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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之旅

作者:芭芭拉.卡德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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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我相信你的話。」維爾黛說。
羅登.山弗抬起了他的腳。
羅登.山弗騎馬經過房屋,轉向後面的庭院,下了馬來,又轉身去扶維爾黛下來。站在他身邊,她承認原先一直沒注意到竟這麼高大,她得把頭向後微仰才看得到他的臉。
從農場的房子到養小馬的牧野路程很短,維爾黛花了兩個鐘頭照相。雖然白馬通常都很馴服,在兩個人出現後,牝馬仍然高舉著頭,猜疑的注視著他們,多數牝馬還在懷孕待產,其他的一些則已有小馬圍繞在旁,維爾黛第一次發現到小馬並非生下來就是白的——普遍可見的是都有粗黑的毛,前額有白色的斑點,也有的是淡黃褐色的。
「那一定很有趣!」
維爾黛開始拍照,白馬的形像襯托在田野的綠樹之間,或是建築物的紅瓦之間,充滿著一種自然的優美、和諧,她感覺得到一定也溶人了照片之中。
她並非無知到不知鄉下旅館糟糕到何種地步,模模糊糊中也意識到那裏常見的男人可能帶來的一些不可預知的危險——無論如何,維爾黛對外面的世界是很沒有經驗的,事實上她仍是無知的。
「是啊!」他回答:「有時他們很野,有時又十分溫馴。」
柏樹成了天然的藩籬,篠懸木綠蔭如蓋,鮮花絢爛如錦,比維爾黛前晚紮營時農場那邊的花要更美——一大片的菖蒲花、深紅色的劍蘭,此外紫藤花、金銀花、玫瑰花爬滿了牆頭,甚至攀到了樹幹上。
當她優雅的走進客廳,羅登.山弗的眼中透著些許驚訝,他也換了一套衣服,一件維爾黛常會和藝術家發生聯想的天鵝絨外套,一件沒有漿過的襯衫,雖然領子倒是很挺。
「在瑪斯晚餐都吃得很早,事實上守護者在日落時從農場回來,大約在那時就進餐了。」
「那我非得替它們拍些照片不可了!」維爾黛叫著:「我恨不得很快也能替那些剛生下的小馬照相。」
維爾黛想了一會兒,才說:「我要自由……超脫一切束縛、限制和規範的自由。」
「但一定有人會——?」他說著,又頓了下來:「也許這和我沒多大關係,但是妳這麼漂亮,的確需要有人照應妳。」
她不瞭解外面的世界,不知世道的複雜多變,一直就生活在被縱容、被照顯的環境中。
房子呈長方形,和普通農家一樣,維爾黛也曾去參觀過她繼父的產業,知道多數這種房子都被中間的一條走廊分成了兩部分。
「你認為明天我可以騎馬嗎?」維爾黛問。
「一個卡拉克!」她突然叫了出來。
說著她向他笑了笑,他發現她兩邊頰上都有深深的酒窩,然後她上樓進了臥室,想把照相機放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算一算至少照了二十五章了,也許還要多些。
當他稱讚時,她沒有回答,只是坐在硬硬的桃花心木椅子上,困惑的望著他。
「我會替妳洗的,小姐。」_波奎爾夫人回答,從維爾黛手中接過衣服。
維爾黛本打算問他其他的時間做些什麼,又覺得似乎太多管閒事,尤其她正對著他的背,而不是對著他的臉說話,就安靜下來。
「我還沒看到多少呢!」維爾黛說:「但可以感覺得到你說的一點也沒錯。」
「我並沒有猜疑,」羅登.山弗回答:「只是很驚奇妳會藉著這種方法跑了出來,由妳的外表看來一定有時候會——就像我們說的——處在一種很不安穩的情況中吧?」
「我沒帶來。」維爾黛說。
「你一個人的時候可以和我們一塊在這裏吃,先生,」波奎爾夫人說著,聲調像是一個奶媽在責怪什麼似的:「但有客人的時候,就該在客廳吃了,你帶小姐去客廳,一、兩分鐘內我就端咖啡過去。」
他看到維爾黛臉上失望的神情,又說:
維爾黛正打算說她不需要他等,他可去做自己的事,很快又想到這可能也是在午後拍些照片的好機會。
「受吉普賽人之害的不是地主,」羅登.山弗回答:「而是農夫,小雞突然神秘的失蹤了,小羊也在牧羊人的監視下居然不見了。」
「妳是一個攝影師,」羅登.山弗說:「為那一家雜誌社工作呢?」
「我叫維爾黛.波——」維爾黛遲疑了一下,因為他是英國人,告訴他真名可能不大聰明,他很可能聽過父親的名字,因愛德華先生的人品素為人推崇,報上也經常報導他的事蹟。「……波頓!」她總算說了出來。
天花板上掛著火腿,還有幾串洋葱,一個爐寵佔了很大的地方,一張桌子放在房子中央,一位胖胖的婦人站在桌邊,用一根麵棍在擀麵做點心。
「我從五歲開始就騎馬了!」維爾黛幾乎有點憤憤不平的回答。
「但那是每一個年青女人的命運,」羅登.山弗辯解:「首先得屈從父母的權威,不然就得由丈夫來照顧她們。」
他見維爾黛聽得很有興趣,又m.hetubook•com.com繼續說:「十五世紀時,有一年吉普賽人帶了他們的神撒拉的雕像,負在肩膀上渡過大海,由此作為增進生產力的表現。」
她想到了阿提格尼侯爵,雖然他可能是繼父為她選擇的第一個對象,但不見得比第二個或第三個更能接受。羅登.山弗沒說什麼,拿起她的照相機,打開門進入庭院時,維爾黛說:
「真嚇人!」維爾黛叫著:「但牛和馬該可以躲過吧?」
一切都是那麼清爽,每樣東西好像都還帶著肥皂和蜂蠟的味道,由開著的窗臺,更可聞到金銀花和玫瑰的芳香,混著從地中海吹來的海水鹹味。
維爾黛認為這位英國男士騎在卡邁克馬上實在顯得太高了,看他跨在長長的馬鐙上那種姿態,她想他一定是個好騎師,要是騎在一匹英國種的馬上,也許會顯得更為不凡呢!
他和波奎爾夫人現在自然用法語交談,然後他才轉過頭來,用英文對維爾黛說:
「流沙使得卡邁克可以阻止陌生人離開,」羅登.山弗回答:「每個地方看上去似乎都一樣。但在堅硬的外殼下卻隱伏了天然的源泉、泥沼和水,有的比較淺,有的卻深到二十呎!」
現在她沒裙子口袋可放錢了,而到處都得花錢的,因之又把膠卷放到梳粧臺後面的抽屜裏,有的錢則藏在手巾、襪子等裏面,在這屋子裏面她不相信會有父親所說的「小偷」。但小心默總是對的,如果在冒險行程剛開始就被偷光了的話,一定迫得她非回家不可。
「那麼我們明天可以試一試了?」維爾黛激動的問。
那裏還有兩卷膠卷,她希望最後能有四十到五十張可以展示在展覽會中,現在她可確定還有一卷留在巴黎,她相信:繼父和所有的朋友對她完成此事一定會大為吃驚的。
這女人注視著維爾黛,微笑從她臉上消褪了。
維爾黛笑著說:「我能照顧自己,除非有什麼陌生人出其不意的闖來!」
「只有和吉普賽人在一起的時候才有用。」維爾黛不加思索的說。
他又笑著說:「許多法國父母親會抱怨:他們的女兒把錢付給了吉普賽的預言家了,兒子把錢都花在吉普賽人的賭博遊戲了,而且在吉普賽人到聖提斯.瑪瑞斯的旅途中,幾乎把單純的農夫身上每一個法郎都榨光了。」
「也許我們應該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羅登.山弗。」
「吃下的肉餡烤餅都不管用了,我餓了,夫人。」羅登.山弗喊著。
「我相信妳拍的照片一定很成功,」他說:「妳做的、說的每一件事都那麼有活力!如果能把這種活力表現在照片上,一定能令人感動!」
他穿著一件舊的蘇格蘭粗呢茄克,可在泥中踐踏的長靴子,但她可以想像得到:在守護者的聚會上,若是穿上一件鼴鼠皮作的馬褲,藍天鵝絨茄克,傳統的有著花圖案的藍色襯衫,和西班牙式的短靴子,他會更引人注目的。
他的嘴唇也是一樣,十分的堅定,微笑時嘴角扭曲,令人困惑,她無法解釋,只覺得給她一種不穩定的感覺,同時自己又有點兒害羞。
「到目前為止,還沒看到水從皮套子裏滴出來,」他回答:「也許換一卷底片要好些,但我差不多可保證並沒損壞。」
「請稍候,」她說:「我不會太久的。」
他策馬疾馳,兩人也不便再談什麼,直到他們離開了大路,經過一塊田地,前面就是瑪斯了,也就是在卡邁克頗為有名的一個農莊。
「我也這麼希望。」
「我已經小心的檢查過盒子了,」羅登.山弗告訴她:「即使真的弄濕了,在我們到這裏之前也該乾了。」
「那麼妳要做什麼呢?」
「我想喝杯咖啡,」維爾黛回答:「但卻不覺得餓。」
「但他們也是多彩多姿的,海邊的慶典和古老的多神教關係密切,真令人畢生難忘!」
「在我換衣服時也想著,」她說:「能遇到你實在很幸運,相信你能帶我到卡邁克各處走走。」
「為什麼她們應該這樣呢?」維爾黛問:「此外,誰需要一個丈夫呢?世上有這麼多的男人,因此一個女人不需要和第一個伴隨著她的男人結婚。」
「牠們也經常迷失在那裏,」羅登.山弗說:「所以守護者必須要眼光銳利,每一個人都可以告訴妳很多獨行沼澤區有多危險的故事。」
「看上去倒是不像,但我可以告訴妳妳看上去像什麼。」他的聲音中似乎有著什麼,使她更盯著他看。
「我並不認為你像我一樣瞭解吉普賽人,」維爾黛尖銳的說:「他們並不是像你所說的那種惡棍、流浪者!他們在旅途中的確需要東西吃,又怎能責怪他們呢?在這樣富裕的國度中,他們卻窮困至此!我們卻很難瞭解到這點,為什麼生命中美好的事物都不能公平分配到人們身上呢?」
她把另兩卷膠卷很慎和圖書重的留在樓上,因為絕大多數的錢都放在膠卷盒子裏。
富爾先生曾跟她談起過卡邁克的馬和它們的守護者,也告訴過她守護者的天使是聖.喬治。
他們走回了農場,羅登.山弗說:
「那我們得趕快到瑪斯,妳好換衣服。」
「流沙不只是妳一人獨行可能遭遇的危險。」他說。
「卡邁克並沒有很多旅館適合一個單身女人住,」過了一會兒羅登.山弗才說:「但我敢說可以說服波奎爾夫人讓妳住她那裏。」
「這種說法太不公平了!」維爾黛說:「就算夫人餓你一頓作為懲罰也是對的!」
羅登.山弗把維爾黛的麻布袋子交給了她。
「這裏有一股難以形容的魔力,一旦來過後,就會渴望再回來,有時候還會夢到卡邁克,那時我就知道沒有任何事情能阻止我回來。」
維爾黛很高興不必再穿著一身濕淋淋的衣裳了,她非得把這些濕衣服全脫下來不可,裙子上的紅色都染了一些到襯裙上面,白色的長褲也被染污了,不知是在草地上弄髒的,還是由於落到池塘裏面的關係?
「我有張馬的照片,棒極了!」她說著,有點自責剛才談到弄壞底片的事。
「我會替妳把照相機擦乾的,」他說:「但我想水不會從皮套子裏滲出來的。」
「我在為一個展覽會拍照片,」她回答,至少有一部分是真實的。
「很抱歉。」他說著,聲調中透著笑意。
她在整包衣服前佇立了好一會兒,裏面有兩件白天穿的長服,一件晚禮服,還有一件在夏天穿的薄料子的騎馬裝,配上薄夾克。現在她選出那兩件簡單的細棉布衣服,看上去並不貴,其實卻是在巴黎一家有名的商店買的,一時不知該穿那一件的好,接著她想山弗先生不會希望她騎馬,又考慮到她可以討論一下明天要做的事情,因此帶了濕衣服,穿上一件有著小藍花,束上藍色腰帶的細麻布長服,又把被吉普賽頭巾弄亂的頭髮整理了一下。
她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羅登.山弗走向餐桌前,說:「我介紹一下,波奎爾夫人,維爾黛.波頓小姐。」
「我看妳一點都沒忽略到波奎爾夫人不喜歡吉普賽人,」他說:「這倒是可以瞭解的,有時候他們在世界上某些地方確是生存不易,因此才會有許多人去聖提斯.瑪瑞斯祈禱。」
「沒問題,」羅登.山弗回答:「不過要提醒妳一點,妳如果一個人在卡邁克漫遊的話,可得小心遇到流沙。」
「那麼你不在這裏度假時都做些什麼?」維爾黛問,朝門口走去。
「這麼說來裏面的膠卷可真要冒點險了,」維爾黛說:「因為還是一卷新膠卷呢!」
「在我的一生之中做過很多事,」羅登.山弗回答:「事實上我就像俗話中所說的滾石一樣,上個月我為一個做出口生意的朋友在洛恩地區檢驗各種不同的酒。」
維爾黛吃了一塊肉餡烤餅,承認山弗先生說得真是沒錯,精緻極了!然後又喝咖啡,加了一點牛奶,說:
「在倫敦?」他問。
羅登.山弗進去的時候,她的臉上露著驚異的神色:「你回來得比較早啊!先生!」
通常那裏有二座樓梯,樓上的房間比較不當風,可免強風吹襲,朝著海的那邊沒開窗子,否則風會更狂更大,除非樹高大得可作一道天然的防風牆。
她小心翼翼的把五百法郎放在長服內的緊身胸衣間——沒有人能說我不夠聰明或是考慮不週到的——她驕傲的想。
「謝謝妳,」維爾黛回答:「實在太感激妳了。」
「我正要問妳為什麼會到卡邁克來呢?」他回答:「大概對我們來說,這是在世間所發現的一塊最美的地方吧?」
「我端到客廳裏給你們吃。」夫人說。
「你先去換衣服,我在下面等妳,我敢確定,現在她不再認為妳是吉普賽人了,妳會受到歡迎的。」
一進入廚房,一股撲鼻的香味襲來,維爾黛看到餐桌上很多蔬菜,擺在一種麥蕈的佐料旁邊,此外還有磨菇、龍鬚菜、橄欖,根據經驗她知道這些都是從普拉文斯來的。
「我知道很多地主對他們都很慇懃,」維爾黛說:「而且准他們晚上紮營,如果需要的話也讓他們待得更久。」
她不知道換上了這一身晚禮服,在路邊旅館出現會引起別人什麼樣的感覺?但相信從未見過女人穿上晚禮服的農人必會大吃一驚。
「我在那裏度假,」羅登.山弗回答:「這是我第三次到那裏度假了,我的工作是守護者。」
「這是我第一次來,」維爾黛說:「大概要等我離開後才會發現這點。」
維爾黛不由想到:從她換裝以後,夫人對她講話的聲調都變得更客氣了,看她時也不再露出奇怪的神色,而且十分尊敬。真奇怪啊!一般人為什麼會那麼輕視吉普賽人呢?她覺得他們非常仁慈、友善,又熱心幫https://m.hetubook.com.com助別人。
「此外我可以向妳保證,我一定盡最大的努力讓妳成功的參加照片展覽會,也相信小馬的照片會很吸引人的。」
「刺|激……冒險,也許……愛情!怎麼——不可以嗎?」
「我並不是說那種情形。」他嚴肅的說。
「那是最合適不過的,」他曾經說:「守護者騎在白馬上,拿著長矛去抵擋卡邁克的野牛,就像是拿著三叉戟去和龍搏鬥!」
「他應該這麼做!」她告訴自己,覺得上衣濕濕的黏在背上,裙子也濕得直透肌膚,注視著騎在前面的這個男人,心想他一定是個很好的守護者。
「正如我告訴你的,我能照顯自己,」維爾黛說:
「流沙?」維爾黛重複著:「我不知道這裏有流沙!」
「山弗先生說妳心地很好,一定願意留我在這裏過夜的。」維爾黛壯著膽子說。
「看樣子如果在這裏待久一黥,我會變得跟波奎爾夫人一樣胖了。」維爾黛邊倒咖啡邊說。
「我……我希望能在離這不遠的地方找到一家方便的旅館。」
「真高興你先警告了我,」維爾黛說:「那正是我想做的事呢!」
「妳是說卡邁克產的馬?」維爾黛很快的問。
「妳看上去優雅極了!」維爾黛走近時他說:「容我再加上一句,簡直太美了!」
「喝點咖啡,吃點東西,妳會覺得舒服些,」波奎爾夫人說:「經過一場意外以後——即使是很小的意外,也總令人不安的。」
「我猜妳一定已經說服夫人讓妳留下來了?」羅登.山弗說,他隨著維爾黛來到窗口,窗外繁花似錦。
「我猜如果我是個吉普賽女人的話,你就會凌|辱我了,因為這根本沒關係,是不?」
羅登.山弗笑了,說:「現在我知道了,妳正是那種要求投票權的新女性!」
「我們得趕快去!再不拍照的話,太陽都要下山了,我可不像保羅.馬丁,我敢說一到晚上我的照相機就發揮不了什麼作用了。」
「你今天不該做太多工作,先生,」波奎爾夫人一本正經的說:「我不認為你該享用一頓大餐。」
「一個英國女人,先生!」這女人叫著:「也是一個朋友?」
「我像嗎?」維爾黛問:「也許我真會成其中一員呢!」
「是該有人告訴你的——而且應該嚴肅的告訴妳!」
「就像卡邁克的公牛一樣危險!」
「真想不到今天早上起來以後,」他說:「和波奎爾夫人一起吃了早餐,而晚上卻有機緣和一個可愛的女孩子在這種情況下共餐。」
維爾黛知道他以為她是個記者,不禁自我解嘲的笑了笑。
「如果那能使妳開心的話,我們就去,」他回答:「而且也可以在農場拍些小馬的照片,那裏也有不少呢!」
「當然囉!小姐,」波奎爾夫人回答:「由這邊走。」
「聖提斯.瑪瑞斯有幾個朋友,」維爾黛說:「我想在慶典之後再到那裏,我以為到那時再恢復本來面目比較好。」
「怪不得妳會成為一個攝影師了!」羅登.山弗聲明:「我得承認自己雖然很受誘惑,但卻懶得付出努力。」
跨在厚重的馬鞍上,他的手上掛著她的照相機,一直到她跨上白馬,在他後面坐好,他才揮起了韁繩,問道:
「當然可以,小姐!」
「我有個感覺,你要向我演講了,」她說:「我不要聽!所以還是別浪費你的唇舌吧!」
她停了下來,一會兒他又問:「妳在尋找什麼呢?」
過一會兒羅登.山弗又問:「冷不冷?如果妳抓緊馬背或抓緊我的話,我們就可以騎快一點。」
她知道如果底片損壞了的話,一定會令她懊悔不已。
「妳一直都和吉普賽人在一起?」
「父親已經去世了!」
「多謝妳,」維爾黛說:「可不可以請妳幫我弄乾衣服呢?」
「我把濕衣服帶下來了,」維爾黛對波奎爾夫人說:「本來想把長褲上的污點洗掉,又怕洗不乾淨。」
「就第二點來說,」他說:「在我們比較瞭解以後,我一定會補充給妳聽的。」
「這我倒不知道。」維爾黛說。
一樓,在一間很大的公用廚房和食物貯藏室旁邊,是一間舒適的房間,作為接待室和餐室,家中成員往往穿上最好的衣服聚會於此。
這問題使維爾黛驚愕住了,因為他的語氣那麼嚴肅,她輕輕的回答了他,帶著一種輕浮的語調:
「那麼我可以留下來了?」維爾黛問。
維爾黛望著他微笑。
「夫人認為,」羅登.山弗說:「妳會喜歡喝杯咖啡嘗塊她有名的肉餡烤餅,經過一場意外後吃點東西比較好。」
「她說只要是你的朋友都歡迎,」維爾黛說:「你的人緣顯然很好,對了,怎麼想到來這裏度假的?」
「妳可以想像得到,那並不容易,」羅登.山弗說:「不只牝馬會緊張,連牡馬也會保護牠們不受陌生人的侵擾。」
他從馬鞍上取下了和圖書她的麻布袋子,提著照相機,在前面領路,經過庭院,走向一間很大的廚房,門正開著。
「一個人出外旅行,妳實在太年青了點,」過了一會兒他說:「妳父親准許嗎?」
「也許這就是我何以要做些事的理由了,」羅登.山弗微笑著:「再沒什麼運動可以像騎馬一樣消掉一些肉了。」
「妳不會緊張吧?以前有沒有騎過馬?」
「歡迎之至!小姐!山弗先生的朋友我都歡迎!」維爾黛注意到她的聲音中顯出相當的尊敬。
「這麼說來,」維爾黛說:「自然我們不要使夫人為難了,她那麼好心的讓我住在這裏。」
「在這裏吃就很好了。」羅登.山弗說。
「嚐過波奎爾夫人的烤餅後就會更餓了。」登羅.山弗說,他講的是法文,維爾黛知道是出於對女主人的禮貌。
「今晚波奎爾先生來時我會跟他說的,」羅登.山弗回答:「相信他會讓妳騎一匹馬的,雖然這一陣子有些牝馬正要生產,可騎出去的不多了。」
走上古舊的漆木樓梯,波奎爾夫人帶著她來到樓梯頂端的走廊邊,維爾黛看到那裏有兩個門。波奎爾夫人打開了左邊的門,維爾黛發現那間房看上去竟然十分賞心悅目,有著那種傳統的,帶簾帳的大床,法國人通常在上面舖了許多鵝毛床墊,舒適極了!
脫下了下午穿的長服,維黛覺得自己真夠幸運,能發現這麼一個令人愉快的地方——瑪斯,而且還能留宿於此。
「我一定要拍牠們的照片!」
「我相信在陽光下一定很快就晒乾了。」維爾黛笑著說。
說著他舉起了照相機:「妳看,夫人,她帶著這種有名的手提照相機,想拍些白馬的照片。」
「我是個很能勝任的嚮導,」羅登.山弗回答:「妳往那裏?」
「也許,」她說:「但,事實上我想在巴黎附近拍卡邁克的照片會更有趣,希望你沒弄壞了我的底片。」
她的吉普賽裙子有兩個很深的口袋,裏面都放了錢,還有麻布手提袋裏面也裝了些,望著梳粧臺上的袋子,她奇怪自己穿著夏天那麼薄的衣服竟然能把它給偷偷的帶了出來,一切可真不容易啊!
望著他,她深感遠比下午穿一身粗布衣裳出現時要好看多了,也沒戴那種守護者的闊邊帽,他的前額寬闊,輪廓分明,灰色的眼睛是最引人注意的,那種挑戰的眼神,似乎又有著一抹神秘的了悟。模糊的記憶中,她想起了父親也總帶著這種似在探索什麼的眼神,但父親的眼睛是比較嚴厲的,來自他強硬的決斷和堅定的意志,而羅登.山弗閃動的眼神卻像在遊戲人間似的,還有著微微的嘲諷在內。
「我得留些膠卷照紅鶴和野馬,」她想:「還有一些要照在聖提斯.瑪瑞斯的吉普賽人。」
但維爾黛事實上想要找她留在廚房內的照相機,記得當她拿著濕衣服進來給波奎爾夫人時,就擱在羅登.山弗坐的餐桌旁邊。現在她發現照相機仍擱在那裏,拿起來看看外面的皮套子,他的確沒說錯,水並沒有滲透進去。
他笑著說:「過去幾個禮拜以來,到卡邁克的所有路上都擁滿了吉普賽人的旅行隊,真是形形色|色。」
「聽起來似乎很有趣,你喜歡替他們工作?」
「你可得遵守諾言,別吹牛噢!」
「但願你說得對。」維爾黛冷冷的說。
「我們確實要去試一試,」他答應了,維爾黛感覺到對於她的熱衷,他顯得很開心的樣子。太陽已經失去了它的威力,樹也拋下了長長的陰影,她怕光線會太暗,才停止拍照。
「她開旅館嗎?」維爾黛問。
「是啊!」維爾黛說:「你一定知道那是保羅.馬丁的作品。」
當她來到廚房的時候,羅登.山弗正坐在那兒和波奎爾夫人談話,見她進來忙站了起來,眼中充滿著讚賞的神色。
「妳可以在這裏換衣服,小姐。」波奎爾夫人說,好奇的望著她的麻布手提袋。
「當然,」羅登.山弗表示同意:「為什麼不可以呢?」
大概他多少也感覺得出她在打量他,於是開了口:
甚至於沒有僕人幫忙靠自己穿衣服,都是一項新的經驗呢!現在她得選一件適合晚上穿的長禮服,質料是最好的細棉布,嵌上一排排花邊,裙子蓬蓬的,看上去輕如飛絮,又不容易壓皺,緊身的胸衣更襯出她那婉約細腰。但她小心的要做出未曾刻意裝扮的樣子,沒有帶任何飾物,只裸|露著光滑的頸項、肩膀,此外她又穿上了一雙沒有跟的絲緞鞋,使她看上去比平常要嬌小一點。
「我的過失妳該責怪這位小姐,」羅登.山弗說:「我本要到波奎爾先生那裏去,但她不讓我走遠呢!」
「我們去看小馬吧!」羅登.山弗建議:「妳要不要戴頂帽子?」
「我需要的東西可以付錢的。」她想。
「對女人來說能獨立是件好事,能決定自己要做些什麼。」
「我已經告hetubook.com.com訴過你我不可能掉下來的,」維爾黛說:「冷倒是不冷,但身上濕得難受!」
「我帶回了一個需要妳幫忙的人,夫人,」他回答:「由於一次小小的意外,她落入了水中,渾身都濕了!」
他沒有回答,她雖然沒看他,卻感覺到他在注視著她的臉。
「這是我的榮幸。」波奎爾夫人說著退出了客廳。
「等一等妳就會看到牠們難馴的一面了,」羅登.山弗說:「明天我帶妳去另一個地方,那裏牝馬也正懷著孕,我們一定得特別小心別驚擾牠們,因為牝馬警戒性很高的。」
「記得在倫敦看的照片展覽會就是這樣,」她說:「那些海岸風光真美得奇異!」
馬兒開始前行,維爾黛承認他們的確應小心的、慢慢的走,不然她真會從馬背上滑落下來。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騎在馬後,真是有點懊惱的,但她仍得承認——他考慮得十分周到。
波奎爾夫人驚奇的望著她:「妳是一個人旅行嗎?小姐!」
「妳出外旅行帶的行李一定很少,」他笑著說:「在那種環境之下,那套吉普賽衣服一定很有用。」
「不,夫人,」羅登.山弗堅定的說:「一個英國女人,她只是為了某些我還不大清楚的理由,才穿得像個吉普賽人。」
「她不是第一個了。」夫人回答,似乎並沒什麼印象。
「吉普賽人對他們的慶典非常重視,」羅登.山弗繼續說:「但妳也瞭解,在他們來往聖提斯.瑪瑞斯的路上,一般農夫都把他們當作討厭鬼。」
維爾黛伸出了手,說:「山弗先生已經告訴了妳,他騎馬經過時嚇住了我,才落到水裏面去的,如果妳讓我在這裏換套衣服,把濕衣服弄乾的話,我將感激不盡。」
「我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好不好現在就出去看小馬呢?」
她沒說自己還不大會換膠卷,還不大能確定該怎麼做,在她一個人的時候,得好好看看說明書。
「如果妳需要什麼東西的話,告訴我一聲,小姐。」波奎爾夫人說著退出了臥室,關上了門,維爾黛聽到她下樓的腳步聲。
「我答應設法補償妳,讓妳拍張傑作,」羅登.山弗脫:「我再次向妳保證可以拍到更好的照片,不只是馬,還有紅鶴。」
維爾黛聽了他補充的這句話驚訝得睜大了眼睛,一方面覺得似乎太親密了,一方面又因他這麼明顯的稱讚自己外貌,內心有溫暖的小火焰在燃著。
羅登.山弗為她打開了廚房的另一扇門,兩人來到客廳,客廳顯得比較寬敞、正式,傢俱上都舖了一些馬毛,顯得十分漂亮。
說著他從窗口轉過身來,維爾黛知道他已聽到波奎爾夫人走近的聲音,他過去為她開了門。波奎爾夫人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有一大壺咖啡,而且備了牛奶調配,以及兩個大咖啡杯,還有一個碟子上擺著一堆熱烘烘的肉餡烤餅,當她把托盤放到餐桌上時,維爾黛覺得真是餓極了!
「只有在被驚嚇的時候才會這樣,就像今天下午。」維爾黛反駁著。
「牠們很危險嗎?」維爾黛問。
「謝謝妳,」維爾黛說著轉向羅登.山弗:「看到我的照相機沒有?還好吧?」
「不,事實上妳這麼說她會認為是一種侮辱呢!她先生養牛,有個瑪斯牧場,現在我就住那裏。」
她聽出他語調中的驚訝,大概認為她是個輕率的女孩,接著又告訴自己這些都和他無關。「我很甚歡吉普賽人。」她幾乎有點挑釁的說:「帶我來卡邁克的都是些老朋友,我真想不透你為什麼那麼猜疑他們?」
「我已經告訴過你,我能照顧自己!」維爾黛說:「而且我要自由自在!」
「在八個月之內,」羅登.山弗解釋:「初生時的這層毛就會脫掉,到大約四歲大時,就變成了灰白色,最後才再變成白色。」
夫人笑了:「那是妳的衣服騙了我,小姐,現在我看妳的頭髮和眼睛一默都不像一個卡拉克!」
「我想我們一定是看的同一個展覽會!」羅登.山弗說:「那裏還有些照片照的是國會的夜景?」
「我希望她會是,」羅登.山弗回答,眼睛閃耀著光輝:「當她正帶著照相機拍照時,我卻把她的底片都給弄壞了!」
「壺裏面有水,小姐,」波奎爾夫人繼續說:「妳把濕衣服脫下以後拿到廚房來,我會拿出去晒乾,如果有必要的話,再拿到火爐邊烤一烤。」
「我真不能想像得到,」羅登.山弗問:「就算長草能藏匿一個女人,吉普賽人也能嗎?」
窗臺簾幕輕拂,外面還設有厚重的百葉窗,室內有一個壁爐,可想像得到冬月裏那種爐火熊熊的情形,地板上舖了厚厚的地毯,有的是白羊皮,有的是有色的羊毛,法國的家庭主婦在漫長的冬夜裏總不會忘了舖開的。
「牠們可真漂亮!」維爾黛一張又一張的拍著,不禁發出了讚嘆:「在其他的種馬中,我似乎從沒看過這樣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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