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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戒指

作者:珍.安.克蘭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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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沒事就好。」韻妮把目光轉回舞池。「啊,他們過來了。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妳說是不是,海倫?」
「讓我來。」
「這裡沒問題吧?」露西問。
「男人想要再婚還有其他的理由。」韻妮說。
接著燈光照亮舊衣箱上的小玻璃瓶,它跟她在柯克藥材店看到的那些小玻璃瓶一模一樣。
海倫冷冷地看韻妮一眼。「孟奎斯鰥居多年後,為什麼會想要再娶?」
「我的榮幸。」里奧的眼睛在苦笑。
「對極了。」海倫紆尊降貴地朝韻妮微笑。「也許我可以把妳可愛的培娜介紹給她。」
露西眼中燃起希望。「妳在暗示什麼?」
雅芝望向露西。「妳覺得如何?」
里奧沒有回答。他在雅芝抵達可玲的房門時,拉住她。
「讓我來。」他輕輕敲門。
「據說孟奎斯在物色新娘。」韻妮透露秘密似地說。
她們兩個都知道,學院能幫助的只有那些心靈足夠堅強的女子。太多脆弱的火燄在能夠得到挽救前早已熄滅。
里奧挑起一道眉。「除了農業技術以外,孟奎斯家族的人對動物的飼養也有多年的研究。有些年輕力壯的公牛始終無法使母牛生下小牛,但跟別的公牛配種時,那些母牛立刻就懷孕了。」
里奧注意到培娜利用每個轉圈的機會在人群中搜尋彭博昇的身影,幸好那個年輕人還沒有現身。
其中一個長得標緻健美的金髮女子舉起手。「對不起,柏太太——」
雅芝不寒而慄。「里奧,這件事情死了太多人。我擔心可玲的安全。」
「她沒說。」韻妮改變話題。「妳跟爵爺跳舞跳得開心嗎?」
他聳起眉毛。「妳想要為這件事跟我吵架嗎?」
「天底下最挫人銳氣的事,莫過於跟一個年輕女子跳舞時,她拚命在人群中找尋另一個年輕男子的身影。」
「愛情什麼時候跟婚姻有關了?」韻妮問。
「當然,還有令人無法忽視的傲人頭銜。」韻妮繼續道。「想想看,我們培娜,伯爵大人。」
「但他們看來真的很配,對不對?」韻妮低聲說。「希望海倫注意到了。」
「別慌。夜深了,她可能去醉貓酒館。」
「感到歲月不饒人了嗎,爵爺?」她一邊跳舞一邊半開玩笑地問。
「我們必須去警告她,她可能有危險,也許我們應該給她一筆錢讓她暫時離開倫敦。」
「希望如此。」
「你聽起來跟露西一樣。」她嘟囔。
「我倒是很喜歡,」雅芝低頭看看她的長褲。「穿起來很舒服,也許有朝一日會成為流行。」
「沒有啊,海倫。我沒有在暗示什麼。」
「可惜我文筆太差。」
「晚上好,海倫。」
「海瑟羅夫人不可能沒有注意到,」雅芝啜一口檸檬汁。「舞廳裡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
「是的。不需要再靠近。」里奧提著燈籠走向屍體。他用鞋尖戳了戳一隻戴著手套的手。「我猜柯克是幾個小時前遇害的,確切的死亡時間很難確定。」
撲鼻而來的惡臭令雅芝感到事情很不對勁。「那是什麼味道?」
「我想像得出來。」雅芝微笑。「可憐的培娜難以掩飾她對彭博昇的感情。年輕女子未必了解結婚的策略。」
「啐!男人想滿足那種需求,找情婦就可以了。」
「韻妮,」海倫的灰眸瞥向雅芝。「柏太太。」
「沒問題,夫人。」寶莉回答。「但看到女士穿褲子很奇怪。」
「原來如此。」里奧說。「幾分鐘前我見到妳的朋友露西。告訴我,妳們兩個訓練年輕流鶯成為法國裁縫和女僕有多久了?」
「無風不起浪。」海倫說。「繞著孟奎斯爵銜打轉的閒言閒語已經流傳好幾代了。」她轉身走入人群裡。
「先進來再說,」雅芝拉開門。「我們會想出辦法來的。」
他在音樂響起時,把她拉進懷裡。雅芝抬起頭,在他眼中看到笑意。
「真是悲哀。」雅芝用手娟擤鼻涕。「書廷愛她,在我們結婚後朝思暮想的仍是她。他是在爬樹進她臥室時,被她丈夫開槍打死的。他們就像小說中那種遭到命運捉弄的戀人。」
雅芝發現三個學生頗感興趣地望著里奧。「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她說。「回家後記得多多練習。」
「博昇有沒有跟她一起來?」
露西考慮了一下。「我的祖父和曾祖父都是商人,那時我們的家境很富裕。我想我可以試試看。」
「沒錯。我會繼續追查這件事,但今晚我另外做了計劃。我想我最好告訴妳了聲。」
里奧點亮燈籠,跟在雅芝後面爬上樓梯。
「你說過幾百遍了,爵爺。但我不會收回我的威脅。如果你今夜去搜柯克藥材店時不帶著我,我就m.hetubook.com•com自己一個人去。」
里奧蹲在櫃枱後面檢查擺在那裡的物品。「也許柯克沒有利用價值了。」
「天哪!出事了,里奧。她一定出事了。」
「妳指的是什麼?」
「嗯,這下別想查出蘇先生喝的那杯茶是誰準備的了。」
培娜咬著嘴唇,責怪地瞥里奧一眼。「希望博昇和他母親明白你只是家族朋友,爵爺。我不希望他們誤會。」
「有點生疏了。」露西回答。「為什麼問這個?」
露西歎口氣。「我不能仗著我們的友情而一直給妳添麻煩,我必須考慮未來的路該怎麼走。我想我可以教書,但我實在很怕當家教。」
「那當然。」但有「阿福」在身旁會比較令人安心,雅芝心想。
里奧快步走進門,把燈籠放在附近的長凳上點亮。
「韻妮阿姨,妳可放心了。」雅芝說。「即使現在有任何關於葛萊尚財務的不利謠言在流傳,到了明天早上也會被人遺忘。」
「是嗎?」里奧拉著她在舞池裡轉了一大圈。
「是的,夫人。」
「孟奎斯伯爵——」雅芝強調地說。「跟我們家族是世交。他很周到,趁著人在倫敦時來探望我們。」
「那完全是因為他們需要比較久的時間才能振作起來。」海倫說。
昏黃的燈光照亮藥材店內部,架子上骯髒的玻璃罐反射出燈光。雅芝看到地板中央一大團破布似的東西時,皺起眉頭。
她露出最嫵媚的笑容。「那麼我們還真是一對。談到固執,沒人比得上你,爵爺。」
海倫辯不過韻妮,只好改變策略。「孟奎斯對培娜來說太老了,不是嗎?」
「沒事,沒事,謝謝。」雅芝急忙扯開手提袋找手絹。
「妳的法語怎麼樣?」
雅芝的笑容消失。「天哪!我相信彭博昇不會做那種傻事。」
「不需要妳來提醒我。」里奧在一處漆黑的門口停下。「她一向在這裡招徠生意。」
「我了解。」露西站起來。「妳和孟奎斯怎麼樣了?」
「什麼計劃?」
「狄夫人。」
「妳確定妳沒有生病嗎?」韻妮問。
雅芝目光與韻妮相遇。「我知道妳在玩什麼把戲,阿姨,但是凡事都得適可而止。孟奎斯對妳的把戲一直很有耐性,甚至跟培娜跳舞來配合妳。但他有他的極限,妳不要得寸進尺。他到倫敦來並不是想成為話題人物。」
「玫琳這個名字很好。妳決定要當貼身女僕還是裁縫師?」
「對不起,夫人。」雅芝以法語糾正。「記住,在稱呼女士時一定要用夫人,珍妮。」
「我同意妳的看法。這件事不大可能同時有兩個會用毒的草藥專家。」
她笑了笑。「那是相當含蓄的說法。露西和我幾乎是典當了我們所有的東西,才湊足錢買下這棟房子。我在這裡完成我的頭兩本小說,露西則在樓下的店面,以她的法國口音和高價吸引顧客上門。剛開始時我幫忙她縫製衣裳,但天知道我對縫紉幾乎毫無天分。」
雅芝突然感到反胃欲嘔。「但誰會做出這種事呢?」
「露西再婚了。」
「待在這裡。」
「妳在舞池裡很出色,培娜。」她親切地說。「這件衣裳穿在妳身上漂亮極了。」
「原來如此。無論如何,謝謝你跟培娜跳舞,那大大增加了她在海瑟羅夫人眼中的分量。」
「我相信他遲早會出現在妳左右,」韻妮安撫道。「他向來如此。」
「看來妳的旅行同伴莎莉就是在這裡學到那口奇怪的法國腔調。」
夜晚的活動正值高潮,舞廳裡擠滿衣著華麗的男男女女。室外夜涼如水,室內的人群和燭光卻使人熱得流汗。
「我打聽過了。」里奧從口袋裡拿出撬鎖工具。「好像沒有人知道柯克此刻人在何處。但我確定今天一整天都沒有人在這一帶看過他。」
「妳怎麼突然跑來了?」雅芝問。
他開始有條有理地巡視房間,不時停下來檢查架上的罐子。
雅芝仔細想了想那番話。「我想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我一直把妳當成我的知己了,露西。」
「妳是聰明人,雅芝,但也是我見過最固執的女人。」
「意料中事。」雅芝抬頭望向藥材店樓上黑漆漆的窗戶。「你確定柯克沒有在樓上睡覺?」
「誰知道呢?無論如何,他顯然太過分了,有人決定除掉他。」
「對我來說是。」露西盛起眉頭。「妳愛上他了,對不對?」
——摘自俞藹梅「廢墟」第十四章
「我不會問妳指的是哪些地方,」露西挖苦道。「但我不得不勸妳小心。找尋有進展嗎?」
雅芝讓出位置,焦急和圖書地看著里奧拿出撬鎖工具。她覺得他花了好幾分鐘才把鎖撞開,其實只花了幾秒鐘。
雅芝被檸檬汁嗆得咳嗽起來。
雅芝快急壞了。
然後她看到舊地毯上有一大攤凝固的血跡。地板上的那個人雖然面部朝下,但垂垮的帽子和粗硬的鬍子絕對不會錯。一隻手臂向外伸出,另一隻被壓在身體下面。
「我今天下午才開始懷疑柯克是這整件事的幕後黑手。」
「但願如此。不幸的是,年輕男子總是血氣方剛,衝動行事。」
她轉身轉得太快,把杯裡的茶灑了出來。「哦,據我所知,沒有。為何有此一問?」
「寶莉很有天分,」露西微笑著走進試穿室。「她會是個傑出的裁縫。」
「他會不會是離開倫敦了?」
里奧帶著培娜在韻妮面前停下。他瞥向雅芝,探詢地抬起眉毛。她假裝沒有注意到。
「糟了,可玲。」
里奧帶著培娜舞過落地窗前時瞥見雅芝。她和她的阿姨一邊啜飲檸檬汁,一邊觀看舞池裡的人群。雖然他還在為勒索一事生她的氣,但看到她仍會令他感到興奮和滿足。
「我無處可去。」露西用哭啞了的嗓子說,她的眼神因絕望而呆滯。「勞勃在牌桌上輸光了家產,兩個星期前開槍自盡。他的債主拿走了一切,我現在身無分文。」
「也許我們應該澄清一下。」里奧問都不問一聲就握住雅芝的手臂往舞池走。「來吧,柏太太,讓我們用行動證明我跟妳們整個家族的人都很熟。」
「是的。我希望能在夜晚跟著孟奎斯到處活動,有些地方不是穿裙子的女人能夠去的。」
「但我懷疑妳看過兇殺案的受害者,」他迅速翻閱抽屜裡的一壘文件。「那不一樣。」
「夜訪柯克藥材店,這件事早就該做了。」
「問得好。」
海倫暫時分了心。「我不久前發現一位非常優秀的服裝設計師狄夫人。自然是法國人。價錢貴得離譜,但很有價值。要知道,她只用法籍裁縫師。」
雅芝的視線落在櫃子裡的一排小玻璃瓶。她想起美德夫人提過瑞奇叔叔死前不久,喝下一小玻璃瓶的藥水。
「但殺死柯克的兇手是誰?為什麼要殺他?」
里奧緩緩地站起來。「妳說得也有道理。這件事的發展越來越曲折離奇,我不希望可玲因我而死。」
「這是一句很好用的話,在不是很肯定時就可以用。」雅芝說。「不是嗎的用法也是如此。」
「這是你的經驗之談嗎?」
雅芝忍住呻|吟。幸好里奧在舞池裡,如果讓他聽到這段談話,他一定會不高興的。
「我忘了提嗎?」韻妮故作訝異地挑起道眉毛。「天哪,人老了,記性有時真是差。」
「從商。」
「莎莉改名叫桂琳了。」雅芝圓滑地說。「她來自法國的偏遠農村,因此她的口音不是巴黎腔。」
「狄夫人說我的縫紉技術很好,可以繼續留在她的店裡工作。」
「是嗎?」里奧直視她的眼睛。「我們還沒有討論過那個問題。」
「但是韻妮阿姨非常感激。」雅芝往四下瞧,確定沒有人在聽力所及的範圍內。「我們什麼時候離開?」
「齊太太告訴我今天下午可以在這裡找到妳。」
「什麼意思?」
「問得好。」里奧舉高燈籠環顧室內。「沒有東西被動過,沒有打鬥或翻找的跡象。做這件事的人到這裡來只有一個目的。」
步行前往可玲住處的一路上都平安無事,雅芝偶爾聽到夜色中回響著酒醉的笑聲。里奧拉著她經過一條黑暗的巷口時,她聽到男人爭吵的叫罵聲。但沒有人攔截他們。
「謝謝。」培娜急切地轉向韻妮。「妳剛才是不是在跟海瑟羅夫人講話?」
「我猜妳突然需要男裝,跟找尋妳叔叔的古物有關?」
她清清喉嚨。「孩子嗎?」
「孟奎斯。」雅芝吃驚地凝視他。她已經整整一天沒有看到他了。「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爵爺?」
「是嗎?」雅芝以法語說。
「我承認我在跟他交往。那跟愛情不一樣。」
「孟奎斯的爵銜有其代價。」海倫手中的扇子不停地開合。「人人都知道他們家族歷代都有怪人,有些人說不只是古怪而已。」她停頓一下以示強調。「要知道,那種事是遺傳。瘋修士的綽號可不是空穴來風。」
韻妮皺眉蹙額。「是的。」
「說的也是。」
搜索柯克藥材店這個主意在白天看來完全合理,甚至令人興奮,但在深夜卻令人感到不祥。在軟硬兼施地強迫里奧帶她一起來之後,她覺得她沒有立場說出她的疑慮。
「我倒覺得老夫少妻有很多優點。」韻妮反駁。「年長的丈夫對閨房之事比較有耐心。」
和-圖-書「是嗎?」坐在她面前的三個女子以法語重複。
「哦,不可能。」培娜說。「曾經滄海難為水,她怎麼可能退而求其次?」
雅芝頗感興趣地看著里奧撬鎖。「你從哪裡學會撬鎖的?」
「我不得不承認我非常感激孟奎斯。」韻妮的眼中閃著滿意。「他今晚邀請培娜跳舞真的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海倫氣得臉色發紫。「妳在暗示什麼,韻妮?」
「的確。」
「他們的愛情可歌可泣,就像小說裡寫的一樣。」培娜在那天晚上的舞會上說。「身心的完美結合。可憐的雅芝,在柏書廷在路上被強盜射殺後,她發誓永不再婚。」
雅芝啜一口檸檬汁。「談到流行時尚,沒有什麼比得上法國腔,對不對?」
里奧放慢腳步。「可玲這個時候一定在她的門口,等著做醉貓酒館的酒客生意。」
「哦,露西,真是遺憾。如果妳缺錢,我恐怕幫不了妳多少。書廷幾乎沒有留下什麼遺產。」
「天哪!他不是……是不是——」
「萬一我們來遲了呢?」雅芝低聲問,快步通過走廊,走向可玲的房間。
她很感激他粗聲惡氣的了解,那使她鎮定下來。「你說得對。」
「對。但狄夫人說她認為玫琳比較好。」
「我是從撫養兩個兒子長大的父親立場來說那句話。」里奧咕噥。
雅芝快步走進小小的玄關。「快,燈光。」
「看來是如此。」里奧繞過屍體走向牆邊的一張舊書桌。他把燈籠放在書桌旁邊的架子上,然後開始檢查抽屜。
「別亂動,夫人,否則我的針會扎到妳。」裁縫含著滿嘴的大頭針,抬頭朝雅芝皺眉。
「沒有必要。」韻妮繼續盯著舞池中的培娜與里奧。「她是那裡的常客。事實上,她這季的衣裳都是出自狄夫人服裝店。」
他已經在用工具撬鎖了。
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眼神中的熱烈。「露西和我在守寡的頭兩年就住在這裡。」
「離這裡兩條街。」
除了嫁給勞勃的決定以外,露西向來是個天性實際的人。
里奧輕聲低笑。「根據我得到的印象,培娜並不領情。」
「住在得文郡那麼偏遠的地方,男人或許會覺得妻子比情婦方便多了。」
三個女子跳起來,格格嬌笑地屈膝為禮,道過再見後從里奧身旁魚貫走出教室。
韻妮露出世故的笑容。「得了,海倫,我們的年紀都不小了,怎麼會不明白男人有特定的生理需求?」
「對妳來說恐怕一樣。」
雅芝呻|吟一聲。「有那麼明顯嗎?」
「我上次盤問琴酒傑克時帶牠來過這一帶。如果再次讓人看到,牠會引來我們今夜不需要的那種注意。」
另外兩個學生突然格格嬌笑起來。起初雅芝以為她們在嘲笑珍妮的腔調,後來才發現她們三個都望著她背後的教室門口。
里奧轉了轉門把。「鎖住了。」
「有可能。」
她回想起他狂野的做|愛。「我聽說過,」她的聲音有點不自然。「但我想我們不需要擔心那個問題。」
沒有回應。
「其實你的情形跟我表姊很相似,對不對,爵爺?」培娜若有所思地說。
「快了。」
幾秒鐘後,房門嘎吱一聲開啟。里奧的燈籠照出可玲的小床,和充當桌子的舊衣箱。
他還想爭辯,但話到嘴邊又改變了主意。「隨便妳。」
「我也是。妳也很清楚,我的家人和親戚都沒有能力幫我。」
「雅芝,我看到你們兩個在一起的情形。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妳。妳以為我看不出他對妳的影響嗎?」
「嗨,露西。」雅芝跟她的好友打招呼。
韻妮臉上閃過慚愧之色。「妳說得對,親愛的。以後我會儘量不要利用他來捉弄海倫。」
「我祖父說我繼承了一點我父親對機械的天分。」他停頓一下。「開了。」
「是的。有些預防措施可以採取。」
他們未受注意地來到康寧街。
海倫的嘴唇抿成一條細線。「他的妻子去世多年了。人人都知道孟奎斯的男人一生只愛一次。」
「柯克跟瑞奇叔叔的死一定有關,」她說。「只有這樣解釋才合理。蘇先生茶裡下的藥一定也是柯克提供的。」
「沒有。」她閉起眼睛。「我以前看過死人。」
露西跪下來繼續寶莉的工作。「我覺得寶莉會成功。她當流鶯的時間不到一年,心靈還沒有被摧殘得太厲害。」
她在椅子上轉身看到里奧倚門而立。他的頭頂幾乎碰到門框,他的眼中充滿好奇。
她暗自微笑。看到他和培娜跳舞的那些人會忙著討論他是否打算再婚,而不會對他等一下的失蹤起疑。人們會理所當然地認為,他是前往另一場宴會或到他的俱樂部去了。
「是有些相似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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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奧在一扇窄門前停下。「到了。記住,我命令妳做什麼,妳就得二話不說地照做。明白嗎?」
在雅芝嫁給書廷的前一年,露西嫁給了她的勞勃。婚後露西才發現她的丈夫嗜賭成性。
下午在學院的教室裡,里奧費盡唇舌想說服她不要參與他今夜的行動。她很有禮貌地聆聽,直到無聊使她不得不表明立場。里奧是聰明人,但有時固執得不可理喻,雅芝心想。
「明白。」雅芝不耐煩地摩擦手臂。經過馬車裡的一番討價還價,她同意如果里奧只下達跟人身安全有關的命令,她就會服從。「我既然答應了你,就會說到做到。快點進去吧!」
雅芝永遠忘不了那個寒冬的夜晚,露西持著一只破舊的皮箱出現在她家門口。
她露出最嫵媚的笑容。「當然不是,爵爺。吵架太沒有修養,我打算勒索你,爵爺。」
「她應該不會有危險。沒有人知道她跟我們的關係。」
「很愉快。」培娜禮貌地說。「謝謝你,爵爺。」
雅芝環顧她和露西以前共用的斗室。「機緣。但開始後似乎就欲罷不能了。」
他把撞鎖工具放回口袋裡,舉起未點亮的燈籠,小心翼翼地把門推開。
培娜立刻又轉向韻妮。「妳確定海瑟羅夫人沒有提到博昇今晚會不會來?」
他的笑意立刻消失。「我不喜歡這樣,雅芝。」
「啐!」露西嗤鼻道。「在我聽來,柏書廷只愛他自己。他是個放縱自我、愛鑽牛角尖的傻瓜。這一點跟我的勞勃有點像。」
「哼!」海倫瞪著穿過人群的里奧和培娜。「我還是覺得他配她嫌老了。」
「我覺得我們不能再那樣肯定地假設。」雅芝縮在她的外套裡。「你說你已經警告了席森和美德夫人,我們也得警告可玲。她的住處就在附近,對不對?」
雅芝躊躇不前。「我得警告你,爵爺,我從來沒有在公開場合跳過華爾滋。我在舞池裡一定會顯得笨手笨腳。」
「她不在這裡。」里奧退後一步,抬頭望向可玲的窗戶。「她的房間沒有亮燈。」
「妳的笨手笨腳跟我的缺乏青春活力正好相配。」
懷抱著里奧的孩子是不可能實現的美麗夢想。如果她容許自己沉醉在那個幻想裡,她一定會做出她絕不讓她的女主角做的事。她會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雅芝十分肯定她大約在同一時間離去也不會受到注意。沒有人會多注意不再年輕的寡婦,除非她們非常有錢或醜聞纏身。到目前為止,她都沒有跟那兩項引人注目的因素沾上邊。
雅芝看到有個苗條的人形一動也不動地躺在棉被底下。
「妳無法拯救不想被拯救的人,雅芝。」
她喝了一大口茶來鎮定情緒。「你還沒有告訴我,你下午來找我有什麼事。」
「我已經走投無路了。」
沒有回應,一陣恐懼的戰慄竄上雅芝的背脊。「可玲?」
里奧納悶著自己在過去幾天裡的什麼時候,開始考慮再婚的風險。
海倫的臉色由紫紅轉成鐵青。博昇能夠繼承的頭銜只有男爵而已。
他相信雅芝發誓永不再婚的原因決非曾經滄海難為水,而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很能體會她的感受。獨自生活總比再度犯錯強。

「來向妳報告我上午調查的結果。我又到魯爾博物館去了一趟。妳會有興趣知道看門人不知去向,博物館停止對外開放。」
「我們不知道他是否牽涉其中。」里奧看到帳簿上的記錄時,皺起眉頭。「有意思。」
韻妮關心地蹙眉。「親愛的,妳沒事吧?」
「妳要嘔吐嗎?」里奧頭也不抬地問。
天亮後,她們長談了一番。
他知道在舞會上出現勢必引起注意。雅芝已經可以聽到附近的人在竊竊私語。
雅芝吸口氣來使自己鎮定,但立刻被血液腐敗的臭味嗆到。
她轉身走向茶几。「我告訴過你我的丈夫只想要我替他生孩子,但是我生不出來。」她顫抖地拿起茶几上的茶杯。「他不知道我比他還想要生孩子,只可惜天不從人願。」書廷不想要她的愛,因此她渴望有個孩子能讓她愛。
「沒什麼。里奧,可玲對我們有救命之恩。那天晚上我們如果被琴酒傑克,和他的朋友找到,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他的情婦有沒有懷過孕?」
「為什麼?」
他打量斗室。「還算舒適。」
「我想要叫安玫,但帝夫人——」
「海瑟羅夫人。」雅芝點頭為禮。「好美的衣裳。」
「不,出事了,我敢肯定她出事了。我們應該早點想到來警告她。」雅芝試著轉動門把。「鎖住了。」
里奧走在前方兩步遠處。他和圖書身穿馬車夫的大衣,帽子低戴到眉毛處,手裡提著沒有點亮的燈籠。
雅芝突然不再感到好笑。「傳說、謊言和謠言,海瑟羅夫人。我向妳保證,孟奎斯比上流社會大部分的紳士都要聰明,但那並不表示他是瘋子或怪人。」
朦朧的月光照在幽靈身上。他滑過空盪盪的舞廳,
「世事有時確實如此。」里奧輕聲說。
綢裙窸窣聲和清喉嚨聲打斷了雅芝的思緒,她轉身看到一臉陰沉和堅決的海瑟羅夫人。
雅芝注意到露西的衣裳雖然經過至少三次的染色和修改,但樣式看來仍然時髦。
「把門弄開,里奧,快點。」
「我跟你一起去。」
「或是他把藥的價錢提高了。」
「我沒事,阿姨,謝謝妳的關心。」雅芝擦掉眼角的淚水,把手絹扔到手提袋裡的手槍上。「檸檬汁喝到氣管裡去了。」
等確定自己不會失控時,她走到里奧背後。「你在找什麼?」
看著里奧和培娜翩翩起舞,一陣渴盼突然湧上雅芝心頭。自從書廷追求她以後,她就沒有跳過舞了。而她跟書廷都是在村中聚會上跳鄉村舞,她只有跟培娜的舞蹈老師跳過華爾滋。
海倫啪地一聲合起扇子。「他已經有兩個兒子了,沒有必要再婚。」
「但是年長的丈夫會使培娜那樣年輕純真的女孩受不了。」海倫繼續攻擊。
雅芝欲言又止。露西確實比她的家人還要了解她。她跟露西的友情可以追溯到童年,她們在很久以前就約定只嫁給自己心愛的人。她們都做到了,但也都因而嘗到苦果。
「我已經說過不行了。」
韻妮露出武士上場比武前,給對手看的冷淡笑容。
「沒錯。」雅芝不打算告訴韻妮,其實里奧今晚肯來參加舞會,目的是在為稍晚要進行的計劃製造煙幕。
雅芝稍看著舞池裡的里奧和培娜。
「好的,夫人。」寶莉吐出嘴裡的大頭針,站起來走至布幔外。
「妳們怎麼會開始從事這項特殊的工作?」
海倫昂首收頷。「原來如此。」她順著韻妮的視線望去時,瞇起了眼睛。「直到這個星期,我才知道妳們家族跟瘋修士是熟識。」
雅芝拉緊外套前襟。「希望這件事結束時,她會接受你提供的錢買下酒館。」
像是戴著面具的舞者,參加了一場注定永不結束的化裝舞會……
「不知道。」他翻著帳簿回答。「能指出兇手是誰的線索。」
雅芝上前一步往陰影裡瞧。「可玲?是我柏雅芝。」
「我覺得他正值壯年,看來又很健康。」韻妮反駁。
「妳叔叔付錢的記錄。」他合起帳簿。「可能有其他耐人尋味的記錄,我要把它帶回去研究。」
雅芝緩緩地露出笑容。「聽說法語現在正流行。」
「殺死柯克。」
「對不起,寶莉。」雅芝低頭望向寶莉。三年前寶莉來到狄夫人服裝店後門時,看來大約二十歲,但現在看來不超過十五歲。「快好了嗎?」
「『阿福』雖然很有用,但也很惹人注目,因此我很少用牠。」
「『維納斯禁忌戒指』這件事越來越奇怪,爵爺。我覺得我們應該合作得更加密切,我今晚一定要跟你一起去。」
「但至少培娜可以放心他不是為了錢而娶她,」韻妮若有所思地說。「人人都知道孟奎斯的財富幾輩子都用不完。」
「年輕男子也一樣。」里奧自我挖苦道。「幸好彭博昇今晚沒來,我可不希望看到他跑到我面前來要求跟我決鬥。」
「我決定在應徵家教工作前,先嘗試寫小說。」
「原來如此。」
「為什麼沒有把你的狼犬帶來?」雅芝輕問。
「我懷疑。」露西轉向寶莉。「丹貝芮夫人來試穿新衣,妳去招呼她。柏太太交給我就行了。」
「原來如此。」她感到臉頰發燙,心想,自己一定滿臉通紅。「書廷不能算是,呃,公牛,但他相當健康。我敢肯定問題出在我身上。說真的,我認為我們不必再討論這個問題,爵爺。」
「大約五年。我們聘有一位教法語的老師,但她今天生病請假,所以由我來代課。」
「妳至少還有家人,我連一個親戚也沒有。」
「妳的新名字選好了嗎?」
「妳想妳的表姊有沒有可能對再婚的事改變心意?」里奧若無其事地問。
雅芝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說出那句話來。「是的,她的丈夫賞識她的工作能力。他們生了兩個孩子。」
雅芝在他背後踮起腳尖。「怎麼了?」
柯克藥材店後面的巷子充滿尿騷味和垃圾的腐臭味。穿著露西下午修改好的長褲和襯衫,雅芝小心翼翼地走在油滑的石頭上。
「有一點。細節我就不提了,以免妳聽得無聊。這件事妳仍然得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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