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愛之火

作者:芭芭拉.卡德蘭
愛之火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章

第二章

眼淚突然湧上眼眶,然後她笑了。
「當然,桑德斯,什麼事?」
「我想可以,爵爺。」
她試著想數出璜妮達共抽過她多少次,但是發覺次數太多,根本就數不清了。
「妳能再告訴我一些妳自己的事嗎?」他說,「妳看,我彬彬有禮的請求妳呢。」
「當然囉!妳姊姊又嫁了個英國人。」韋伯爵補上一句。
只消瞥她一眼,就知道她還是個小孩。她的衣服雖已破舊不堪,倒還乾淨整潔。
但兩個水手發現了她。雖然她死勁想逃脫,仍被他們逮到。
「女人。」他告訴自己,「只要能擺脫得了,倒也不算討厭,一旦被他們吃定了,可真叫人不敢領教。」
他突然想到也許她真是個貴族子弟,如果到後來被她父親發現,控訴他綁架,他不就成了個傻瓜。
韋伯爵注意到她的手指細長纖巧,而由她側面輪廓來,顯然是貴族出身。
「偷渡者?」
「談速度,我的遊艇比戰艦要快出好幾倍。」韋伯爵回答,「再說,遊艇進出港口方便,更何況海軍已嫌戰艦不夠,您若是在此時堅持要派一艘送我去,只會引起別人對我的反感。」
「我在赫福郡有地產,」他回答,「在倫敦也有棟房子。」
「還沒,到目前為止,我一直都避開這種惹人羨慕的關係。」韋伯爵帶著微笑說。
她有種奇特的尊嚴和風度。韋伯爵想,她一定出自名門,有貴族血統。「妳叫什麼名字?」
「如果我說我不高興有妳陪伴,這才是他媽的該死!我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會喜歡和妳這個小淘氣談天,但我的確實喜歡。」
艾薇娜對這點知道得太清楚了。剛下戰場或正要赴沙場的士兵只要兩樣東西!酒和女人。一旦他們飽灌黃湯,女人的長相根本就無所謂了,不管是年輕的老的,美的醜的,只要是女人就行。
他突然替所有的葡萄牙人感到難過,只有這個英勇的小國家敢挺身和英國併肩對抗拿破崙,而歐洲其他各國卻屈服在拿破崙的鐵蹄下。
「不!不!請千萬不要這麼做!我求你!」
「講下去,」他說,「再多告訴我一些。」
「等我們一到,我會立刻找到妳姊姊,我答應妳,」韋伯爵微微一笑,縮回手,替她再斟一杯水果酒。「只要一查軍隊紀錄,很容易就可找到湯普遜上尉,妳喜歡妳姊夫嗎?」
她聽到划獎聲,船身開始移動。她伸手緊緊擁住自己。她的背刺痛,又饑又渴,但這一切都無關緊要了。只要能遠遠逃開璜妮達,逃開里斯本和終日醉酒的父親就好。
「那時是十月。」韋伯爵說,「不管它了,你只管全速前進。首相要我盡速回國。」
「要的,要的,請告訴我。」艾薇娜請求。
「英國人?」韋伯爵問,「他叫什麼名字?」
「唔,這一點倒還算運氣。」韋伯爵淡淡的說。
「令姊和他一起回英國?」
「是的。」
「我們還能怎麼辦?」韋伯爵問。「把她帶來見我,她說的話能懂嗎?」
「好吧,」他終於說,「但絕不是為了妳苦苦哀求的緣故,妳最好明白這點。我只是不願多浪費時間轉回港口罷了。我得趕緊回英國。」
「女人在船上,永遠都有麻煩。」韋伯爵反駁道,「妳有沒有帶行李?」
「我聽過傷兵們談起他們參加的戰役,眼看許多同僚死去。大家說起威靈頓將軍時,總把他視為天神,好像他會領著大家到天堂,而不是死亡和毀滅。」
「是的,是的,當然囉。」
這句話問得又急又快又熱切,那雙榛綠色的雙眸也突然亮了起來,韋伯爵蹵起眉頭。
他想去體驗戰爭,加入那些英勇的隊伍,與士兵們共同面對榮耀及死亡。
自母親過世後,從沒有人表示喜歡和她談話。
「你每天都吃得這麼好嗎?」她問。
韋伯爵仔細地打量她和_圖_書,這女孩瘦得可憐,而且一定是營養不良。
「沒你的事了,桑德斯。我自己跟她談。」
艙頂的油燈劇烈的前後搖晃,發出嘎嘎的聲音,艾薇娜不得不緊緊抓住扶手。
「我應該生氣,」他說,「我實在是應該對妳生氣。第一,妳偷上我的船;第二,妳打擾了我的寧靜。本來,我指望在回程中好好清靜幾天,不跟人說話,也不用分心。但是,妳要聽實話嗎?」
「妳英文怎麼說得這麼好?」韋伯爵問她。
哼!女人都是一副德性。他想起昨晚舞會,有個黑眼女子,叫璜妮達什麼的——他記不清名字——居然恬不知恥的想挑逗他。
「我們要捲起主風帆,爵爺。」
她暫時還不預備離開藏身處,也許等到船航行了一兩天再出來比較安全。
「我為什麼害怕?你都不怕。」
「求求你帶我到英國,爵爺。我家只剩我孤伶伶一個,過得非常不快樂。到了英國以後,就不一樣了。請你帶我一起走。」
「是的,爵爺。」
他滿意地環視空空的艙房,安坐在舒適的高背椅上,興趣盎然地閱讀從里斯本帶回的文件。他全神貫注的審閱文件,連敲門聲都沒聽到,等抬起頭來,才發現船長就站在他面前。
韋伯爵不禁也對她微微一笑,隨即歛起笑容,換上嚴厲的表情。
韋伯爵仰頭大笑。
韋伯爵突然在椅子上坐下。
他轉身注視小倫渡者,她坐回椅中,全身鬆弛的往後靠,兩手優雅地放在扶手上。
艾薇娜在回答前,稍稍躊躇了一會兒。
「妳這種行為就該挨揍。」他板著臉說,「實際上,我很生氣。妳家裡的人不會想念妳嗎?他們說不定在到處找妳,這不是給家裡添麻煩嗎?」
他倆的視線相遇,艾薇娜彷彿覺得一線陽光突然自弦窗透入,照亮了整個房間。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好過。
「全速前行,船長。」他含混地說,仍然貫注在文件上。
艙外傳來吵雜的鬧聲,夾雜著命令。
「我的父母在里斯本有許多英國朋友。」她照實回答。
「謝謝。」
「唔!也夠用了。我先警告妳,這次旅程不會太平靜,希望妳是個好水手。」
艾薇娜知道他沒結過婚,然而她想更確定一下。她自己也弄不清為什麼這麼感興趣。
「什麼事?船長?」韋伯爵問道。
「——做個淘氣鬼。」韋伯爵替她接口,但是語聲並不嚴厲,雙眼閃爍著。
「我逃出來了,我逃出來了!」破曉時,艾薇娜一再告訴自己。貨艙裡雖然暗沉沉不見天光,但從甲板上傳來的各種活動聲卻告訴她天亮了。
「害怕嗎?」他問。
她認為如果說自己因受繼母虐待逃家,父親又是個酒鬼,韋伯爵一定只會當做是小孩子的誇大其辭,不予置信。
「我也同意,爵爺。」船長回道,「不過,您還記得去年那陣赤道風暴嗎?海峽裡全是碎船殘骸,我甚至還聽說泰晤士河高漲,倒灌進西敏寺哩!」
就算他相信,也還是會把她送回雙親處。
他最瞧不起這類女人。如果不是喝多了酒,不管她再怎麼費盡心機賣弄,他瞧都不瞧一眼。他丟下文件,伸了個懶腰。一場暴風也許挺刺|激的。他的臉色忽然沉了下去。
「等我回國後,很容易就可以查出他來。」韋伯爵說。
倒是她雙眸清亮晶瑩,和她的體形一點也不銀襯。韋伯爵略感驚奇的注意到它們居然是榛綠色而且睫毛濃密,像把扇子。
「問題就在這裡,爵爺。她不是男人,是個女人。」
她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沒捏造假姓氏。
「正如我估計的一樣。妳年紀還太小,根本不瞭解自己在幹些什麼。我最好還是把妳送回去。」
「唔!現在送他回去太遲了,派他去工作。」
原本鬈曲的秀髮,被自己剪成清湯掛麵。染髮液經www•hetubook.com•com鹹溼的海風一吹,把頭髮弄得黏黏搭搭。艾薇娜不曉得洗髮後會變成什麼德性,就決定還是不要洗頭,免得頭髮變色。
「那麼,把她帶進來。」韋伯爵吩咐。
「妳怎麼合曉得這些?」他輕蔑的問。「像妳這種年紀的小孩,應該待在家裡乖乖做功課才對。」
她小心翼翼的洗臉洗手,深怕把染料給洗掉。其實用不著擔心,染料還好好的留在皮膚上。她把頭髮往後梳起,覺得不那麼難看了。
「唔,說她是個女人未免太誇張了些,爵爺,她只不過是個小孩!說得正確點,是個小女孩罷了。」
「講講你自己的事吧!」她迅速地說,「你做些什麼呀?」
「那很好。」韋伯爵說,「現在,請妳告訴我,為什麼妳要偷渡?」
「一個女人!」韋伯爵駭異地大聲說。
「是的。」
「是的,爵爺。」
她改口說:「答應帶我到英國。」
「我從不生病,」艾薇娜回答,「我以前也坐過漁船出海,風浪太大,幾乎無法回港。許多年齡比我大的人都暈船了,我卻一點事也沒有。」
昨晚,在房裡的那面破鏡子前,光線又暗,她又匆匆忙忙的,很難看出璜泥達的染髮水及那瓶胡桃漿把她變成什麼德性。現在她凝視著鏡中的自己,幾乎快被自己那副醜像嚇呆了。
「是,爵爺。但是如果我們碰上了颶風,後果會很可怕。」韋伯爵對他的話不感興趣仍然繼續審閱文件。
「真弄不懂,小女孩也要偷渡?」
「把隔壁房間收拾好。」韋伯爵命令。
他再度對她微笑。
艾薇娜滔滔說下去,好像在背書:
「如果有別人能派,我絕不會請爵爺出任這次任務。」「但,事到如今,我決定請你到里斯本辦妥事情,就儘速回來。還有,你坐自己的遊艇安不安全?我是想派一艘戰艦送你去。好不好?」
她不得不捏造一個住在英國的姊姊,而說父親死了也的確不假。
她笑自己的遭遇和這番海上冒險。英國就等在前面,也許她還能找到母親的親人。
他倒寧願碰上颶風。他厭倦了每天陪著攝政王的悠遊生活,除此之外,更不用提那些女人的糾纏。想到這些,他的眼不由得冷峻起來。
「請你,請你不要這麼做!」
「那與此無關。」她答。
就拿鮑惠爾夫人來說,她一心想投懷送抱,韋伯爵不得不承認她的美麗,但比較起來他寧可喜歡她丈夫。
她的聲音低沉,帶點外國口音,但一聽就知道她顯然受過好教育。
她躲在貨艙裏時,身上的鞭痕開始劇痛。起先有很多事要做,忙著替璜妮達梳粧,溜去看舞會,又急著溜上船,她無法分神注意自己身軀的疼痛及僵硬。
「唔,出港後,風浪是會大一點。」韋伯爵回答,「真不知今年的天氣是怎麼回事。不過,七月初,不太可能起風暴的。」
「非常喜歡。」艾薇娜有點不自然的說。
「這根本就是胡鬧,妳不該偷渡上船的。附帶問一句,妳是怎麼偷渡成功的?船上的守衛一定太鬆懈了。」
船身突然傾斜,女孩顛躓了一下。韋伯爵朝他對面的椅子指了指。
「不行!」首相一口拒絕,「我要你直接從里斯本回來,此地一天都少不了你。你知道,攝政王如果沒有你在旁輔佐,會胡鬧到什麼地步。」他嘆了口氣,「攝政王一直是令人頭大的問題。」
「鮑惠爾夫人是位出名的美人,此次旅途可不單調囉!」首相眨了眨眼。
「你不認為,我該去會會威靈頓將軍?」韋伯爵建議,「也許有些軍事機密他無法托密使帶信呢!」
管事將桌上及地上的殘物都清理乾淨。波濤愈來愈洶湧,連站起身都很困難。艙內每一樣可移動的東西都掉和_圖_書到地上。
午餐包括新鮮龍暇、烤雞、嫩嫩的野山羊腿、水果及美酒。還有農人用羊奶自製的乳酪,韋伯爵認為美味無比。
「我不會惹麻煩的,我可以保證。」
「……湯普遜。湯普遜上尉。」
「我現在安全了。」艾薇娜望著鏡中的自己堅定地說。
「只有一個小包裹。」艾薇娜告訴他。
「這個話題挺無聊,爵爺大人一定會乏味的,」艾薇娜回答。「讓我告訴你其他的事情吧,關於戰爭和你的英國同胞在這裡遭到的困難和痛苦、勝利和失敗。難道這些不是您感興趣的話題嗎?」
韋伯爵不禁感到奇怪,不懂為什麼他們要徹夜狂歡,這只不過是個普通舞會而已。隨即又譴貴自己不體諒他人。
「我也不明白,但既然她已上船,我想爵爺您會指示我如何處置她。」
她驀地跳起身,想起自己怎麼來到這艙房的。午餐馬上就要開在韋伯爵房中,他邀請她一道進餐。
「這只是妳的教名,妳姓什麼?」
這小孩真令人發噱。她看起來雖然比乞丐好不了多少,但一定受過教育。
韋伯爵點點頭。
韋伯爵揚起眉,但未予置許。
「我的雙親都過世了。姊姊嫁給一個英國人,所以我要到英國去找她。」
真是奇怪,韋伯爵想,這小孩就像能讀出他的思想似的,這的確令他感到興趣。
「……十二,快十三歲了。」
她剛才差點就露出馬腳了。起先韋伯爵問她問題時,很輕易就能裝出外國腔,但後來她講得過於激動,才突然發覺自己忘了偽裝,說出的英文又標準又流利。
「我不是問妳這個,」韋伯爵說,「每一個人都有姓,妳姊姊在結婚前一定有姓名是什麼?」
「管事!清桌子!」
「沒有人關心我會發生什麼事。」艾薇娜回答。她的聲音微顫,韋伯爵曉得她講的是真話。「按規矩,我該攔下一艘回里斯本的船,叫他們把妳帶回去。」艾薇娜合起手,懇求地說:
韋伯爵深得人心,行事穩健,所以攝政王究竟會寵信他多久,就成為人人關切的問題。
艾薇娜希望自己用不著扯謊,編出那套姊姊住在英國的假話,但是既然上了船,總得找個理由解釋自己為何非急著到英國不可。
首相長得並不好看,倒挺欣賞韋伯爵海盜般的粗獷和那股女人無法抗拒的男性魅力。在俱樂部及沙龍裡,人們加油添醋的傳述他的軼聞艷事。
「現在妳可以說了吧!」韋伯爵建議,「順便提醒妳,我要聽真話。」
他衝動的伸出手按在她的小手上。
璜妮達不僅時常鞭她,還時常打她耳光,擰她、扭她、咒罵她。直到昨天,她才從璜妮達的惡罵中曉得,璜妮達預備把她趕出家門,任憑那些士兵們處置。
「那麼他是在軍隊中囉?」
「女人通常都怕暴風。」韋伯爵回答,「噢,當然,妳還不是女人,對不對?艾薇娜。」她微笑。
她的小臉仰望著他,淚珠晶瑩可見。他低下頭注視了她好一會兒。
她把胡桃漿均勻的塗滿臉部、脖子……全身。胡桃漿雖然經過稀釋,但仍使她的皮膚呈深棕色。
「我是艾薇娜無名氏,來自虛無鄉。」她告訴鏡中的自己,倏然開始大笑。
「假如我們找不到令姊呢?」
「我很榮幸能順路送他們。」韋伯爵客氣地回答。
他小心翼翼的走向舷窗!對船艙而言,他個子太高了。他有數不清的撞上天花板橫樑的經驗——向外眺望。
艾薇娜微微躊躇了一下,然後回答:
她希望自己的為裝看起來不這麼醜,但她也曉得不得不如此。如果韋伯爵曉得自己是英國人,一定立即把她送還父親。
他憤憤的由桌上拿起另一份文件,這是威靈頓將軍派密使帶來的,還附了一封信請韋伯爵詳閱這些文件,信上說明他們目前的困境:
「是。」
「我https://m•hetubook.com•com抓到一位偷渡者,爵爺,我想您也許願意知道。」
「如果長大會使我害怕這類東西,我寧願一直像現在這樣——」
「這樣速度會減慢,」韋伯爵生氣的說,「告訴船長,捲少一點,不要完全捲起。」
他覆在她手上的手溫暖強壯,艾薇娜的雙眸在小小的瓜子臉上閃爍著。「你真仁慈,」她說,「我早就知道,你……」
「可憐的孩子,」他說。「我真慚愧,我們在英國竟然忘了妳及妳的同胞為了英國,吃了許多的苦。也許對妳仁慈一點,能略微補償英國對葡萄牙的虧欠。」
她抬眼望他,眼睛睜得大大的。
可是首相並不曉得,鮑惠爾夫人實在令人失望。遊艇朝外海駛出時,韋伯爵如釋重負,心想回程總算可以圖個清靜了。
「你結婚了嗎?」
對首相而言,韋伯爵既然對攝政王有如此良好的影響力,除非絕對必要,他絕不肯放韋伯爵出國冒險。
「妳姓什麼?」他問,聲調嚴厲。
她伸出手輕觸那條項練,它藏在胸前,十分安全。她再往下看戴在手上的戒指。
艾薇娜跳起來,繞過桌子,跪在韋伯爵椅前。
「不會的,我有把握找到她。再說,等我一上岸,你就不必再替我煩心,我會照顧自己的。請放心。」
「他在葡萄牙作戰嗎?如果他返國的話,一定是受了傷。」
「我頗感懷疑,」韋伯爵說。「妳不過是個小孩,不會瞭解獨自一人身無分文來到一個陌生國家的滋味。哦!對了!妳幾歲了?」
棕色的皮膚,黑黑的短髮,一看就是個葡萄牙人。
艾薇娜坐在床沿,心想鮑惠爾夫人一定就是昨晚在花園裡纏住伯爵的女人。她還很激烈的抱怨韋伯爵又要離開了。
「是,爵爺。」
但獨自躺在黑暗裡時,伴著她的只有海浪沖擊船板聲,甲板上守衛的腳步聲,她覺得再也無法忍受被璜妮達鞭撻的屈侮及痛苦。
艾薇娜搖搖頭。
「我母親去世了……我……我父親……也是。我沒有性氏。沒有人要我。我不屬於任何人。真的。」
「好吧!那就用你的遊艇。」首相讓步了,「據我所知,你要順路送鮑惠爾爵士夫婦一起去,是吧?」
幾分鐘後艙門打開,一個小小的身子被推了進來。
「不行,韋。」首相堅定地說,「我曉得你對葡萄牙政府及戰局的關心,所以我信任你會安全把信件送到。威靈頓將會派密使在里斯本等你。六年前,葡國王子棄國到里約熱內盧後,葡國政局就一直不穩。但是,這個國家卻有辦法支持,而且他們的人民對法國的入侵,又表現得如此強悍不屈。威靈頓將軍很誇讚他們的軍隊,雖然不能做主力,卻可用做輔力。」
「我只是來稟告爵爺,天氣轉壞了,出港後可能會遇到大風浪。現在風勢愈來愈強,看看天色,暴風雨就要來了。」
她注視著他,快樂得心跳加速。艙門突然被打開,一陣強風推了進來。
有些軍官還是由舞會直接趕來,呵欠連天,腳步都站不穩。
一「我能和您說句話嗎?爵爺。」一位年輕的船員問。
「妳住這房間會很舒服,鮑惠爾夫人上葡萄牙時,就住這間。」韋伯爵告訴她。
她使伯爵厭煩,艾薇娜精明地猜想。
「是,爵爺。」
船身搖晃劇烈,她頗感困難的穿過房間,走到牢釘在牆上的穿衣鏡前審視自己。有一會兒,她想自己一定瘋了。
「她不肯來,爵爺。」桑德斯解釋。
「天殺的首相!不准我從軍!」他咒道。
「我只願意告訴您一個人。」那小孩神態頗為莊穆的說,「有那男人在,我就不講。」她輕視的一瞥滿臉通紅的桑德斯。
管事蹣跚的走出蹌房。韋伯爵坐回椅中。
「我常在街上走動,又和許多參戰的士兵談過話。我也到過醫院去看護傷兵,因為傷患太多,看護兵m.hetubook.com.com來不及照顧,又沒有什麼女人願意幫忙。
「妳是誰?」他安詳地問,「妳聽得懂我的話嗎?」
這看起來很傻,但她不願對韋伯爵再撒更多不必要的謊,她已經盡可能的照實說了。的確是沒有人愛她,也沒有人要她。
「我為什麼要對你扯謊?」女孩反詰。
「是,爵爺。」
桑德斯離開艙房,把門帶上,一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如果攝政王所寵信的人,適巧也為首相看重,則首相就會如釋重負的大歎一口氣。
桑德斯俐落的轉身,韋伯爵又坐進高背椅。
「妳為化麼不直截了當回答我的問題?」韋伯爵問。
韋伯爵望向舷窗,他們離里斯本越來越遠了。
「請坐。」
「那是我的事,」艾薇娜的小臉神氣的一昂,「保持神秘是小姐們的特權。」
「爵爺,船長向您稟告。」桑德斯站在門口喘息,「我們要立刻收起風帆,主桅要斷了。」
單身漢好應付得多,艾薇娜沉思,結過婚的男子對女人比較瞭解,容易起疑心。
「就我而言,父親早就不存在了。」艾薇娜替自己辯護,「他有一半的時間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另一半時間只聽璜妮達的。母親過世時,父親就隨著一起死了。因此,在這世上,我一個親人也沒有。」
幾個鐘頭後,艾薇娜環視著自己的艙房。
韋伯爵如此坦誠待她,她恨自己要對他說謊。
「他把我從甲板上硬拖過來,弄得我手好痛。」
在這飽經戰亂的國家,舞會可以算是盛事。而他早就厭倦了倫敦上流社會各種大舞會。
她披上一條乾淨的白色披肩,這一來她的膚色看來更黑了。她走向韋伯爵的艙房。
「發生什麼事?」韋伯爵問管事。
他彷彿看到那雙奇特而清澈的榛綠色明眸閃過一絲憂慮。
戒指也仍在手上!這是她僅有的兩樣珍寶,屬於母親的兩種記念!對她而言,這兩樣東西比世界上任何財物都珍貴。
雖然只休息不到一小時,韋伯爵卻仍顯得精神奕奕。他站在船橋,下令啟航。
「那麼你是願意帶我走了?」
「天殺的首相!」他大聲咒罵。
艾薇娜微笑了。
「我軍健康尚佳。」將軍寫,「自我抵此,情勢雖然好轉,但軍方糧餉不足。英國後方同胞恐無法想像行軍四天,卻未進一絲口糧。此地連經戰亂,又處重山峻嶺,連野生山羊都無法找到足夠的食物生存。大家都說外國生活奢靡,讓那些人來這裡試試!」韋伯爵站起身。
「是的。」
他渴望地遙望遠山,滿心希望自己能不管首相的命令,加入威靈頓將軍麾下。他曾多次向首相懇求。
「聽得懂,爵爺。我會說英文。」
「艾薇娜。」
此刻,突然有人敲門進來。
他打開艙門,一個水手正站在門外等他吩咐。
她向前走兩步,隔著桌子盯著他。
她突然住口不言。她本來想說,你昨晚在花園裡告訴過鮑惠爾夫人,你多麼替那些小孩難過。幸好她及時覺醒,沒有鑄成大錯。
「難怪伯爵以為我是葡萄牙人。」她告訴鏡中的自己,決定以後要隨時注意,講英文時得帶點外國腔。
「我要十分習慣做個棕色女子,」艾薇娜決定,「等我到英國後,再把染料去掉,恢復本色。」
船身突然傾斜,擺在桌邊的碟子掉在地上,碎了。
水手們拉起鐵錨,撐上風帆,船隻緩緩啟動。碼頭上送行的軍官敬禮致意,大使館的官員也頻頻揮手——他們為了送行,一清早就趕來碼頭。
「這又有什麼關係?」艾薇娜反問,「我的姓對你毫無意義,我向你保證我決不是什麼顯貴。我曉得你在想些什麼,你懷疑日後會不會引起麻煩,會不會有人指控你誘拐,我向你發誓決不會有這種糾紛。我只是個無名小卒,看我的衣服就曉得了。我看起來像有錢有勢的人嗎?我全身就這套衣服,我發誓。」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