓮英信心滿滿地前往宮中,畢竟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心中免不了有些激動。
有一天,他又在和一大群小太監爭論,不由得聲音就提高了,不小心讓在屋中休息的懿貴妃(慈禧)聽到了,立刻到殿門口呵斥他們。眾太監嚇得跪在地上,只有李蓮英因為常常為懿貴妃梳頭而和她比較熟,壯著膽子道出實情。
得到了慈禧太后與眾不同的禮遇,李蓮英更加專橫跋扈、目空一切。光緒十四年(一八八八年),光緒皇帝奉命下詔,將清漪園改名為頤和園,並重修。慈禧太后任命自己的心腹李蓮英全權負責。李蓮英此時早已摸透了朝中大臣和慈禧的脾性,只要慈禧不管,任他朝中何人彈劾他都沒有用。
羊肉泡饃歷史悠久,宋代蘇軾有「隴饌有熊臘,秦烹唯羊羹」的詩句,這「羊羹」就是羊肉泡饃。羊肉泡饃的烹飪技術要求很嚴,煮肉的工藝也特別講究。
太監們的生活並非都是痛苦和一成不變的,只要主子心情好,說不定還會獲得意外的獎賞。而且平時只要伺候好了主子,自己的時間還是比較多的,只要腿腳麻利,幹完自己分內的事,還可以到闥闥房(供太監工作之餘休息娛樂的公共場所)和其他太監一起閒聊。在這裡,太監沒有了日常的束縛,可以談天說地,磨牙鬥嘴,下下象棋,可謂愜意非常,完全不像戒備森嚴的皇宮大內。

一天早上,李蓮英給懿貴妃梳完頭退了出來,有兩個小太監正陪著皇子載淳(即同治)玩耍。這時,載淳剛滿兩歲,正在學說話,但並不能表達清楚。此刻,他正在院子裡跑來跑去玩得高興。李蓮英平時也常常和他扮鬼臉玩,逗他發笑。慈禧不明就裡,還以為自己的兒子和李蓮英有緣分呢,常常誇獎李蓮英會哄小孩。
不僅如此,她還不顧外面寒風凜冽,晚上去看望李蓮英,這是多麼大的榮幸啊!太醫院的人也不敢馬虎,也跟著去了。

所以,李蓮英把「要想做人,先學做狗」當做金科玉律和法寶傳給下一輩人,可惜他的後人在他的庇佑下作威作福慣了,誰也聽不進他的勸誡,只是為了不駁他的面子才沒有當面頂撞他。
李蓮英見慈禧太后左右為難,決心說服她早日答應洋鬼子的條件,以便早日還京。於是,極力勸慈禧太后說,大清江山全靠慈禧太后撐局面、定乾坤。因為慈禧太后,洋人打敗了義和團,這可算是慈禧太后的一大功勞。至於洋人,只要把宣戰的責任推到端王身上,完全接受洋人的條件。同時,建議慈禧太后把議和的一切事情全權交給慶親王和李鴻章去處理。這樣一來,洋人也不好再說什麼,肯定會撤出北京。
李蓮英為了博得慈禧的青睞,凡是慈禧喜歡的,他都努力做到最好。北京的八大胡同翩翩走來了一位倜儻俊逸的青年,一時間,引得那些倚門而立的窯姐兒們來了精神。這個青年就是正值年少的李蓮英。李蓮英為什麼要去青樓呢?提到此事,還得從慈禧太后說起。
這些可以說是李蓮英自己悟出來的,李蓮英為了提高自己的見識,經常自學。他在讀《名賢集》時,其中有兩句話:「馬有垂韁之義,狗有濕草之恩。」表示人不可忘恩負義,如若忘恩負義,連狗、馬都不如了。李蓮英讀後,別的沒記住,但他記住了狗不能忘了主子,背棄主子的狗是要受到唾棄的。因此,悟出了這麼一個「要想做人,先學做狗」的格言。李蓮英還總結出,大凡能討得主子喜歡的狗,見了主人總是先搖搖尾巴,把主人哄得高興了,才會得到食物。

李蓮英知道這是慈禧有意要留他在身邊伺候,連忙表白自己的忠心,如有重樣,甘願受罰。其實,慈禧才捨不得懲罰他,要不誰給她梳頭啊!
李蓮英也曾被慈禧太后派去昇平署「內學」學戲(當時太監學戲稱為「內學」,民間學生學戲稱為「外學」),雖說已過去了十多年,但做戲的功夫還真是不減當年。只見他在台上跳躍翻騰,輕鬆自如,直把慈禧太后看得連聲說「好」,雙手拍個不停。最後,李蓮英和李三順二人身子一錯,扯開一個橫幅,上寫著:祝慈禧老佛爺萬壽無疆!
盛昱這才明白自己做了慈禧太后的工具,自己作為王室貴胄,實在對不起恭王爺。於是,他親自登門道歉。恭王爺卻不以為然,並告訴他不必為保自己而再上摺子求情,沒有任何作用。
榮祿本來就心虛,如今見小小的李蓮英說話一本正經,就知道不是開玩笑,因而更加心神不安。但太后召見,又不得不去,只好在路上思來想去,拿主意。
果然,不明就裡的慈安太后輕鬆被慈禧太后哄住了,而且慈禧又以奕訢是慈安太后的親戚為名,勸說慈安太后命他執掌國家大事。慈安太后也覺得朝政交給自己的親戚比較放心,於是就答應了,並全權交給慈禧去辦理。
慈禧太后更是在宮中大開筵席,而且把李蓮英的座位規格凌駕於王爺、朝臣之上。不僅如此,宮中低於李蓮英的官員、大小太監、宮女等按品階都要給李蓮英行跪拜禮,以示慶賀,這在大清是史無前例的盛舉。滿朝文https://www•hetubook.com•com武大臣對慈禧太后這等大破祖宗家法的恣意縱行,敢怒而不敢言。
慈禧向來心狠手辣,尤其是對自己有仇的人。慈禧回到北京後,肅順便身首異處,載垣、端華也被賜令自盡,其餘五人發配邊疆充役,八大顧命大臣頃刻間煙消雲散。這就是赫赫有名的「北京政變」,也叫辛酉政變。自此,慈安、慈禧太后終於名正言順地「垂簾聽政」——其實就是慈禧一人在聽政。奕訢「鋤奸」有功,很快也升任為軍機大臣領班——議政王;榮祿也升為總兵;安德海因為搬救兵有功,提升為總管太監。據說,慈禧太后稱安德海為「小安子」,稱李蓮英為「小李子」,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這是一種將其視為自己人的暱稱。
光緒二十七年(一九〇一年)七月二十五日,腐敗無能的清政府全權代表奕劻和李鴻章代表清政府,與德、奧、比、西、美、法、英、義、日、荷、俄十一國公使,在最後議定書上簽了字,簽訂了《辛丑條約》。
在這個條約中,洋人們向清政府勒索了巨額的賠款,中國要向列強賠償海關銀四億五千萬兩,要求分三十九年還清,年息四厘,本息合計九億八千多萬兩。為了保護外國使臣的安全,要求劃東交民巷為使館區,規定華人不能居住在內,成了實際的國中之國。同時,洋鬼子又在外交、通商等事情上,宰割中國。這樣一來,沿海港口都成了洋人的天下,大部分的鐵路讓洋鬼子佔了。
李蓮英見安德海經常向慈禧進獻一些稀奇古怪的稀罕玩意兒,以博得慈禧的歡心,就覺得自己根本無法給慈禧這麼貴重的東西,讓慈禧注意自己。他只有更加賣力地伺候好慈禧,才能保證自己的職位不被替代。
事已至此,也就絕無停下的理由。於是,盛昱馬不停蹄又寫了道奏摺:
但洋人得寸進尺,又要求嚴懲幾個義和拳的匪首及朝中主戰大臣。慈禧沒有辦法,只好讓榮祿擬旨:
……據盛昱奏稱仁宗睿皇帝(即嘉慶帝)聖訓,有諸王向無在軍機行走等因。聖謨深遠,允宜永遵。惟自垂簾以來,揆度時勢,不能不用親藩,進參機務。此不得已之深衷,當為在廷諸臣所共諒。本月十四日,諭令醇親王奕譞與諸軍機會商事件,本為軍機處辦理緊要事件而言。並非尋常諸事,概令與聞,亦斷不能另派差遣。醇親王奕譞,再三推辭,磕頭懇請,當經曲加獎勵,並諭俟皇帝親政,再降懿旨,始暫時奉命。此中委曲,爾諸臣豈能盡知耶?至軍機處政事,委任樞臣,不准推諉,希圖卸肩,以專責成。經此次剴切曉諭,在廷諸臣,自當仰體上意,毋得多瀆。盛昱等所奏,應毋庸議。欽此!
李蓮英給家裡捎信,要他們給他捎些玉米糝來,李蓮英家裡也知道了他在宮裡受到慈禧賞識的事,當然對此非常重視,很快就把玉米糝送到了京城。
機靈的李蓮英知道自己插不上手,但向主子表明忠心卻是有用的。況且他也看出現在局勢一片混亂,尚不明朗。他暫時打消了轉換山頭的想法,總是不經意間在梳頭的時候表明自己的忠心,消除慈禧的懷疑。
不僅如此,慈禧太后趁著高興還給他起了字和號,分別是樂元和靈傑。一心向佛的慈禧太后故意問他字和號的意思。李蓮英雖然聰明,可惜書讀得不是很多,只好請求慈禧指教。
李蓮英不辱使命,機靈得很,他暗中偷偷地窺視,卻不露半點兒痕跡,很好地完成了潛伏任務。一天,咸豐密召載垣、端華、肅順三人來到病榻之前,告知了密詔之意。如若在他歸天之後,懿貴妃有什麼不軌之事,便可請出密詔誅之。消息靈通的李蓮英趕緊將此事告訴了懿貴妃。
恭親王是何等人物,立刻明白了這話的意思,但他對用人參的人不感冒,對他的行徑更是不屑一顧。因此,明確表示自己的這支人參除了李蓮英誰都可以送,把剛毅給轟了回去。
李蓮英覺得這個方法確實不錯,於是尋找機會把它合法化。元宵佳節的晚上。北京城內外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皇宮大內也是忙忙碌碌一片喜慶,對聯、門神更換一新,午門以內的各宮門、殿門高懸紅燈,太和門、太和殿、儲秀宮、乾清宮等處,彩綢飄揚。慈禧太后也心情大好,梳洗完畢,吃了一小碗百合銀耳,便帶著李蓮英等人出了儲秀宮散步去了。
這一天,李蓮英正和一群年紀相仿的太監說笑,他的老鄉——長春宮的主事內監沈玉蘭,一臉愁容地進來了。主事內監是個沒有實權,專管亂七八糟的事卻又分毫怠慢不得的苦差事兒。現在他這愁眉苦臉的樣子,大傢伙兒覺得有些納悶。沈玉蘭因長期負責瑣碎雜事,練就了一副豁達的性格,今兒個怎麼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想必是在太后那兒碰了釘子。大家也就停止了說笑。
本來這些人就對李蓮英的飛黃騰達不服氣,現在李蓮英居然還反過來欺負他們,於是他們總想找機會教訓李蓮英一頓。俗話說,常在河邊走,難免要濕鞋。這一天終於讓小太監們等到了。
李蓮英以為憑著自己幾個月來給慈禧梳頭建立起來的信任關係,可以輕鬆渡過這一關。其實,他想錯了,這件事使他明白,奴才永遠是奴才,與眾不同的是他是個能讓主子高興的奴才罷了。

千年人參顯尊貴

慈禧太后在去行宮的路上,擔心自己的住處不理想,要李蓮英先去打探打探,李蓮英領命而去。
權力欲望強烈的慈禧見情勢對自己不利,任憑長此以往下去,自己不但無法掌握朝廷的實權,恐怕還有喪命於八大顧命大臣之手的危險。

懿貴妃降恩賜名

光緒九年(一八八三年)五月,黑旗軍與越南人民在河內城西紙橋鏖戰三個多小時,擊斃法軍司令李威利,取得了震動中外的紙橋大捷。消息傳來,舉國沸騰。
西安的風景,更是絢麗奪目。歷代皇帝陵寢、碑碣石刻、寺廟塔院,可以說是比比皆是、隨處可見。大慈恩寺的大雁塔、薦福寺內的小雁塔遙遙相望,似在相互訴說著自己的滄桑。碑林的碑文石刻,留下了時光流逝的永恆。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真是能陶冶人性,使人脫胎換骨。
於是,李蓮英乘機大量竊取建園之木料瓦石等,在海澱營建私宅,搞得京城怨聲載道。國子監祭酒王先謙實在看不下去,遂上書,要求嚴懲李蓮英。其中提到:「宦寺之患,自古為昭,本朝法制森嚴,從無太監攬權言事。皇太后『垂簾聽政』,一稟前謨,毫不寬假,此天下臣民乃共知共見者。乃有總管太監李蓮英,秉性奸回,肆無忌憚,其平日穢聲劣跡,不敢形諸奏諜,惟思太監等紿使宮禁,得以日近天顏,或因奔走微長,偶邀宸顧,度以事理所有,何獨該太監誇張恩遇,大肆招搖,致太監篦小李(李蓮英)之名,傾動中外,警駭物聽,此即不安本分之明證。易曰『履霜堅冰』漸也。皇太后、皇上於制治保邦之道,靡不勤求夙夜,遇事防維。今宵小橫行,已有端兆,若不嚴加懲辦,無以振綱紀而肅群情。」這一番陳述,慷慨激昂,可惜「疏上不報」,被慈禧太后淡化處理。
慈禧眼看著自己一天天被孤立,心中當然對他們非常不滿,可自己的兒子同治皇帝還小,沒法指望,雖然心有不甘,也只好暫且忍了。
慈禧太后的這種規格禮遇,不僅大大地抬高了李蓮英的身價,更助長了他的權勢,而且為李蓮英帶來了實實在在的利益——公開攫取了一大批金銀財寶,中飽私囊。
慈禧罵他太糊塗,還責令立即獻出人參,否則後果自負。恭親王不得不作出犧牲,忍痛獻出人參。有了千年老參作藥引子,李蓮英的病果然一天天地好了起來。慈禧緊蹙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不僅如此,慈禧此後一段時間經常去看望李蓮英,把他看做自己的親人一般。看見李蓮英病好了,慈禧太后無比高興。
其實,早在光緒二十六年(一九〇〇年)十一月初,俄、美、英、法、日、德、義、奧、比、西、荷等十一國公使便向慶親王奕劻和直隸李鴻章提出了《議和大綱》,要求中國政府給在中國被殺的德使克林德和日本使館書記生杉山彬,修墳立碑,並要求中國政府派人到德國和日本去道歉;要求中國按照他們列出來的義和拳首領的名單,對其從重處置;要求中國把在戰爭中毀掉的外國人的墳塋,予以修葺;禁止中國購買武器彈藥,要求拆除大沽口炮台;要求在使館駐兵設防……
慈禧之所以安排李蓮英去做內應,主要是因為李蓮英年歲尚小,還是個孩子,進出傳遞消息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有了李蓮英的穿插傳遞消息,懿貴妃對咸豐皇帝的一舉一動知道得一清二楚。
進獻人參會獲得朝廷封官的消息一傳出來,京城頓時嘩然。想巴結慈禧太后的人沒有人參,有人參的人看不慣朝廷,所以一直不見有人獻出人參,這可把慈禧太后給急壞了。
此諭語意已經非常明顯,眾大臣知道慈禧太后心意已決,唯恐言多必失,引火燒身,都緘口不言。盛昱雖然還想繼續申訴,又苦於自己勢單力微,只好含恨作罷。
李蓮英見慈禧太后親自給自己取名字,心裡非常高興,連忙跪下謝恩。從此,李英泰就正式更名為李蓮英了。
鑑於六歲的同治皇帝什麼都還不懂,一切政務事宜都由八大顧命大臣做主,實際上主要由載垣、端華、肅順做主,其中又以肅順為主。從此以後,這八人遇到大事都要進宮向慈安太后諮請。慈安太后是個忠厚老實的人,實際上凡事都靠八人拿主意,之所以找慈安太后,只不過是為了最後鈐印蓋章而已。

為梳頭青樓學藝

自從李蓮英生病以來,慈禧都沒有聽過戲。於是,李蓮英不失時機地建議慈禧太后去聽戲。慈禧答應了,李蓮英想著自己的計劃就要大功告成,也不由得笑了兩聲。
慈禧雖然在西安活得悠閒自在,卻被京城的一個消息亂了心情。說洋鬼子衝進了頤和園,在園中胡作非為,毀壞了不少的稀世珍寶。西安畢竟不是長久居留之地,為了回北京,需要先把洋人勸出北京,免不了要答應一些條件。為了此事,慈禧太后又開始一籌莫展起來,洋人議和的第一個要求就是要清政府處置主戰派的載漪、趙舒翹等人。但主和派是慈禧殺的,對八國聯軍宣戰,也是慈禧太后宣的戰,現在為了討好洋人,再去殺主戰派,等於自抽耳光,如何自圓其說。
對於慈禧太后來說,藉助於中法戰爭這個天賜良機,終於如願以償地削掉了自己最後一個政敵——手握重權二十餘載的恭親王奕訢的一切權力,實現了自己夢寐以求的願望——集大權於一身。至於中法戰爭對國家造成了什麼樣的沉重災難,那不是她首先考慮的。當然,她不會忘記其中做出重大貢獻的李蓮英,便重重地獎勵了一番。
安德海趕緊給主子請安認罪,因為安德海是李蓮英的師傅,有教育不嚴之罪,故而來請罪。看在安德海的面上,慈禧沒有深責。但安德海卻召集太監們開了一個大會,再次強調了這件事的嚴重性,並要大家不要掉以輕心。
這些要求應該說完全踐踏了中國的主權,干涉了中國的內政。就連被授權的李鴻章也不敢擅自決斷,呈報遠在西安的慈禧太后。被洋人嚇破膽的慈禧太后見洋人提出了議和條件,也不管多麼有損國格,一律答應。
李蓮英是慈禧最信賴的心腹,可惜只有十四歲,還不能委以重任。只有安德海可以跟她拿主意。二人商量後認為,只有通過控制軟弱的慈安太后,才能控制「同道堂」的大印,與八大顧命大臣抗衡。所以,慈禧太后幾乎天天往慈安太后那兒跑,以姐妹相稱,親如一家。溫和寬厚的慈安太后本來就心無城府,遇事沒什麼主意。正好慈禧天天過來看她,故而一切主意都由慈禧來拿。
李蓮英之所以能使慈禧言聽計從,也不是偶然的。李蓮英有自己的一套理論,就是投主子所好。他不僅自己這麼做,還教育後人和徒弟們也這樣做,並傳授他們八字真言「要想做人,先學做狗」。他用這句話來教育他的下一代,並用自己的例子來說明,自己所以受到王公大臣、文武百官的尊敬,就是因為有了慈禧這個後台,慈禧就是主子。自己在m•hetubook•com•com慈禧那兒就是條狗。正因為自己討得了主子的歡心,即便犯了什麼錯誤,只要不觸及朝廷的方針律例,都不會受到斥責。若做的錯事對主子有利,還會受到嘉獎。
隨著一聲吩咐,戲開演了。《牡丹亭》《起布問探》《黃金台》,一齣接著一齣,直把慈禧太后看得笑聲不斷,李蓮英看了更是暗暗竊喜。
恭親王奕訢正要反駁李蓮英不懂規矩,卻被慈禧接過話,說是自己的意思。她很明顯是在保護李蓮英,並強橫地表示,以後宮裡宮外都要稱自己為老佛爺,否則按律處置。一幫王公大臣聽了,頓時目瞪口呆,誰也不敢再講什麼。從此,「老佛爺」的稱呼就傳開了。
慈禧聽說是李蓮英把孩子嚇著了,立刻厲聲呵斥他,並毫不留情地狠狠給了李蓮英兩個嘴巴。李蓮英果然見風使舵,他挨了嘴巴,既不哭不動,也不磕頭求饒。等慈禧打完後,還對慈禧對自己的教訓謝恩,並勸她小心閃了手,累著自己的身子。
李蓮英也被小玉鳳的美顏所折服,他們談棋藝,講書畫,古今中外,海闊天空,談得極為投機,大有知音難覓、相見恨晚的感覺。李蓮英施展宮中學來的手段,又是畫畫,又是寫字,再加上他打起精神,把自己裝扮得像一個貴家公子,小玉鳳真是動了心,大有投懷送抱之勢。李蓮英卻在這期間把小玉鳳的髮髻樣式看了個一清二楚,況且中間又聽小玉鳳大講特講了一段「梳頭經」,自認為得益匪淺,怕被小玉鳳看出端倪,不敢久耽,藉故退出。
李蓮英知道時不我待,說幹就幹,找個雜貨店買了個小小的竹籃,籃裡裝了些生髮油、宮粉、胭脂、絨花、通草之類的閨秀梳妝之物,從此叫賣於八大胡同的花街柳巷,出沒於妓院粉頭之中。
同一天,又頒發上諭:
刑部尚書剛毅也想表現一番,只是苦於沒有人參。這天他退朝回家,見夫人滿面笑容地迎上來,對他說恭王福晉親自告訴她有支千年老參,要他不妨去試試看。

在西安伺候慈禧

李蓮英說得頭頭是道,慈禧見他對梳頭有這般研究,心中十分歡喜,問他自己最適合哪一種樣式。
李蓮英先到巡撫衙門看了看,覺得還行。然後又到了總督衙門,只見院內屋宇連綿,陳設佈局講究,更有山石點綴,花木掩映,確有皇宮的氣派。但心裡有點兒彆扭——端方太會做事,自己以後在西安要小心伺候慈禧太后,不能讓別人把風頭搶了去。
清咸豐十年(一八六〇年)六月,英國人率艦隊北犯天津,清軍連連敗仗,僧格林沁退守張家灣,英軍繼續向京城推進。京城裡一片驚慌失措,朝中有人建議咸豐皇帝駕幸木蘭圍場,以狩獵為名,暫時避難。
光緒九年(一八八三年)的年底,雲南的報銷案已經露出端倪,當地官員派出糧道崔尊彝和永昌府潘英章,攜帶巨資,來京打點。然而,凡屬軍費報銷的案子,雖由戶部主管司承辦,但一定要知會兵部和工部,牽涉甚廣。崔尊彝、潘英章二人只在戶部上下打點,卻忘了兵部和工部的菩薩。當時,新任戶部堂官閻敬銘正大刀闊斧整頓戶部,便有人趁機將這事給捅了出來。此事涉及面廣,很快就被上奏給慈禧太后。而恭親王身為首席軍機大臣,屬下涉嫌受賄,他當然難辭其咎。
榮祿想,一邊是聖母皇太后——皇上的娘;另一邊是手握大權的軍機大臣,況且還有兩位王爺,勢力也不算小。自己此時就像風箱裡的老鼠,兩邊受氣。此一去,一舉一動都關聯著身家性命,千萬馬虎不得。
身為首席軍機大臣的恭親王奕訢雖說未受重責,但經此挫折,變得縮手縮腳了,已完全沒有了當年的能力。他明白慈禧太后使的是欲擒故縱之計,因而唯怕戰局一旦不利,自己會被抓住把柄,所以對法國的侵略,總是尊重李鴻章的意見。
可以說,主戰派的官員們,除了載漪和載瀾,都受到處罰,有的被處斬,有的賜自盡,有的被革職,一時間全國官場風雲變化劇烈。然而,此時的西太后,只等著奕劻和李鴻章與西方十一國簽訂條約了。載漪、載瀾被流放了,趙舒翹、載勛、英年、毓賢、啟秀等給殺了,該處置也都處置了,洋人的氣也消了,老佛爺的心也就放下了。
慈禧一輩子就是喜歡別人吹捧她,李蓮英就是利用了這一弱點,再加上自己的那套理論,很快就得到了慈禧的寵信。

一來慈禧高興,二來她本來就喜歡這東西,就點頭答應了,還誇獎了李蓮英幾句,為表示自己的寬厚仁慈,又賞了李蓮英十兩銀子,讓他回去孝敬爹娘。這樣一來,李蓮英精心策劃的一步棋,終於實現了。
李蓮英見慈禧將這麼機密的事情讓自己去辦,知道慈禧已經將自己作為心腹,心頭不免一陣熱潮湧動,表示自己一定不辱使命。李蓮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所以到了榮祿住處也是一臉公事公辦的樣子,傳旨說慈禧太后要榮祿到宮中回話。
剛剛把恭親王奕訢去職,心情好轉的慈禧太后卻被突然出現的盛昱給氣得不行。她見盛昱竟敢以祖制為由壓制她,出奇憤怒的慈禧太后揚言要除掉盛昱,卻被頭腦冷靜的李蓮英給阻止了,並勸慈禧太后不必動怒,只需再下一道諭旨即可。
幸好李蓮英有心,找到了從未吃過的美食,才讓慈禧胃口大開。原來,西安雖然小吃多,可官員們一直以為那些上不得大雅之堂,所以從未供應過行宮。李蓮英卻知道慈禧的習性,知道她愛嘗新鮮的食物,一進西安城就派了一大批小太監,到處在城裡搜羅小吃飯館,覺得好吃了再向慈禧推薦。所以,他雖然不常出行宮的門,但西安城裡有些什麼東西,甚至陝西的風土人情、物產地貌,他都有了初步的瞭解。
另外,李蓮英經常稱慈禧為「老佛爺」,這是李蓮英在慈禧太后五十整壽時開始這樣稱呼的。在封建社會,尊貴的人家都講究「整壽」,逢十的叫「整壽」,逢五的叫「大壽」。慈禧在垂簾二十三年以後,恰好五十年,所以叫「整壽」。
李蓮英做出了一個一生中最重要的決定,他主動向沈玉蘭請纓,要去為慈禧太后梳頭。沈玉蘭出於老鄉情結,不想讓李蓮英去送死,再三勸阻。無奈李蓮英非要找這顆歪脖柳樹吊死,見沈玉蘭幾次三番不答應,只得施展渾身解數死磨硬纏。
慈禧本要責怪李三順打斷了她的興致,一聽是盛昱的奏摺,也就高興地打開了,誰知竟是讓自己收回成命,重新任用恭親王。慈禧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慈禧太后有一頭長長的黑髮,散下來如小瀑布一般。慈禧太后對她那頭黑髮特別珍愛,對給她梳頭的太監非常挑剔。這就讓梳頭房的太監們如臨大敵,努力鑽研梳頭技術。就這樣,每次梳頭還總是不能讓慈禧太后滿意,挨打挨罵是常事,總是不能如了她的意。尤其是那些一不小心把她的頭髮弄掉的,那就更慘了,非打得哭爹喊娘不可。
慈禧太后因為少了李蓮英的伺候,覺得處處不順,正焦躁不安呢,一聽剛毅的話,覺得恭親王太過分,簡直不把她放在眼裡,急命李蓮英的徒弟李三順召恭親王進宮。
其中領頭的是陝西巡撫端方端大人。他見聖駕漸行漸近,他便趕緊招呼周圍的大小官員準備迎駕。
剛毅聽了,也顧不上吃飯,立刻出門向恭王府而去。他知道,只要弄到千年老參,馬上就會官升二級。想想就令人激動。他一路小跑著到了恭王爺奕訢府上,剛毅單刀直入,問他是否有支千年老參。
所有面見慈禧的大小官員,都必須經李蓮英通稟,不但要給老佛爺上貢品,更重要的是要賄賂李蓮英。誰想覲見順利,就必須先打通李蓮英設下的一個個關卡,有時賄賂所用財物,竟比進貢給老佛爺的貢品要多得多。
諭京師自五月以來,拳匪偶亂,開釁友邦。現經奕劻、李鴻章與各國使臣在京議和,大綱草約業已畫押。追思肇禍之始,實由諸王大臣等昏憒無知,囂張跋扈,深信邪術,挾制朝廷。於剿辦拳匪之諭,抗不道行。反縱信拳匪,妄行攻戰,以致邪焰大張,聚數萬匪於肘腋之下,勢不可遏。復主令魯莽將卒,圍攻使館。竟到數月之間,釀成奇禍。社稷阽危,陵廟震驚,地方蹂躪,生靈塗炭。朕與皇太后危險情形,不堪言狀,至今痛心疾首,悲憤交深。是諸王大臣等信邪縱匪,上危宗社,下禍黎元,自問當得何罪?前經兩降諭旨,尚覺法輕情重不足蔽辜。應再分雖等差,加以懲處。已革莊親王載勛,縱容拳匪,圍攻使館。擅書違約告示,又輕信匪言,枉殺多命,實屬愚暴冥頑,著賜自盡,派署左都御史葛寶體前往監視。已革端郡王載漪,倡卒諸王貝勒,輕信拳匪,妄言主戰,致肇釁端,罪實難辭,降調輔圃出載瀾,隨同載勛妄書違約告示,咎亦應得,著革去爵職,唯念懼屬懿親,特予加恩,均著發往新疆,永遠監禁,隨行派員看管已革巡撫毓賢,前在山東巡撫任內,妄信拳匪邪術,至直為之揄揚,以致諸王大臣受其煽惑,及在山西巡撫任,復戕害教士教民多命,尤屬錯廖凶殘,罪魁禍首,前已遣發新疆,計行抵甘肅,著傳旨即行正法,並派按察使何福坤監視行列。前協辦大學士,吏部尚書剛毅,袒庇拳匪,釀成巨禍,並會書違約告示,本應置之唐典,惟現已囑故,著追奪原官,郡行革職。革職留住甘肅提督董福祥,統兵入衛,紀律不嚴,又不諳交涉,率意魯莽,雖國攻使館,係由該革王等指使,究難辭咎,本應重懲,姑念在甘肅素著勞績,回漢悅服,格外從寬,著郡行革職。降調都察院左郡御史英年,於載勛擅出違約告示,曾經阻止,情尚可原,誰未能力爭,究難辭咎。著加恩事職,定為新監候罪名。革職留任刑部尚書趙舒翹,平日尚無嫉視外交之意,前查辦拳匪。京無庇縱之詞,惟究屬草率貽誤,著恩定為暫監侯罪名。英年、趙舒翹兩人,均著先行在陝西。大學士徐相、降調前四川總督李秉衡,均已殉難身故,惟貽人口實,均著革職,並將恤典撤銷。經此次降之後,凡我友邦當共諒拳匪肇禍,實由禍首繳迫而成,絕非朝廷本意。朕懲辦禍首諸人,並無輕縱,即天下臣民亦曉然於此案之關係重大也。
李蓮英的情緒是隨著老佛爺的心情變化的。慈禧見局勢終於有了轉好的意思,心情自然明朗起來,至於那些被流放和冤殺的大臣,她是不會為他們流半滴眼淚的。慈禧高興,李蓮英就來了精神,他一方面繼續逢迎吹捧,討得慈禧歡心;另一方面,大肆收受賄賂,巧取豪奪,營私舞弊。

光緒皇帝吃慣了大魚大肉,再來品嚐這別具風味的羊肉泡饃,果然胃口大開。慈禧太后吃後也覺得神清氣爽,還嗔怪李蓮英不早些帶她來吃。從此以後,慈禧太后的餐桌上就會經常出現一些當地的小吃,讓慈禧太后讚不絕口。
小玉鳳果然名不虛傳,只見她約莫十七八,瓜子臉,柳葉眉,丹鳳眼,薄嘴唇,淺酒窩,少有矯揉造作,多是清麗脫俗。尤其是她的頭髮更是樣式獨特,出類拔萃。
載淳被嚇哭這件事雖然不大,卻給李蓮英深深地上了一課。從此,他更加小心仔細地伺候慈禧和小主子了。不僅如此,他還更加用心地揣摩慈禧的飲食起居和各種興趣愛好,爭取把握她的興趣點,使得自己在慈禧面前合上節拍。
打定主意後,榮祿心中有了底,也就不再緊張,只想著在慈禧面前表明態度,贏得她的信任。於是,他一進慈禧的寢宮,便把肅順如何把他叫去,如何讓他監視慈禧的話,都告訴了慈禧太后。最後,表示自己是一時糊塗,還望太后開恩。
慈禧對這件事雖然在表面上做了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但在內心裡卻恨透了奕誴。從此,奕誴就終其一生遠離了政治中心,做了一個逍遙王。不僅如此,奕誴死後,其子載濂本應世襲郡王,慈禧卻將其降襲為貝勒。奕訢看不過去,要求慈禧重新考慮他的郡王襲位。慈禧卻以奕誴一生無功勞為由拒絕。
光緒二十六年(一九〇〇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慈禧太后以光緒皇帝的名義,降下了「罪己詔」,稱「既有悔禍之機,宜領自責之詔」。其言語十分懇切,堂堂大清皇太后,竟在洋人面前表現得如此溫柔。此詔之中,同時諭會奕劻m•hetubook•com•com和李鴻章,要不惜一切代價,力爭早日達成議和協議,並重申了慈禧太后對洋人的核心思想——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
其實,李蓮英之前在宮中也多有綽號,其中「皮俏李」也和慈禧太后有關。原來,李蓮英進宮時只有不到十歲,正是耍鬧的年齡。雖然宮中規矩多,但閒暇之餘難免會趁主子和上司不在的時候,擠眉弄眼地出洋相。況且李蓮英在這些太監中最為活躍,大家都暗中叫他「皮俏李」。這個綽號雖然無傷大雅,但畢竟聽起來不甚雅觀,李蓮英很不高興。但綽號一叫起來哪會自己停止,於是越傳越遠。李蓮英則越來越生氣,總是找機會反駁。

當差投主子所好

懿貴妃知道後,既感激恭親王對自己的保護,又暗恨咸豐皇帝,覺得他太狠心,巴不得他早死,好讓自己的兒子繼位,盡快擺脫這個束縛。便囑咐安德海更要多加留心。
李蓮英抓住時機,連忙對慈禧阿諛奉承,說慈禧太后天庭飽滿,地闊方圓,集吉祥於一體,化富貴為一身,龍形鳳貌,福星壽相,什麼髮型梳在頭上都會大放異彩。一番話把慈禧吹捧得飄飄欲仙,十分暢快。
李蓮英不達目的不罷休,他把利弊得失一五一十給沈玉蘭分析了一遍,而且拍胸脯說自己絕對能勝任。況且,如果一個月內找不到適當人選,他這條老命可就不保了,慈禧可是出了名的說一不二。宮中老太監給過慈禧太后八字評語,「貌美如花,心如蛇蠍」,此話一點兒也不假。
只見沈玉蘭進來後一聲不響地蹲到角落的小凳子上抽了兩袋旱煙,一個勁兒地生悶氣。他的徒弟小心翼翼地問情況,沈玉蘭深深嘆口氣,說自己有可能要離開皇宮,回家養老,再也不能為太后分憂了。


咸豐帝雖然做得很機密,可惜慈禧有安德海這個內線,很快就知道了單獨召見的內容。慈禧對此非常吃驚,她知道皇上已注意上她了,雖然不是立即禍生不測。但只要有人一在皇上那兒說自己的壞話,大禍隨身而至。她想到只安德海一個人注意不了許多,便命李蓮英暗地監視咸豐皇帝的動向,隨時匯報。
慈禧迫不及待地來到梳妝台前一照,只見鏡中的自己在髮型的襯托下端莊而典雅,這個髮型梳得可真叫漂亮,遠看如雙鳳朝陽,近看似芙蓉出水,那烏髮盤髻,還有兩根雕琢精細、綴著珠花的銀簪斜插在後腦頂上,真是龍盤玉柱,頗有皇家風範。不僅如此,平時引以為憾的長臉在這個髮型的襯托下居然也看不出來了。慈禧心花怒放,站在大鏡子前左顧右盼,一會兒遠看,一會兒近看,這麼多天來終於有了一個滿意的髮型。
李蓮英不是眼光高,只是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奔著小玉鳳來的。果然,老鴇見李蓮英如此挑剔,就領他上了二樓,去見小玉鳳。

投主所好得寵信

李蓮英選上幾十隻蛐蛐兒,先做實驗,哪一隻比較強就做好記號,所以,總是能勝慈禧。慈禧雖然輸了錢,可從中得到了樂趣,總會再賞賜給李蓮英一些財物。而李蓮英總會不失時機地把自己的「常勝將軍」獻給慈禧太后,往往能讓慈禧太后樂開了花。
皇兒一哭,這不要了慈禧的命嗎?她也顧不得什麼雅態雍容了,三步併作兩步趕過來,連忙用手去扶,還著急地問:「怎麼了?怎麼了這是?」
看著那黃燦燦的橫幅,吉祥文字,慈禧太后不由得心花怒放,尤其那令自己滿意的「老佛爺」嵌在上面特別顯眼。雖然她早就有意讓別人這麼稱呼她,但卻不好自己開口,眾大臣也一直沒人這麼稱呼。這會兒看到善於理解自己的李蓮英把自己的心思說了出來,能不高興嗎?
慈禧太后準備讓恭親王奕訢去查辦此事,奕訢卻害怕慈禧給自己安個徇私情的帽子。李蓮英也暗中指使其他人參了恭親王一本,說他倚仗權勢,藐視朝廷,太后極為不滿。慈禧接到這份奏摺,終於有了對奕訢下手的理由,於是命人召見奕訢,但只是進行了無關痛癢的懲罰。
李蓮英其實不是他的真名,入宮前他叫李英泰。在家中排行老二,家裡還有大哥李國泰、三弟李寶泰、四弟李昇泰、五弟李世泰、六弟李安泰。
接下來,本應該演《長生殿》了,可大幕一拉開卻跳出來兩個搽脂抹粉、身穿五綵衣的小丑來。王公大臣還以為在這關鍵時刻出了差錯,可坐在前排的慈禧卻笑得合不攏嘴,原來這兩個人是李三順和李蓮英扮的。
咸豐皇帝最寵幸的貴妃就是懿貴妃(後來的慈禧太后),一是因為她生了兒子;二是因她生得貌美。不過,咸豐皇帝早就看出了懿貴妃懷有野心。一旦自己死後,懿貴妃難免會母以子貴,干擾朝政。咸豐本打算效仿漢武帝賜死懿貴妃,可又怕自己的兒子載淳將來因此,恨自己殺其生母,便有意要廢黜她,但又一時拿不定主意,就徵詢自己的弟弟親王奕訢的意思。

李蓮英知道慈禧太后還對主戰派有所顧忌,就進一步勸說,為了長遠利益,只能犧牲主戰派了。洋人讓慈禧太后見識了他們的厲害,慈禧太后絕不敢跟他們討價還價,為了能夠早日回京,只好犧牲主戰派。
……誠以親王爵秩較崇,有功而賞,賞無可加;有過而罰,罰所不忍,優以思禮而不授以事權,聖謨深造,萬世永遵。恭親王參贊密笏,本屬權宜;況醇親王又非恭親王之比乎?伏怒皇太后懍遵祖訓,收回醇親王會同商辦之懿旨,責成軍機處臣盡心翊贊。遇有緊要事件,明降諭旨,發交廷議。詢謀僉同,必無敗事。醇親王如有所見,無難具摺奏陳,以資採擇;或加召對,虛習延訪,正不必有會商之名,始可收贊襄之道也。
西安古稱「長安」「京兆」,是舉世聞名的世界四大古都之一,是中國歷史上建都時間最長、建都朝代最多、影響力最大的都城,是中華民族的搖籃、中華文明的發祥地、中華文化的代表,有著「天然歷史博物館」的美譽。
自從咸豐十一年(一八六一年)慈禧太后發動「辛酉政變」以後,便一直垂簾聽政。尤其同治死後,慈禧太后在光緒面前就如同太上皇,還讓光緒皇帝對她以男子的稱呼叫她「爸爸」,用以標榜自己「垂簾聽政」的合法性。慈禧手下的太監們為了迎合她的這種想法,李三順向李蓮英建議稱呼慈禧為「老佛爺」,肯定讓她歡喜異常。
沈玉蘭見李蓮英決心很大,只好橫下心來,答應了李蓮英的要求。但還是要囑咐他一番,要他好好學習梳頭技術,不要惹慈禧太后生氣。李蓮英一聽沈玉蘭鬆了口同意他去試試,高興得不得了。他立即用自己平時省吃儉用攢下的錢買通首領太監,領了皇宮的出入腰牌,又送給西華門護軍兩塊小元寶。他在集市上買了幾身新衣裳,所謂人靠衣裳馬靠鞍,立刻顯得精神了許多。
其實,鬥蟋蟀從明朝正德年間就在北京興起了。不僅民間鬥,而且皇宮裡也鬥。賭注隨經濟實力而定,慈禧太后的賭注當然不會太小,而且贏了的話對手下的賞賜也會很大方,李蓮英從中也獲得不少好處。
不僅如此,李蓮英還揣摩慈禧太后的各種喜好,並盡力去討好她的愛好。他發現慈禧太后愛聽故事,就盡量搜集各種故事講給慈禧太后聽。從此以後,慈禧對李蓮英由欣賞到器重,由器重到寵愛。手眼活絡的李蓮英則心領神會,更加死心塌地地為慈禧做事。
這道摺子雖然慷慨陳詞,可惜卻忽視了一點:慈禧太后好不容易尋了個理由免掉了恭親王,怎會輕易再收回成命呢?
這些跟慈禧似乎沒什麼關係。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洋人的大部隊撤除了北京,這才是她最關心的。為了這個短淺的目標,她殺忠臣、訂條約、曲意逢迎、巨額賠款都不在乎。慈禧一心想著能夠回到北京,自從得到洋人撤走的消息,她就歸心似箭,吩咐李蓮英收拾東西準備回鑾了。
慈禧太后掀起轎簾,一下子看到了高大的城牆,立刻觸動了她的心——不知道北京的城牆、箭樓,還有皇宮怎麼樣了。想到在京城的皇宮是何等的尊貴,何等的榮耀。看看城牆,想著自己這一路的艱辛,慈禧這樣見過大世面的人也難免落下眼淚。
李蓮英不敢耽擱,立刻回報慈禧太后說巡撫衙門和總督衙門都不錯,但後者更佳。於是,慈禧就決定住進總督衙門。
在與慈禧的交往中,李蓮英發現慈禧反覆無常,讓人捉摸不定。因此,機靈的李蓮英為自己立了一套規矩:其一,凡是主子喜歡的,他要盡力為之;其二,凡是主子不喜歡的,他盡力戒備之。他拿這兩條規矩約束自己,無時無刻他都在心裡唸叨這兩條規矩。更重要的是,他要讓慈禧感到他李蓮英是她一刻也離不開的人。要想達到這個程度,那就必須對慈禧的一切嬉笑怒罵有全盤的瞭解。
朝中大臣被一時的勝利沖昏了頭腦,主戰的言論甚囂塵上,慈禧太后更是心花怒放,急忙召見恭親王,有心在越南與法國開戰,卻被恭親王制止了。他說這只是一時的勝利,若真的開戰,形勢未必對大清有利。固執己見的慈禧卻非要教訓一下法國,要另外派出一人督辦此事。
後來,咸豐皇帝把皇后鈕祜祿氏(即後來的慈安太后)召至床前,屏退左右人等,秘密交給他一份手諭,文中稱:
慈禧太后一進渭南城便擺起了皇太后的架子,李蓮英也趁機仗著慈禧太后為他撐腰而到處頤指氣使,耀武揚威。老百姓只恨沒讓自己家的孩子去做太監。渭南縣令雖然心有不滿,但面對這樣的主子,只求不惹出大禍就好,更別提抱怨了。幸好慈禧太后只在渭南城停留了兩天,第三天就急急忙忙起駕奔了西安。
李三順一見這種情形也慌亂起來,本以為會得到慈禧的誇讚,不想卻惹來慈禧的不高興。李蓮英和李三順還不知道摺子的內容,連忙陪著小心問明情況,慈禧隨手把摺子拿給他們看。
奕訢卻認為懿貴妃還不至於能亂了朝綱;況且皇帝正值壯年,未必一病不起,如若這時幫皇上定策殺懿貴妃,一旦他好起來想念懿貴妃,難免記恨自己;就算皇帝歸天,有自己和皇后在,懿貴妃也未必能興風作浪。所以,便建議咸豐暫時不要廢黜懿貴妃。
這還不算,慈禧為達到干預朝政的目的,她還暗中指使御史董元醇上了一封奏摺,請兩宮皇太后垂簾聽政,其實就是她自己要參政。八大臣知道其中是慈禧搗鬼,立即以大清沒有此先例為由,予以駁回。
即便如此,撿到了大便宜的法國還是不滿足,又大舉發動進攻。清軍因為失了銳氣,也是敗多勝少。虧得有個馮子材,拚死力戰,斃敵一千多人,取得威震中外的鎮南關大捷。慈禧太后看看多少挽回了些顏面,也不敢繼續抵抗,急忙見好就收。授權李鴻章於光緒十一年(一八八五年)五月在天津與法國駐華公使巴德諾簽訂《中法和約》,草草結束戰爭。從此,法國的勢力從越南進入我國雲南、廣西一帶,進一步加深了我國西南邊疆的危機。無論勝敗都要簽訂喪權辱國的合約的清政府令當時的民眾失望透頂了。
李蓮英見慈禧太后這般高興,也連忙恭維她,以後慈禧太后就是真的一人說了算。慈禧太后對李蓮英的恭維很滿意,也許諾事後會對他重重有賞。
詭計多端的慈禧認為,時事多艱,禮親王不如恭親王,倒不如再派醇王爺去,這樣也便於自己控制局勢,遂傳旨遵照執行。
不僅如此,慈禧太后還為李蓮英的病情焦急地走來走去,看她那神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碰上了難以抉擇的軍國大事。其實,慈禧太后是在為那忠實的太監——李蓮英的病情著急!
很快,光緒十年(一八八四年)四月初,軍機處命李鴻章與法軍越南統帥福祿諾簽訂了《中法簡明條款》,內稱:法國保全護助中國與越南毗鄰的邊界;中國將駐北圻軍隊撤回邊界;法國不索賠款,中國同意在中越邊境開埠通商等。這就是有名的「打了勝仗,仍然失去主動權」的中法戰爭。清政府之所以這麼沒有原則地處理此事,就是要息事寧人,卻不想樹立了一個壞榜樣,讓各國都以為清政府軟弱可欺,從此滑向崩潰的深淵。
後來,李蓮英權勢熏天,炙手可熱,有利必取。因此,人們便把「俏」字改為「硝」字,成了「皮m.hetubook.com.com硝李」了。意思也與原意大相逕庭:表示無論什麼樣的皮子(脾氣),只要遇上李蓮英這個皮硝,都得乖乖聽話,還得把你身上的油全都搾去,否則辦不成事。這其中含有對李蓮英的憤怒之意。
董元醇的奏摺被駁,慈禧太后當然不滿,但也無法直接出來表態。還好慈禧控制了御寶,常常不予八大臣擬定的草詔鈐印,故慈禧和八大顧命大臣之間形成了兩大幫派,並長期相互爭鬥。肅順為人頗有才幹,頗為咸豐信任,連軍機大臣都仰其鼻息,連載垣、端華都得聽他的。所以,雖然慈禧控制著國寶,但行政大權仍控制在肅順等八人手中。
咸豐帝在垂危之際,在眾大臣面前留下遺詔,立六歲的皇子載淳為皇太子,命怡親王載垣、鄭親王端華和軍機大臣肅順、景壽、穆蔭、匡源、杜翰、焦景瀛八人為顧命八大臣,贊襄一切,並規定以後政府下詔要以「御賞」「同道堂」兩顆印章為信符,以此防止大權旁落懿貴妃(慈禧)或其他大臣手中。

獲寵幸四十過壽

慈禧太后有意試一試李蓮英的本事,假裝給他立下軍令狀,一個月內要每天不重樣給她梳頭,否則小心板子。
慈禧本來有心把此罪加給恭親王,卻擔心醇親王不支持,只好暫時作罷。一日,起居官盛昱上書稟奏軍機處辦事不力。慈禧正好以此試探醇親王,就命人傳醇親王覲見。醇親王也想在慈禧面前留下好印象,就建議慈禧將他們悉數遣散、撤職,並慷慨陳詞,說唯如此大清才有希望激濁揚清,更好地抵禦外侮。此話正中慈禧下懷,這表明恭親王奕訢的政治生涯就要走到頭了。回到宮裡,慈禧太后開心地躺在床上,渾身輕鬆了許多。
慈禧太后還召集了朝中大臣一起看戲。為了表示隆重,她還精心梳妝一番,頭髮高高突起,光澤明亮,蓬鬆自然,後面兩縷分開垂於腦後,如同燕尾,前面兩鬢處略向前彎,猶如鳳尾低垂,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
李蓮英早就知道會有人不服,反駁之詞也早已準備好:「歷朝先王在世,都稱之為老佛爺。現在皇上尚在年幼,慈禧太后掌握內政外交,當然是大清朝當之無愧的老佛爺。」
這下盛昱徹底傻眼了,本想為恭親王說幾句公道話,誰知又弄出個醇親王來。醇親王乃是光緒皇帝的生父,這樣一來,他豈不成了「太上軍機大臣」?萬一皇帝親政後怪罪下來,自己更是吃不了兜著走。
慈禧太后顯然是想採取折中的辦法,可惜洋人不依不饒,對端王、瀾公的處置尤為不滿,要求重處。李蓮英為了自己能早日回京,也從中唆使慈禧太后再下一諭,把他二人定以監禁候決之罪,被發往新疆,永不教回;並將剛毅開棺戮屍;趙舒翹、英年,賜之自盡;軍機大臣啟秀及徐桐之一子,被處決在菜市口。
行至古化口外,肅順安排好的侍衛剛要行動,卻被李蓮英的一個二踢腳為信號,引出了埋伏好的榮祿的兵丁,把太后的御輦層層保護起來。原來榮祿是奉了李蓮英傳達的慈禧口諭,命他聽到二踢腳聲響,便趕來救駕。榮祿的隊伍都是御林軍中的佼佼者,是從神機營中選拔的,當然比王爺的侍衛裝備精良,慈禧因此倖免於難。
李蓮英在宮中的權勢日益強大,尤其是光緒十二年(一八八六年)當上內廷大總管以後,更加不可一世。第二年是他四十歲生日。慈禧也有意抬高他的身價,親傳口諭要給李蓮英慶賀大壽。李蓮英生日當天,慈禧還特別親賜蟒袍一件,大福壽字畫各一軸,白銀二千兩,玉貓一個。既然慈禧姿態這麼高,上行下效,上至皇帝,下到王爺、內廷大臣、外省督撫,都紛紛給李蓮英送來厚禮,李家門前一時間門庭若市,所得壽誕禮品不計其數。珍奇古玩、名人字畫、錦緞絲綢、楠木傢俱、金銀器皿,也都藏滿了府庫。此時的李蓮英真可謂紅極一時。李蓮英在北京的外宅已有五六處之多。就連這次生日慶典都是慈禧點頭在公用庫的宅院內舉辦的(這個宅院一九四〇年被李蓮英的嗣長子李成武賣掉)。生日當天,李家張燈結綵,大擺筵宴三天,各路賓朋都來相賀,非常熱鬧。
惇親王奕誴雖然涉嫌故意給肅順走漏風聲而惹得慈禧不高興,不過慈禧是個多智之人,她考慮到剛處置了兩個親王和六個軍機大臣,朝野一片振動,加上自己剛剛垂簾聽政,眾心未附,而且南方的太平天國也愈演愈烈,在江蘇、浙江、福建、安徽、江西、湖北、湖南等省都有活動,可謂內外交困,深知此時不宜再處理大行皇帝的親弟弟,於是傳旨開恩,不予追究。
慈禧不繞彎子,喝問恭親王為什麼藏有千年老參而不奉獻出來。恭親王也不再客氣,說若是慈禧太后用人參,他早就進獻了。但李蓮英只是一個太監,卻因為靠著慈禧的寵幸而肆意干預政事,為禍後宮,這才心底裡不想獻出。
此時雖然朝廷內外交困,但慈禧四歲的兒子載淳已經會說話了,慈禧因此常常把那些惱人的政事推到一邊,心情清爽地和小兒子玩耍。李蓮英見慈禧最近心情好,趁著梳頭的機會,說他的父母從鄉下捎來了一些玉米糝,想孝敬主子,不知道肯不肯賞臉,容不容帶進宮來。
這還不夠,李蓮英聽說京城有個叫小玉鳳的花魁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僅吹拉彈唱無所不精,琴棋書畫無所不能,而且她還有一手梳頭的絕技,李蓮英決心學到手。

李蓮英出宮一趟不容易,先回家好好和家裡人團聚了一回,然後就開始盤算怎麼學梳頭手藝的事。李蓮英盤算來盤算去,覺得女人裡邊最會打扮的應該是煙花柳巷的女子,她們一來是職業需要,一二也引領了潮流,跟她們學梳頭準沒錯。

尋機卸奕訢大權

眾大臣都是因循守舊的人,心中不免犯嘀咕,慈禧怎能隨便稱為「老佛爺」呢?恭親王奕訢則明確表示反對,建議謹慎考慮。
慈禧聞聽更加高興,又問哪種最拿手。李蓮英正好把最近學到的梳頭知識顯擺一番。他進一步說:「歷代梳的髮髻樣式都不一樣,風行一時的有墮馬髻、靈蛇髻、門掃髻,這些髮髻都各有所長。要具體說那種好看,其實應根據具體的人而定。每個人的高矮、胖瘦、年齡大小、五官臉盤都不一樣,看『相』梳頭,這樣才能揚長避短,增加人的風韻。再有,季節對髮式也有關係,夏季天熱宜於鬆散,冬季天冷宜於緊湊,春天宜楊柳式,夏天宜荷花式,秋天宜菊花式,冬季宜臘梅式,各有不同。」
李蓮英知道慈禧太后喜歡玩蛐蛐兒(蟋蟀),就在蟋蟀身上打起了主意。
慈禧的話誰也不敢不聽,當即軍機處調整部署:責成李鴻章部署津防,以固京畿;左宗棠負責江防,以備法軍艦隊自長江入犯;命令王德榜率已募新軍出關抗法,不久加派廣西巡撫徐延旭出鎮南關協助劉永福,並命唐景崧激勵劉永福攻取河內。
自此李蓮英每天給慈禧梳頭,一回生,兩回熟,熟能生巧,越梳越得心應手,越梳越美不勝收,集南北之風韻,採城鄉之精華,舉一反三,推陳出新,隨手梳來即可成形,信口開河便成佳名。慈禧也不得不對其心竅之七巧玲瓏倍感賞識。就這樣,李蓮英憑著一表人才的長相和梳頭討得慈禧太后的歡心,終於被慈禧看中而成了梳頭房中不可或缺的人物。不久,他又被慈禧提升為梳頭房首領兼敬事房首領,御前近侍。李蓮英自此也躋身於慈禧面前的紅人之列。他預感到,飛黃騰達的夢很快就要實現了。
攬鏡自顧的慈禧過了許久才發現李蓮英還垂手侍立在一邊,高興地問他會多少種髮型,李蓮英知道自己梳的這個髮型一定讓慈禧太后非常滿意,否則不會這麼高興。如今她這麼問,自己當然要表現表現,說不定以後就會一直陪伴在她身邊,就說自己會三十多種不同的樣式。
不僅如此,他還積極尋求各種機會向慈禧表明自己的忠心。咸豐九年(一八五九年)中秋節的晚上,慈禧心情大好,就召集值班的大小太監和宮女,陪她在院中一起賞月,還賜給每人幾塊月餅,讓大家吃。

助慈禧除顧命大臣

專橫跋扈的慈禧太后見恭親王奕訢總是和自己作對,便有心革他的職,但又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而且平日裡恭親王奉公守法,辦事公正,從無失職之處,想革他卻找不到適當的藉口,這可把慈禧太后和李蓮英給急壞了。但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光緒十年,中法之間生出許多事端,終於釀成中法戰爭,而罷免奕訢的機會也隱含其中。
樹挪死,人挪活。她決心以慈安為突破口,利用她政治上的無知,再加上與八大顧命大臣勢同水火的六王爺奕訢,共同將八大臣除掉。
李蓮英今天見到載淳,又想逗載淳喜歡,就彎下身子向載淳做了個鬼臉。他的這個動作恰好被一個叫順成的小太監發現了,他正在照顧載淳。李蓮英扮鬼臉,順成就想栽贓李蓮英。於是,他趁人不備在載淳的背後狠狠地擰了一把。平時嬌生慣養的載淳怎受過這樣的委屈,立刻「嗷」一聲,滾倒在地上大哭起來。
它歷史悠久,位於關中平原中部。此處具有天然的優勢,東有潼關,易守難攻,北有黃河天險,南有秦嶺作屏障,確是物華天寶、建都封王的好地方。歷代帝王爭相建都關中,以求承龍之氣,長治久安。自周而漢,自漢而唐,有十多個王朝曾建都於此。慈禧太后雖然沒有瞻望世界發展大勢的眼光,卻有著選擇理想棲身之地的獨到之處。
李蓮英自從被分到懿貴妃(慈禧)手下當差,一來靠著心眼兒多,二來靠著眼睛活絡,再加上李蓮英善於揣摩主子的心思,很快就讓懿貴妃對他言聽計從,一刻也離不開了。
正好載淳看見慈禧打李蓮英挺好玩,終於咧開嘴笑了。慈禧見自己兒子笑了,而且李蓮英平時並無大錯,氣也就消了大半,但仍然警告李蓮英以後不許隨便和載淳玩。
安德海順利地將書信送給奕訢,奕訢接信後日夜兼程趕往承德,這一切都沒逃過肅順等人的眼睛。肅順等人怕其中有詐,連忙通知怡、鄭二王,二人以接待的名義限制他的行動自由。只准奕訢叩謁梓宮,卻不許奕訢晉見兩宮太后。慈禧太后卻讓安德海把奕訢喬裝打扮入宮,商議除掉肅順等人,並定好密計,待機而動。

這一建議立即遭到眾大臣的激烈反對,搞得有意為之的咸豐也不好表態。正在此時,勝保在通州打敗仗的消息又傳到宮中,而且僧格林沁、瑞麟二營也不戰先怯,從通州退回北京。咸豐皇帝大吃一驚,顧不得許多,立即駕幸圓明園,命端華入宮將后妃等一百人護送到圓明園,其中當然少不了皇子載淳。清咸豐十年(一八六〇年)八月十三日,咸豐皇帝又帶領一行人逃離北京。
恰逢懿妃因為生了皇子,被咸豐皇帝晉陞為貴妃,心情大好。因此,不僅不生他們的氣,而且還說「皮俏李」很好,顯得機靈。懿貴妃都御口親封了,李蓮英也沒辦法,他的「皮俏李」就在整個皇宮傳開了。
英國人很快就攻入北京,一把火燒了圓明園,把這座百年的建築,宏偉的樓閣亭台徹底毀滅了。圓明園中的奇珍古玩,也被洋兵搶掠一空。咸豐皇帝聽說圓明園被燒,國庫也被搜刮一空,覺得無顏回京,決定留在避暑山莊。咸豐帝在熱河得過且過,一挨再挨,加上看到整個江山被自己毀成這樣,竟從此生起病來。挨到七月,連他自己也覺得回天無望了,便命人安排後事。
李蓮英雖然見過大場面,可也嚇得不輕,還以為是自己做鬼臉把貴妃娘娘的寶貝載淳給嚇哭的,便回過頭來趕緊給懿貴妃跪下,承認是自己的一個鬼臉把載淳給嚇哭了。他做夢也沒想到眾人在玩弄他,稀里糊塗就成了替罪羊。
如日中天的李蓮英見有慈禧給自己撐腰,便變本加厲。當年九月,李蓮英為了和慈禧太后關係走得更近,竟還做起了當皇親國舅的美夢來,他不僅要做夢,而且還要實施行動。他倚仗慈禧的恩寵,讓自己的二妹入宮,並通過關係引薦給慈禧太后,很快就陪侍在太后左右。慈禧愛屋及烏,下令宮中人等一律稱之為「李大姑娘」,並有意將她納為光緒的妃子。李蓮英之野心勃勃,可想而知了。

有了醇親王的全力支持,一切事情當然就理所當然了。hetubook.com.com於是,慈禧太后單獨召見領班軍機章京,並讓他御前擬旨:
八日後,他們抵達熱河避暑山莊,文武大臣多數沒有隨行,只有端華、肅順,以及軍機大臣景壽、穆蔭等。逃離途中方才傳旨到京,命恭親王奕訢為全權大臣,留守京師,與英人議和。

為獲譴重臣,未宜置身事外,請量加任使,嚴予責成,以裨時難,恭摺仰祈聖鑒事:……惟是該王等既以軍國重事,貽誤於前,若令其投老田園,優遊散局,轉遂其逸之念,適成其誘卸之心,殊不足以示罰。方今越南正有軍事,籌餉徵兵,該王等於檔案尚為諳練,若概易生手,聖躬既恐煩勞,庶務或虞叢脞。況疆事方殷而朝局驟變,他族逼處,更慮有以測我之深淺,於目前大局殊有關係……恭親王才力聰明,舉朝無出其右,只以沾染習氣,不能自振。李鴻藻昧於知人,勒於料事,唯其愚忠不無可取。國步阽危,人才難得。若廷臣中尚有勝於該二臣者,奴才斷不敢妄行瀆奏。唯是以禮親王與恭親王相較,以張之萬與李鴻藻較,則弗如遠甚。奴才前劾章請嚴責成,而不敢輕言罷斥,實此之故。可否請旨飭令恭親王與李鴻藻仍在軍機上行走,責令戴罪圖功,洗心滌慮,將從前過錯,認真改悔。如再不能振作,即當立予誅戮,不止罷斥,如此則責成既專,或可收使過之效,於大局不為無益。奴才愚昧之見,恭摺瀝陳,不勝戰慄待命之至!
李蓮英由於給懿貴妃梳頭,受到了恩寵和賞賜,他心中十分得意,不由地便有些驕傲自大瞧不起人來,認為自己比誰都行。他雖然不敢跟安德海等首領太監、師傅們擺架子,但對儲秀宮的小太監和宮女們有些瞧不起,以為就是自己行,別人都不行。
其他宮女太監都千恩萬謝地吃起了月餅,只有李蓮英在一旁默默不說話,手裡拿著月餅不吃。他的這一舉動讓慈禧非常納悶,就問他為什麼不吃。李蓮英其實是想回家,他聲淚俱下地表示自己進宮這麼多年,從未回家看過父母,也很久沒有喝過母親做的玉米糝粥,心中實在想念,要把慈禧賞賜的這塊月餅拿給父母吃,懇請慈禧同意他回家。慈禧聽後非常感動,但並沒有同意讓他回去。其實,李蓮英並不是真的要回家,而是通過這一番表白試探慈禧。他知道慈禧有個習慣,就是飯後總愛喝上半碗玉米糝粥。李蓮英名義上沒有達到目的,其實他已經知道慈禧對他要進獻玉米糝並不反對,這就足夠了。
沈玉蘭其實非常喜歡這個八面玲瓏、聰明伶俐的小老鄉,但他知道去給慈禧太后梳頭是凶多吉少,所以才有意阻攔他。要不是老鄉,他說不定還要找上門讓他去試。

懿旨一出,朝中文武大臣都非常吃驚。恭親王奕訢入職軍機處二十多年,即便沒有功勞,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什麼官銜都不給就令其退休。就連上書彈劾的盛昱也非常驚訝。新軍機處的人選也頗為人非議:禮親王世鐸為人懦弱無能,遇事毫無主見;額勒和布訥訥寡言,人稱「啞人」;張之萬號稱「治事精捷」「練達」,實則「唯工迎合」;孫毓汶則只會溜鬚拍馬。只有閻敬銘是因善於理財受到慈禧太后賞識而入值軍機。可以說,這次人事變更是青瓦替換了美玉,令人有所聯想。
庚子事件後,慈禧倉皇出逃,一路顛沛流離奔向西安。進入陝西境內,在逃亡路上被丟棄到雲霄之外的太后架子又重新擺了出來。快到西安了,慈禧太后的心也就越發平靜。逃了兩個多月,終於可以享享清福了。為了到西安不至於太狼狽,她還特意吩咐李蓮英在渭南多休整幾天,以便進西安時保證皇家的風範和氣勢。無論在外人(洋人)面前丟了多大的人,在百姓面前仍然耍威風,中國的封建統治者總是這樣,外人面前失去的面子卻要在國內民眾面前找回來。
一路吃盡苦頭的慈禧太后終於快到西安了,李蓮英興奮地向慈禧匯報這個好消息。慈禧也忍不住掀起轎簾往外看了看,又把轎簾放下。此時,鑾駕已到西安城外,城牆已依稀可見了。在西安城的東門外,早就有一幫陝西省和西安本地的官員等候迎接慈禧的大駕。只見他們一個個衣冠楚楚,翹首以待。
但心懷愧疚的盛昱卻堅持要試一試。回到家中,直奔書房,寫了一道奏摺:
一來李蓮英是慈禧的心腹太監,二來自從垂簾聽政後一切還算順利,慈禧就賣弄一下自己的學問,耐心地對他講,古禮男子二十歲而冠,此時方可取字立號。李蓮英的字樂元,元字就是做善事,連起來就是樂善好施的意思。而靈傑表示皇宮大內人傑地靈的意思。唐朝王勃的《滕王閣序》中就有:「物華天寶,龍光射斗牛之墟。人傑地靈,徐孺下陳蕃之榻。」因此,李蓮英的字、號都是美好向善的意思。
報銷軍費是戶部司官與書辦的生財之道。遇上這種事,誰都想撈些油水,而那些地方官員們更想趁機虛報賬目,發筆橫財。
氣急敗壞的懿貴妃因此對咸豐帝和載垣、肅順幾位大臣恨之入骨,恨不得他們統統去死。當然,她對忠心耿耿的李蓮英更加寵信。這就是為什麼慈禧對慈安太后畢恭畢敬的原因——把柄在人家手裡呀!她顧忌這密詔在皇后手中,自己只要把皇后哄好了,無論什麼事都拉著皇后,就不怕載垣、肅順他們挑毛病,這也是以後兩宮垂簾聽政的原因。
李蓮英接過摺子一看,頓時被那「即當立予誅戮,不止罷斥」吸引住了,靈機一動,本想利用這一句讓恭親王假復出真送命,卻被慈禧喝止了。因為恭親王奕訢能量非同小可,一旦被重新啟用,指不定會出什麼亂子。
突然發生這種變故,那些宮女、太監們都嚇壞了,呼啦啦跑過來扶的扶,哄的哄,亂成了一團。也別怪這些人著慌,懿貴妃不用說,兒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更是她目前和以後母憑子貴的唯一倚仗。而眾宮女、太監們,小主子載淳是在儲秀宮玩耍哭鬧的,倘若有了一些差錯,那可不得了。載淳是皇帝的獨生子,是獨苗。萬一有個閃失,萬歲爺龍顏一怒,誰也別想活。
軍機處進行了大的人員調整,人們都期望有個新的精神面貌,朝廷的對外政策也會趨於強硬。不料醇親王奕譞當政後,不僅收縮了對外政策,迅速與法國議和,在對外妥協退讓的道路上,他比恭親王奕訢走得更快。國人對此十分失望。

皇駕到達西安是光緒二十六年(一九〇〇年)九月初四日。至此,慈禧太后和光緒皇帝結束其倉惶出逃的經歷,立刻好了傷疤忘了疼,恢復其奢靡的生活。吃喝穿戴樣樣都向皇宮的標準看齊,搞得西安本地百姓非常不滿。但當地官員卻像抓住了向上攀爬的稻草,每天變著法地供應特色飯菜。最後,連慈禧都吃膩歪了。
咸豐十一年(一八六一)七月十七日,年僅三十一歲的咸豐皇帝於避暑山莊煙波致爽殿內駕崩。載垣、端華、肅順等顧命大臣即擁六歲的皇太子載淳在柩前即了尊位,這就是同治皇帝,並尊皇太后鈕祜祿氏為母皇皇太后,這就是慈安皇太后,葉赫那拉氏皇太后為聖母皇太后,也就是慈禧皇太后。
李蓮英本來就聰明,再加上他長相清秀,深得姑娘們的喜愛,她們不介意李蓮英看她們梳頭打扮。李蓮英細細觀察揣摸那些髮式,一一記在心裡。有時還可以隔著水晶簾細細地看姑娘們梳理青絲、盤縷髮髻的技法。很快,京城內妓院裡的各種梳頭樣式差不多讓他看了個遍、學了個遍。
陝西巡撫端方帶領陝西、西安府的官吏跪迎了聖駕,然後護駕前往行宮。慈禧又被一幫大小官員簇擁著行進,終於找回了久違的被重視、被高高在上捧著的感覺,恢復了以往的傲氣。
李蓮英也趕緊通知慈禧太后,西安城已經到了。李蓮英雖然壓低了聲音,但還是讓隨駕的官員和後宮嬪妃聽到了,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噓了一口氣——終於不用再逃亡了。
能得到慈禧太后親自給取名字,對李蓮英來說真是莫大的榮光,也顯示了他在慈禧太后心目中的地位。
沈玉蘭兼管著梳頭房,沒有人給西太后梳頭,只要慈禧太后一聲令下,他的腦袋就會隨時搬家。最後,他實在沒辦法,只好自己戰戰兢兢去了長春宮。幸好他技術好,沒梳疼慈禧太后,也沒掉頭髮,剛要感謝上天保佑,誰知慈禧太后又嫌他梳的「旗頭」呆板難看,一臉不高興。但是,「旗頭」是宮廷的老例,別的樣式一則沒人會梳,二則與祖宗家法似有不妥。雖然沈玉蘭百般解釋,慈禧太后不管那一套,罵他是不中用的老東西,還要讓他趕緊尋覓一個稱心的梳頭房役,否則決不輕饒。
同樣的,李蓮英還如法炮製,為慈禧搜羅了西安本地的戲班,還打聽了比較有名的寺廟,讓慈禧盡量生活得像在京城一樣,慈禧從此還喜歡上了秦腔。
李蓮英在這一系列政治實踐中左右逢源,辦事俐落,給慈禧留下了深刻印象。雖然立有大功,可惜因年幼(十四歲),根據清宮規定,不到十八歲不能提升為首領太監。慈禧特意重賞了他白銀一千兩作為酬勞。李蓮英雖然沒有陞官,但他預感到自己的時機已經來臨。
很快,兩宮太后傳旨准即日奉梓宮回京。載垣、端華、肅順等人知道,一旦回京,自己的前途、性命堪憂,還想往後拖一拖。誰知慈禧堅持要回京,肅順等人無法,只好答應,卻暗設伏兵要在半路上劫殺慈禧。

人小鬼大充耳目

慈禧當夜就和安德海演了一齣「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慈禧假裝把安德海趕回北京,其實是讓他連夜回去捎信給奕訢,讓他速去承德商量要事。
在西安有吃有喝有玩,慈禧和光緒都得到了很好的休養。尤其是光緒皇帝,身體狀況轉好,精神也好了許多。雖然他還是想著珍妃,照樣對皇后冷淡,但至少眼睛裡多了一些生氣,而且對慈禧太后的態度有了很大的好轉。
之後的一段時間,只要姑娘們梳妝打扮之際,李蓮英就會以賣胭脂花粉為名,仔細觀察她們的髮式。有的如喜鵲登枝,有的如孔雀開屏,有的如天上雲霞,有的如水中波影。李蓮英禁不住一陣讚歎,如果能把所有樣式都能掌握了,慈禧太后一定歡喜得不得了。
慈禧太后問了一些問題,然後問他會不會梳頭。李蓮英底氣十足地說會。接下來,自然是該梳頭了。此時,有太監早已抱來紫檀香木的鏤花梳妝寶盒。李蓮英抖擻精神,揣摩了一下慈禧的長相。然後,他小心翼翼地破開西太后長長的青絲,用梳子輕輕地梳理。梳了一陣又用絲棉蘸上異香的生髮油和爆花水之類的東西,採用小玉鳳的手勢,左盤旋,右盤旋,後髮撩起,端端正正地梳了一隻蓮花髻,又把齊眉穗分到兩邊,成為水鬢,梳完之後,一朵出水芙蓉躍然頭上。
由於除掉了恭親王這塊心病,慈禧太后心情格外舒暢,就帶著李蓮英一同去御花園賞花。興致正濃的時候,李三順急急忙忙跑進去說盛大人又有摺子呈上——他以為只要是盛昱的摺子都是對慈禧太后有利的。
咸豐帝覺得奕訢的話有道理,這才放下心來,隨即讓奕訢趕緊回京,免得引人注意。咸豐皇帝以為自己做得很秘密,哪知懿貴妃早已看出皇上的壽命不會太久,又見皇上有些事情似乎有迴避她之意,便密囑安德海對皇上要事事留心。所以,咸豐和奕訢的這次對話,安德海雖然沒有聽全,但大概意思是聽懂了,便密告給懿貴妃。
一八六一年,慈禧太后垂簾聽政以後,由於對李蓮英在其中的表現非常滿意,決定給他改換名字,起名立號。第二年夏天的一天,李蓮英等幾個小太監侍候慈禧太后在院裡消暑。恰好見到兩缸荷花盛開,清香四溢。慈禧太后一高興便把李蓮英叫到跟前,把他的名字改為李蓮英,並說「蓮英」就是荷花的花瓣,有吉祥之意。
他輕輕進得門來,急忙上前叩頭請安。只見慈禧太后坐在一個月牙形的梳妝台前,梳妝台極為精美,似是用紫檀木製成,飄著淡淡的木香,台上四處都雕著鏤空的花紋圖案,正中鑲著一塊大玻璃,上下左右都鑲著小塊的玻璃,玻璃的連接處極為緊密,如同一個整體。慈禧太后一直忙著自己梳妝,沒顧得上跪在地上的李蓮英。李蓮英就這樣跪了許久,眼看膝蓋都跪麻了,慈禧太后才讓他起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