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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之火

作者:芭芭拉.卡德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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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

驀地,一個強盜策馬自樹影裡衝出來,擋住去路。
前門大開,閽者及僕人匆匆奔出迎接。他們身著藍色滾金邊的制服,鈕釦閃閃發亮。
艾薇娜輕聲驚呼。她聽得出其中的威脅。她也曉得這些亡命之徒不會在乎多謀殺幾條生命。
「太多了。」韋伯爵說。「以前我出城只要花十分鐘,現在得花一個鐘頭。」馬匹雖露出疲態,但仍穩健的向前走。韋伯爵嫻熟地駕著馬車,轉入柏克萊街。當車子駛進柏克萊廣場時,他勒住馬韁,停在一所像宮殿般的宏偉住宅前。
「嗯。」艾薇娜心不在焉地回答。
一輛華貴的馬車轆轆駛過她面前,立時讓她聯想起凱蕾。
韋伯爵絲毫沒注意到她的沉默。艾薇娜心境低落到極點,火辣的陽光窒息了她,使她對韋伯爵興高采烈的講述,提不起任何興緻。
「伴婦?」艾薇娜驚訝地問。
「我叫女僕替妳準備好熱水浴了。」
「非常可愛。」艾薇娜熱烈的回答。
艾薇娜感到一陣驚慌。
韋伯爵極不情願地拉下手套,笨拙地去解行李上的繩索。
她用力拭擦全身,洗去頭髮裡的塵土。露絲回房時,她又要來更多的熱水,把頭髮再仔細的沖洗一遍,然後浸入泡著茶花的熱水裡。
「不錯,請瑪太太來見我。」
韋伯爵回來時,已是子夜兩點以後了。
「總算到家了!」他說。「我要先洗個熱水澡,然後再好好吃一頓,妳呢?」
店主匆匆退下,旋即捧著薰肉、煎蛋及火腿進來。他一再保證,火腿出自全村得獎的肉豬,還誇口薰肉亦得自全郡最佳之品種。
她給他的吻絕不是小孩子的親吻,而是一個熱戀中的女人對她深愛的男人所能獻出最熱烈的吻。她的每一根神經都因他雙唇的碰觸而興奮激動。
然而在心底她曉得,他永遠也不會再這樣了。
「誰是瑪太太呀?」辛普瑾退出房間後,艾薇娜悄聲問道。
「倫敦很大嗎?」她顫聲問。
他上樓梯的腳步頗沉重,她從門縫裡瞥見他穿過走廊走向自己的房間。她想叫住他,想奔向他,伸出雙臂擁住他,把自己的面頰貼他。
這句話比打她一記耳光還要令艾薇娜痛苦。霍華德就說過她會成為一個累贅,現在事實證明他是對的。
此舉是她唯一的希望了,也是公平爭取韋伯爵的唯一方法了。
「我的管家。」韋伯爵告訴她。「暫時由她來照顧妳,並且充任妳的伴婦,直到我替妳找到合適的女伴為止。」
露絲雖然被這些奇特的要求弄得一頭霧水,但她有禮的不去發問,逕自離開去收集材料。艾薇娜這才卸下衣服、泡入澡缸。
他本來只預備親親她的臉頰,和他以前常做的一般,但不知怎的,他的嘴唇剛到她的,就被她牢牢地擒住了。
「如果……他們……殺死你,我也……不想活了。」艾薇娜結巴地說。
「這還是妳第一次提到妳的母親。」他說,「告訴我,她長得像什麼樣子?」
她實在不願對韋伯爵扯謊。然而,時機尚未成熟前,她也不能告訴他真相。再說,她也有自己的計劃——雖然尚未成形,卻有個腹稿在心中。
韋伯爵卻擺出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表情,一再說道:
「不必太費事就可以請到一位,」韋伯爵往下說。艾薇娜感覺得出他離她越來越遠了。每說一字,她倆間的距離就又拉遠了些。
馬車駛入森林,沿著山路蜿蜒上行,兩側樺樹密佈。
他們兩人同時伸出一隻手解繩索。就在此時,韋伯爵一拳擊在一個強盜的肚皮上,是強勁有力的一擊。
「你們嚇到這位女士了。」他說。
「就在蒙特街口,小姐。哪!往左轉就是囉。」郵差告訴她。
驀地,她打定主意,曉得該怎麼辦和*圖*書了。她不能讓他見到自己目前這副模樣。也許是她昨夜留在梳粧台上的鑽石項鍊給了她靈感。
「我們就快到了。」韋伯爵說,「妳累了嗎?」
「能否請您告訴我克倫爵士的地址?」
她仍能感到他覆在她唇上的火熱雙唇。
「我從明天起也要如此。」艾薇娜帶著微笑說。
她深愛著他,而他卻以為自己是個小孩。這種情勢,使她無法適切地表達自己。
「爵爺,您竟然沒帶馬伕?」
「如果你不想挨子彈,就得乖乖聽話。」
另一個強盜急急轉身開槍,卻被韋伯爵一記劈砍,把手槍打到地上,子彈朝空射去。
艾薇铘感到雙頰火辣辣的,她低下頭。
他們停在一間可愛的鄉間小旅舍進午餐,換了馬匹,重新上路。艾薇娜從未見過韋伯爵這麼神采飛揚,她心如刀割地想,一定是因為快到倫敦的緣故。
「開上來好了。」她終於回答,露絲走到門口傳達。
「是的,爵爺。」
「如此說來,我們大家都要感謝這位小姐。」瑪太太說。
「這就是你家?」艾薇娜問。

她的親吻已徹底破壞了他所信任喜愛的小女孩形像,而目前她又無法以另一種形態出現。她躺回床上,睡意全消,瞪大眼睛盯著無邊的黑暗,腦海裡反覆思索,卻無法找到任何適當的答案。
「我相信,她是葡萄牙名門嗎?」
「如果馬夫病得不能旅行,那又怎麼辦呢?」店主退下後,艾薇娜問。
「這點很快就可以查明。」那個強盜顯然不相信,「打開來我看。」
如果她能開口,她會說得更多,但門開了,辛普瑾走進來,身後跟著手托銀盤的侍僕,盤中放滿各種酒類及水晶酒杯。
艾薇娜緊緊抿住雙唇,韋伯爵注視著她,突然毫無來由的大發脾氣。
「搞什麼鬼!」艾薇哪聽到他大聲咒罵。同時另一強盜亦自路旁出現,臉上蒙了一塊黑布,一枝手槍正對準韋伯爵的心窩。
然後他猛力朝那人下巴一拳揮去,他飛了出去,重重跌落在地上。
賣花女挽著花籃,滿籃儘是鮮艷的花朵。她們美麗的頭髮,乾淨紅潤的肌膚,使得艾薇娜恨不得能找個地洞躲起來。相形之下,自己如此黝黑,又蓬頭亂髮,連衣服都那麼襤褸。
「我真是嚇壞了。」艾薇娜又說了一遍。
「這得由我來決定。」強盜蠻橫地說,「喏,傑,你來幫這傢伙解開繩子。」
「噢!你真了不起——太棒了!」她屏息道,「我嚇壞了,深怕他們會開槍打你。」
「我一定得長胖一點。」她想起豐潤美麗的凱蕾。
「我們一到倫敦,我就得先向首相報到。把我倆在法軍的一切見聞告訴他。」韋伯爵興致勃勃的說,「首相以前就一直告訴我,拿破崙已經在鬧軍隊荒了。我們在法軍所見所聞更會證實他的想法——那些老弱殘兵及娃娃兵,根本不是威靈頓的敵手,我真替那些可憐人難過。」
艾噶娜看到白色的圓形浴缸已放在屋角,旁邊是柔軟的白浴巾、香皀、浴綿。
「我們等爵爺您回邸,足足等了兩個禮拜。」在艾薇娜聽來,他的語氣幾近譴責。
「我一定是瘋了——」她聽見他喃喃低語。
他鬆開環住她肩膀的手,拾起手拭去迸出額頭的汗珠。
「這種不愉快的事真不該讓妳們小孩子碰上。」
有一會兒,他的雙唇緊緊黏附住她,突然間,他猛一仰頭,臉色變得蒼白,所有血色一下全都消失了。
她被領到一間臥室,裡面的陳設如此奢華,她一時只能驚異地瞪大了眼睛。
「看在老天的份上,別再讓我為難好嗎?事情已經夠煩了。我答應過要照顧妳,就會好好照顧妳。毛病就出在這裡。在此情形之下,我應該hetubook•com•com有個太太,這麼一來,什麼麻煩都可以解決了。真煩!」
路邊的手搖風琴奏出清脆的樂曲,也有落魄的音樂家在街頭演奏提琴,打著鼓鈴,和著吆喝叫賣和車伕們的咒罵,構成倫敦獨特的風格。
「裡面什麼東西也沒有。」韋伯爵大聲抗議,「是空的!你們把我的錢包拿去好了。」他轉身擺出要掏錢包的姿勢。
「我……想是吧。」她含糊地說。
霎時,艾薇娜忘了自身的情感與憂煩,全神貫注在倫敦奇妙的街景。
他笨手笨腳,艾薇娜幾乎都忍不住想上前幫忙,一心只想趕快讓他們脫離目前的險境。
「謝謝妳。」艾薇娜說。
「你真是……神沙。」她悄聲說,聲音幾乎低不可聞。
我想我知道姊姊在何處,當您閱信時,我已動身前往她處。以後我會寫信告訴您詳情,請您不要忘記我和我倆共渡的快樂時光。我不會有問題的,請勿替我擔心。勿忘我,我將永遠記得您。
她堅決地大步走開,感到路人好奇的眼光正盯著她瞧。她微感惶懼,但她停下向郵差問路時,聲音卻十分穩定。
「我母親常說,人生在此,總要設法結交各階層的朋友,和廣泛的群眾接觸。」艾薇娜不假思索地說,卻發覺韋伯爵正密切地審視著她。
「恐怕得等上一段時間,小姐。現在妳既然來到英國,就不需要帶在大太陽下走動。許多小姐都帶遮陽傘哩。」
瑪太太退出房間。艾薇娜望向露絲,她的臉圓胖胖地像個紅蘋果,只比艾薇娜稍大一點。艾薇娜取下帽子交給她,開始卸衣,突然傳來敲門聲。
這是背水一搏了。愚著她女性的本能,她曉得唯有冒險一途,方有希望得到自己最渴望的人——韋伯爵。
原先那個強盜躍下馬,朝他倆走進。他把手槍插回腰帶,艾薇娜不覺略鬆了口氣。
浮現在她腦海裡的,不是慘白疲累的法國娃娃兵,而是韋伯爵在一群醉酒的士兵前保護她的情景:韋伯爵拉著她的手協助她上山;山上露宿時,韋伯爵的手臂環繞著她。一幕幕往事掠過她心頭。在她的心裡只有韋伯爵。
「我需要一點檸檬、兩個或三個黃瓜——要一整條,如果妳能找到的話——蛋清和茶花。倫敦有茶花嗎?」
她一清早就起身,靜靜打量鏡中的自己。
艾薇娜的箱子被提進來,一個女僕從箱中取出艾薇娜有限的幾件衣裳放進衣櫃裡。
「那麼,就弄一些茶花泡在滾燙的熱水裡。」艾薇娜說。
艾薇娜有好半晌說不出話來。強烈的失望啃嚙著她。然而她又感到自己似乎早就料到會如此了。
「我為什麼要照做?」韋伯爵不屑地問。
難怪他不願和她共進晚餐,她想,這實在是不足為奇。鏡中的自己顯得醜陋毫無魅力,皮膚晒成深褐色,璜泥達的染髮水慢慢褪色了,再加上滿頭滿臉的塵土,整個頭髮稱得上斑斑駁駁。
一路行來,很少碰到其他的車。有一兩輛車經過,也只不過是驛車或載滿茅草的農車。
這天一開始就不順利。
也許凱蕾來倫教的歎愉會被他的憂心所抵消,那麼他就不會有心情陪她玩。
「如果她為自己著想,就該立刻交出她值錢的飾物。」那個強盜說:「現在快點!我們沒時間整天和你磨菇!」
「露絲會幫妳忙。」瑪太太指指那個整理衣箱的女僕,「如果妳還需要別的東西,就叫露絲告訴我。」
艾薇娜下樓進早餐,卻發現旅館主人正絮絮叨叨向韋伯爵解釋,馬夫昨夜突然生病了。
艾薇娜草
他的嗓音似乎恢復自然,艾薇娜也極力裝出一副孩和*圖*書子氣的樣子,興高采烈地回答:
她全身塗抹著油膏,感覺疲憊不堪,以為自己準會立時進入夢鄉。
「我認為妳太不體諒凱蕾小姐的好意,」他冷冷地說,「她處處都在為妳著想。」
她頓著他指的方向走過去。
只有髮稍仍帶著黑色。艾薇娜要來剪刀,仔細地把它們修剪掉。
她這種悲劇性的聲調使得童伯爵發笑,他一手控韁,一手擁住她的肩頭,把她攬在身旁。
「我無法解開,」韋伯爵說,「我的手指太僵。再說,我已經告訴過你,這衣箱裡面什麼也沒有。」
「那可憐的傢伙病了。」韋伯爵答。
爵爺:
露絲總算弄懂了她的企圖,開始著手幫她把蛋清、檸檬汁及黃瓜攪在一起,並且還提供了一些瑪太太自己親製的秘方。
「噢!有的,小姐。瑪太太那兒就有。她胃不舒服時,就用茶花泡茶。」
白金色的織錦鋪在巨大的牀上,柔美的蛋殼藍牆壁配著柔軟的藍地毯,那厚厚的長毛使艾薇娜有陷在其中的感覺。
她想起凱蕾,嘴唇不由得緊緊抿起。她這一走,等於把機會拱手讓給凱蕾。可是如果韋伯爵真的關心自己,他能不擔憂嗎?
閃閃發光的玻璃櫥窗,優雅時髦的路上行人,華貴美麗的貴族馬車,使得倫敦更加耀眼。然而,其中亦有沿街叫賣的小販,運煤的車夫,低矮小店內的各種工匠,他們都辛勤地工作,賺錢養家。
「凱蕾小姐一定願意幫助我們。」
「如果妳覺得冷的話,我可以叫人替妳生個火,小姐。」瑪太太說。
他的馬顯然早就習慣這種場面,悠閒地踱到路旁,低頭啃著青草。
她雙唇微啟,眼波明亮似星光。韋伯爵望著她,不自覺地低頭吻她。
「也許他吃壞了東西,爵爺,但絕不可能是在本店吃的。」店主人指天劃地,「本店的食物保證衛生。何況爵爺您昨晚吃了,也沒有生病呀!您氣色還是這麼好。」
她直到現在才曉得自己究竟有多害怕。她的心臟幾乎快停止跳動,全身癱軟不堪。恐懼嚙啃著她,使她無法遏止地顫抖著。
「沒事了,」他安慰地說。
艾薇娜突然感覺一陣歡樂湧在心頭。她渴望用手摟住韋伯爵,告訴他自己多麼快樂。
「我向你們保證,我的衣箱內什麼都沒有。真的。」
韋伯爵勒住馬,馬車因突然勒住而震動著。

韋伯爵放低視線看著她。
露絲前去應門,艾薇娜聽到男人的聲音,然後門又關上,露絲走回艾薇娜身前。
如她所料,染髮液幾乎快褪盡了,髮根及頭髮上半部完全恢復舊觀,光澤美麗。
他邊說邊牽起艾薇娜的手,帶她走進屋內。
韋伯爵緩緩下馬。他的動作在艾薇娜眼中幾乎慢得令人發瘋。他遲疑了一會兒,眼光瞟向馬車後座的衣箱。
她把信封妥,緊緊貼向胸口。
她輕悄無聲地快步走下樓梯。大廳內靜無一人,只有邊門傳來兩個僕人談話的聲音。
他邁向寫字枱,俯視著堆積的信件,艾薇娜注意到光是請柬,就有一大束。
「吃完早餐我會去看他。」韋伯爵說。
艾薇娜可以感到他深吸了一口氣。
他倆進屋來還不到五分鐘,一連串無法克服的困難就橫亙在眼前。
凱蕾的身影浮現在她眼前,冰肌玉膚潔白無瑕,美麗的臉龐充滿誘惑,玉手纖纖魅力十足的伸向韋伯爵,彷彿無言在求他的愛寵和庇護。
郵差的鈴聲清脆地響起,清道夫也各守崗位,希望過路的行人能體諒他們的辛勞而慷慨地賞點小費。
「他……他們……也許……會……殺死你。」她顫聲說,仍然無法平息恐懼。
她拿起項鍊,凝視著母親的小像——玉靨泛紅,櫻唇柔軟,多麼美hetubook.com•com麗迷人啊!她掛上項鍊,迅速地穿好衣裳。躊躇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走向寫字抬。握著羽毛筆,她呆呆的望著信紙上的徽章發愣,半晌才提筆寫道:
「不錯,妳得有一位伴婦。」韋伯爵鋒銳地說,「妳必須瞭解,我們的社會特別講究這些細節。」
「不錯。」韋伯爵答。
「對不起,借問一下,最近的郵局在哪兒?」
「晚安,瑪太太。」袁伯爵答,「我要妳幫我照顧艾薇娜。我把她從葡萄牙帶回來的。她要在這兒住上一陣子,直到我找到她姊姊為止。艾薇娜小姐救過我的命,瑪太太。我這次能回來完全歸功於她。要不是她的話,我早就死在法國,再不然就被關在俘虜營裡。」
她愛他,甚至不惜在他面前永遠裝成小孩。只要他能不時像以前一樣親親她的臉頰,或是暱愛地擁擁她,也就夠了。
艾薇娜回首,只見一個強盜倒在馬路中央,另一個倒在路旁。倆人的馬則漠不關心地低頭吃草,狀至悠閒。艾觸娜不禁鬆了一口氣,曉得他倆已脫出險境。
「我睡得很好,」韋伯爵道,「但是我替我的馬夫感到難過。他好點了嗎?還要不要多休息幾天?」
「當然,小姐,妳儘管吩咐。」
她把信安放在寫字抬上,打開房門。整楝房子靜悄悄的,不遠處傳來役僕拉窗簾的聲音。
「您召喚我,爵爺?」她說。
她的窗口正俯臨著柏克萊廣場,來去的車馬轔轔清晰可聞,她不止一次從床上躍下,跑到窗前去看看是否有馬車停在大門口。
艾薇娜很清楚,裡而除了幾件乾淨襯衫及領巾外,根本沒有什麼東西。
「把衣箱打開!」那強盜不耐煩地大喝,「裡面一定有金子,快點,傑。」
她聽到勒馬立刻,躍下床,正好瞥見他走進大門。她輕輕把房門拉開一條縫,聽到他正和當值的司閽道晚安。
最驚嚇的還是艾薇娜。
「跟她去,艾薇娜。我倆待會兒在晚餐桌上見。」韋伯爵說。
他的親吻像火焰燒灼著她的全身,使她宛若置身烈焰,洋溢著難以言喻的幸福與快樂。他倆沉默地駛進倫敦。那時正是夕陽西下,晚霞滿天,他倆迎著夕陽駛向市中心。
原先的強盜撫著肚子,痛苦地站起身,卻又遭韋伯爵一擊,倒向樹邊草叢裡。電光石火之間,韋伯爵跳進馬車,猛力一鞭,馬車如飛駛去。
「請你,」她哀求道,「請你照他們的話做。」
她當初抹在身上的胡桃液一定早就褪光了,這一段時日以來,強烈的日晒雨淋、海風吹襲和艱苦的冒險生活,使她的皮膚變得又粗又黑。
剩下的行程中,他倆一路沉默無聲,眼光直視,不敢互望。兩個人都感到莫名激動,彷彿件不尋常的事發生了。
她曉得這全是為了那一吻的緣故。以前他一直只把她當做小孩,從來就沒有顧慮到社會禮俗等等。
「下車,把值錢的首飾交出來。」他厲聲喝道。
她的頭髮雖然短,但是鬈曲而濃密,服貼地覆在她臉頰。然而,鏡中顯示出其他的部份卻使得艾薇娜感到強烈的失望,她難過得忍不住想哭。
藍天晴朗,萬里無雲,下午一定會更悶熱。新換的馬匹雄偉勁健,全速奔馳著。
窗簾則由白色和銀色交織而成,再配上典雅的家具,簡直就像置身宮殿。
「當然,不過妳早該曉得我這人很不容易被弄死。」韋伯爵說。
「恐怕得如此,」店主人回答,「他躺在那兒直呻|吟,幾里外都聽得見。」
晚餐依時送來,雖然見不著韋伯爵使艾薇娜完全失去了胃口,她還是勉強自己吃下去。
「真是太好了,」她說,「我們一早就開始趕路,我滿身都是塵土。」
她也曉得,旅程總有結束的一天,但這一天卻來得太快。好不容和*圖*書易才擺脫了凱蕾,使她這兩天得以和韋伯爵單獨相處。她覺得每一天都令人著迷,每一時刻都彌足珍貴。
她憶起從前的肌膚如何細嫩,再看看現在的自己,忍不住又要被這副醜模樣弄哭了。
「快點!快點!」那強盜生氣地說,槍管抵上韋伯爵的肋骨。
淡淡的曙光自窗口透進,灑在她的秀髮上,顯得異常美麗。皮膚雖然塗了油膏,但是功效並不大,完全沒有達到她的理想。
「露絲,我需要妳幫忙。」艾薇娜突然說。
「我不累,這一切都太令人興奮了。噢,倫敦有好多好多人哪!」
他眼睛閃亮,嘴唇含笑,顯得神采飛場。他就喜歡這種冒險與刺|激。
「停——交出錢來!」他大喊,嗓音粗嘎難聽。
韋伯爵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好似有無法遏止的口渴。艾薇娜慢慢啜飲著白葡萄酒,門口出現了一位婦人,她幾乎有種解脫的感覺。那婦人身著黑絲裙,頭戴白色花邊帽,畢恭畢敬地站在門邊。
艾猓娜渴望能奔向他,拉住他的手臂,在他和善的眼中尋求保證,以確定自己不是個累贅。但是由於一種在他倆之間新起的奇特拘束感,使得她只能對他行個屈膝禮,順從的隨瑪太太離開房間。
艾薇娜倏然一陣驚慌,有股奔回屋內的衝動。她渴望能跑到韋伯爵身邊,告訴他她愛他,她沒有他。失去他,她的生存就不再有意義。
「這得看妳從什麼角度來看。」袁伯爵說。「有的人一生只生活在一個小圈子內,只跟他的親友或鄰居交往,對其他的人、事一概漠不關心。對這種人而言,倫敦也只不過是一個小社交圈而已。」
「爵爺向您致意,小姐。爵爺很抱歉今晚無法和妳晚餐。辛普瑾先生不知妳是否願意到樓下餐室進餐,還是要叫人把晚飯開上來?」
只消兩三分鐘就找到了,她朝一位外表頗嚴厲的主管跟前走去。
一位身著不同制服的人走上前來,艾薇娜猜想他大概是府裏的總管,他駭異地問韋伯爵說:
「這條路真是冷僻。」韋伯爵批評。「不過,等王子把這條路打通到柏萊頓,情形就又不同了,到時恐怕會擠得水泄不通,寸步難行。」
「這位年輕小姐預備住下來嗎,爵爺?」辛普瑾在他倆身後恭謹地問。
她深深吸了口氣。倫敦是個大都市,一清早就擠滿了各類人群及車輛。
但是,她卻發覺自己凝神傾聽,是否有韋伯爵回來的聲音。
「是的,爵爺。」
艾薇娜緩緩坐到鑲銀的梳粧抬前,凝視著鏡中的身影。
「雖然我倆都夠累了,受不了長篇的歡迎辭,但我還是要說:『歡迎妳來!』艾薇娜。」
艾薇娜從未見過如此高尚雅緻的房間。晶燦的水晶吊燈,考究的家具,稱美的銀燭台和牆上的名畫,雖然她無暇注意,卻能立時感覺出這書房只有「高雅」兩字可以形容。
她明瞭她背叛了自己,但韋伯爵卻不明瞭內情,實際上,他被她激起來的熱情嚇呆了。
韋伯爵領她進入一間大書房,裡面排滿了各種藏書,臨窗面對著美麗的大花園。
她得先到倫敦,看看未來發展如何,才能決定。在此之前,她不能,也不願告訴他。
「我究竟要等到哪一天才能變白呢?」艾薇娜絕望地問。
「我確信沒這個必要。」艾薇娜無法控制地脫口而出。
她試了幾分鐘才取下門鍊,輕輕轉動鎖匙,大門無聲地開啟,艾薇娜步入晨曦裡。
「我會請本地醫師照顧他,再留給他足夠的錢讓他自行回去。」韋伯爵說。「我們並不需要他,反正今天下午就可以到倫敦了。」
「我有事擔擱了,辛普瑾。」韋伯爵答,「以後有空我再慢慢告訴你。現在,我需要一杯酒和一頓大餐。」
「不用生火,謝謝妳。」艾薇娜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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