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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伯教訓，姪兒願意聽從。」

順娘苦寂的搖搖頭說：

他終於點頭說：

「假如是雙胞胎，一胎兩個男孩，那就好了，人說：一勞永逸，我就可以放心去尋仇了！」

「你真的聽我的話了？孩子，」順娘笑說：「那你幹嘛還一口一個大師伯的叫著？應該改口叫岳母娘啦！」

「黑吉，你大師伯決意到荒山大覺寺出家了，你事先是否曉得？」

「一切由大師母作主，不過，若等有了兩個男孩再出門，那恐怕要拖宕好久。如今，姪兒心裏焦急如焚，因為仇家是誰，如今還沒有跡象，日子去得愈遠，愈難查尋，像這樣遷延下去，姪兒就怕今生也無法復仇了。」

「對！」采凡說：「大覺寺就在魔山附近不遠的地方，會不會在同門裏面，就有仇人呢？」

「話可不是這麼說，黑吉，」順娘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若復仇順當，當然沒話可說，要是復仇不成，落得像你爹那樣的下場，杜、趙兩家，豈不都絕了嗣了？你大師伯苦心https://www.hetubook.com.com教你學書習劍，最後托囑你的這一件事，你竟忍心不答應嗎？！」

順娘接了信，對著窗光展讀了，一忽兒悲，一忽兒喜，黑吉和采凡坐在旁邊，都不便爭著問，信裏邊究竟寫了些什麼？直等順娘把信看完，才說：

順娘沒說話，祇是先抬起頭來，左邊看看黑吉，右邊看看采凡，轉對采凡說：

等到采凡走後，她才抓住黑吉的手說：

「采凡，」順娘招手說：「妳也用不著害羞，妳師兄又不是外人，你們倆自幼就是青梅竹馬熟識了的，我這就揀個最近的黃道吉日，張燈結綵，替你們兩個把終身大事辦了罷！」

「這個，我倒忘了去問岳父了！」黑吉說。

黑吉和采凡的婚事，在黑吉初到洛陽不久便由順娘安排妥當了。一對由梧桐子做成的桐鳳插在洞房的窗角上，和喜慶的紅花相映著。室外落木蕭蕭，一片秋寒，而洞房裏卻洋溢著一片春意。復仇的事雖仍橫亙在黑吉的心裏，但ｈeｔｕｂook.cｏm.ｃｏｍ他這才領悟到岳父那封密函的用心，——要他有個窩巢，從此不再孤單。

黑吉可沒料到，大師伯會囑咐他辦這宗事，當時就回話說：

順娘這麼一說，采凡更羞得心慌意亂，丟下茶盤，拔腿就跑進簾後，再也不出來了。

「我跟他多年的夫妻，我深知他的脾氣，他一旦決定了幹什麼，誰也改不了他，勸他也是白勸，沒有用處的，他要出家，也祇有由他了。」

杜采凡是個賢淑巧慧的女孩兒，即使春暖洞房，她並沒忘記年輕的丈夫黑吉的心思，她一面安慰著黑吉，一面和他商量起復仇的事來。

「大師伯究竟要姪兒答應幫他做什麼事呢？」黑吉詢問說。

「這個，姪兒行前一晚上，才聽大師伯講的，姪兒當時勸過他……。」

「姪兒，你大師伯決意出家，但他沒留下子嗣，他是要把采凡匹配給你，洛陽這幢宅子，托給你照應，日後你們有了孩子，以其中一個過繼給杜家，要他承受這份產業，延續杜家的香烟。那就是說：ｗww.ｈｅtubooｋ•ｃｏm•ｃｏｍ最好你們很快成親，至少有了兩個男孩，你才能放手出去尋仇。他在信上千叮萬囑，要我把這事辦成，你肯答應？」

洛陽東關的街上，杜洪家的那幢老家宅，雖然很古老了，但還算得上是一幢寬敞安適的大宅院，前後共有五進房舍，四個天井，側邊還有跨院，種了一株高大的梧桐。黑吉帶著老趙安來投奔大師母，順娘見了他，像撿著珍珠寶貝似的喜歡。

「你總算學成了，人也長大了。」順娘說：「你大師伯怎麼樣？」

「這真是個好主意！」黑吉說：「假如對方能勝過我，他才真的可疑，對方如果落敗，那麼，殺爹的就不會是他了，用我們這樣的方法，總會把仇家給找出來的。」

「妳師兄和老趙安趕了這麼長的路，一定口渴了，妳到後面去張羅茶水去罷！」

「我倒想出一個辦法來了！」采凡說：「依情理推測，仇家既能將爹刺殺，那他在劍上的造詣，一定比你要強。你日後出門尋仇，不必把尋仇兩個字說出來，祇是暗藏在心和-圖-書裏，找到那有數的幾個使劍的人物，祇要請他賜招領教，過招時，你使用絕招，逼得對方盡展所學，這樣，就能測出對方的真本領來了。」

「這宗事，實在透著奇怪，不知你想過沒有？」采凡說：「以爹魔山之劍，在當今很少有人是他的敵手，我以為，尋訪仇家，決不是難事，只要找到久歷江湖的人，略一打聽，就能查訪出來，——把能夠敵得爹的人，寫在名單上，不會超過五六個人，這五六個有名的人物，誰跟趙家有過仇隙？很容易查明的。」

「這倒很容易。」采凡說：「等過些時，稟明家母，我們一道兒到大覺寺去探望家父，祇要他知道的事，他一定會告訴我們的。」

兩夫妻這樣細心的商量著，方法是有了。但他和她必須等待，——等待著兒子，而且要兩個兒子。

「妳這一說，我更想到可疑的地方了，」黑吉沉沉的想了一陣說：「爹那年是被人用劍刺死在荒山大覺寺的台階上的，這可想出：仇家是個用劍的人，在五六個人裏面，祇有用劍的才有可www.hetubook.com.com疑呢！」

「真要這樣，我也不願讓你一個人出去！」采凡說：「孩子交給外婆帶，我跟你一道兒出門。」

到冬天，采凡有了身孕，心急的黑吉指著采凡的肚子，認真的說：

順娘大聲這樣說話時，正巧碰上采凡掀簾子送茶上來，一聽這話，進又不是，退又不是，手托著茶盤兒，滿臉羞紅，呆站在門邊，不知怎麼是好了。

「但這樣也不成，」黑吉說：「這樣也祇能找出可疑的人物來，並不能確定究竟誰是我的仇人？……在我從岳父手裏接過這柄寶劍時，我曾立下血誓，不能枉殺一人的，我無法逼著旁人和我動手啊！」

黑吉想想，在魔山學劍，七八年都熬過去了，只當是多學兩年的罷！何況人在洛陽城，即使不遠出尋仇，也能多方打聽消息，獲得一些線索，這事實在無法不答應。

「大師伯有封信，托姪兒隨身帶來，」黑吉說：「他說有事要囑托姪兒遵辦，但沒說明是什麼事情，最後，他說事情全寫在信上了，您看了信，自會告訴姪兒的，——信在這裏，請大師母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