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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銀谷

作者: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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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綁票津門 六

第八章 綁票津門

在為劉國藩大辦喪事的同時,他已暗中將昌有師傅派往京師了。原來,戴膺一得知劉國藩自盡的消息,就估計到可能出現擠兌。所以,他在離京前,已經向副幫梁子威做了安排:立馬招呼鏢局,預備向天津押運現銀。他趕到天津後,見擠兌已出現,便立即給梁子威去了起鏢運現的密語急電。估計第一趟五萬兩現銀,很快就會到達。第二趟現銀起鏢,就交給了昌有師傅和他帶來的弟兄們。因為這一趟,要押更多的一筆現銀。
津號副幫依然想從同業拆借,戴膺堅決不允:面對此種危局,獨自扭轉乾坤,與求助於別人援手,那對重建自家信譽,是大不一樣的。除非萬不得已時,根本就不用去想求助於同業。
到這時,他才給大家點明,今天昌有師傅押到的三十萬兩銀子,其實也只有五萬兩現銀子。其餘裝在銀橇車裡的,不過是些大小、輕重和元寶相似的石頭蛋!這樣做,倒不是京號調度不來三十萬現銀。是怕運來如此巨銀,津號一時無法調度出去,在局面不靖的天津碼頭,保不住又生出什麼亂來。
不如此,那還叫天成元!
對於字號來說,劉國藩的自盡,比五娘遇害更非同小可。戴膺立即給津號回電:萬不能慌亂,他將盡快返津。
這個消息,不僅叫戴和_圖_書膺震驚不已,也令他愧疚異常:一定是那次輕率地問起小名,引起了劉老幫的疑心吧。要是問得委婉、隱蔽些,劉老幫也許不會走這條路。
津號的副幫就問:「戴老幫,你對我說過不唱空城計。你使了什麼空城計,我們都不知道?」
「我心裡是沒有底。」
他將二爺叫來,趕緊主持著將劉國藩先入殮,然後又極隆重地把靈柩移入附近寺院,設了靈堂,祭奠,做法事,一點不馬虎。還聯絡西幫駐津的各票號、商號,儘量前來弔唁,全不像給五娘辦後事那樣靜悄悄。不管劉國藩是否有罪過,為了平息市面上的擠兌風潮,必須這樣做。津門已是一片亂世情形,擠兌風潮一旦蔓延,那就不只是天成元一家之災難了,整個西幫都要殃及。所以,西幫各號都應戴老幫之求,紛紛取了張揚之勢,前往弔唁。
他還親自到櫃上,接待客戶,從容談笑。
劉國藩在生意上喜歡貪做,津號本來存銀不厚,應付這突然而來的擠兌,只是憑著先前為救五娘所籌措的那十萬現銀。這是抵擋不了多久的。
但擠兌的勢頭,依然沒有止住。西幫同業也有些沉不住氣了,紛紛來見戴膺,勸他還是接受大家的拆借吧。一旦將西幫各號聯手的消息張揚出m.hetubook.com.com去,擠兌之勢就會被壓下的。
消息既已傳了出去,不管怎樣死吧,堂堂天成元大號的津號老幫,怎麼能不正經辦後事?難道字號真要倒塌了!
津號副幫說:「現在是想擋也擋不住了,就怕支持不了幾天。」
「還能頂幾天?」
現在,戴膺把一切說明後,大家才趁夜深人靜,開橇將銀子入窖。那些石頭蛋呢,也按戴膺的吩咐,妥善收藏起來。因為說不定到了什麼時候,它們還有用場。但是,它們只能在不得已時,偶爾一用,萬不可多用,更不能為世人所知。
到擠兌發生後的第五天,終於出現了轉機:昌有師傅押著四十多輛銀橇,裝著三十多萬兩現銀,由京師抵達了天津。四十多輛銀橇車,插著「太谷鏢」和「天成元」兩種旗號,進城後逶迤而過,浩浩蕩蕩佔去了幾條街。如此陣勢,頓時就轟動了天津全城。
老天爺,這是怎麼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戴膺返津後的第二天下午,由京師解運來的第一趟銀子,果然到了。雖只有五萬兩,卻也裝了長長十輛銀橇,入津後穿街過市,也還有些陣勢。但天成元津號櫃上的擠兌者,並未因此減少。
但在這天夜晚,戴膺將津號的所有伙友都召集起來,非常嚴肅地對大家說:「津號和_圖_書遇此危局,我不得不唱一回空城計!現在圍兵已退,但我這空城計,你們千萬不能洩漏出去。一旦洩露,我可再無法救你們了。」
「我看你還是將信將疑,怎麼能安頓好櫃上的伙友?」
津號以及西幫各號,到這時才算鬆了一口氣。大家對戴膺的器量和魄力,自然是讚歎不已。
靠戴膺的巧妙運籌,津號所遇的這場不小危難,不僅化險為夷,還使天成元票莊在天津碼頭大大露了富,其雄厚財力震動商界。要在正常年景,這對津號生意那是太有益了。但誰能想到,來年就逢了庚子之亂?在那樣的動亂中,露了富的天成元津號,自然在劫難逃了。這也是後話,先不說。
「有戴老幫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只是,眼看就周轉不動了。」
戴膺只是一味感謝各家,卻不張口借錢。他說尚能頂住就要頂,得叫世人知道,西幫誰家也不好欺負。
「我不會給你唱空城計!是不是得我出面,替你安頓伙友們?」
戴膺對此也不過恬然一笑。
「不用,不用,我就照戴老幫說的,去安頓櫃上伙友。」
見戴膺趕來,津號驚慌失措的副幫、賬房,都是一味求他快向同業拆借現銀,以救眼前之急。因為京號的戴膺,畢竟比他們這背時透了的津號面子大。
對劉國藩的疑心,本也和_圖_書沒有告訴二爺。他還以為劉老幫太膽小,五娘被害,怕不好交代,尋了死。所以對劉掌櫃很可憐的,後事怎麼辦,他也沒多操心。二爺只是覺得天津不是好地方,接連死人。
「那你給櫃上的伙友說,誰也不能愁眉苦臉,驚慌失措。平時怎樣,現在還怎樣!就是裝,也得裝出從容依舊,自有雄兵百萬的樣子來。叫他們放出口風,就說京號已經急調巨銀來津,不但不怕提款兌現,還要繼續放貸,想借錢的,歡迎照常來!」
「那就聽戴老幫的。」
劉國藩為什麼要走這條路?難道那封信是真的,他真在津門蓄有外室?或許會還有更可怕的隱秘?
東家的人被綁票沒能救出,老幫又尋了死,這樣的金融字號誰還能信得過?出現擠兌,正是戴膺最擔心的,但沒料到來得這樣快。
聽戴膺這樣一說,大家都驚歎了起來。怪不得銀子運到後,只將一根根裝銀的木橇卸下來,堆在字號後院,卻沒有開橇將銀子清點了,收入銀窖。原來裡面還有文章。
二爺沒有攪和,戴膺還覺順手些。
久歷商戰的戴膺,知道津號這時最需要的不是現銀,而是主心骨。還沒到絕境呢,就這樣驚慌,哪還有一點西幫的樣子?於是,他冷笑兩聲,說:
櫃上的跑街伙友,也攬到了幾筆放貸的生意。
他向京號和_圖_書副幫梁子威作了一番應急的交代,就立馬啟程奔津了。
戴膺說:「你們轉動不開,跟我們京號要。要多少,給你們多少,用不著跟同業借。」
戴膺依然嚴肅地說:「叫你們早知道了,只怕不會這樣圓滿。」
擠兌是壓下去了,但劉國藩的死因還是一個謎。這使戴膺仍不能鬆心。不過,他還是斷然做主,將劉國藩厚葬了。
戴膺又問到劉老幫的後事,居然還挺著屍,既未入殮,更沒有設靈堂。真是一片慌亂。他本要追問,劉老幫自盡的消息是如何洩漏出去的,想了想,事已如此,先不要問了。
然而,等戴膺趕到天津時,津號的局面比他想像的還要可怕:擠兌風潮已起,在天成元存銀的客戶,紛紛來提取現銀!顯然,劉老幫自盡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這樣的消息,怎麼能叫嚷出去!
「天成元也不止你們一家津號,還用得著這樣驚慌?我給你們說,放開叫人家提銀!天津這種亂世局面,我們也正該收縮生意。凡是存有銀錢的客戶,無論是誰,想提就提,決不能難為人家!」
其後兩天,局面一天比一天緊,但戴膺依然不叫亂動,從容挺著。
「就兩三天吧。」
到下午,擠兌的客戶忽然就減下來了。到第二天,幾乎就不再有人來提款。是呀,有這樣雄厚的底子,還用擔心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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