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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之火

作者:芭芭拉.卡德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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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她已習慣於把他視為己有了。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艾薇娜問。
大夥蹣跚地退向女人等候之處,許多人的頭部和手臂全染滿了鮮血。甚至有人返抵安全之處時仆倒或不支死亡。
她現在曉得這是因為有他在身旁的緣故。而此刻被他摟著,她只感到安全,再度沉醉在幸福裡,四周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雖然環境再危險不過,但偎在韋伯爵庇護的手臂裡,她不再擔心。
「雙方都可能對我們開搶。」艾薇娜告訴自己,但她不再害怕。
講完後,他開始發問,還沒問上幾個問題,一名傳令兵風塵僕僕、滿頭大汗地衝了進來。
「的確重要。」威靈頓將軍答。
韋伯爵是她竭力支撐的唯一理由。她依靠著他,由他攙扶著走在崎嶇的山路上。索爾元帥的部隊沉重緩慢的蜿蜒移動,完全不成個隊形。
「這個小孩?」羅蘭爵士問。
法軍往上越攀越近,幾乎就快到山頂,一排排的人隨著槍聲倒下,但長官們的喝斥怒吼就在炮火中也清晰可聞,驅策著他們前進、前進、再前進。
「我不是法國人。」韋伯爵答。
他坐桌旁,副官替韋伯爵和艾薇娜搬來椅子,一張地圖攤在桌上。韋伯爵開始講述自他混入部隊後的所見所聞。
她毫不訝異地曉得,自己愛上了這個抱著她的男人,其實早在聖尚派德港吻他道晚安時就愛上了他。
「沒有用的,他根本就像白癡,不知人事。我確信是英軍的子彈留在他腦裡的緣故。醫院裡個個都是蒙古大夫,什麼也不懂。」艾薇娜尖聲反駁,把從別的女人那兒聽來的一套全搬了出來,一字不漏。
食物和飲料都備妥後,他們越過山嶺到桑坦德。
「他們還要繼續進攻嗎?」艾薇娜問。
「我一回英國會連本帶利一併歸還閣下。」
韋伯爵突然站起來。「跟我走。」他告訴艾薇娜。
「妳真是個小孩,」他靜靜說,「妳為我做了這許多事,現在一條圍巾、幾根絲帶就讓妳開心成這樣。告訴我,小艾薇娜,我怎樣才能報答妳呢?」
他沉沉入睡後,她裹在麻布袋裡,清清醒醒的。
他放開握住艾嘴娜的手,她感到他在扭動身體,原來是拋掉他的外套。
「我怕我們沒什麼好東西可以提供給您。」羅蘭爵士歉然道。
接下來的三天艾薇娜渾渾噩噩如在夢中,睡了走,走了睡,她腦中一片空白,只是疲憊地邁著機械的腳步。
他倆趴下身。韋伯爵仍握著她的手,領她爬過粗硬的岩石和矮樹叢。
「當然,伯爵。」
「等妳到英國後,想法就會不同了。」他說。
「照理本來是該到了。但不幸遇上意外。我待會再詳細告訴你。但首先得介紹一位女士給您認識,因為她,我現在才能站在這兒。」
「糧車的方向是往這邊走對嗎?」艾薇娜迅速接腔。
「還挺合身的。」他笑嘻嘻地說。
他必定是對小旅店的店主強調了韋伯爵的重要性,結果店主找來一大堆布商,搶著要賣給他們衣料、披肩和絲帶。
那天清晨她更衣時發現頭髮上的染料快褪色了,金髮逐漸露出。她知道除非買到染料,否則抵達英國前頭髮可能就全部恢復原色。
過了好一會兒,他把她放下。
「我原先還以為是雲哩。」韋伯爵說,「但是,老天!這是霧呀!七月的霧!豈不稀奇?」
他給艾薇娜一條花格呢披肩。等她和韋伯爵下山後,太陽暖洋洋地昇起,山谷裡氣溫回升,艾薇娜就脫下披肩。
哨兵機警的移步上前,問清來意後,迅速領他們經過走廊,進入一個房間。戰爭前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原是市長會客室。
「誰?」
「如果我早想到這點,就會把妳放在馬鞍前載妳。剩下來的幾哩路妳騎得到嗎?」
「真叫人驚奇,韋伯爵。我以為你已經帶著我給首相的要件回英國了。」
他的眼光閃亮似晨辰,她更加愛他了,因為這時他仍能談笑如常。
艾薇娜痛楚地拖著流血的雙腳,對韋伯爵留意的戰略問題毫無興趣。
「喔!我好高興!」艾薇娜興奮的叫著。「但法軍的槍械實在太多了!」
「如果這是你耍的鬼把敷,就要你好看。」對方喊回來。「法國人頂不能相信。」
「我也不知道。」韋伯爵目光移向山頂。
她把手插入他臂彎裡,提醒他小心。因為他說話時,有個女人轉過頭來看他。
男人咒罵,女人哭泣。雖然謠傳前哨已被英軍佔領,但隊伍依舊前進。
「小心點,傑克,也許他們在搞鬼。」
「怎麼啦!」她問。
「我很快樂。」她沉思,因著自己那麼快樂而訝異。
第一道開火的命令傳來時,艾薇娜下意識地撲進韋伯爵懷中,以為就要天崩地裂。
韋伯爵不讓艾薇娜有多餘的時間為死者哀傷。
「沒關係,我們習慣了,」韋伯爵答。「不過天很冷,如果你能借我一套衣服就感激不盡。我全身都糟透了。」
「我愛他!」
「我不要你報答。」她答,卻忍不住脫口而出:「我只想留在你身邊,永不離開你。」
「你們要到哪裡去?」有人問。
他拉住她捏一捏,艾薇娜不用多問。他們穿過大路,向右踏進石南叢裏。
那時韋伯爵將和他的朋友在一起,又成為高貴皇族的一員,而她……她算是他的什麼人?
軍官眼見如此,也不再浪費時間,逕自去催別的士兵了。
她的膝蓋在流血,裙子被枯枝或荊棘撕破了。
「你說起話來還真像英國人哩!」一個兵說。
「我會照顧妳的。」他說,「我發誓。但我不能保證常和妳在一起。」
「明天就到羅谷了!那裡有美酒食物和女人等著你們!要享受的話,就一鼓作氣到羅谷!」他們高嚷。
索爾元帥的部隊開始撤退!退路兩旁全躺著垂死的傷患和屍體。
一波波的人潮接二連三的仆倒,續進的人失去了勇氣,望著伙伴們的屍體,原有的鎮定消失了,攻擊呈現敗跡。
「我怕我們無法把你的階級提高到少校以上。」羅蘭爵士笑說。「上衣是我的,不過你的肩膀比我寬得多。」褲子是另一個傢伙的,這可憐蟲兩天前受了傷被送回基地了。
再過不久,他就不再需要她的保護。她不由得更緊緊環住他的脖子。冷不防他用臉頰輕觸著她。
艾薇娜聽到另一個聲音。
韋伯爵每走一段路就堅持要她休息一會兒,護送他們的士兵則跑在前面準備當夜的住宿。傍晚時分,他倆發現一切都為他們準備妥當。
她狼狽地看著文件,經過這番折騰,文件已皺成一團,又淋過大雨,變得和紙漿無異,剩下來的字也辨認不出了。
他低頭注視她,驀地伸手托起她下巴。
韋伯爵緊護著她,經過幾分鐵砲擊後,她抬起頭。
「我要走近你們了。」韋伯爵喊。「我帶著一個小孩。」
不遠處的霧中傳來粗魯的漀音,說的是英文。
他連最微小的細節或對話都不放過。
「我不害怕。」她想告訴他,聲音卻哽在喉頭。他輕觸她的臉頰和他的聲音帶給她突來的喜悅。
「法軍的確不差,到此時仍能不亂陣腳,讓我們祈求我們的軍隊更好。」韋伯爵低聲說。
「你會冷的和-圖-書。」她警告他。
「你的同伴呢?」羅蘭問。
艾薇娜閉上眼睛。她從小就深知戰爭的可怕、殘酷和悲慘,卻從未想過會像這樣。
沒等韋伯爵答腔,艾薇娜很快接口:
「我會在天亮時離開。」韋伯爵答。
法軍先發火,英軍還擊。砲彈落在隊伍前端,逐漸推近,不久落在扛彈藥的民伕中,民伕們立時扔下彈藥,四散逃命。
一位副官查明他倆身份後,逕自去通報。韋伯爵望著艾薇娜說:
「當然行啦!」艾薇娜回答,「我們也碰過更糟的事,不是嗎?」她話中有話,希望能引起他的回憶,想起她們共渡的患難與艱辛。希望他不會拋棄她,尤其是現在他倆確保安全後。
其實她白操心了一場,每個人都自顧不暇,怎麼會注意到他們。
「索爾已經被打敗了。」韋伯爵安靜的說。
這句話重重擊在艾薇娜心坎上。她明白,清清楚楚地明白,一旦他倆抵達英國,她就會永遠失去他。
威靈頓將軍並沒有注意她,顯然心中正策劃著軍情。韋伯爵站起來。
韋伯爵替她付了錢,又賞了幾枚金幣給商人。他們接到後歡天喜地,打躬作揖的退出房間。「謝謝你!謝謝你!」艾薇娜說。
他俯身把她攔腰抱起。
「到前面去!」他粗聲命令。
「不要再看了。」他命令。
「山頂上冒烟嗎?」她問道。
「那麼我們最好早點睡。」韋伯爵笑著說。
「的確,糟得多呢!」他笑。
「來自敵線的英國人。」韋伯爵回答。
他倆繼續朝隊伍的右邊行去,很快就來到幾小時前的戰場。
她一言不發的遞給韋伯爵。
軍官們顯然是受索爾指示,策馬在行伍中來回奔馳,替疲憊的士兵打氣。
是那些民伕。他們在未停火前就開始搜剁死屍,那分貪婪掩蓋了對戰爭的恐懼。
「威靈頓將軍就在不遠處。」羅蘭爵士告訴韋伯爵,「你當然知道了,我方正在進攻巴斯鄉?」
「有沒有辦法送我到岸邊,將軍?」他問。
「你能騰出兩匹馬嗎?」
傷勢較輕的人自己爬到較安全的地方,其他的傷患依舊躺在原處。
「我們在這兒町以買到女孩的衣物嗎?」他問負責護送的少尉。
「在霧中不會有危險的。」他答。「我們也許會被我方軍隊射殺,但必須冒一次險。」
「他們在那兒有強大的駐軍。我們只有祈禱。」
「回去站哨。」他對哨兵說。「你們帶他來是對的。」
「這點留待我見到指揮官再說。」韋伯爵回答。「你最好照辦,沒時間浪費了。」艾薇娜以為韋伯爵那身裝扮顯然使士官留下深刻印象。他看起來實在夠怪了,骯髒的上衣,撕破的褲管,敵軍的長靴和鬆垂的綁腿,頭部又裹著繃帶。
他們朝某處行去,突然到處都是營火,士兵身著紅外套,格子裙。兩個哨兵領著韋伯爵走向營帳,立時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上哪兒?」她問。
這些打氣的話對老兵來說是司空見慣,對低沉的士氣也產生不了什麼鼓舞作用。第三天清晨宣布總攻擊時,只聽一片怨聲載道,士兵們連勁兒都沒了。
她還他一個微笑,輕微得幾乎看不出來。他勒住馬道:「我們是不是騎得太快了?真是該死,我太自私了,只顧到自己,根本忘了妳不像我那樣慣於騎馬。」
「我是英國人。你能替我轉達嗎?」韋伯爵要求。
韋伯爵沒有回答,她從他懷裡挺起身,想看看到底是什麼吸引住他的注意力。
艾薇娜徵詢地望著他。
「把你的男人弄開!」牛車越過他倆時,趕車的人也會對他們大吼。
他先看https://www•hetubook.com.com看艾薇娜,然後又朝韋伯爵看了一眼。
「我也騎過馬。但好幾年沒騎了。」
艾薇娜屈膝深深行禮。威靈頓公爵彎腰回禮。他眼光掃過艾薇娜藏在披肩下的破衣爛裙,不由露出一抹驚訝。
他們握握手,艾薇娜也屈膝行禮。他們離開時聽到威靈頓將軍下令立刻備馬。
裹在濕冷的濃霧,只聽到兩人的心跳聲。
世界只剩他倆,迷失在兩軍對陣的前線裡。
威靈頓將軍轉向他的副官。「負責護送韋伯爵到桑坦德。」威靈頓公爵說。
威靈頓將軍迅速拆開閱讀。
「我不累,只是手有點麻。」
「我必須立刻趕到威靈頓將軍處。」韋伯爵說。「我很清楚索爾的部隊,我曉得他打算集中火力攻擊羅谷。」
「有比我的歷險還重要的事。」韋伯爵答,「我想我可以提供您一些有關索爾軍隊的情報。相信是十分重要的情報。」
下午五點,霧濃濃地蓋住一切,伸手不見五指。攻擊取消了,士兵留在原地紫營。
母親在世時,她有匹小馬,但璜妮達做她繼母後沒幾個禮拜,小馬就被賣掉了。
「不,我不知道。」韋伯爵說。「攻得下嗎?你的意見如何?」
三位士兵護送他們,快馬加鞭的急欲離開危險地帶。
他倆抵達桑坦德後,韋伯爵將全身替換一新,這才想起艾薇娜等於裹在爛布裡。
他微笑地收下,正想開口,門突然被打開,韋伯爵急轉過頭。
他伸手迎向前。
「從這裡起我們得爬著走。」他壓低聲音,「不要說話。我們一定接近英軍前哨了。」
她溫順的照著做了。她發現他非常強壯,輕而易舉的抱著她爬向山頂。他一直朝右走,偶爾也停步留神傾聽。艾薇娜感覺四周寂靜得可怕。
「救命!」
「這就是我想要的,和你在一起,就像過去這些天一樣。」艾薇娜說。
「我抱妳走。」韋伯爵不只一次建議,都被她拒絕了。「如果你抱得動我,他們會認為你有力氣上前線對付英軍。」她悄聲說。
「我想我隨身帶的錢足夠妳儘量打扮。妳以前老管著不許我用,現在總派上用場了。」他微笑,「不然,相信以我的信用儘夠我向主計官預支一切開銷。這點請妳放心好了。儘管挑。」艾薇娜仍有些躊躇不安。
「總司令要見您,爵爺。」副官宣佈。
雖然沒法辨認他們說的是什麼,但的確聽得出是英國腔。
沿著荒蕪的海岸山脈,大批的英軍朝前推進著。在此地看到他們的確令人感到怪怪的,他們嘻嘻哈哈,沿途互開玩笑,像在自己家鄉遠足,和法軍正成對比。
「想必您經過一番驚險的歷程,閣下」他對韋伯爵說。「可否告訴我大概?」
「救命!」韋伯爵用英文大喊。「救命!」
威靈頓將軍凝神傾聽,很少插嘴。韋伯爵講起法軍前天的進擊和羅蘭爵士的部隊如何擊退法軍時,他也只從喉頭發出點聲音表示知道了。
破曉時分,韋伯爵身著龍騎兵制服出現,令艾薇娜感到陌生——金色的肩章、彩色的綬帶、飾著羽毛的高頂帽。
她很想轉過頭用嘴唇輕觸他,又因自己大膽的想法而臉紅。
「她跟我一道走。」韋伯爵平靜的說。
「對不起,」韋伯爵歉疚的說。「妳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她根本沒有留意己的模樣。他倆被帶入羅蘭爵士的帳篷內。
沒人回答。他又喊了一遍。
她簡直不敢相信,在六年沒穿過新衣後,現在居然能任意挑選。可是她立即考慮到這些衣料在英國也許早就過時了。
這種淒厲的景象實在令人難以相信會發生在人類—hetubook.com.com—有血有肉的人類——身上。
「我下令給你準備去了。雖然可能不是您穿慣的那種,但我所能提供的最好的也只有這些東西了。」
她強抑住淚水,試著轉頭不看那些渾身是血,痛苦呻|吟的傷兵,他們被抬人馬車裡,準備送回聖尚派德港就醫。
隊伍不顧死傷倒地的同志仍繼續推進。許多人仆倒在地,後面的隊伍迅速補上,直到前排突然停頓下來。
「你要為了一位傷患而失掉整個西班牙?」艾倫將軍鋒銳地反詰。
槍林彈雨中聽得出英軍佔優勢,他們槍枝多,砲火足,但僅靠槍炮也無法獲得什麼。
「謝天謝地我們用不著步行來此。」韋伯爵對艾薇娜說。
他拖著她在屍堆裡找路,忽然艾薇娜踩上一塊尖石頭,痛得哭起來。
「讓我們先看清你再說。」另一名哨兵說。
她虛弱得快癱瘓了,韋伯爵突然用手蒙住她眼睛。
因此她只選了兩件細棉布、一條輕軟的圍巾、一些絲帶和一頂圓草帽。她認為目前這些比任何裝飾品都實用。
羅蘭爵士聳聳肩。
就在那時傳來一陣聲響。韋伯爵抬起頭來,艾薇娜亦留神傾聽。
她幾乎大嚷出聲,又猛然想起若能安抵英軍部隊,情勢就不一樣了。他倆不再單獨處在敵軍環伺的險境裡,艾薇娜不禁略覺頹喪。
「別傻了!」韋伯爵說,他的聲音穩重、安詳而有威嚴。「我告訴你們我來自法軍陣地。帶我去見指揮官。我有要緊的事。」
見過索爾元帥和其他一些將軍後,艾薇娜覺得威靈頓將軍樸實得驚人。他的藍外套濺滿污泥,又髒又舊;頭載頂平實的軍帽,下著一條灰色斜紋褲,一點都不考究。
許多人趁此剝光死屍上任何可用之物,比兀鷹更令人厭惡。
「你真的隨我挑?」她問。「最好先告訴我你希望花多少,我不想太奢費。」
「我簡直不敢想像!」羅蘭爵士說。「簡直令人無法置信!你在法軍陣地這麼多天居然沒人懷疑你是英國人?」
「巴納指揮的第七艦隊傳來捷報,他們在巴斯頓二度擊敗法軍。」雖然他唸來全不帶感情,眼光卻閃爍發光。
有時她覺得自己實在無法再走下去,她會和某些士兵一樣落到隊伍後面。
韋伯爵和艾薇娜夾在行李車、民伕和女人組成的隊伍裡,觀看著戰事的演變。他們停歇的地點可以俯瞰整個山谷。
軍官恫嚇士兵繼續行軍,策馬到隊伍後面驅策落後的人,所到之處塵土飛揚,一片混濁。一名軍官快馬馳過韋伯爵和艾薇娜休息之處,突然勒馬。
「別客氣,我們很榮幸能招待您。」羅蘭爵士答。
「第一眼印象總是最重要。」語調中含有笑意。
這時她才突然意識到她的外表一定也蔚為奇觀,全身又髒又破,打著赤腳,一條爛布帶綁住頭髮,皮膚黑得嚇人。除了胡桃汁外,烈日、寒風和雨水使她的皮膚更加黑黝。她前幾天就感到日晒雨淋留下了黑黑的印子。
「如果妳能找到糧車就算妳運氣!」一個聲音道。「他們向來不駛到險區來的。」
威靈頓將軍的確有效率,道路早經改善,艾薇娜一路行來,發現路途不像前天那麼難走。
「我想應該可以,大人。」少尉答。「我剛從英國到這時,覺得這兒的女孩都很迷人,但我停留的時間不夠久,所以不太清楚。」
有名士官使了個眼色。
「走近點,讓我看看你。」對方命令。
她越過橫七豎八倒在山麓下的人群,他們乏力地闔起眼,沉濁地喘著氣。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們?」
「小心。」艾餐娜警告他。
也許是他的仁慈使她不再緊張,她雙m.hetubook.com.com眼盈滿淚水,滾下面頰,只能吃力的喘息:「太可怕了!這些可憐的人!」
進入李斯卡鎮後,他們打聽到威靈頓將軍的司令部設在鎮上的市議會。他們很快就找到。韋伯爵一躍下馬,艾薇娜從他焦急的動作看出他有多渴望見到威靈頓將軍。
「把這個給妳的男人。」一個女人說著從自己菲薄的配糧中分出一點來。
「我跟你走。你不能丟下我。」
他粗魯地握住韋伯爵肩膀朝前推。另一士兵則和氣的對艾薇娜說:
艾親娜驀地轉過身,從胸前抽出信件,自韋伯爵交她保管後,這些文件就沒離開過她胸口。
他望著艾薇娜就好像第一次看到她。
這句話充滿了感情,發自心靈深處。他低頭對她微笑,一副大哥哥的愛憐。
很難相信英軍就離他們這麼近,中間只隔著索爾元帥的部隊。
「替我方的士兵們想想!」韋伯爵告訴她。軍官們受令重整隊伍,負責此役的艾倫將軍正在離韋伯爵不遠處召開緊集會議。
「怎麼回事?」她顫慄的問。「隔著煙霧很難看清楚。」他說道。
「妳想要些什麼?」韋伯爵問。
艾薇娜梳洗了一番,向店老板女兒借來一塊方巾圍住頭髮。
他也一樣害怕,她想。她可以聽到他的心跳聲。突然她發現自己不再害怕,全然的滿足,因為他摟得她那麼緊,又如此貼近他。一剎時,戰爭、死亡、長途行軍都淡去、淡去。
英軍仍是炮火隆隆不斷發射,塵土陣陣飛揚。法軍第一線倒下了,後繼的人繼續推進。
「他是法國人!」有人嚷。「看他穿的褲子。」
「羅谷來的急件。」他遞上一封文件。
「英軍停火了!」韋伯爵興奮的嚷。
他拉起艾薇娜的手,一步一步邁向前。他們一定來到山頂,溫度顯著下降了。逼近濃霧裡,可以看到兩個士兵舉搶瞄準他們。
「我可以走。」她告訴他。「妳走的夠多了,把妳的手摟住我脖子。」
「沒耍花樣。」韋伯爵平心靜氣的說。「你也看到只有我們兩人,我是韋伯爵,皇家閣員。我希望能立刻見到指揮官。」
「我們必須超小路。」他說。「這是索爾的命令,告訴炮手繼續開火。」
法軍終於停止攻擊,繼續前進。法兵們舉起毛瑟槍,步步為營的越過山岩。
「你在李斯卡鎮可以找到他。」羅蘭爵士說。「他這種濃霧裡,今晚你無法趕到了。但明早,霧可能會散開。」
他放開她,踱到窗前眺望港內停泊的大小船艦,英國旗幟到處飄揚。
「這得感謝艾薇娜。」韋伯爵帶著微笑說。
在這種小鎮流行的東西未必符合英國時尚。
「沒事了,孩子。」他溫柔的說。
「妳馬上就可以看到全英國最偉大的將軍,至少我認為如此。」
「他真能擊敗索爾嗎?法軍的人好多,槍械又不少。想想看,他們又是在自己境內打仗。」
他們策馬全力飛馳,艾薇娜開始覺得騎馬比走路還累。護送者指向前方,不遠處李斯卡鎮遙遙在望了。
「我們很快就會回到英國了!」他高興地說。
濃霧雖然擋住視線,但還看得到腳下遍佈死屍,隱隱聽到翻動死屍的聲音。
「拉著我,小東西,你不會願意在霧裡走失吧!」
韋伯爵不吭聲,呆呆的望著他,步槍鬆鬆地握在手裡。
「不,這樣太危險。」她立時反對。
他領他兩進入內室。威靈頓將軍佇立在會議室裡——他長得瘦削、勁健,身材挺拔,灰色的眼睛鋒銳無比,配著個擴大鷹鈎鼻,更是烱烱逼人。
「沒人搞鬼!」韋伯爵大吼,「我是英國人。」
「很多傷患還倒在原地!將軍。」一位少尉鼓起勇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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