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是啊！傳說中的寶藏不知吸引多少人走上死亡之路。」里奧皺眉道。「他經常光顧『棍棒之家』嗎？」

「爵爺，你不喜歡小說嗎？」雅芝的語氣突然變得不帶感情。

「哦，性無能。」

他遲疑一下。「捲入吸引尋寶人的事情裡會很危險，他們是一群反覆無常的人。找到珍貴寶藏的期望，尤其是傳說中的古老寶藏，會對某些人產生不可預料的影響。」

「我的下一步將是拜訪瑞奇叔叔去世時跟他在一起的人。」

「也許闖空門的不是一般的竊賊。」

「哦。」她低頭盯著腳下的地毯花紋。「那家妓院應該叫——」她輕咳一聲。「棍棒之家。」

「我懂了。」

「哦，我懂了，恐怖小說。」

「你的意思是，除非我透露這件極其隱私，而且只跟我家人有關的事，否則你不肯幫忙？」雅芝眉毛一抬的。「爵爺，我不相信你會如此此無禮。」

他假裝思考了一下。「我猜妳那樣講也沒有錯。」

雅芝把視線轉回他臉上。「爵爺，我向你保證我對『維納斯禁忌戒指』的興趣絕非出於無聊的好奇。」

「的確。」她的笑容平靜，眼神卻很危險。「爵爺，雖然你提供的消息很有限，但我仍然十分感激。不再打擾了，明天一早我就帶我的女僕離開。」

里奧密切注視著她。「購買那項物品幾乎使他傾家蕩產？」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也許妳應該說得詳細些。」

「那正是我要告訴你的，爵爺。」

「假定他設法得到了一對戒指，無論是不是真的『維納斯禁忌戒指』，妳憑什麼認定他是因那對戒指而送命？」

「妳看過那本小說？」

「不，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他去世的那天晚上，他家遭了小偷。我認為日誌被偷走了。」

「妳說什麼？」

「當然。不然你以為我怎麼會知道你是研究傳說中古物的專家？你的文章刊登在鮮為人知的期刊上。在展開調查前，我連聽都沒有聽過你的名字，爵爺。」

里奧緩緩吐出口氣。「請別責怪我好像沒有太過擔心妳表妹會失戀心碎，柏太太。根據我的經驗，青春的熱情未必是婚姻的穩固基礎。」

「我看過一本。」他承認。「我從不在未做過研究前形成意見。」

「根據我的判斷，是的。」

里奧眉頭一皺。「闖空門的竊賊為什麼要偷私人日誌？日誌賣得了幾文錢？」

「光是那些幽靈鬼火的胡說八道就已經夠糟了，作者認為適合在敘事中加入浪漫色彩更是匪夷所思。」

他聳聳肩。「我不否認這一點。我經常收到一些顯然是浪費太多時間看小說的人寫來的信。」

「好吧，既然你堅持，我就直言不諱了。我認為我的叔叔可能是因『維納斯禁忌戒指』而遭到謀殺。」

里奧並不相信傳聞中的「維納斯禁忌戒指」是真的古物，也不相信那些有關「維納斯禁忌戒指」的傳間，因為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它們的真實性。古物界裡充斥著各種奇特事件和稀世珍寶的耳語流言，分辨真偽是他畢生從事的工作。他在很久以前就學會了凡事都抱持懷疑的態度，這個原則他不僅用在學術研究上，也用在私生活上。

「但就事論事，培娜和海瑟羅繼承人會是才子佳人的絕配。彭博昇真的是個很不錯的年輕人。」

他最關心的問題已有了答案。她巧妙地讓他知道她是寡婦。如果非猜不可，他會說她的丈夫留給她一筆為數不多的遺產。

「如果妳想要告訴我妳叔叔買的是『維納斯禁忌戒指』，不必白費唇舌了。我不會相信的。」

雅芝輕聲清清喉嚨。「在興趣異常的紳士經常光顧的一個地方。」

「憑他留下的記錄。瑞奇和_圖_書叔叔有一本翔實的約會登記簿。他還有一本日誌，但日誌不見。」

「不知道誰才是瘋子。」里奧低聲咕噥。

「沒錯，但他不會杞人憂天或疑神疑鬼。他在買下『維納斯禁忌戒指』後不久就死了，這一點令我感到十分可疑。」

「據我所知，那家妓院的顧客都是性被虐待狂。」

「才怪！俞藹梅在她小說裡用的傳說是她自己杜撰的。」

紅銅色的長袖高腰及踝蓬裙襯托出她小巧堅挺的胸部和纖細的腰肢。高級的布料和合身的剪裁顯示那套衣裳是由一流的裁縫師所設計縫製。那樣的裁縫師索價必定非常高昂。

「沒錯。」她打量著玻璃中的他。「我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爵爺。」

「天哪！她是妓院老闆。讓人知道妳跟她有瓜葛，妳會身敗名裂的。」

她雖不是什麼絕世美女，但妓好的五官充滿靈性和個性。他先前的推測果然正確。她的年齡必定在三十歲左右，但那個印象來自她流露出的自信，而非她的容貌。

「真要命，柏太太。」

「好的。」她轉身開始往書房的另一頭走去。「瑞奇叔叔死後，我們震驚地發現他在死前的一個星期內，幾乎把所有的財產都花光了。」

專心使雅芝柳眉微蹙。「原來如此。」

「他一直有興趣，但始終沒有那個財力。即使在繼承遺產之後，他還是沒有購買很多古董。他說古董店裡賣的大多是贗品。」

雅芝悄悄地清清喉嚨。「我相信那本恐怖小說的書名是『詛咒』。故事的結局是男主角搬到宅邸樓上充滿陽光的房間。咒語被破除了。」

「妳指望繼承一大筆遺產嗎？」里奧問。

雅芝不再踱步。「這並不好笑，爵爺。韻妮阿姨或許是從金錢的角度來看這門親事，但培娜恐怕已經愛上了那個年輕人。如果他的父母強迫他轉移目標，我擔心培娜會受不了。」

她在窗前轉身。「爵爺，關於這件事，你還能告訴我什麼？」

「在大部分的恐怖小說裡，鬼屋的神秘主人到頭來都是壞人。」雅芝耐性地解釋。「但在俞藹梅的小說裡，到頭來他往往都是英雄。」

「爵爺，拜託，」雅芝聽起來好像快窒息了。「你不需要詳細說明。」

「妳怎麼知道？」

「而妳們就可以跟海瑟羅的繼承人說再見了。」

「有人警告過我你可能會很難纏。」她無奈地說。

「妳最好再說清楚些，柏太太。」

她再度清清喉嚨。「在那個方面力不從心。」

「家族遺傳。」她含糊地說。「無論如何，瑞奇叔叔顯然認為『維納斯禁忌戒指』是獲得一份傳說中寶藏的關鍵。那就是促使他尋求『維納斯禁忌戒指』的原因。」

「我正在調查一件似乎跟這則傳說有關的私事。」

「是的，雖然他去年繼承到的遺產並不多，但跟我其他的親戚比起來算是不少了。」

一陣憂懼的寒意使里奧手臂的汗毛直立。自制，老兄。你研究傳說，但你並不相信它們。「柏太太，妳在找到『維納斯禁忌戒指』後打算怎麼處理？」

她歎口氣。「瑞奇叔叔死在一家妓院裡。」

雅芝瞥向趴在壁爐前的「阿福」。「也許你受不了恐怖小說，是因為你身受某些不幸傳說之害，爵爺。」

但他今晚面對的女子不僅聽過這個傳說，還想了解跟它有關的一切。他作夢也不會想到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深夜造訪竟然是為了這件事。

「維納斯禁忌戒hetubook.com.com指」是屬於比較鮮為人知的傳說。據里奧所知，只有少數像他這樣的學者和收藏家聽過這個傳說。這種晦澀難解的神秘傳說不是一般人茶餘飯後閒聊的話題。根據他的經驗，它幾乎無法引起時髦人士的興趣。

「我並非所有的小說都討厭。我只是不喜歡那種以怪力亂神和神秘驚悚為特徵的恐怖小說。」

「那有點語焉不詳，柏太太。」

「是的。」

他不知道是否該覺得受到侮辱。「沒錯，我的知名度確實不及俞藹梅那類的暢銷小說家。」

提供他那則消息的古董商人宣稱，「維納斯禁忌戒指」在倫敦的一家當鋪出現，但很快又失去了蹤影，可能是賣給了某個容易受騙上當的收藏家。

他聽得出她快要失去耐性了，他感到又好氣又好笑。她是不速之客，這裡是他的家，逕自造訪和要求他回答問題的人是她。

「這麼說來，你相當熟悉那種小說？」

里奧不敢置信地瞪著她。「天哪！在我看的那本小說裡，男主角竟然住在墓穴裡。」

她令他感到焦躁不安，她的存在就像無形的電流觸動他所有的感官。

「的確。」

「瑞奇叔叔是什麼人？」

「完全正確。」她雅芝嘉許地看他一眼。「我的阿姨和表妹住在我那裡，我在倫敦有一間小小的寓所。原本一切都進得很順利，海瑟羅爵士的繼承人對培娜展開熱烈的追求，韻妮阿姨預計他會求婚。」

「我說過瑞奇叔叔有時會很慷慨。」雅芝轉身開始往反方向踱步。「在去世前的兩、三個月，他說他打算資助我的培娜表妹參加這一季的社交活動。她家沒有什麼錢。事實上，我的親戚都很窮。」

雅芝猛然抬頭，她看他一眼。「換作是我，就不會大吹大擂，那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我知道他買下的『維納斯禁忌戒指』有可能是偽造的贗品。但我別無選擇，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顯然警告並不能阻止妳前來得文郡。」

里奧暗自微笑。「繼續妳的故事，柏太太。」

「大難臨頭。」里奧咕噥。

「沒錯，但小說畢竟不是為『古文物學會』所寫的學術文章。」

「好的。」里奧回想古董商跟他聯絡後，他參考的古書內容。「傳說兩百年前有個煉金術士打造了一尊維納斯雕像，用的是他發明的獨特材料。據說那種材料的質地非常堅硬，連鐵鎚和鑿子都損壞不了它。」

雅芝放開椅背，又站到窗戶前面。「除了他去世那晚家裡被翻得亂七八糟以外，他在約會登記簿裡留下的一段話暗示某件事令他越來越焦慮不安。他寫說他認為他在倫敦街頭遭到跟蹤。」

「等一下，柏太太。妳到底打算如何追查『維納斯禁忌戒指』的事？」

「我相信你可能是全英格蘭唯一能幫助我的人，爵爺。」雅芝說。「你對古代傳說的廣泛研究無人能及。如果有人能告訴我關於『維納斯禁忌戒指』的事，那個人就是你。」

「妳已經開始調查了嗎？」他問。

令他意外的是，她竟然點頭附和。「你說得對極了，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身為見過世面的成年人，我們對浪漫情懷的看法自然比十九歲的女孩透徹。」

「紙包不住火，瑞奇叔叔的債權人遲早會找上門來。到時大家都會知道培娜幾乎沒有任何嫁妝。」

「聽過。」

「當然。」雅芝說。「倫敦有不少人看俞藹梅的小說，要知道，我還以為專門研究古代傳說的紳士，不會反對以古代傳說為主題的小說。」

「這一點我沒有意見。」

「這件事對我來說很緊急，爵爺。實不相瞞，你的名聲使我擔心你不會及時回信。」

「是的，除了去『hetubook.com.com棍棒之家』外，他顯然還常去看一位柯克醫生。那位醫生賣給他一種名叫『男性活力露』的壯陽藥。」

「沒有良家婦女可以自由地跟妓院老闆來往。」

「我們似乎偏離主題了，柏太太。」

「除了瑞奇叔叔以外。」

「請別見怪，爵爺，但你的話會讓人誤以為是勒索。」

「陸思敦夫人。」雅芝說明。「韻妮阿姨的丈夫去世了好幾年，但她曾經活躍於社交界的中下階層。家族中只有她在社交界有人脈。」

「妳憑什麼認為妳叔叔買的是『維納斯禁忌戒指』？」

她露出帶有幾分優越感的笑容。「別為此難過。不是每個人都能以寫作謀生的，爵爺。」

「無論如何，培娜是個迷人的女孩。」

雅芝起身走到最近的窗前，雙手反握在背後，裝出凝視夜色的模樣。但里奧知道她在注視他在玻璃中的影像，他幾乎可以感覺到她在思索該採取何種策略。他頗感興味地等著看她接下來會怎麼做。

「我相信那種男主角是她小說的特色，」雅芝圓滑地說。「那也是使她的小說與眾不同的地方。」

「哪一家？」

雅芝臉頰緋紅。「他顯然是美德夫人的常客。」

「葛萊尚爵士。」她停頓一下，面露思念。「他是我父系的遠親。其他的親戚都視他為怪人，但我很喜歡他。他為人親切熱心，在去年繼承一小筆意外的遺產之後很慷慨。」

「瑞奇叔叔慷慨地表示願意支付社交季的開銷，還答應拿出相當數目的一筆錢作為培娜的嫁妝。她的家人安排她和韻妮阿姨——」

里奧審視著的表情，從她堅定清澈的眼眸中看出她說的是真話，他想到他耳聞的謠言。

「我會小心的。」她安撫道。「晚安，爵爺。」

雅芝坐在壁爐前的椅子上，精力充沛的模樣令人難以相信她剛剛才結束一段辛苦疲憊的漫長旅程。

「原來如此。」

他微微一笑。「換言之，妳聽說過我向來不理會我不是很感興趣的詢問。」

他不是時尚的行家，但她的時髦優雅顯而易見。她的金褐色長髮向上梳成時髦的髮髻，突顯出她妓好的頭形和優雅的頸部線條，鬢角看似溜出髮夾的幾綹鬈髮其實是巧妙營造出的凌亂表象。

「還有其他的貴重物品失竊嗎？」

「謠傳前一陣子它們出現在一個名叫許華的人開的三流古董店裡。」他緩緩地說。

「我洗耳恭聽。」

「我懷疑你會想聽所有的細節。」

「哪一家妓院？倫敦的妓院有很多家。」

她停下來瞪著他，「你說什麼？」

里奧不得不感到佩服。「沒錯。聽來妳叔叔對古董很有天分。」

「當然是把它們賣掉。」她似乎很驚訝他有此一問。「唯有如此才能彌補瑞奇叔叔損失的一些錢。」

「妳錯了。我必須堅持妳告訴我所有的細節，然後我才能決定要浪費多少時間在這個話題上。」

「謝謝。」

「我懂了。」雅芝咕噥。

「沒那回事。」他吃驚地回答。「我看過許多女性寫的書。我不喜歡的只是恐怖小說而已。」

「好的。」雅芝離開窗前開始踱步。「三個星期前，瑞奇叔叔在有點尷尬的情況下倒地身亡。」

「我的讀者跟俞藹梅的不同。」他咬牙切齒道。

「直到瑞奇叔叔死在妓院，妳們發現沒有錢可以支付社交季往後的開銷和作為培娜的嫁妝。」

她雙手反握背後，又開始踱起步來。「瑞奇叔叔死的時候不在家裡。」

她低頭盯著自己的手指。「瑞奇叔叔的約會登記簿上都有記錄。他似乎把去『棍棒之家』當成去看病。我相信他患有某種，呃，男性隱疾。」

「因此妳大老遠跑來求見我。」他搖頭道。「我不知https://www.hetubook.com.com道我應該覺得榮幸或吃驚。其實妳大可不必親自跑這一趟，寫信給我就可以了。」

「我懂了。妳為什麼說他死亡的情況有點尷尬？」

「真的嗎？」里奧著迷地注視著她的秀髮在火光中變成暗金色，他突然開始幻想那頭秀髮披散在她肩上會是什麼模樣。他靠意志力把那幅撩人的畫面趕出腦海。「請問妳怎麼會知道『維納斯禁忌戒指』的事？為什麼下定決心非找到它們不可？」

「我可以向妳保證，我沒有光顧過『棍棒之家』。我不好此道。」

「傳說的內容只有這些嗎？」

「誰？」

「尤其是俞藹梅的恐怖小說。」

「那當然。」他慍怒地咕噥。

「沒錯。那個女人的想像力太過豐富。漫步在傾圮的城堡裡，撞見鬼魂和骷髏等等。令人受不了。」他搖頭道。「最令我無法置信的是，她居然讓女主角嫁給鬧鬼的城堡堡主。」

「男性隱疾！」

雅芝的眼中流露出笑意。「身為年紀不小的寡婦就有這個好處，我比年紀輕的婦女擁有更大的自由。」

「爵爺，你不贊成女性寫作嗎？」

但那套昂貴的衣裳怎麼解釋？

「的確。」雅芝露出神秘的笑容。「許多人認為女性作家比較擅長描寫情感黑暗面的幻想情節。」

他判斷問題出在她的眼睛上。她的眼睛是罕見的金綠色，但引起他注意的不是眼睛的顏色，而是令他既好奇又戒慎的清澈眸光。

他的視線隨著她轉向「阿福」。「有道理，柏太太。發現自己成為怪誕故事的主角時，你往往會對那種故事抱持負面的看法。」

她年輕時可能不是社交界寵兒，里奧心想。但是她在附近的話，他一定會注意到，因為她令人無法漠視。

「據說那個煉金術士把傳說中的寶藏密封在雕像內，開雕雕像的鑰匙是一對戒指。完工後不久，雕像和戒指都失去了蹤影。」里奧雙手一攤。「兩百年來不時有人尋找它們，但戒指或雕像始終沒有被找到過。」

「她的父母希望把她嫁給富有的貴族青年？」

震驚使他呆了幾秒，等回過神來時，里奧深吸口氣。「妳打算找『棍棒之家』的老闆談？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實不相瞞，是的。」她朝他皺眉。「那也是人之常情，爵爺。那是許多窮人家熱切又難以實現的願望。」

「請妳再說一遍好嗎？」

「以及你認為非學術性質或純粹出於好奇的詢問。」

那對要命的戒指。不可能。

「一些銀器之類的。」雅芝聳聳肩。「但我認為那只是障眼法。」

「而我不是個輕易受誘騙的人。」

他第一次認真考慮謠言的真實性。那些謠言既不合邏輯又不可信。但是萬一「維納斯禁忌戒指」真的被發現了呢？

「於是培娜的父母要陸思敦夫人在這一季介紹他們的女兒進入社交界。」

「韻妮阿姨？」

「妳遠道而來，無畏於攔路的強盜、簡陋的客棧和狂風暴雨，只是為了問我『維納斯禁忌戒指』的事？」里奧使勁抓著大理石壁爐架的雕花邊緣。「夫人，我不是個容易驚訝的人，妳卻做到了。」

「我想我開始了解問題的概要了。」

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不在家裡，那麼在哪裡？」

「請別見怪，爵爺，但我已經知道那個消息了。我去找過許先生，他的古董店沒開門營業。他的鄰居說他到義大利旅行去了，可能要很久以後才會回來。」

「你要聽實話，爵爺，我說的就是實話。」

「信不信由妳。我可不打算滿足可能只是出於無聊的好奇心。」

雅芝密切注意著他。「我已經把我的情況詳細告訴你了，爵爺。你也該遵守協定。」

「簡而言之，是的。到目前為止，我們都把真相www.hetubook.com.com隱瞞得很好，社交界還沒有出現瑞奇叔叔瀕臨破產的流言。」

雅芝很……他停下來思索合適的形容詞。他絞盡腦汁，終於想出耐人尋味四個字。這四個字雖然合適，但還不夠貼切。她不只是耐人尋味而已，老實說，她跟他認識的其他女人都大不相同。

「原來如此。」里奧鬆手，從壁爐走向書桌。

他當然聽說過那些荒謬的傳聞，他對有關古物的謠言向來特別留意。他的確在不久前聽說過「維納斯禁忌戒指」在失蹤兩百年後再度出現，但認為那則謠傳並不可信。

但是除了那套衣裳以外，沒有其他的證據顯示她的家境富裕。她不是搭乘私人馬車而來，也沒有穿代表家族徽紋衣服的男僕和眾多隨從。她的馬車夫事實上是前一天臨時僱來的。她沒有佩戴珠寶首飾，她的女僕聽來好像不久前還在街頭賣淫。

「我姑且信之。」里奧說。「妳的叔叔在賭桌上把錢輸光了嗎？」

她已經到了書房門口。「你也算幫了一些忙，謝謝你的招待。」

「不，瑞奇叔叔雖然生性古怪，但對賭博毫無興趣。」雅芝站到一張椅子後面，她雙手抓著椅背，遠遠凝視房間另一頭的里奧。「瑞奇叔叔在死前不久購買了一項非常昂貴的物品，在他的私人文件中有記錄。」

他察覺出她也在偷偷觀察他，那使他突然有股衝動想要離開他在壁爐前面的位置，像「阿福」想要打獵時那樣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這個我完全了解。」她不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但你可以告訴我更多關於『維納斯禁忌戒指』的事嗎？」

「韻妮阿姨擔心得要命。」雅芝苦著臉說。「目前我們還能勉強裝裝場面，但再裝也裝不了多久了。」

「基本上是的。歷年來出現的贗品不在少數。妳叔叔對古董的直覺雖然準確，但這次恐怕還是上了當。」

她粉頰上的紅暈令里奧感到有趣，也許她並沒有那麼世故。「妓院。」

「死亡沒有不尷尬的。」里奧點個頭。「節哀順變，柏太太。」

「一個自稱美德夫人的女人。」

他們對這個問題的看法完全一致，但不知何故，雅芝對熱情威力的不屑一顧竟然令里奧感到惱怒。

他萬萬料想不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一陣寒意竄過他的背脊。「柏太太，如果妳為了說服我幫忙妳找到『維納斯禁忌戒指』而編造出謀殺的故事，那麼我必須警告妳，我不會對企圖欺騙我的人客氣。」

「不見了？」

但話說回來，這次會面的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首先，他懊惱自己的目光離不開雅芝。為了不想讓她發現他在盯著她看，他改從眼角注意她的一舉一動。荒謬！他沒道理身不由己地對她著迷。那種感覺就像是她暗中對他施了催眠術。

「你看的是哪一本恐怖小說？」

他若有所思地注視她。「不可能。」他的手指在壁爐架上輕敲著。「令人無法置信。」但是他忘不了引起他注意的「維納斯禁忌戒指」傳聞。「妳叔叔有收藏古董的興趣嗎？」

「那是你命好，因為你沒有必要說服別人買你的著作，對不對？據我阿姨說，孟奎斯的財產有如傳奇，你自然可以免費替期刊寫文章。」

雅芝眉頭微皺地把頭偏向一側。「為什麼不可以？」

「俞藹梅的作品，據說她是比較受歡迎的作家之一。」他皺眉蹙額。「也許我應該說女作家，因為大部分的恐怖小說似乎都是由女人寫的。」

「『詛咒』。」

「研究神秘傳說並不代表喜歡荒誕不經的鬼怪故事。」

他有種不安的感覺，好像雅芝能夠看穿他呈現在世人眼前的冷漠神秘面具。他告訴自己那只是錯覺，但錯覺還是令人不安。他討厭不安的感覺。

「妳說過他生性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