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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之火

作者:芭芭拉.卡德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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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歡迎妳來倫敦。」
霍華德對他姊姊的美貌過份的讚美,令他感到厭惡。他一直不能確定究竟自己是真的被她的美貌所迷,還是故意裝出來,好讓其他的人深信不疑?
她行了個禮就準備退下,但是瞥見韋伯爵的臉色,使她不由得衝動地說:
「晚安,」他又說了一次,仍舊等待著。
「這次像樣多了。」
「這實在不是小孩該過的日子,」他對自己,同時也是對她說,「有一天,我會教妳如何玩,我會給妳數不清的好東西,而不是乾麵包和洋芋。」
他倆在馬車裡無心的一吻,改變了一切。甚至在此刻,他回想起那一幕,都幾乎不相信那會是真的。
房間對面有人走進來,他聽到自己的名字被人提及,抬起頭來看到英俊、卻有點惹人厭的霍華德。
「這事不太對勁。」他沉思地抓抓下巴。然而,他也幫不上忙。
她會瞭解自己為什麼會走開這麼久。起碼她不會命令指使男人。她只要求過一件事!就是她能留在他身邊,要他不要拋下她。
「有什麼事嗎,爵爺?」
韋伯爵慍怒陰鬱地醒來。
他曉得霍華德趁他說話時偷倫離開了房間。現在只剩他和凱蕾單獨相處在柔柔的燈光下。
韋伯爵乘著攝政王的馬車又回到卡爾頓廳,轉達了首相的意見,請求准許告退後,回到懷特俱樂部。他決心把這一天排得滿滿的,儘置拖延艾薇娜見面的時刻。他也不敢面對自己在首相處所做的決定。
「不妨說出來聽聽。」首相渴望韋伯爵能坦白告訴他。
「沒有,爵爺。」
「我不能娶妳。」韋伯爵答。
韋伯爵起身離開俱樂部,朝聖詹姆士街走去。他緊鎖眉頭,幾位密友對他舉帽行禮,卻驚訝的發現他毫無反應。
原先自己是那麼輕鬆的替艾薇娜安排、計劃,要照顧她,幫她找到她姊姊。如果有必要,他要做她的監護人、保護者,然而現在他體會到,這樣做不太可能了。
韋伯爵默不則聲,凱蕾把手伸向他。
他可以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聖尚派德港的那間昏暗破舊的小倉房中響起。他感覺得出她踟蹰了一下,才朝他移近。
「而爵爺您以為呢?這麼多項戰略可有一項是切合實際嗎?」首相問。
「你有什麼事情煩心?」首相關切地問,一如慈父。實際上,他的確深深喜愛著韋伯爵。
「辛普瑾已經問過了,爵爺,但是我再去問一遍。」瑪太太答。
他等待著。但艾薇娜並沒低下頭親他,他也就不鬆開他的擁抱。
「真感榮幸。」
「你難道真是這麼笨?」她柔柔地問。「你難道真不曉得答案?」
「目前沒人能幫得上忙,」韋伯爵答。「我得做個決定,如此而已。我想我已決定了,我打算結婚。」
首相也微笑了。
「我確信這兩樣的確令人難以抗拒。」韋伯爵的語調帶著一絲諷刺。
他就沒見她有過任何不當的舉措。她的一舉一動都是那麼優雅,見解亦有眼光。
「這還用說。」凱蕾答。「艾薇娜無疑會找到她的姊姊。就算找不到,或是她根本沒有姊姊!這點我早就懷疑了——還是可以把她送進慈善學校受教育。說真的,我就曉得有一所最適當的學校,專收容家道中落或貧窮的規矩人家女兒,讓她們接受適當教育後再替她們謀得一職。通常都是做家庭教師或陪伴老太太的看護,我向你保證,艾薇娜在那兒會過得很好。」
「戰務局已經下班了。我現在去沒有用,瑪太太,妳去問問其他的僕人,看看今早有沒有人看到艾薇娜離開?」
「今晚韋是怎麼回事?」他聽到有人問。「看來好像身後有惡鬼追趕似的。」
「你有資格進瘋人院!」凱蕾憤憤地說。「你會後悔的。別說我沒有警告你!」
「她看來是個甜蜜的年輕女和圖書孩,爵爺。露絲說她說話是那麼溫柔仁慈,又非常感激大家為她做的一切。如果她發生了什麼事,我們都會感到難過的。」
他憶起昨夜他倆進屋時,由艾薇娜環視房間的神情,他可以看出她有一點被這兒的壯麗宏偉驚攝住了。
「我怕我是毫不知情,爵爺。她一清早就走了,您那時還沒起身。」
他大聲說出她的名字,匆匆趕回家,不耐煩地猛敲門環,因為司閽沒能按他的意思立時出來應門。他把帽子交給辛普瑾。
「妳想談些什麼?」他既憂且懼,聲音都快變了。
「難過?」韋伯爵道,「豈止難過,瑪太太。艾薇娜是……」
「我在來倫敦的途中一直都在想你。」凱蕾柔聲說,「我和霍華德說起你的英勇事蹟和歷險,我們倆都好欽慕你呢。」
「一個人?你居然讓她獨自出去——」
「我看不出威靈頓將軍會同意其中任何一項。」韋伯爵微笑著回答。
「我們要不要先計劃一下,回到英國後準備吃些什麼?」
「的確,妳憑什麼?」韋伯爵答,「但是,如果換了艾薇娜她就不會顧慮到這些。」他柔聲說著,走向凱蕾。自從爭執開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移近凱蕾。
「妳為什麼要如此費心呢?」
「我真高興見到你。」凱蕾道,「我真怕你離開倫敦到鄉間避暑去了。後來我想到攝政王和首相都少不了你,所以我猜你一定還留在倫敦。」
突然間,一切都明朗起來。他不再憂慮、懷疑,也不再痛苦不安。他奇怪自己怎麼會那麼笨,為什麼不早點想到這個解決的辦法?
他驀地站起身踱到窗前。街道上有兩匹粟色駿馬拉著一輛華貴馬車駛過,還有一位紳士騎著灰色的雄馬。韋伯爵漫不經心的猜想下一位路人不曉得是什麼樣子,自己也曉得這樣只是在拖延時間,避免面對現實。
她的手臂圓潤,玉指纖細,點著蔻丹;她玉靨微仰,說不盡的誘惑媚人。
「麻煩?」韋伯爵不目覺地脫口而出。
親愛的小艾薇娜!他整個的心靈都朝她湧去。他渴望回到她身邊,看著她快樂的微笑和見他走進房間時,她雙眼突然明亮的神情。
結果令他大吃一驚,因為韋伯爵對他的笑話不但不笑,反而狠狠對他怒目而視,嘴裡還喃喃罵了些令人不敢恭維的話,大踏步走開。
柏克萊廣場離克遜街不遠,韋伯爵幾乎是一口氣跑回家的。
他會告訴她,有一天他倆能永遠相守。
「就我所知,她並沒有乘馬車,爵爺。」瑪太太回答,「門房發現前門是開著的,所以她一定是自己開門溜出去的。」
「艾薇娜!艾薇娜!」
韋伯爵走到懷特俱樂部。這麼一大清早,裡面幾乎是空的。他在一張寫字枱前坐下,然而卻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動筆寫任何信。
「比不上爵爺您。」
他會把整樁事情詳細解釋給艾薇娜聽。
「妳這算那一種親法?」他問,「蜻蜓點水式?還是怕黑的小飛蛾式?」
「不要如此做,不要,」她懇求。
「當然啦。」凱蕾甜甜一笑,「一個單身漢怎麼會瞭解小孩的需要?而且單身漢的起居又如何能適合像艾薇娜那樣年紀的小孩?她住進去,勢必會引起許多不便,你的生活起居也會被擾亂了。」
「艾薇娜不容我有其他的選擇。」韋伯爵答。
「我懷疑殿下是否會對此種回答感到滿意。」韋伯爵說。「那麼,就得靠您大力說服殿下了。」首相答。
他全身觸電般的震顫,到後來幾乎轉為悸動。難道他是個怪物,居然會對一個小孩產生如此強烈的感受?
她頓了一頓,然後直接凝視著立在不遠處的韋伯爵說:
「親我晚安!」
「她出去了,爵爺。」
「我必須把她送走。」韋伯爵告訴自己,一面卻懷www.hetubook.com.com疑自己是否有勇氣這麼做。
「這老韋是見了什麼鬼?」他楞在路旁,問他的朋友。
她又笑了,他就喜愛她這點。
「我先恭喜你,」他誠摯地說。「我想,沒有任何事能令你的朋友更為你高興的了。可否先告訴我這位幸運小姐的芳名嗎?」
他走出書房,門在他身後關上。首相呆立在裡面目送他離開,足足發了一分鐘的呆。
「請你帶我走!請你,請你!」
他嘆了口氣,伸出他的手。
「我想我的確曉得答案。」韋伯爵緩緩說,「我很抱歉,凱蕾,但是我無法這樣做。」
他發覺自己反而在想艾薇娜。
「一個小孩!一個十二歲的小孩!」他喃喃自語,然後大嚷著要白蘭地,令許多年紀稍長的會員不以為然的抬起頭來看他。
「你這小子!我以為你還在葡萄牙哩!」其中一個對他說。「怎麼,那些黑眼的西班牙姑娘不夠熱情嗎?」
「快呀,你這傻子,」他告訴自己,「去跟她求婚,早點了事算了。她做你的妻子,一定再願意也不過。」
她在暴風雨中的鎮靜、跳海逃脫的勇氣、偷取法軍制服的機智,以及後來隨法軍行進時吃苦耐勞、小心謹慎,在在都使他難忘。
他頓了頓,方才一字一字清晰地說:「……在這世界上,她就是我的一切。」
「為什麼不能?」
他低頭俯視凱蕾,她眼睛噴火,胸口沉重地起伏。
他立時曉得這就是自己所等待的答案!凱蕾。他已經告訴首相自己要結婚了。
既然問題擺在眼前,老是逃避也不成,他到底該拿艾薇娜怎麼辦呢?
溫婉的,當然囉,以免嚇到她。不要提到那一吻以及那一吻對他產生的影響,要使她相信她那麼熱烈坦白的顯示給他的愛情會得到同樣的深情回報。
「沒事,沒事,」韋伯爵答,「至少,還沒嚴重到要您操心的地步。」
「噢,她絕不可能會拒絕。」韋伯爵答。
韋伯爵覺得自己好像在演戲,扮演的角色早就排好了,他隨霍華德走出俱樂部,一輛華麗的馬車等在門外。
「來,坐到我旁邊,」她懇求道,「我們在浪費寶貴的時間,不談我們切身之事,反而浪費時間討論你那葡萄牙小難民。別再去管她了,我請求你。我會替你照顧她的。她可以先待在我褓姆那裡,一等開學,我會親自把她送進道森小姐辦的慈善學校。這樣你可以安心了吧?」
韋伯爵走向柏克萊街時,碰到不少相識,大夥見到他都表示驚奇。
「什麼事,辛普瑾?」
他坐下來玩牌,根本就不管輸贏,莫名其妙的贏了五千吉尼。吩咐侍者替他結帳後,甚至連聲晚安也不說,就大步離開牌室。
「妳如此認為嗎?」韋伯爵的音調嚴肅。
「晚安,艾薇娜!」
然後,沒等他覺察就滑開了他的懷抱。他聽到她蜷伏在乾草堆裡,一股突來的滿足感湧滿全身。
他擲下筆,按鈴喚來侍者。「一杯白蘭地。」他簡潔地說。
但是,她的自然風範,優雅舉止,以及她與生俱來就知道該如何舉措的本能,使她在這環境下一點也沒顯露出笨拙不知所措的神情。
「兩個小時前。凱蕾要我到此地來找你,她非常想見你。」
「你旅行的速度真快,霍華德。」
他一把撕開信,就注意到自己的手正顫抖著。
她那麼信任的緊偎在他身畔沉睡,一隻小手猶緊緊抓住他的外套,好像深恐他會自她身邊逃開。
「無法這樣做?這怎講?」她嗓音尖利。
他努力不去想五年會是段多麼漫長的時光,等到她十七歲,他就可以娶她了,也許可以再提早幾個月。但是就算如此,這仍是段漫長的等待,他倆都得非常的勇敢。
韋伯爵吻了她的手。
「那麼我一定得找到她姊姊,」韋伯爵說和*圖*書。「我曉得她有個姊姊。她嫁給一個叫湯普遜的,湯普遜上尉。」
「她在姑媽家,就在克遜街。我的馬車在外面恭候呢。」
「讓我們講點別的,」她很理智的建議,「這樣講下去只會使我們更餓。」
天氣又熱又悶,街道也令人有窒息之感。
他幾乎可以感到她那纖巧的手指緊緊抓牢他的手臂,聲音哽咽,哀求他把她帶在身邊,不要把她留在葡萄牙。
「她正等著見您,爵爺。那位小姐留下一封信。」
「她會長大,」韋伯爵靜靜說道。「我會把她送進學校,不是像妳提議的那種訓練褓姆看護的學校,而是全英國最好的學校。等她年齡夠大了,我就要娶她為妻。」
「是的,爵爺。」
韋伯爵站起來。
他敷衍地抬起她的手欲放到唇邊,她卻暴怒的一把抽回。韋伯爵穿過房間,走出她的生命。
他望向壁爐上的時鐘。
「凱蕾,」他試著想說,但她的名字好像哽在他喉嚨裡說不出來。
「我想最好還是讓我先告訴她。」韋伯爵說。
他太清楚艾薇娜榛綠色的雙眸在聽到此項決定時,會有何種表情。
「我和這倆位先生的事都辦完了,」韋伯爵說,「所以,只要妳願意的話,我現在可以全力為妳服務。」
「我忘了我倆看來有多骯髒邋遢」他說。「如果我那些聖詹姆士宮的朋友看到我這副德性,我敢賭咒他們一定認不出是我!現在我們一定得睡了。」
「你回來了真是謝天謝地,攝政王一天到晚的要我做這個,弄那個。我又不得不遵旨照辦,把我都快逼瘋了。我太太說我看來和瘋子也差不到那裡。」
「換一個稍軟弱一點的男人早就向環境屈服了。但是你卻能夠不屈不撓,奮勇抗拒。」凱蕾說。
韋伯爵幾乎爆笑出聲。隨凱蕾去亂嚼舌根好了。艾薇娜是高貴的。
「她會不會到她親戚那裡去?爵爺。」
「她至少可以替你免掉一大堆麻煩,」她答,「畢竟,這就是為人|妻的責任——在碰到這類討厭事時,就像照顧別人的小孩啦,一個妻子會替丈夫省掉許多麻煩。」
「你看來身體不太好呢。千萬不要過度操勞,把自己累壞了。你才剛剛經歷過一次大冒險,最好能到鄉間休養幾天,要是能順便把攝政王勸到鄉間那是更佳,把哈特福夫人也一塊弄去,這樣就穩保得攝政王殿下不致無聊,除了你,沒人能勸得動攝政王殿下做任何事。」
「她到哪裡去了?她怎麼吩咐車夫的?」
實際上,他跟攝政王約好在中午才碰面。但是,他不敢面對艾薇娜。他更怕面對那一直縈繞在他潛意識裡的問題。雖然他努力不去想,卻仍然揮不掉。
克遜街的屋子裡彌漫著百合的香氣,遮陽的窗簾使得室內陰暗清涼。凱蕾斜倚在長椅上,一襲透明的紗衣服使美好的身段一覽無餘。
首相笑了,原來這就是使這孩子煩惱的原因。他鬧戀愛啦!在他的年紀,也該是時候了。
「但是它們好吃極了!」
百合的香味過於濃郁,但韋伯爵不敢確定這濃郁的香味究竟來自桌上的花瓶,還是由凱蕾身上散發出?
「你們能這麼快速趕來倫敦,想必是找到駿馬了。」韋伯爵說。
他清晰的記得他倆初見面時的情景,她那哀懇的表情,畏懼的眼神。現在回想起,他發覺她那雙綠色的雙眸,對自己簡直就有強烈的催眠作用。
「當爵爺大人心情不佳的時候,我就緊緊閉上嘴巴,一聲不吭。」他的貼身男僕告訴瑪太太這番話。
他不明白這一切怎麼發生的。但事情的確是發生了,也改變了一切。
「你瘋了?你不能愛她!她只是個孩子!」凱蕾嚷。
他和攝政王共進午餐。飯後乘馬車到唐寧街,和首相做了一番長談,把攝政王未來的戰略大致說明了一下。
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要和你談談關於艾薇娜的事。」凱蕾的聲調帶著一絲強硬,是韋伯爵以前沒注意到的。韋伯爵感到一陣驚惶,深怕那一吻為她得悉,使他和一個小孩間的關係全部改觀。
他倒了半杯白蘭地,然後惡狠狠的咒罵出聲,把自己也給嚇了一跳,因為他不是喜歡咒罵的男人,他使勁把杯子朝壁爐擲去,杯子裂成碎片。
「不在?你是什麼意思?」
「如果我結了婚,」他問,聲音遙不可及,「妳認為我妻子會歡迎艾薇娜嗎?」
覺無比強烈,他當時並不明瞭。然而現在他曉得了,這是快樂的滋味。
「何時抵達的?」
但是,他卻無法忘記那種狂喜激動、心醉神迷的感覺;他那突然爆發的情焰,使自己驚駭萬狀。他如此沉迷在激|情裡,簡直無法自拔。及至猛然覺醒,才急急轉開頭,他卑視痛恨自己,覺得自己甚至比在聖港喊:「把你們的女人帶出來。」的法國醉鬼還低賤。
「她離家出走?她怎能如此?誰叫她這麼做的?立刻把瑪太太給我叫過來。」
「她信裡沒有提,爵爺。」
似乎突然領悟到,她低下頭,柔軟的雙唇貼上。
現在輪到他笑了。
她雙背落下,兩手垂落膝上。
這句話似乎在室內迴響著。韋伯爵並沒有朝凱蕾移近一步,她卻彷彿無視於他的沉默,雙臂誘惑地伸向他。
「我憑什麼要把自己浪費在那種人身上?」凱蕾反詰,兩眼噴火。
他幾乎是粗暴的把她推到一旁。
他只消踏前一步,只消說出那一句凱蕾期待他說的話,那麼他馬上就是訂過婚的男人了。
「是,爵爺。」
他憶起自己抱著她穿過濃霧,她那輕盈纖小的身軀,幾乎毫無重量。
韋伯爵進屋時,她並未起身迎接,仍然斜倚在絲面長椅上,把手伸給韋伯爵以表歡迎。雖因旅途勞頓使眼眶下起了細紋,但她看來仍是美艷萬分。
「妳這麼說真使我汗顏,」韋伯爵答。「我只是被環境逼著行事,如此而已。」
韋伯爵不耐煩地等著瑪太太,在感覺上幾乎歷時一世紀之久,瑪太太才進來,手裡拿著艾薇娜留下來的信。韋伯爵幾乎是一把搶了過來。
「妳對我的寵遇我早意會會到,」韋伯爵的語氣含有一絲掩飾不住的諷刺,「我想,凱蕾,讓我們開誠佈公地談。坦白說,如果我是個一文不名的軍人,沒有家世頭銜,也沒有財富,妳絕不會願意嫁給我的,」
「不,不!千萬別躊成大錯——我必須阻止你!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我必須!」
白蘭地毫無幫助。
凱蕾發出一聲輕笑。
「恕我打攪,爵爺。」
「再見了,凱蕾,」他說,「如果妳問我的話,我認為我倆這次都幸運地逃脫了。」
「無論是什麼,只要凱蕾下決心想要,總有辦法得到。她說動一個住在南漢普頓的老傢伙借我們馬車及四匹馬。我們在途中又很幸運的得到軍隊驛馬站的幫忙換馬——不如說是他們被凱蕾的美貌及我的金錢所打動。」
他讀著艾薇娜的信,看完了又再看一遍,然後說道,聲音幾乎連自己都認不出來了。
「當然,如果你是結過婚的人,情形又不一樣了。」
侍者驚訝的聲音使他冷靜下來。
「拿點酒到書房來,告訴艾薇娜小姐我希望立時見她。」
韋伯爵陰鬱沉默的用完早餐,匆匆離家,好像趕赴什麼重要約會似的。
「你轉告她,就說是我說的,如果她拒絕的話,就是天下第一大傻瓜。」首相說。
「就是因為沒提,否則我何必問妳。」韋伯爵暴躁地截口,可是當他看到瑪太太的神情,不由得解釋道,「對不起,瑪太太,請相信我,我是太累了,又太擔心。她還是個孩子,又從來沒到過倫敦。她會碰到什麼事呢?」
他沒有看見凱蕾雙手猛搥絲墊,把它們一個m•hetubook•com•com個全扔在地上。
首相不解地思索,但卻找不到答案,只好又坐回桌前,埋首於國家大事。
「杯子滑了下來,」他鋒利地說。「記在我帳上。」
他的雙臂環繞住她,他倆臉龐相距僅有數吋了,他可以聽到,也感覺得出她也在笑。
他回親了她。她的雙唇貼在他頰上甜蜜如桃花。她混身散發著清淡甜美的幽香,使他想起茉莉花。
「我盡力而為。」韋伯爵說,聲調鬱悶,首相立即警覺的抬起頭來。
他腦海中不斷浮現她的倩影,不斷聽見她在自己耳畔低語,柔軟的雙唇碰觸著他。
「在英國比這更好吃的東西多著呢,」他說,「但目前這兩樣可真算得上是山珍海味。」
他忘不掉她的雙眸,也無法使自己不去想她。
「快拿給我!看老天的份上快拿來!你還等什麼?」
他一甩頭抖開這些幻想,轉向凱蕾。
「譬如說一張舒服的牀呀,上面舖著乾淨潔白的細牀單,再不然洗個熱水澡也不錯。」
如果韋伯爵所選的女子根本不會拒絕嫁他,那麼,又是那裡不對勁呢?為什麼韋伯爵會蹙額皺眉,面色不豫呢?他的聲音怎麼也那麼沮喪呢?
「請代我謝謝攝政王睿智高明的戰略,並請稟告殿下,戰情局對他每一策略都會加以詳細研究。」
她濃密的睫毛微微下垂,拂過她的面頰,擺出一副優雅美麗的姿態,韋伯爵曉得這是給他的暗示。但不知怎的,他就是說不出口。
「艾薇娜小姐不在了。」
「我個人以為,在你尋找艾薇娜姊姊時,最好是把她送到牛津郡,讓我以前的褓姆照顧她。那褓姆人挺正派的,又會照顧小孩子。這樣一來,你既用不著耽心艾薇娜,同時又免除了她待在你家的麻煩。」
他幾乎看不見她的臉,但他曉得她的眼睛正注視著他。然後他感到她柔軟溫暖的臉頰貼上他的。他大笑,伸手把她往下拉到懷裡。
他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艾薇娜在阻止他,她的小手緊緊拉住他,顫抖的嘴唇哀求著他渴盼著他。
「到英國,就吃烤牛肉和蘋果派。」
「晚安。」她的聲音低柔,「好好睡一覺。」
豈只是被惡鬼追趕,根本就是被魔鬼附在心中,韋伯爵想。他現在瞭解自己實在無法再逃避,只有坐了下來,取了份報紙假裝閱讀,強迫自己深入探索。
「那妳提議講什麼呢?」他問。
「您過獎。」韋伯爵說。對首相的恭維他一點也沒露出喜悅的表情。
「因為我愛艾薇娜。我曾試著反抗事實,想逃避,甚至連自己都不敢承認。」韋伯爵答,「但是我愛她。」
「娶一個沒有血統、沒有背景、沒有父母的葡萄牙小鬼!」凱蕾尖嚷。「你以為你這樣就會快樂嗎?你這傻子——何況我還願意——不錯,我承認——我願意委身於你!」
他沒等回答,大步走進書房。
這個名字脫口而出,梗在他倆中間,他不知不覺說出了艾薇娜的名字,一經出口,他立即感受到這個名字的魔力,亦感到凱蕾僵在他身旁。
換了別的小孩!或是女人!能在如此險惡環境下表現得這麼大無畏嗎?
「她根本不曉得他們住那兒。有沒有人送信給她,或是來看她呢?」
他此刻仍感覺得到握住他手裡的小手,就如同當時他牽著她行經那些坎坷崎嶇的道路一般。她的小腳一定痛苦難當,身軀也疲累不堪,然而,她卻從無怨言,也不訴苦。
「我不會的。」韋伯爵安靜地說。
他不知道為何這麼急於結束話題,是不是提到了聖詹姆士宮的緣故?
「她會到那裡呢?她在倫敦一個人都不認識。」
大多數的貴族早已離開倫敦,到鄉間別壁避暑。但是,攝政王為了西班牙方面的戰情,不得不留在倫敦隨時和首相商量。如此一來,逼得攝政王周圍那一群貴族爺兒們也不得不留在倫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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