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里奧，裡面有東西。」
他直視她的眼睛，臉上綻出笑容。「我把孟奎斯戒指送給妳的那天晚上，就已經說了。」
「什麼意思？」
「瑞奇叔叔，」雅芝放下信。「他好像猜中了事情會變成這樣。」
「從來沒有。」
「真不敢相信我們已經找到了『維納斯禁忌戒指』。」他走向放在壁爐附近地板上的雕像。
「我知道這令人很難理解。」雅芝開口，但從幃幔後面傳來的蹩腳法文使她皺眉蹙額。培娜正在試穿她的訂婚禮服。
「但我們只是即將訂婚而已。」雅芝指出。她不想解釋里奧已經表明他的求婚意圖，只是為了避免一場不必要的決鬥。
「是的。對了，警方對妳編的故事似乎相當滿意。」
「我懂了。」雅芝納悶他那樣說到底是什麼意思。「韻妮阿姨，妳說我的訂婚沒有即將這回事是什麼意思？」
「相信我，那是我打算改掉的習慣。」里奧拍掉手上的灰塵。「據說人到了我這個年紀，就得避免某些形式的興奮過度。」
「真的嗎？全倫敦的人都在談論這件事。妳必須去問問爵爺，我確定他會詳細說明給妳聽。」
但雅芝發現那個問題很不容易問出口。她告訴自己，她在等合適的時間、地點，好詢問紅寶石的事。
手稿凸起來的樣子怪怪的，她用拇指翻動一張張的洋紙。
「但願瑞奇叔叔知道他尋找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寶藏。」
「什麼？他從來沒有跟我說過。」
他用手拈拈包裹的重量，然後撕開包裝紙。
他轉身望向雕像，然後望向雅芝。
「這太令人吃驚了。」露西倒抽一口氣。「信裡說美德夫人把她所有的動產和不動產都留給了學院。」
「這的確是無價之寶。」他笑著說。「煉金術士眼中的無價之寶。」
「沿著底座有道隙縫，那是先前沒有的。」他說。
「太好了。」雅芝瞥向雕像。「看來你決定留下維納斯雕像。」
她取出包裹，一言不www.hetubook.com.com發地交給里奧。
褐色的包裝紙散落，露出她寄給瑞奇叔叔的「廢墟」手稿副本。手稿上面有一封信。
「在驚險刺|激之中，我竟然忘了她的話。」雅芝扶著椅子扶手緩緩站起身來。「想必不是。」
她心花怒放。「我也愛你，里奧。」
「如果你曾經費神看過我的小說，爵爺，你就會知道我書中的女主角最喜愛傳奇人物。」
「妳在胡言亂語什麼？」
「什麼？遺囑嗎？」雅芝從遐思中回到現實。「當然合法。有了她投入的金錢，我們就可以擴充學院，聘請更多的法語教師和有經驗的裁縫師來教導學生。」
「老實說，我認為那是我較佳創作之一。」
「最重要的是，柏雅芝的名聲和俞藹梅的事業，都沒有因這件事而廢了。」
「我不確定他的意思是那樣。」雅芝在書架前踮起腳尖，伸手去拿放在頂層的小說手稿。
故事中也沒有提到古董商席森。里奧和雅芝都認為沒有必要把他送交警方。他的傷勢日漸復原，現在正準備前往義大利度長假。
「沒有人會質疑它的可信度，爵爺。你畢竟是傳奇古物的著名權威孟奎斯伯爵。」
他咧嘴而笑。「深到可以冒險嫁給瘋修士嗎？」
「前兩天孟奎斯來找我，向我保證他會補償培娜的遺產。」
里奧握住她的肩膀。「雅芝，仔細聽我說。這世上隨時都有尋寶的人，尤其是古代的寶藏。無論妳說什麼或做什麼，都無法使他們死心放棄。」
「不可能。」但里奧己快步走向雅芝。
「沒錯。」里奧抽出一個圓筒狀的東西。
「點石成金的指令。一派胡言。」
「去了趟醉貓酒館。可玲請我吃了一片她新菜單上的豬肉餡餅，還要我代她問候妳。她對經營酒館似乎樂在其中。」
他端詳她的臉。「我還以為沒有人不知道孟奎斯紅寶石家族傳奇。它一生只送出一次，我不得不等這麼多年才把它送給妳。」
「那又怎樣？」里奧同情地看她一和_圖_書眼。「那是實話。他生命垂危，追尋維納斯雕像又使他傾家蕩產。」
韻妮露出驚訝之色。「親愛的，妳掛在脖子上的紅寶石戒指是孟奎斯送的，對不對？」
雅芝把包裹放在一張桌子上，屏息凝視著捆綁包裹的繩子。「剪刀。」
「那麼多人為了這一派胡言而喪命。」雅芝低語。
當第二枚戒指也就位時，一聲清楚的喀噠聲傳來。起初雅芝以為什麼事也沒發生，然後里奧把雕像放了出來。
「我懂了。」雅芝茫然地低語。
「全部照妳的意思處理了。那些令妳看了心裡發毛的都拖出去銷燬了，其餘的都拍賣給了不同的收藏家。拍賣所得將按照美德夫人的遺囑資助學院的工作。」
里奧笑得更厲害了。
「什麼事這麼好笑？」
在第十章末和第十一章初的中間夾著一個小包裹。
「對，但他從來沒有說它是訂婚戒指，只說是某種禮物。」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那則孟奎斯傳奇。」
里奧的笑容消失，他望向她。「現在可以輕鬆地說煉金術士是被誤導的傻瓜。但兩百年前他們對煉金術深信不疑。只要能得到點石成金的秘密，連殺人也在所不惜。」
里奧找到剪刀，一言不發地拿去給她。她深吸口氣，動手剪斷繩子。
韻妮揮揮手。「海瑟羅夫人不是傻瓜。她很清楚她兒子選中的新娘跟孟奎斯伯爵有親戚關係是她的運氣。」
兩個星期後，正在看律師信的露西驚訝地抬起頭，望向正在櫃枱審視一疋綢緞的雅芝。
親愛的雅芝：
他們兩個最近愛來就來，愛去就去，簡直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了，雅芝心想。
兩枚與雕像同材質的厚重寬戒指掉進他的手掌，中。戒指上刻有一串拉丁文。里奧立刻把拉丁文翻譯出來。
「你從來沒有把它送給別人嗎？」
「他還說就他而言，他已經得到協議他要的東西。」
他輕輕摸索了一會兒，最後只好求助於他的撬鎖工具。
「請便，爵爺。」雅芝微ｈｔｔps://wwｗ.ｈetｕｂook•cｏm•coｍ笑道。
「他說妳可能不會輕易同意這件事。由於你們並沒有真的找到那些古董，所以他沒有辦法向妳買下它們。所以我們同意由我們來處理財務細節。」
社會大眾只知道孟奎斯伯爵在找回葛萊尚爵士失蹤遺物的過程中，發現了一群從事古董贓貨買賣的竊賊。那群竊賊起了內鬨，最後全部都死了。故事中沒有提到柏雅芝或俞藹梅。
里奧皺起眉頭。「妳怎麼了？」
「剪刀。」里奧猛然止步轉身走向書桌。「我上次搜妳的書桌時在這裡看到過剪刀。」
雅芝在他旁邊蹲下。「是什麼東西？」
「阿福」直接走向壁爐前牠最喜歡的位子。牠打個呵欠，趴下來，隨即閉上眼睛。
「美德夫人說過迷|葯影響了瑞奇叔叔的頭腦。當她問他戒指的下落時，他說了一些聽起來像是廢了或廢墟的話。」
「很高興聽你那樣說，爵爺。」她勉強恢復泰然自若。「你去哪裡了？」
「雅芝？」
「瑞奇叔叔剛看完我的手稿副本。他在遇害那天把手稿寄還給我，後來事情接二連三發生，我一直沒有打開包裹。我把它放上架子之後就忘了它。」
雕像底座的一部分滑開，雅芝凝視著小小的開口。
里奧眼睛一亮。「妳在暗示我認為妳在暗示的事嗎？」
「我認為它可以作為我們冒險犯難的最佳紀念品。」
雅芝不理會狼犬，目光完全放在里奧身上。
「讓我看看。」雅芝奪過他手中的羊皮紙。「我的拉丁文不大好，這似乎是一連串的指令。」
雅芝想到美德夫人臨終的話。要知道，妳救不了所有的人。重要的是，妳確實救了其中一些人。「我們永遠不會知道那個答案。」
「大概吧！」她迎視他的目光。「我知道古代傳說和文物對你的意義，里奧。我很清楚今天要你銷燬魯爾博物館內，令我不安的那幾樣古董有多麼為難你。謝謝你。」
「我新出版的小說『影子城堡』原名就叫『廢墟』。我的出版商堅持更改書和-圖-書名，因為他說新書名會使書更暢銷。他偏愛其中有城堡兩個字的書名。」
但在內心深處，她懷疑自己是在拖延，因為她害怕得到的回答可能是：那個老古董嗎？幾年前在閣樓發現的，沒有什麼特別意義。為什麼問這個？
「妳指的是就我這種年紀的人來說嗎？」
又是一部傑作。我喜歡「廢墟」的每個字。妳會有興趣知道此刻我正在從事我自己的神秘冒險。成功的話，我將找到價值非凡的寶藏。
為愛受苦，她突然感到輕飄飄的。「里奧，你想要說的是，你愛我嗎？」
「廢了。」雅芝渾身一僵。她望向書架上的那壘小說手稿。「廢了。」
「這件事總算結束了。」
「太令人驚訝了。」露西靠在椅背上。「她跟我們想要幫助的那種女人沒有任何共同之處，想不通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萬一我有個三長兩短，鑰匙就留給妳。除了我以外，妳是家族中唯一能解開謎題的人。享受尋寶的樂趣吧，但千萬要小心。還有其他人在找尋這份寶藏。我建議妳聯絡孟奎斯伯爵，尋求他的意見和協助。他是這方面的權威。
「你看起來確實恢復得很好。」
令雅芝驚訝和欣慰的是，海瑟羅夫人宣稱她對兒子選擇的新娘非常滿意。
「寫些什麼？」雅芝問。「大聲唸出來，別吊我的胃口。」
「你沒有。有的話，我一定會記得。」
「哪個家族？」
「當然是孟奎斯家族。伯爵只把那枚戒指送給他們愛的女人。」
「希望你不會覺得那樣的養生法太無聊。」
她摸摸溫熱地貼在胸口的戒指。
「別放在心上。」他聳聳肩。「孟奎斯家族的男人必須為愛受苦，是人盡皆知的家族傳奇之一。」
「阿福」抬起頭，用那種閒來無事的好奇眼光，看著里奧把戒指慢慢地滑進雕像底座的環狀淺槽裡。
「維納斯禁忌戒指。」
「一捲羊皮紙，」里奧小心翼翼地攤開它。「上面有拉了文。」
「有點能說善道得和-圖-書令人難以置信。」里奧說。
里奧迅速瀏覽一遍，他緩緩微笑起來。微笑越來越大，然後他開始放聲大笑。
「下午好，爵爺。」她放下筆，望向他的肩膀。「你的傷怎麼樣了？」
「第一個抽屜。」雅芝的目光無法離開手稿包裹。
雅芝心頭一抽。已經結束的事才用紀念品來回憶。「原來如此。魯爾博物館儲藏室裡的那些古董都處理掉了嗎？」
「妳認為這樣合法嗎？」露西問。
「復原得很好。」他把雕像放在壁爐附近的地板上，退後一步欣賞它。「多虧妳護理有方。」
「沒有即將這回事，」韻妮反駁道。「培娜的嫁粧也不再是問題。」
但這件事有其危險性。由於無法確定結果會是如何，所以我擅自把寶藏的鑰匙封在妳的手稿內。如果一切順利，我會在幾天內去找妳拿鑰匙。
「里奧，到底是什麼？」
瑞奇叔叔
「它很可能從打造好之後就沒有被打開過。」雅芝趕忙加入他。「想想看，它被密封了有兩百年之久。」
他露出邪惡的笑容，繞過桌子到她的座位前。他抵著椅子扶手，傾身給她一個飢渴的深吻。當她快要喘不過氣來時，他才抬起頭。他的眼中閃著滿意的光芒。「我說應該避免某些形式，而非所有形式的興奮過度。」
「沒錯。」她挖苦道。「但令我擔心的是，你似乎有挨子彈的習慣。」
「但它也有可能在十年前被打開過，寶藏也被拿走了。」另一聲喀噠聲響起。「好了，打開了。」
「胡說！人人都知道它是孟奎斯紅寶石，它在家族裡是傳奇。」
那天下午，里奧不待通報就闖進雅芝的書房。他抱著煉金術士之維納斯雕像。「阿福」乖乖地跟在他後面。
「她發現培娜到頭來沒有任何嫁粧時，作何反應？」雅芝曾這樣問她阿姨。
她把故事簡單化和盡可能編得接近事實。報紙大肆報導這則故事，把它視為另一則孟奎斯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