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濁流三部曲1:濁流

作者:鍾肇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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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哇哈哈……」
一邊是一群兵士荷槍背著背囊,揚手搖搖;另一邊是一群女人,服裝很奇異,下身綴著草和樹葉,頭上帶著綴花的草圈兒,也在揚手搖,似乎在告別,幕徐徐落下。擴大機傳出聲音:「話劇『啊!瓜達康納爾』完了。下一個節目是舞蹈『支那之夜』,由藤田節子桑演出。」
哦?藤田節子!我渾身一顫,似乎清醒了些,眼前也突然清晰起來。立即,那熟悉的曲子響過來了,幕也徐徐開啟。前奏甫畢,一個女人踏著舞步上場。那女人穿著一身姑娘服(即旗袍),手執一把摺扇,後頭挽個髮。哦!那曲線,那瑩滿的胴體。沒錯兒,那正是「美麗的芳鄰」藤田節子。
「來!」
「你抱過女人嗎?沒有吧,對吧……說呀。」
「啊!我……不敢當,不敢當。」我一定臉紅了,結結巴巴地,不曉得怎麼說才好。
大家都嚷起來了,我沒法,祇好喝下。喝了一杯,她就為我斟一杯,一共喝了三杯。
我幾乎呆不下去了。我很想奔出去,跳進那大嵙崁溪裏洗濯自己的污點。我要跑在河灘的亂石堆上懺悔求饒。縱使溪水忽漲,葬身魚腹,也是罪有應得的。
我離開那個地方,茫茫然地向前彳亍。我的身體內有一個東西在蠢動。它牽動了我的每一個細胞。它是那樣不可抗拒,那樣強勁有力,就好像是一股怒吼的濁流,我已陷身其中,再也無法自拔。我被沖走了。我看到岸上裸|露著上身的谷清子。兩隻豐碩的乳峰靜靜地擺在那兒。我拼命地划水洇向她。可是越是努力,我和她的距離越遠。「谷……」我幾乎叫出來。
以後就是檢閱了。首先是閱兵。每個團排成若干縱隊,郡守偕著兩個軍官和幾個人員,從前面徐徐移步。當他們到達一個團前面時,那個團就向他行注目禮,直到他走過去。不到十分鐘就完畢。
「那不值得祝賀的,因為我真是糊裏糊塗幹的,怎麼得了獎,連我自己都莫名其妙。」
「謝謝你。」
「你是天才,應該再喝三杯。」藤田還不肯放鬆。
另一個場景是這樣的:
我一定是醉了。已不記得是在什麼時候離開學校的。以後的行動成了被剪得一塌糊塗的電影,祇有片片斷斷的幾個場面,它們是不連貫的,甚至那一個先那一個後也都沒法搞清楚。
上午九點,校內先開了一個慶祝儀式,歷時約半小時即告禮成。而後全校放假。
下午是運動競技大會。我校青年團人數多,人材也較齊,田徑場上的競技多數都得了冠軍,祇有中長距離是山地同胞的天下,不過積分仍然遙遙領先,結果得了總錦標。
女同事們不知在什麼時候走光了,男同事們都在大吵特吵,大家鬧做一團。平時顯得那麼嚴謹的校長,竟也唱起歌來。工友被打發去「賣捌所」拿酒去了,菜也吃得一乾二淨,可是誰也https://m.hetubook.com.com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更起勁了。
「不,不,不行了。再喝晚上就不能看你的表演了。」我這算是幽默了她一下,因為晚上是「藝能挺身隊」公演的第一天。
那舞步是那樣輕靈,快捷;那姿態是那樣溫婉,優美;還有那我所熟悉的艷艷的笑。這笑藉助了脂粉的力量,顯得越發動人,越發醉人……然後,她隱去了,換來了一陣久久不絕的掌聲。
走到指定的地點,由竹田發令集合整隊。我們這些指導員站在一旁。我看到每一個團前頭都有一個雄赳赳氣昂昂的「主事」,這些人算是指揮官了。我站定後,不禁想到自己祇不過是個類乎旁觀者的存在,不禁有些自慚形穢。
接著軍官之一被請上臺講話。是那個仁丹鬍子大尉。不外講些做一個大日本帝國青年要如何如何之類。接著街長也致詞。這位日本大學的畢業生,話倒也相當幽默。
「來,陸桑,有女先生來敬酒,真是破天荒,這是你的光榮,知道嗎?三杯!」
我不曉得到底是那蠢動的東西引出了這些記憶呢,或者是這些記憶觸發了那心情裏蠢動的東西,可是不管如何,我已被虜住了,被那慾潮沖走了。
啊!你幹了什麼事?你!你………萬一她醒了,你將何以自處?你是個卑賤的人!你是鄙污的人!你是個穢濁的人!你還是一個先生呢!
講評畢就散會了,以後就等下午的青年團運動競技會。我們大家都陸續回到校內,事務室裏揚起了一陣歡呼聲,竹田成了英雄人物。校長還特地趨前嘉許了他一番。劉培元告訴我,以前的幾次檢閱很少得到過「概優秀」的成績,多半都是「良好」。這就難怪大家會這樣高興了。
下面是另一個場景:
我一驚,忽然發覺到自己已經回到宿舍了。正廳的那個大鐘指著十一點半。哦,快半夜了呢……
一陣爆裂哄笑使我清醒了,我側開了臉,放鬆了手。
「清……子……桑……」
點名,校長訓話,竹田主任訓話,然後就排著整齊的隊伍進發。校門面臨一條碎石馬路,馬路對邊就是大河街運動場。
我知道劉的話劇落在我下面,所以小心地說:
以後,竹田過來向大家道謝,我又喝了一杯,校長也來慰勞大家,大家跟蹤而至,山川教頭也幌著腦袋過來。末了,座席紊亂了,再也不曉得哪個地方是誰的座位了。你來我去的。猜日本拳的聲音也從兩三處揚起來。
行禮,默禱如儀後,郡守上臺訓話。據說這位郡守祇有中等學校的學歷,考取了高等文官(相當現在的高考),四十來歲就已爬上了目前的地位。話倒好像很會說,並且也很有一股活力。
「一杯吧。」我著慌了。
她翩然走了,可是留給了我無窮的後患。首先劉向我開火了。
我起身。一股悵悵然的https://m.hetubook.com.com感覺襲上來,我傷感得幾乎想哭。啊!我多麼想看看她,那怕是匆促的一瞥也好。或者,就算看不見她吧,那麼就一個咳嗽也好,讓我聽聽從她身子裏發出來的聲音。我傾耳細聽,祇有血潮快速的奔騰聲咚咚地響著。
竹田成了眾人敬酒的目標。校長還先敬了他,大山也敬了他,其他的同事更不用說了。我和劉培元、葉振剛、李添丁等人在一桌,都是較年輕的。竹田被拉到上桌去,年輕人當中祇有他不在同一桌。出乎意外,同桌諸人竟也把我當做靶子來攻了。
我蹲下來,用雙手劃開了樹葉。星光朦朧下,那幢古老的矮房子就在眼前。沒有燈光。一定是睡了。也許現在時候已不早了。
晚上,學校開了慰勞會。校長以喜不自勝的神態宣佈說,這是為了慶祝青年團檢閱得了優異的成績,並兼慰勞青年鍊成和學藝會指導的辛苦。除了全體教職員參加外,家長會長也被請了來。
我放眼看看司令臺那邊。正中的席位上坐著的是郡守渡邊,身材面孔都有些發胖,一付眼鏡在閃閃發光。旁邊有兩位軍官,好像不太年輕了,一個留著仁丹鬍子,一個瘦長個子,兩個都把「日本刀」豎在股間,左手擱在刀柄上。大概是被請來當評判的。
我一直訶責著自己,不知在什麼時候才矇矓入睡。
「哇哈……」
「三杯!」
「哇哈……」
「陸先生。真辛苦了,所以我特地來敬你。得喝三杯呀,不是嗎?」
一個倒下,接著又有一個跳起,倒下。
十一月三日,明治節。
又是一陣大笑。
有一個場景是這樣的:不曉得是什麼地方,燈光很陰暗,有股霉味,一張圓桌加上幾隻圓凳子,還有一張臺灣式眠床。眠床很夠氣派,三面鑲著花紋鏡子,帳子繡著一對鴛鴦和牡丹花。床沿坐著幾個人:古田亮一、李添丁、山川教頭、竹田尚義;圍著圓桌而坐的,我以外還有劉培元、葉振剛、中原重夫、川村彌太郎。家長會長大山亨也在房內。哦!他在幹什麼啊?他抱著一個女人在跳舞。那是什麼舞?天哪!他祇是摟著女人一股勁兒地在扭腰肢,踉踉蹌蹌的,最後把女人壓在墻上了,還在扭著。爆笑聲一陣一陣地揚起。那女孩身材很小,相形之下高頭大馬的大山亨顯得更高大,大得可怕,高得驚人。陡地,一陣惻隱之情在我腦子裏掠過。
大山亨攫住了我。他的另一手拖住那個女孩子。
接著換上了藤田節子那妖媚的艷笑。她那嬌裏嬌氣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著:「陸桑,你真是個天才……」,「得喝三杯呢。三杯!」她穿上了「姑娘服」,那豐|滿玲瓏的曲線在我眼前幌動著。我又拼命向她泅去。她還是越離越遠,終於不見了。
她說著轉身就走,劉培元叫住了她。
沒多久,儀式就開始了。發號令的和圖書是在郡役所幹「兵事係」的野田鐵兵。這人我也認得,是風聞中的藤田節子的追求者,也就是竹田的情敵。這人喊的口令,在聽慣正規軍官口令的我聽來,顯得拖泥帶水,叫人不痛快。
以後別的團也陸續上場。最後的一團是從角板山來的,那高砂族(即高山同胞)青年。由一個全副警官服裝的人指揮。他有一個特色,就是腰間佩著警察刀,行進時拔刀擱在右肩上,行禮時是把刀舉到嘴巴前,然後朝右斜向下方一畫,來個道道地地的軍刀禮。山地青年把大地踏得咚咚響,充滿朝氣,真不愧是山地人。
糟!我該替她們把被子蓋上的。我清醒了許多,認為那是應該的,便輕輕跨過去,替她們蓋好。我心情很騷動,可是我把自己控制著。回到自己房間,脫去上衣褲,趕快竄進美蓮替我攤好的舖蓋。
躺下還不到兩分鐘,我覺得渾身燥熱,便把被子掀開。腦筋又似清醒又似渾沌。血潮咚咚地敲響著後腦,彷彿戶外馬路上有人在使勁敲擊大鼓。
「谷……清……子……」
「喝!」
宴席開了四桌,有一打「福祿酒」,跟上次白木的「壯行會」差不多,可是心情則大異其趣。上次,大家都緊張,表面上是向白木的入伍道賀,骨子裏卻並不一定是人人痛快的。這回可完全是快樂的,可喜的,加上緊張情緒解除了,氣氛也就顯得異常熱烈。
他拖住我,他的力氣大得駭人,我彷彿被一隻非洲密林裏的歐蘭鳥丹攫住了,祇有任他擺佈。我的雙手被抓起來纏在女人的胴體上,女人的手纏住了我的頭脖。我喘不過氣來,一股撲鼻的奇異氣味使我幾乎嗆住了。
「喂,陸桑!」
隔了不多久,嫦娥又給捉到了。我躲在房間一角坐在塌塌米上,我竟在私下期待著她會摸索過來。我這期待終於實現了,她雙手半舉,左摸右摸地挨過來。我低頭想走,但已遲了。這不正是我所期待的嗎?正在我慶幸時,她的指尖碰到我的頭,立即她就伸開臂膀抱過來。我的顏不偏不倚地被抱在懷裏。我的額角正好按在她的胸板上。又是那個尖而繃緊的東西。
我體內的那個東西又開始蠢動了。每個細胞都快要爆裂開來似的,不停地翻騰。裸|露的兩隻乳峰,媚人的艷笑,誘惑性的曲線,嘴唇上的感覺……還有,很久以前壓在我膝頭上的嫦娥的胸脯……
「呀,藤田桑,我們就不敬嗎?」
「本來是要六杯的,因為我還要祝賀你的話劇得了獎。可是合併起來三杯好了。」
「大日本帝國萬歲!」
另一個景,似乎隔不到幾分鐘的時候。
「婆婆媽媽的!男子漢就得痛快地喝!」
我上到自己的房間。立即,另一個房間的景象映進我的眼簾。紙門洞開,美蓮和兩個五寮來的女生王氏粉、嬌妹三個人並排頭朝我這邊睡著。美蓮在左,王氏粉居中。右邊的嬌妹把被子和*圖*書踢開了,露出兩條大腿。王氏粉把一隻腿伸出,架在嬌妹腿上。
我有些驚奇,看來倒蠻像個樣子嘛,隊形都相當整齊,就祇有兩個女青年分隊有些走歪了,而步伐都踏得很好,整齊而有力。竹田那傢伙,幹得不錯呢,今天可要出風頭了,我想。
最後上來的是一個女人。她在我的懷抱裏。我有生以來從來沒有這麼跟女人的身子接近過。那股香味在鼻子裏復甦過來,我又幾乎窒息了。我的嘴唇碰上了吹綿綿的東西。那是……那是女人的嘴唇。我跟女人Kiss了!
我低低地呼喚。立即心一楞。噢!週遭這麼靜,怎麼可以這樣呼喚呢?要是給人家聽到,要是給她聽到,那怎麼辦?我的腦子裏起了一個幻覺,她答了一聲,出來開門了,我怎麼辦?祇有逃,逃,逃。好在這不是真的,我放下了心。
「Kiss!Kiss!快呀!」
此外還有幾個熟悉的面孔,有滿臉絡腮鬍子的郡視學山野武平,原姓傅而改為岩田的大胖子街長(即今鎮長),高頭大馬的大山亨也在其中。
「哇哈哈……」
那也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有一天晚上,宿舍又來了三四個女學生,加上美蓮、王氏粉、莊氏嬌妹,一共是七個女孩子。她們要玩捉迷藏,嫦娥那小妮子把我也拉進去了。猜拳後我當了鬼,嫦娥用一條布巾把我的眼睛蓋住了。捉了老半天,嫦娥被我捉住了。她在我雙手裏掙扎,無意間我竟抱住了她的胸,手掌正好壓在她那小小的凸起上面。那是一剎那間的事,可是在我手掌的觸覺襄留下令我心悸的印象。它是尖而緊繃的。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觸到的女人乳峰。我雖然怦然心動,而她卻根本沒當一回事。
我祇有照乾。接著同桌的人都把火力集中過來了。我是資歷最淺的一個,大家都是我的前輩,如何能推辭呢?祇得一杯又一杯地硬往嘴裏沖下去。
我輕輕地爬起來,朝著鄰房一步步地爬。我的血在狂奔,我的心在狂跳。我爬了一步就停住了。不行!不行!有人在向我粗暴地說著。可是那股潮流還是把我向前沖。停了又爬,爬了又停,不知不覺已爬到嬌妹的枕前,那兩雙大腿在招引著我,我還沒發現到她的胸束得很緊,可是那隆起的肉塊是縛不住的。
十點起大河郡青年團秋季大檢閱。校內的儀式一完,青年們就在校內的運動場上集合。有一股極度緊張的氣氛,從校長那雙鏡片後的眼睛和希特勒式小鬍子發散開來,傳佈到每一位指導的同事,每一位參加檢閱的青年團員身上。
劉坐在我身邊,冷不防狠狠地揍了我一拳。
「你謙遜。藤田桑也說過你是天才嘛。三杯!」
「對不起。我沒有時間了,下次吧。」
我體內那蠢動的東西在這一瞬間全部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自我譴責。是的,我幹了糟糕透頂的事。我是個卑鄙的人,污穢的人。我https://m.hetubook.com.com的人格破產了,我沒有資格為人師表,我罪該萬死……
分列式完畢後,由仁丹鬍子大尉上臺講評。原來並不是要評定名次的,跟我讀中學時的「教練檢閱」的評定法一樣,分為優秀、概優秀、良好、概良好、稍良好、可等幾個等第。我們的宮前國校青年團和角板山團同列「概優秀」,其餘「良好」的兩團,「概良好」的三團,「稍良好」三團,算起來我校還是得了第一名。
前面是一大堆的人群,黑壓壓一片。正面遠處有一個戲棚樣的舞臺。幾個兵士在臺上,有的坐,有的躺。忽然一陣機槍掃射聲。一個兵士猛地跳起來,手抓半空,一聲絕叫:
「天皇陛下萬歲!」
我的手伸出去了,落在那微隆的凸起上面。我感覺到它是平的,不過仍是繃緊的。原來她束得那樣緊。突然,她翻了身,我忙縮回了手,往後踅回去。我的心幾乎跳出口來。我躺著,彷彿渾身給澆了冷水一般,抖了一陣子。
同場的另一景:
大山的大巴掌按在我腦後。女人的面孔忽然擴大了,遮住了我的視界,次一剎那,我的鼻子給什麼壓住了。嘴唇也碰到什麼軟軟的東西。
其次是分列式。郡守站在司令臺上受禮,青年團以團為單位,排成若干橫隊,從動場一端行進到另一端,其間在司令臺前面向郡守行注目禮。
分列式沒有我們指導員的事了。我們都來到司令臺左右的觀覽席參觀。第一個上場的是我們的宮前國校青年團。團旗走在前面,八步後是竹田,又八步後是一個分隊長,然後是一個分隊,全團編成五個分隊——三個男三個女,依次走過去。
她說得那麼嬌聲嬌氣,聲音又那麼高昂,配上那燦然如花的美艷笑容,贏得同桌的人大聲歡呼了一陣子。
「我?……」
我一個人踽踽獨行。我認不出這是什麼地方,看來是很熟悉的,可是我想不出到底是哪兒。又走了一會兒,忽然我明白過來了,這兒是宿舍區,我正來到燈籠花樹叢的籬巴邊,仰首一望,兩棵檳榔樹矗立在那兒。哦,這是谷清子的宿舍。
「你真壞!好吧,因為我得走了,這回放過你,下次可不行呢。」
那是由藤田節子發動的。開宴後菜才上了三四道,她就捧著酒瓶朝我走過來。
我隨在自己的分隊前頭走。出了校門,對面運動場的景象就撲進眼裏。偌大一塊場地,擠滿了人。每個隊伍前面都有一面隊旗,在和風麗日下輕輕地舒展。我默默地數,郡內三個街庄(猶如現在的鎮與鄉)共有十個國民學校,那就是十個青年團了。到底哪一個訓練得好些?不久就可揭曉,那是有關學校的榮譽的——不,在升學考試已取消了的今天,唯一決定各國校好壞的,幾乎就祇有這一項青年訓練了。難怪校長看來那麼緊張,每個同事也都緊張,連我看到這許多青年們的緊張的氣色,也不由得內心有些緊張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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