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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班快車將開出了吧！我要你立即上車去，找一個叫歐陽清的人，你一定要找到他，告訴他說，麻子已經知道了他搭這班車，會追上去，要他小心！」

「這一定是李明珠帶回來的秘密。也許就是使她被殺的原因了！」歐陽清興奮地說，打開了這小紙片。

「我告訴他，麻子已經知道他搭這班火車，會追上來，要他小心。是嗎？」

「這……我也不知道。要那時候到這地方才曉得。」歐陽清問：「今晚有夜班火車嗎？」

歐陽清嗅到她臉上的香粉味，那麼甜甜的，這是他嗅到最好的香味，因為在這香粉中，發現了重大的秘密……

歐陽清把香粉接過來。他記得了，那是在杭州的寺院內，他搜查李明珠的房間，室內的東西都被歹徒取走了，只有這隻粉盒，跌落在地上，沒有被取去，於是歐陽清順手拿了，後來他也曾拿出來把玩過，不覺得有什麼特別和重要，便放在衣袋中忘了。怎麼也想不到在粉盒內有……

「你能通知滬寧鐵路局，特別加強滸墅關一段的巡邏戒備麼？」

「時間還早哩！我保證……抱起我，到房裡去吧！」

「我要搭今晚的夜快車。時間還來得及嗎？」

「老弟，別吞吞吐吐的，有話快說。」

歐陽清注視粉盒內，有一層粉紅色薄紗網，在薄紗下面，香粉中間果真有東西，好像是一張小紙頭。如果不去留意它，是不會發現的。

「秘密的……」陳武說：「我怎能告訴你！且你沒頭沒腦的，我也無從回答。老弟，現在別來煩我了。我今晚就要動身，等我從京裡回來再和你通電話。」

但他又為什麼要嫁禍給歐陽清？難道這人和歐陽清有仇恨？

可是按門鈴入門是最正常的方法，那麼來的只是一個正常的人。也許是珍珠的朋友，或是鄰居。但歐陽清仍然等著，因為可能這是一種試探，也許百合鑰匙在按門鈴後再用。

五分鐘之內，門鈴響了六次，歐陽清仍是沒有反應。腳步聲便離開門口。歐陽清這時才輕輕打開了門，通過門縫向外張望一下，接著把門拉開，叫道：

「你想保護他嗎？」麻臉人咧嘴微笑。

「因為在公寓內有個住客，也在滬寧鐵路上做事，他告訴我的，他過去和我很要好……」

這都是歐陽清教她的！他們計劃妥當如何對付麻臉人。

已走到樓梯口的冷寡婦，很快地走回來，說：

小翠拿起鈔票，數了一數說：「太少了，再加一點！」

「放心，我們已有萬全的準備。所以我的組內人員全部出去執行任務了。」陳武很自信地說：「我相信不會有問題。」

他往返郊區，費了不少時間。現在回來找歐陽清，心中很得意，這計劃做得十分巧妙，猜想歐陽清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該去找哪一個！

小翠說到這兒就頓住不講。歐陽清笑笑，明白這又m•heｔｕｂｏｏk.com•ｃoｍ是她的一個相好的男朋友。

「進來吧！這裡只有我一個人。」歐陽清拉她入內，又關上了門：「你怎麼會找來的？」

「我看報紙，我知道！我要曉得秘密的大事！」

現在雷家兄弟都死了，他的計劃差不多將完成。歐陽清已活著無用，必須送入鬼門關！麻臉人會安排歐陽清的死，好像是畏罪自殺，那麼便沒有人再追究他和他的老闆。因為人們以為歐陽清是兇手。

「喂！」小翠喊住他，露出大腿，兩手枕在後腦，躺在床上，那年輕而豐|滿的身軀，正放射出高度的魅力。微笑道：「你給我那麼多錢，我喜歡你……」

小翠匆匆自衣袋中摸出一隻小粉盒，說：「我要給你看這個！」

「小翠……回來！」

「你忙的事情，哼！還不是開會，開會，開不完的會！」

「你去過那……歌舞明星的家嗎？」她問。

「我不喜歡人家說我是新娘子！那樣怪難為情的。還是不打扮，才舒服哩！你不喜歡嗎？」小翠問。

「那是密碼……」小翠有些失望：「我們不知道這秘密！」

歐陽清不回答。說：「能否改變行車時間，延期出發？」

陳武又道：「你還有什麼事嗎？要不，我要掛斷電話了。」

「喂！火車上那麼多的乘客，我又不認得你要找的人，這……怎麼找得到他！」小王為難地說。

歐陽清掛斷了電話，心中想著陳武的話，現在他有了新的資料，認真分析研究「大陰謀」的內幕。雖然他還不能確定，這是怎樣的陰謀，但顯然和革命事業和民國前途有關係……

麻臉人一定把她擊昏了，再抬走她！不知抬到什麼地方去，她會遭到什麼樣的命運……

「他不在那裡！你快說出來！要不，我在你胸脯上開個大洞！你年紀輕輕的就死了，多可惜！」

麻臉人站在床前，槍管對住了她，冷冷地說：

「別擔心，只要你告訴我，歐陽清在哪裡，我就不碰你一根汗毛！」

「不是，我們有一班專車，在夜快車後開出。所有參加國會新選出的南方革命團體的議員，均將搭這班專車進京。我負責他們的安全，自然一起去啦！」陳武說。

「做什麼？」歐陽清問。

「不管你穿什麼，是否塗脂抹粉，我都喜歡！」歐陽清說：「你要給我看什麼東西？」

麻臉人又丟下幾張鈔票：「照樣告訴我一遍吧！」

「老弟，別這樣說。」陳武認真地道：「這次開會很成功，把南方參加革命的團體聯合起來，團結一致，將在新成立的國會中，出現一個強大的多數黨！這是北方野心分子最頭痛的事，所以對我們的議員，十分忌恨哩……」

「我喜歡你這樣的女人，夠了嗎……」

「哈！還用問麼……」小翠順手把燈熄了。

在上海市的郊區，麻臉人正駕著一輛馬車，在郊野中行和圖書駛。他回頭望望車廂內，珍珠軟癱地躺在座椅中。緊閉著眼睛，好像睡熟了。她目前是不會清醒過來，因為麻臉人用了重量的麻醉劑，藥力一時不會消失，她會沉睡很久很久，到明天早上才會張開眼來。

「不！我和你素不相識，我沒有理由無條件對你說的。」

「這是香粉，有什麼好看的！」歐陽清莫名其妙。

「不成！我還要趕這班火車！」

「那麼你是這裡暫時的主人了！」小翠說：「我要熄燈了。」

「現在可不成！小王，你聽我說話，要不我掛斷電話了……」小翠說。

「你仔細地看！在香粉中好像藏著東西……」

「珍珠是歌舞明星，很多人認識她。我探聽她的住址，沒費什麼功夫！」小翠說：「你開了燈吧！我有一件東西給你看！」

「一〇八……是不是水滸傳上的一百零八將？」

「想不起來。事情實在太忙了，要想的事太多了。」

麻臉人輕輕推開門進來，又把門掩上了，把手槍碰在她的胸脯上，冰冷的槍嘴使小翠一驚而醒。她呀的輕叫一聲，忙先起來，狼狽地拉起被子遮住身體。在床角縮成一團，害怕地問：

他對還不能確定的事，不想告訴陳武，徒然製造紛擾。且陳武那麼自信，認為安全沒有問題，歐陽清更不想多說，他要以事實來求證，把「大陰謀」揭發出來。

「別胡扯！」歐陽清說：「你真的不知道？也想不起什麼來？」

「小王！你聽著，替我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要追上他？」小翠看看床頭的鐘，說：「嗯，如果你趕快去火車站，也許還能趕得上這班火車。但要很快很快地走，遲了火車就開了！」

「好吧！好吧！不要掛斷，你說呀……」小王連忙答應。

「這屋子的女主人……怎麼不在家？」

「這是什麼意思？老弟，有什麼情況？」陳武急問。

麻臉人瞧她一眼，就快速出門去了。小翠聽著他下樓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才跳起身來，匆匆穿上衣服，她臉上的笑容突然收斂了。

「這……我也不太清楚。總之，加強戒備總是好的！」

「這是你的香粉盒。」小翠說：「我替你洗穿髒的衣服時，從衣袋中找到的。你說我化妝了會好看，於是我就用你的香粉試試，當抹了一些粉後，就發現薄紗下面有東西……」

「十月八日。明天就是十月九日了！」小翠說：「看來時間很緊迫，沒有幾個小時，就到這時刻了！」

「我經常打電報，大致這些號碼都認得！」歐陽清仔細研究了一下，在另一張白紙上寫出來：

「大事……當然有呀！民國成立以來，實行憲法，國會將開會，那是最大的事情呀！」陳武說。

小翠離開公寓，趕到最近的一處電話亭，她撥電話到火車站，找她認得的朋友。

至於李明珠說的m.ｈeｔubｏｏk•coｍ.ｃｏm將有千百人死傷的「大災難」、「大陰謀」，又是什麼呢？近來報紙上沒有刊登這種重大傷亡的新聞，看來還沒有發生。但是否會發生？這大陰謀、大災難又和雷家兄弟有什麼關係……

「現在我只知道這些，說什麼呢？」歐陽清又問：「你知道『一〇八』嗎……」

「對了，我搭滬寧火車，有個站叫滸墅關，好像在蘇州和無錫之間。但這不是大站，除了慢車才停……」小翠手抓著臉說：「明天清晨二時二十五分，在滸墅關，將發生什麼呢？那一〇八，又是什麼呢？」

「十月九日清晨二時二十五分，滸墅關，一〇八。」

「但……那個歐陽清又是誰？」小王問。

「我們沒有查電報號碼的小冊子呀！」小翠說。

麻臉人躡足上樓，首先推開歐陽清的房門，屋內沒有人，於是他再試試小翠房間的門。

「這怎麼成！我們已計算好了，火車到京裡，正好國會開幕，全體南方議員報到出席。如果延期出發，勢必遲到。這是萬萬辦不到的。老弟，你在搞什麼鬼，突然要求改變行車時間！」陳武說。

這也有可能的！因為雷家兄弟作惡多端，從過去到現在，一定結了不少仇恨，那些吃過他們虧的人，蓄心報仇，一個個地把四兄弟幹掉！

麻臉人又給她幾張鈔票。小翠把鈔票塞在枕頭下，說：

歐陽清笑了：「你打扮起來也很漂亮呀！為什麼又恢復了老樣子，穿得那麼樸素了？」

「你恐怕追不上了，他已去南京了！」

恐怖神秘的麻臉人沒有殺死珍珠，只是把她捉走了。

「滸墅關？那是一個地方的名稱。」歐陽清在想。

歐陽清發現她走近來，正在脫去身上的衣服。他的手指觸到的是略帶汗濕的皮膚。他輕輕推開小翠，柔聲道：

當歐陽清在半小時後，衝進珍珠的家時，他開亮了燈，就斷定了這一點。屋中留下掙扎過的痕跡，一張茶几翻倒了，一把椅子歪倒地上，一塊窗簾給扯了下來。還有珍珠的一隻鞋子，留在屋中央。但珍珠卻不見了。

小翠掛了電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希望小王不負所托，及時轉告歐陽清。如果火車一開出站，那就不容易通知。但她相信小王會辦到的，因為他再不見小翠，是要得相思病的……

「成！但滸墅關不能下車。」小翠說。

小翠見他沉思不語，問：「你怎麼了？」

麻臉人緊張地問：「誰叫他去的？」

歐陽清如在迷霧之中，捉摸不透。現在一切線索都斷了，他應該去哪裡找這個素未謀面的麻臉人……

「嗯……嗯……也許能找到他！」小王無奈地說。

「我還以為你不在哩！這裡談話方便嗎？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告訴你……」

歐陽清又想到開始的時候，李明珠夫婦只說雷天王將殺死他們，而沒有說明是雷家哪一個兄弟。如果他們講明了，問ｈｅｔｕboｏk•coｍ.ｃｏm題早就解決。

小翠把歐陽清的相貌和會買哪種車票，告訴了小王：「這樣……找起來容易了吧！」

歐陽清看了一下，微笑道：「這不是密碼，是簡單的電報號碼，不難查出寫的是什麼。」

「專車什麼時候經過滸墅關？」歐陽清問。

「這……我怎麼知道！」陳武問：「你問這幹嗎？」

「你……你……是誰？」

「這……到時再說了。我還不知道『一〇八』是什麼，明晨二時二十五分，將發生什麼！」歐陽清說：「我現在得準備去火車站了！」

小翠張大眼睛觀看，但見小紙上都是一連串的阿拉伯數字，每四個數字成一組。密密麻麻地寫了幾行。

「我現在要打個電話，探問一些事情。」

腳步聲來到門口停住了，歐陽清等著。使他大感奇怪，門鈴居然響起來了。他還以為來人會用百合鑰匙開門進來哩！

「李明珠夫婦因帶回這個秘密，而被殺害了！可見這是很重大的秘密。唔，今天是什麼日子？」歐陽清問。

「你一定要找到，這是萬分重要的。小王，說一遍，該怎麼通知他？」

「我去看看，找出這秘密。」

「喂！老弟，我現在很忙很忙，你調查指紋，已轉去天津，哪有這麼快，現在就有結果！」

「這兩個人已死，指紋已不用查了。我現在要問你的，是將發生什麼大事？」歐陽清在電話中問。

「這是什麼意思？」小翠望著譯文發呆。

「我是擔心議員們的安全……」歐陽清說。

麻臉人吃驚地一瞪眼：「去南京！做什麼？」

「你怎麼對火車行車情況這麼熟悉？」歐陽清問。

小翠拿衣裳披在身上，打量這個人一下：「你要殺死他？」

「我怎麼知道！他只是向我探詢，今夜的夜班特別快車什麼時候開，我告訴了他。」

「我沒有時間解釋了。我在一小時之後，再打電話給你。那時你要告訴我，歐陽清穿什麼顏色和款式衣裳，證明你已辦妥了我叫你做的事。然後我們再商量，什麼時候見面。」

馬車平穩地在路上走著，麻臉人現在是把珍珠送去給他的老闆。目的地是郊區的一幢洋樓。當他放下了珍珠，會再回到市區，把歐陽清殺掉。

「有。你去做什麼？」小翠問。

也許歐陽清已躲了起來，但這也不難找的，因為他可躲的地方並不多。他駕車到那間小公寓門口，撬開了門強行闖入。

「你在想什麼？」歐陽清問。

「你真掃興！」小翠恨恨地說，懶懶地穿上衣裳。

那麻臉人是誰呢？現在雷家四兄弟都已死了，歐陽清再也沒有什麼線索了；也許他只猜對了一部分，有人想殺死雷家四兄弟，而嫁禍在歐陽清的身上，但這個人並不是他們四兄弟之一。而是這個麻臉人！

歐陽清一籌莫展，他從來沒有這樣洩氣過。雖然現在還沒有說是失敗了，但對方處處佔了上風m.hetｕbｏoｋ.ｃoｍ•ｃom，取得主動。而歐陽清除了知道有個麻臉人之外，什麼都不曉得！他的冒險生涯中，從沒有如此的遭遇。

當麻臉人的馬車停在一幢大洋房門口，把珍珠扶下車來，送入屋內，交給他的老闆之後，他回頭就走。因為麻臉人另有重要的工作，就是殺死歐陽清。

小翠搖頭道：「但你到不了滸墅關。因為今夜只有一班夜快車，才會在明晨二時二十五分鐘之前通過滸墅關。但不停車，你下不來。如果搭慢車，可以在滸墅關下車，但是行車很慢，二時二十五分以前，你到不了那裡。」

歐陽清立即撥電話給陳武，當接通之後，陳武厭煩地說：

麻臉人哧哧笑著，掏出一卷鈔票來，丟在床上說：

住在樓下的秦老頭，聽得大門輕微異聲，披衣出來觀看，碰見這個煞星。在秦老頭還沒開口說話之前，麻臉人已用槍柄擊昏了他！因為麻臉人不想弄出聲音，如果歐陽清在樓上房內，給他聽到聲音會驚覺。

那是一張小紙片，折疊後放在粉盒內，上面用香粉蓋住了。當小翠用去了上層的香粉，便露出了紙片。

「好吧，我就去找他！」小王掛了電話。

「對！你如果誤了事，我一輩子也不理你了！」

他用微微顫抖的手，揭開一層薄紗網，小心地取出紙片。

歐陽清在珍珠的家內，坐在椅中抽煙，差不多將睡著了。突然聽得門外有腳步聲，他機警地跳起來，閃到門邊去等著，幸虧剛才熄了燈，因為來人也許以為室內沒有人，而放心地進來，他有一雙威力很強的手掌，可以擊昏或擊斃任何闖進來的不速之客。

歐陽清開亮了燈，小翠旋轉了一個圈子，四面望望說：「好漂亮的地方！到底是歌舞明星，住的地方與眾不同，和屋主人一樣漂亮！」

「還早呢！」小翠看看錶，按著他的手臂，眼中有一種奇怪的表情。

「我怎麼知道？」小翠聳聳肩：「也許是去玩吧！」

歐陽清心中一震，忙問：「你今晚動身進京？是搭滬寧鐵路夜快車？」

歐陽清熄了燈，頹然地坐下，掏了一根皺了的香煙點上，不住地抽吸。他不知道現在該幹什麼……

「得！我現在哪有時間和你泡……以後再說了！」

小翠剛回來不久，門沒有下鎖，因為天氣太熱，睡時身上穿得很少，也沒有蓋被子。

「小翠，我真想死你了，我們見見面吧！我再不見你，快要生相思病了。」那個小王倒是個多情種子。

「剛剛給綁走了。我相信到了滸墅關，也許會發現她的線索，找到她。」歐陽清說。

「不要這樣！等我回來有的是時間哩！而且，我猜測那個大麻皮，他還會來找我，要我的性命……」

她打開了粉盒的蓋子，取去薄薄的桃紅色的小粉撲，遞到歐陽清的鼻子下，說：「你看呀！」

「好！我立即去！」麻臉人轉身就走。

但歐陽清仍是拒絕了她的挑逗，把燈開亮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