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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邪記

作者:司馬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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曖昧的官司 四、蛛絲馬跡

曖昧的官司

四、蛛絲馬跡

「他們說,裏頭還會有旁的花樣。」
「我弄不懂您的意思?老爹!」我說:「這跟大嬸婆添孫子的事,有什麼關聯呢?」
「什麼樣的大案子,會拖累到您頭上呢?」
後來我真的窩在大隊部裏,怕上街了!我一上街,他們就會拖著我,圍著我,搶著跟我說個沒完。
「大隊長,您說呢?」我那指導員說:「通姦就是通姦,哪還會有什麼花樣?他們就是捧著廿四解本子照著圖脫樣兒,也還是通姦兩字,也還是告訴乃論!……一句話說絕了,與那些街坊鄰舍毫無相干。」
「嗨,你們把這些事告訴我,叫我怎麼辦呢?」我說:「我早說過,我管不著這檔子事的。」
「大隊長,您要是不管,咱自可要管了。」拖鬍子的老保長說:「我有我的辦法,俗話叫做擠膿出頭,——讓大嬸婆把關著門的事,開門鬧出來!」
很難說,不過據那些街坊鄰舍的看法,于家絲貨店裏,有些事正在醞釀著。大嬸婆不願讓快嘴快舌的街坊鄰居知道,索性把絲貨店來個關門歇業https://www.hetubook.com.com,整天把前門關著,後門閂著,使宅裏的人不跟街坊鄰居碰面,那之後,出來進去,只有大嬸婆一個人。
他這麼一說,可真把我嚇了一大跳。起初我還疑疑惑惑的不敢相信,但于家絲貨店的緊隔壁的鄰居告訴我,說是于家的宅院裏,最近常聽見大嬸婆吼叫,也聽見過于少來小夫妻兩個磨牙鬥嘴的聲音,一會兒女的哭,一會兒男的求,隔著一道牆,聽不清他們在爭執些什麼?
「您不曉得,大隊長,」竟然有個拖鬍子的出來說:「我們曉得這事跟我們沒有什麼,我們跟于老頭兒都是好鄰居,哪有巴望他絕後代、斷香煙的道理?……說句不好聽的話,他于家就是沒了後,自有他族人處斷產業,我們恁誰也拿不走他半塊破瓦片,一個銹銅錢!」
(難道在通姦之外,還有什麼旁的怪事?)
「說這樣屁話有什麼用?」我苦笑說:「人家婆婆丈夫不講話,捉姦也輪不到你們去捉啊!再說,大嬸婆若是情和-圖-書急心虛,她會大擺筵席,把你們全都請了去,讓你們人模人樣坐在桌面上看她的孫子?依我看,這檔子事,你們擱在一邊算了!這又不像一泡屎彆在屁|眼門,——非拉出來不可,何必呢?」
「大隊長,不是我這一大把年紀,愛多管這些閒事,我是街上的保長,于家絲貨店在我的保裏,日後若是鬧出大案子來,我這當保長的有擔子,會受拖累的。」
我說過,我沒唸過多少書,也不懂得法律,當時也不便表示什麼。回去之後,我找我的大隊指導員,跟他談起這樁事,大隊指導員倒是一肚子墨水,不過,他也皺眉想了老半天,壓後他說:
我是個粗腦瓜子,聽到這麼一說,就穩住勁不再開口了。不過,指導員又跟我說起,一本六法全書,在民間並沒有什麼大影響,民間有民間的古老習慣法,他們對某些事情執拗得很。我縮縮頭笑說:和*圖*書
「您究竟不是當地人,不曉得于大嬸婆是什麼樣的人。說假話,做假事,那是她的拿手好戲。可憐,那個小風流于少來,凡事都聽她擺佈,小媳婦究竟被她逼迫得怎麼樣?看來只有天曉得了!……您不妨留留神,您看那個小媳婦,跟哪個外人說過一句話來著?就連那小夥計夏小相公,也都得看大嬸婆的臉色。」
誰知看了奶娃兒之後,街坊上背地裏的議論,更它媽的鼎沸起來了!我說,人這玩意兒,多少有些邪門。人家的事情,事不干己,他們非管不可,好像不把那隻悶葫蘆砸開,瞧瞧裏面裝的是什麼,他們是死也不甘心了!——這種探人隱私的勁頭兒,要它媽早用在當用的地方,只怕頭一個上月球的不是美國佬,早換成咱們了!
「好在咱們也不是官府衙門,日後就是鼓出什麼事,打官司也打不到咱們大隊部裏來,咱們來它一個靜觀其變好了!」
「依您是怎麼說法呢?」
「話可不是這麼說啊!一個人反了常,什麼樣的事全幹得出來,」老保長說:「您想她怎樣和*圖*書對待那個小夥計嗎?……她明知她孫子是那小夥計的,為什麼不攆走他?反而把他籠絡著,她怕那小夥計出去之後嘴不穩,把醜事傳揚出去。她不動聲色,讓他們男貪女愛,也許攫著機會,就會害掉他滅口。」
「大隊長,這回您親眼見著那孩子,您心裏總該有個底了罷?!」有人說:「難道您還瞧不出來?那孩子的眉眼、鼻子,五官七竅,不就是跟夏小相公一模活脫?」
嘿,那些街坊鄰舍,偏不讓我這個大隊長閒著,硬把許多言語,朝我耳朵裏灌。我它媽起初很有些不耐煩,不過,聽到後來,竟有點兒不尋常的蛛絲馬跡發生了。
「我們這個小集鎮,雖說是塊偏荒小地方,」拖鬍子的人說:「但則民風很淳厚,行事為人,總沒離過大譜兒。當然嘍,她大嬸婆添孫子,是她于家絲貨店門裏頭的事,我們管不著。至少,夏小相公和那個小媳婦之間的曖昧,我們想弄弄清楚,因為這裏頭,嗯,這裏頭,實在是大有文章!」
據街坊鄰居的推測,有幾點確有幾分道理在。那個拖鬍和圖書子老頭跑來告訴我說:
神秘確是夠神秘的,不過先生,您不覺得大嬸婆弄巧反拙,神秘得太過火了嗎?正因她這樣掩耳盜鈴的做法,才更惹起街坊鄰居的疑心來的。
「不錯,」我只好敷衍說:「您說的很有道理,就算她不吭聲,又能怎樣呢?她只是個小腳老婆子,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那拖鬍子的抹著鬍梢,全然是理直氣壯的樣子:
「當然還是于家絲貨店的事了!」拖鬍子的保長說:「您想想,外頭風言風語傳說成這種樣,于家大嬸婆既不瞎、又不聾,聽不著也該看著,看不著也該聽著,我就不信她就沒有數兒?!若換平常人,早就有反應了,可是她偏偏裝聾作啞不吭聲,她不是那種能忍氣的人呀!」
「法律我只懂得點皮毛。我曉得,通姦的事,是屬告訴乃論。也就是說,假如于家的小媳婦,真的背著她的丈夫于少來,跟那小夥計勾勾搭搭有了一腿,也只有本夫于少來出面告官才成,于少來不告,鄰居喊破喉嚨也不成,那才真是狗拿耗子呢。」
(嗯,真夠神祕,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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