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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鎖新郎

作者:芭芭拉.卡德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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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四章

第二部

第四章

她思索著,也許是因為航海很有挑戰性吧。他覺得生活乏味的原因是因為一切都太順利了。
「這些人會隨身帶著圖樣的,」他說,「也許還有模特兒呢。我不希望懷疑妳的品味,不過我想和妳一同挑選。」
「我湊巧聽到你到達的消息,親愛的德魯。」子爵說。
「到那時我們會想出辦法的,」公爵說,「也許我們會得到一個解決的好法子。由現在開始妳就是嘉碧娜.華明斯特女爵,那也是我將妳介紹給船員時會用的名稱。」
「而現在他要帶妳去找妳阿姨,好擺脫妳?」子爵評論著說。
嘉碧娜感興趣地舉目四顧。
女僕到門外張望了一下,又回頭來報告:「爵爺剛離開臥室,小姐。他正在倒酒喝。」
她愉快地發覺自己並沒有暈船,不過乘坐公爵的遊艇航行對體力而盲,是一大考驗,不只維持平衡很困難,更要時常注意一不小心就會被甩落到地板上或是兩側的艙壁;在甲板上,更有被拋落海面的危險。
「妳說希望我表現一下派頭的!」公爵的聲音有一絲趣味。
「當心!」她警告他。「如果你太讚賞我的話,下一步我可能就會得意忘形地撞落一根桅桿,或者用指甲刀在船板上戳出個洞來。」
嘉碧娜進入沙龍,在門邊站定,等公爵注意到她的存在。當他由茶几旁轉過身時,她不禁訝異地輕呼一聲。「哦……」
「那條路上的旅館大都很差。」公爵說。
公爵笑了。「仍然擁護皇權,對抗執政者嗎,亞曼?還想推翻那位矮小的將軍?」
「或許我可以就這麼從他生命中消失,」嘉碧娜沉思地說。「只有蘇格蘭的馬凱文夫人知道我們已經結了婚。如果人家告訴她我已經死了,她也沒辦法的。」
她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公爵沒錯,但幾乎換了個人似的。那件保守的黑外套、低低的領結,以及過時的髮型都消失不見了!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貴族公子——時髦的紈絝子弟似的人。他繫著流行的高領結,領子的高度剛好和下巴一般高,深藍色的燕尾外套襯托出他寬闊的肩膀,緊緊的香檳色窄身褲勾勒出他優美的下半身;他的背心上掛著一只懷錶,鈕釦閃著奪目的光芒。
他們到達加萊的第一天晚上仍睡在船上。公爵帶著嘉碧娜一起上岸去僱馬車和馬匹,並計畫接下來的行程。
「我一直在想,他們的馬負擔太大了,」嘉碧娜嚴格地說。
嘉碧娜套上外套,公爵也披上一件在肩部襯著紅絲絨的披肩,然後他們走下高雅的樓梯,來到大理石砌成的大廳,一位男僕領著他們走到子爵的馬車前面。
公爵笑了。「恐怕我沒有選擇的餘地。」他說。「我不能把妳丟在蘇格蘭,而且老實說,我怕繼續待在這裏還得面對一堆問題呢!」嘉碧娜沒有答話,過了一會兒他又繼續說:「不過旅館的女主人昨晚倒為我們解決了一個問題。妳就以我妹妹的身分到法國去吧!」
然後,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悄悄地將他拉到一邊,讓沙龍裏川流不息的人們聽不到她在說什麼。
「巴黎的人瘋狂的喜歡跳舞,小姐,」香特利一個女僕曾對她說。「不管白天或夜晚一直跳個不停!巴黎人的腦子裏就只有那件事!」那位上了年紀的婦人以不贊同的生調說著,但對嘉碧娜這個年輕女孩而言,這是她沒有意料到的新鮮事。
「就像妳阿姨近年來一樣。」公爵接下去。
「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嘉碧娜很快地說。
「我是那麼打算。」公爵回答。
「妳不知道?」
公爵說得沒錯。這幢私人宅邸以前是屬於一個貴族的。一樓和二樓的房間讓嘉碧娜感覺好豪華。
「旅館的主人不僅有一個昂貴的馬廳,」公爵說,「更兼買賣和租賃馬車,以及替人換錢,傳問他已經用這種方式賺進五萬鎊了。」
在進入人巴黎之前必須經過許多程序及關卡。路上圍著鐵門和藩籬,他們經過這些來到關卡,官員們檢查了馬車裏的各個角落,以及他們兩人的行李,搜查是否藏有違禁品。
「說清楚一點!請你解釋一下你的意思好嗎?」嘉碧娜請求他。
「我……我不是他的妹妹,」嘉碧娜猶疑地說。「事實上,我是……他的妻子。」
嘉碧娜從來沒出過海,她第一次感受到這是如此令人快活又無限刺|激的事。她以前一直以為有著高高脆桿和大大風帆的船會在海面上安詳、平穩地飛掠而行,因此對於「海獅號」的嘈雜和搖晃有些措手不及。現在船己駛出柏威港,來到北海了。
「坦白說,我覺得她們很令人受不了,」他回答。「女人們總是會暈船,而且會為了一點點的不適而大驚小怪。」
如果嘉碧娜沒有對四周的環境看得太入迷的話,她就會在食物上多放點注意力的。不過要一下子吸收那麼多東西實在有些困難——優雅的法國婦女們戴著奪目的珠寶,裹在一襲襲透明的絲鍛衣服裏,讓人有在那層薄紗之下是空無一物的錯覺;男士們的穿著也是同樣的誇張,任何英國人一定都不敢穿得如此華麗https://m•hetubook•com.com矯飾。
「妳覺得如何?」嘉碧娜在輕呼過後似乎說不出話來,於是公爵帶著笑意問她。
他有種迷人的氣質,嘉碧娜覺得大多數女人一定都無法抗拒這種魅力。他的黑眼熱切地凝視著她,不過當他在讚美她時顯得如此自然熟練,嘉碧娜不禁猜想,它們可能並不十分由衷。
但不論屬於哪個階級,仕女們都非常迷人,有典型法國式的活潑生命力,以及歡樂的氣質。
「我聽說它是非常美麗而有趣的城市。拜託……拜託讓我在離開之前看看它。」她請求著。
這倒是真的,公爵想,沉默地繼續前進。
公爵在稍後和嘉碧娜晚餐時解釋說:「這艘船通常是不搭載女客的。」
他們終於出發了。公爵以純熟的技巧駕馭著馬車,嘉碧娜不由得崇拜起他的技術,也開始興奮地想著,這是一個大冒險之旅的開始……
嘉碧娜驚訝地張大眼睛,然後以溫暖的聲音說:「你是說真的嗎?你要送我去找艾絲蓓阿姨?」
「那當我們……到了我阿姨那裏……」嘉碧娜猶豫地問。
他選擇郵車走的路線。不一會兒他們抵達了第一個旅館,它的食物雖然不很精緻,但也差強人意。中餐和晚餐時見到的兩個老闆部非常殷勤有禮;四處所見也都是穿著不錯、很友善和氣的老百姓。
子爵有禮地鞠躬。「幸會,小姐!如果您是第一次來巴黎,我希望能有榮幸帶您四處參觀。」
「您的絲絨外套準備好了,小姐。」女僕說。
「妳表現得非常好。」公爵答道。他語氣裏似乎包含了些什麼,嘉碧娜感到有些害羞。
公爵笑起來。「妳的坦白真是令人無法消受,嘉碧娜。」
他們才在房裏待了不到一個小時,嘉碧娜就驚訝地發現各種小販、商人們已經來敲門了。公爵僱用的公寓侍從,以及照應嘉碧娜的女僕,不停地在應付他們。嘉碧娜覺得,公爵可能會聽都不聽他們想說些什麼,就要他們走人。
「我在加萊城聽說,現在英法兩國的外交關係非常緊張,」公爵答道,「等我們到巴黎後會聽到更多吧!」
她聽著他和租車行的法國人交談,驚訝地發現他的法語說得很好。她覺得自己早該料想到的,他那麼博學,對語言當然也很精通才對。同時,她也聽出他的口音挺純正的,又會使用英國人通常不會的精確用字。
「這是我第一次來這裏。」嘉碧娜回答。
「我可不認為隱瞞我們的國籍有那麼簡單。」公爵笑著說,「不過毫無疑問的,妳現在就像個貴夫人了。」
她在想應該如何回答時,子爵又繼續說:「妳可以信賴我。如果他不想公開這件事,我一定會守口如瓶的。」
到了城外,公爵有兩條路可以選擇。驛馬車走的路線得穿越阿貝山、比華斯,以及比蒙等地區。
「他從來不曾說起他的童年,也沒提過在他十五歲時發生了什麼事?」子爵問道。
他們坐下來用早餐,公爵說:「我想過我們目前的處境,嘉碧娜,我認為只有一個方法能解決這個問題。」
她想要說服公爵帶她去跳舞,不過又覺得公爵一定會認為在大眾場所跳舞是件無趣的事。
他們駛過加萊的街道,街上的車輛還算不少。公爵告訴她,一般旅人都會挑選三種馬車來乘坐,它們分別是驛車、廂式馬車,以及公共馬車。
他們兩人握了握手。子爵看向嘉碧娜時,公爵說:「我帶著我妹妹同行。讓我來介紹,嘉碧娜,這是我一位老朋友——狄恩菲子爵。我妹妹,嘉碧娜.華明斯特女爵。」
「我想我對驚訝已經有免疫力了,到時候可能已經見怪不怪了!」公爵微笑著說。
「好吧,亞曼,」他說。「反正就算我拒絕你也不肯罷休的。你總是拖著我去參加一個又一個的聚會。」
公爵望著她,注意到她的睫毛在今天早晨看起來特別黑。也許這是嘉碧娜第一次對未知的世界感到害怕吧?他想著。以前她生活在父親的羽翼下,根本不知道一個單身婦女會遇到什麼意外的情況。
「我很抱歉,」子爵說。「只不過今晚在沙龍裏看見妳,心裏不禁在想……德魯總算知道他生命中缺乏了什麼東西;他總算要開始享受生活了!」
「你怎麼知道的呢?」嘉碧娜問。
甲板下的艙房裝飾得非常舒服、精緻。嘉碧娜覺得這和公爵外表的樸實很難聯想在一起。柔軟的地毯、舒適的床舖、漂亮的靠椅,以及美麗的裝潢,使她覺得華明斯特宅邸一定比它的主人更令人印象深刻。
她看到塞納河上的大橋,以及宮殿裏美麗的花園,但也看到通往貧民窟和髒亂區域的污穢街道。有些商店夜晚時仍舊在營業,有些店舖外面放置著一堆堆腐壞了的各式水果,看起來似乎已經放很久了。
「我訂的東西是送妳的禮物,嘉碧娜。」公爵答道。
「它們竟然可以被保存了這麼多年,真是令人難以想像!」嘉碧娜興奮地對公爵說。
「不知道。」
「我想,」公爵平和地回答,「應該將妳送到法國南部去找妳阿姨和圖書。」
嘉碧娜看了鏡中的自己最後一眼。「打開門,伊芙。」她命令著,走出了房間。
她祈求地看向他,這時他才注意到她的服裝有多麼不合潮流。他一直沒有注意到嘉碧娜的穿著,現在他才想到,嘉碧娜由家裏逃出來時,不太可能攜帶太多東西。仔細回想起來,她似乎每天都穿著同一件衣服,每晚的晚禮服好像也都只有那麼一件。他突然了解這對女人有多重要——尤其是嘉碧娜。
另外,她發現公爵也是一個討價還價的行家。他對馬匹懂得很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馬,對於旁人的慫恿不會妥協。
「棒極了!」他說。「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奇蹟!德魯曾經發誓永不娶妻,但現在竟然發生了這件事,也許對他而言,這是個救贖也不一定。」
「聽起來很棒!」嘉碧娜說。「不過你真的不覺得我會太麻煩你嗎?」
她對「德西的店」評價很高,不過對加萊卻有些失望。它只是個小城,而房屋也大都低矮,看起來沒落又貧窮。不過她在加萊以及前往巴黎的路上發現,法國人不只看起來迷人,對陌生人也很親切;她從沒見過這麼和善且其有禮貌的人;他們的舉止是這麼優雅,甚至連乞討的人也不例外——
「如果我們不練習用快速度抓住食物,」嘉碧娜說,「在到達加萊之前我們可能早餓死了!」
子爵顯然呆住了!如果嘉碧娜再世故一點,必然會因子爵對她身分的揣測而覺得受到侮辱。
嘉碧娜很快地進到自己的臥房,這幾個巴黎人抱著布料跟在她身後,並向她推薦最迷人的衣服樣式。令人不敢置信的是,那天傍晚她的晚禮服就完成了。
女主人在沙龍門口迎接他們,嘉碧娜進到房間之後發現,在場的不只是昔日的傳統貴族,另外也有新得到頭銜的人——那些子爵非常不屑的人們。
出了加萊城之後,他們又遇上一輛公共馬車,公爵告訴她,馬車的馬每十二哩路會換一次,這種公共馬車能搭載三十個人,一天能走一百哩路。
不過他們覺得這種情形也滿有趣的,因為肚子好餓,所以吃入口的食物也顯得特別可口。嘉碧娜好笑地看著碟子和盤子滑來滑去,而唯一可以喝到飲料的方法,就是在飲料一倒進杯子時立即一飲而盡。
「如果他覺得有把握征服我們的話,他會的。」公爵說,「這一點是不容懷疑的。目前他最大的難題是要怎麼橫越海峽,攻打過來。」
「公爵很討厭我!」嘉碧娜說。「他發現竟然和我結了婚之後好生氣。我是他最討厭的女人,他是這麼告訴我的。」
「是什麼……方法?」嘉碧娜緊張地問。她恐慌地揣測他是不是決定將她送交執法官,好送她回父親身邊。
「既然你們現在已經趕到了,那就不用再急著走。」子爵說。「你說得對,德魯。就讓我們只記住生活的喜悅,以及置身於全世界最美麗都市的快樂心情吧!」
「但要怎麼做呢?」嘉碧娜問道。
「當然好!」她同意地說。
他選了一個商人,堅定地對他說:「我要為小姐買六件時髦的禮服。一件必須要在晚餐之前完成,另一件要讓她明天早晨可以穿。」
「拜託……我們去好嗎?」她請求著。
「但是她嫁了法國人,當然也算是法國人了。」嘉碧娜說。
「在休戰之前有那麼多人陣亡,」嘉碧娜低喊。「我不相信拿破崙還想再度和英國交戰。」
「我的計畫是,」公爵繼續說,「我們在柏威搭我的遊艇直接前往加萊,然後再由陸路到尼斯去。」
然而,今晚公爵穿著那一身時髦筆挺的禮服,唇上帶著一抹微笑的高雅影像,卻使她猶豫了。
在阿敏斯以及香特利這兩個地區,公爵發現,已經有人預測英、法兩國在一個月內會再度開戰。在五月的陽光下,路邊開滿了春天的花朵,溫暖的陽光使樹木們卸下了沉重的冬衣,一切是如此宜人,令人很難想像戰爭的可怕。
「那我更要聽聽看了,」子爵答道。「我當然可以去問德魯,不過他若知道我竟沒有被他騙倒,一定會覺得很沒面子。」
嘉碧娜並不缺乏舞伴,但卻因公爵沒有邀她跳舞而有一絲悵然,她寧願和他共舞,而不是其他的人。
嘉碧娜僵住了。這是她沒預料到的事。
看得出來她極想去參加舞會,公爵在她的眼神裏軟化了。
一個瘦削、黝黑的法國人隨著聲音進入房裏。
她眼裏的光芒燦爛極了。「謝謝你!真是太感激、太感謝了!」她說。「我可以選擇自己喜愛的樣式嗎?」
「哦,謝謝你!謝謝!」嘉碧娜叫道,「今天早上醒來時我還在想,我可能無法如自己預料的那樣,可以獨自走完這趟旅程呢!」
「妳當然不能沒人陪伴就這麼做!」公爵說。「昨晚發生的事有可能再重演的。」
他並沒有用言語來粉碎她的想法,不過他嘴上的扭曲線條讓她知道,他並不真正相信這些紀念物是有根據的。
「我知道我那麼做是……很愚蠢的行為。」嘉碧娜怯怯地說。
公爵選擇住在私人的地方而不住旅館,使嘉碧娜感和-圖-書到很高興,這表示他已經答應了她的要求,會在巴黎待個幾天,甚至一星期呢!她在進到首都時就看到了很多個露天劇場,一路上也聽到小提琴、豎琴,以及鈴鼓的樂聲。
「那麼今天晚上你們兩位一定得和我用餐!」子爵說道。「我希望你們沒有別的節目,德魯。既然你是和妹妹在一起,我得告訴你,不論你願不願意,我都要帶你們去參加我嬸嬸為一位堂妹舉辦的舞會。你們一定得來,今晚會很有趣的。嘉碧娜女爵在我們這群平凡的巴黎仕女之中,一定會像顆星星一樣出色。」
「你看來……棒極了!」她喊。「我從沒想過你會這麼好看!太神奇了!」
「但是如果我們會再打仗,」嘉碧娜低聲說,「我就會生活在敵人的土地上了。」
「尼爾遜爵士稱牠們是『老鼠馬』,」公爵答道。「妳會發現,雖然他們很迷人,但對動物卻是非常無情的。」
嘉碧娜興奮地叫起來。「真的?你是說真的?」她問。
「我沒有成為你的累贅嗎?」嘉碧娜問道。
「我想,我對女人上船後的評價已經改觀了!」有一天公爵晚上臨睡前對她說。
「你是說,我不能講出心中的想法?」嘉碧娜反駁。
嘉碧娜原來希望他們在吃飯時可以談天,但後來發現那是不可能的。以他們前進的速度以及船身傾斜的情形來看,要好好吃一餐飯都不太可能了,更遑論是聊天。有時盤子會滑落到地面,或者由僕人手中飛出去——因為僕人常會站不穩而撞到艙壁。
「沒錯,我們是解散軍團了——削減了一半的海軍以及船隻。這樣做實在瘋狂。」
嘉碧娜沒預料到公爵的遊艇會這麼大、這麼豪華。高高的脆桿掛著巨大的帆,船上有四十名船員,公爵告訴她,這些都是經驗豐富的海員。
嘉碧娜搖頭。「我只知道他決定不結婚。當他發現發生這種情形之後曾經非常、非常的生氣。」
在他們留宿的那個旅館,他們享受了一頓公爵稱之為「典型的法國晚餐」。老闆首先端上湯及一盤魚,接著是配有黃瓜的鴨肉、番茄醬牛舌,以及小牛肉;餐後有甜肉、布丁、水果和糕餅當作點心。
「發生了什麼事呢?」
公爵的眼睛疑問地看著她。他們還來不及說些什麼,一個僕人就打開門宣佈:「亞曼.狄恩菲子爵到。」
女僕幫她打扮妥當後,嘉碧娜戴上母親的鑽石項鍊,又在手腕套上一個相配的鑽石手環。
遊艇迎著風向前航行,嘉碧娜從來沒想過船上會有這麼吵的聲音。風吹在帆上,以及繩索晃動刺耳的聲音、命令的叫聲、雜亂的腳步聲、船首衝擊著海面,以及綠色海浪拍打在船身的響聲,充塞在耳邊。
「妳會說法文嗎?」他問道。
「當然!我應該早點告訴妳,法國的裁縫真像個魔術師,不是嗎?」
在辦完正事後,他帶著嘉碧娜來到聞名的「天使旅館」,它的主人是德西先生,也是公爵選擇的馬匹和馬車的擁有者。
「為什麼呢?」嘉碧娜問道。
「他的妻子?」
白天的全神貫注使她在晚上一碰到枕頭時,立刻就睡著了。就算床並不是很舒服,不過只要有地方可以睡著而不會翻落地面,她就很感激了。
「有一件事倒是我極想知道的,」子爵答道,「那就是,德魯是獨生子,怎麼會突然跑出一個妹妹來?」
「亞曼!我正期望著你會在巴黎呢!」公爵愉快地叫道。
「現在仔細聽我說,」子爵道。「德魯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之一,我們在唸書時就認識了,他是我最喜歡的人。妳和我兩個人一定得將他救出來。」
一位髮型師將她的紅髮梳到腦後,一鬈鬈地垂下來,非常有希臘風味。她瞪著鏡中的倒影,不敢相信那個充滿魅力、迷人的陌生人,就是嘉碧娜.奇卡希。
因為她的興致,他們造訪了香特利的「坎登王子園」。在革命之後,那些水道、瀑布和噴泉都荒廢掉了,但如今又經過重整。在樹叢中有許多美麗的鳥兒,嘉碧娜為所見的一切讚賞不已。
「告訴我一些關於妳的事。」子爵說。
她懷疑它是不是早就做好的,不過不論如何,它卻非常合身。嘉碧娜今生第一次發覺,自己也有一副好身材。
「你想知道些什麼?」她問道,暗中希望這個問題不會太突兀。
但即使在一堆衣香鬢影中,公爵仍然顯得好出眾。他們到達會場後,她又再一次如此地想著。
他們到達聖丹尼斯的時候,她說服公爵帶她去看保存著法國皇冠的「班尼狄金大教堂」。她對那頂金冠有些失望,因為沒有她想像中的華麗,不過鑲鑽石的佩劍和象牙棋子倒和她預期的一樣。另外,那裏還有一支將耶穌釘在十字架上的釘子、一個用釘死耶穌的那個十字架所雕成的耶穌苦像、一個裝著聖母頭髮的盒子,以及一根刺;僧侶們說,那是耶穌被釘死時,在他頭上所戴的冠上面得的。
子爵帶著笑容望著她。「身為一個女人,妳還需要問這個問題嗎?」
「妳可真會嚇我!」公爵大聲道。
「我是獨子,」公爵回答,「就像妳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獨生女一樣。」
公爵送她上床的隔天早晨,她有點不安地下樓到廂房。
「我同意妳的看法,」公爵回答,「但是我們也無能為力呀!」
她想起馬凱丈夫人曾提起公爵巨額的財富、他在華明斯特及其他地區的產業,她覺得公爵現在最需要的是甦醒過來;她一點也不曉得公爵的朋友們和她的看法完全一樣。
「而你就像我想像中的一樣。」嘉碧娜說。
「今晚就不要那麼嚴肅了,」公爵說。「或許明天我們會樂意地站在你這邊,支持你對抗拿破崙。但現在我已經是又餓又渴,相信嘉碧娜也一樣。我們是急急趕路到這裏來的。」
「但是我們解除了呀!」
「妳是故意的吧?!」公爵扶住她,叫著。
她抬頭迎視子爵的目光。「我剛剛……才了解到,」她低聲說,「我根本不認識他。告訴我他的事,將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戰前我常來法國。當時幾乎每個旅人都會住在『德西的店』,大家通常這麼叫它。所有的貴族都把這裏當成旅途的第一站。」
「確實如此。」嘉碧娜興奮地同意他的看法,「我們現在看來非常不凡,一點也不像漫畫裏的英國觀光客了。」
在郊外的路上,嘉碧娜訝異地發現,很難看到男人們的蹤影;反之,處處可見被太陽曬黑的婦女在田裏工作。
「妳應該慶幸我們坐的不是公共馬車,」公爵說,「它們通常很擁擠,設備也不好,而且還有在清晨出發的壞習慣。」
她發現他一上船之後,就放鬆許多了。他享受著大海的翻騰,也喜歡這艘速度特別快的遊艇乘風破浪的感覺。
他們看起來的確非常英武,戴著白色假髮、尖頂的絨帽,身上套著顏色鮮豔的制服。嘉碧娜想,公爵一定不可能讓自己的僕人穿這種服裝,他會覺得那太過於華麗了。
「自他十五歲之後就沒有過。」子爵回答。
她在蘇格蘭穿的圓裙早已經過時了。拿破崙的妻子——約瑟芬,引進了一種新款式,而且被時裝界的領導人物所接受。那是種輕柔的貼身禮服,裙子由高高的腰身直瀉而下,布料很透明,顯露出臀部的曲線,以及胸部起伏的線條;領口裁得很低,肩上的小蓬袖通常都飾以寶石和蕾絲邊。
子爵倒是和她跳過好幾支舞了,然後在深夜——或者該說是清晨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和子爵坐在一處涼亭裏,看著人們像天鵝般在舞池裏高雅地移動。
公爵笑起來。「我真是受寵若驚!」他說。「現在換我來告訴妳,雖然我沒辦法說得像妳一樣動聽,不過妳看起來也非常不一樣。」
嘉碧娜發覺這裏的食物很可口,公爵告訴她這是「本店特餐」——一道用新鮮蟹肉,以及其他一些她從沒嚐過的東西做成的。
「最好的旅館大都在法堡一帶,我已經派人先去我以前來巴黎時常住的地方安排房間了。」
巴黎,嘉碧娜覺得它充滿了對比、快速的生活步調、噪音以及各式各樣的活動。他們乘坐馬車經過莊嚴的大教堂、宮殿,以及一些華麗的屋宇,她猜想它們可能是屬於貴族們所有。
她想,也許他還在生氣,或者看了熱飲裏的威士忌在她身上發揮功效之後,會更看不起她。見到公爵在她出現時微笑,著實使她鬆了一口氣,她覺得四周有陽光普照的感覺。
「晚安,嘉碧娜」公爵粗聲說,不等她回答就逕自離開了艙房。
就在他話說完之時,船長的舵轉了個方向,嘉碧娜一個沒站穩就撲到他身上,手裏捧著的那杯茶盡數潑在他身上。
「你對女人的印象似乎不是很好呢!」嘉碧娜道。公爵沒有立刻回答,她接著又說:「好吧,我代替你說了吧!我並沒有使她們在你的印象中改變多少。」
「我們的時代會來臨的!」子爵預測地說。「我們已經擬好計畫要擺脫那個自以為是征服者和時尚領導者的傢伙了,德魯。」他激動地說畢後,又加了一句:「你一定不會相信,不過拿破崙又建立了一套體制——大封新貴族。我們這些真正擁有法國貴族血統的人覺得,這真是一大恥辱!」
危機就像冬雪一般,被人們遺忘了。他們在五月十六日到達香特利,嘉碧娜試圖說服公爵在巴黎待幾天之後,再到南部去。
在前來的途中,公爵宣稱他們要盡快趕到巴黎,所以沒有讓嘉碧娜看沿途的城堡及教堂。她感覺他其實是在擔心政治情勢,而非想要及早甩掉她。
和兩輛廂式馬車交錯而過之後,嘉碧娜有些驚訝地說:「拉車的馬好像很小,而行李也載得太多了,對不對?」
「那妳呢?」子爵問道。「妳也不喜歡他嗎?」
「我不曉得今晚……」公爵開口說,嘉碧娜將手放在他的手臂上,打斷了他的話。
「我覺得他又呆板、又乏味,而且有時候可以表現得很令人厭惡。」嘉碧娜很快地說。
「瘋狂?」嘉碧娜問道。「你不會認為我們還會再打仗吧?我以為戰爭早就結束了!」
「我們要到哪裏休息?」他們再度上路時嘉碧娜問。
「真捨不得離開海上,」嘉碧娜對公爵說。「但我也很興奮就快和_圖_書見到巴黎了。」
「妳如果不講,那可就嚴重了呢!」他逗著她。
風吹拂著他的頭髮,他的臉也漸漸被日光曬黑、被強風添上幾許痕跡,看起來一點也沒有在馬車裏、坐在她身旁看書時的那種嚴肅、正經的模樣。
餐廳裏有八個剛渡海而來的英國人,她由他們的談話中斷斷續續地聽出,他們來法國是打算橫越歐洲到希臘去的。他們在用餐時很吵,不斷用英文及法文叫著:「酒!酒!快拿酒來!最好的酒!」德西先生親自安撫他們,並送上最好的佳釀讓他們高興。
北風在船後吹著,送他們橫越海峽抵達加萊,速度之快使船長宣稱他們又締造了一個新紀錄。
「今晚我關心的不只是你一個人的娛樂,」子爵說。「你妹妹也在這裏,她得知道,巴黎就算被一個粗鄙的科西嘉人控制住,它還是一個迷人的城市。」
「先告訴我妳的事吧!」子爵說。
「你沒有姊妹?」嘉碧娜問道。
「這……這是個……祕密。」嘉碧娜坐立不安。
另外有一個侍從是先行的人,他會先到每個目的地安排餐點,以及住宿的各項事宜。
還好公爵的馬伕們不會見到「海獅號」上的船員,因為公爵已經吩咐他們盡快回華明斯特去了。
他收回手臂,嘉碧娜淘氣地望向他,覺得他眼裏好像有種不一樣的神情。嘉碧娜突如其來地感到呼吸困難,一種她不知道的東西緊緊卡住了她的喉嚨。她等著他先閉口。
法國的驛車和英國的沒什麼差別。廂式馬車則比較大、比較笨重,能載十六個人。不過嘉碧娜發現這些馬車上所載的行李,比英格蘭或蘇格蘭馬車所載的都重很多。
「我……我不能花太多錢,」她輕聲說。「我還不知道媽媽的珠寶能賣多少錢。」
「我現在先不|穿,」嘉碧娜回答。「我要讓我哥哥看看我的新衣。他在沙龍裏嗎?」
公爵僱了一輛有篷馬車和兩匹看起來神采奕奕的馬,他打算親自駕車;車後有另一位車伕準備隨時接替。嘉碧娜驚訝地揚起眉毛看著旁邊的兩個侍衛。
「老實說,」他答道,「侍衛是為了保護我們的安全。在別人的土地上總是要小心一點,據說他們兩個都是不錯的射手。」
舞會已經在點起燭光的舞池中進行著,花園裏也有一塊懸掛著燈籠的地板,是附加的舞池。燭光使這個地方添加了幾許夢幻的感覺。
「你和我以前來過很多次了,」他對公爵說,「我建議在參加舞會前先在這裏吃晚餐。我相信你妹妹一定會喜歡這全巴黎最好的食物和酒的。」
這種情形實在特別。隔天,嘉碧娜和船長以及「海獅號」的船員們告別之後,意外地發現岸邊有一隊人馬在等著她。
公爵說要帶她出去吃晚飯,不知道他看到她時會怎麼說?她有點害怕公爵會嚇一大跳地要她在禮服上套件什麼,也許他會認為這樣子太暴露了。
官員們在檢查時,一大堆講著破碎英文的年輕人圍著他們,要求要當他們的侍從,並爭先恐後地送上前任雇主為他們寫的英文推薦函。公爵揮手要他們離開,他權威、高貴的氣度終於令他們不情不願地服從了。
嘉碧娜以慣有的輕鬆心情認為,公爵的不安根本是不必要的。大家都在說,既然已經休戰,這兩個國家之間的戰爭狀態就完全終結了。
他們來到一家叫「伽斯.羅勃」的餐廳,子爵告訴他們,他已在這家餐廳預訂了一張桌子。
「你同意我的穿著?」
她告訴自己,不管她如何想,一定不可以把自己的意見或批評說出來。她很清楚他會發那麼大脾氣的原因不只是因為他們意外的婚姻,更是因為她指責他時語氣中嘲弄的意味。她是應該受到他的尖銳批評的;她覺得自己丟掉錢正是上天的懲罰。以一個蘇格蘭人的特性而言,她對失去的錢仍舊不能釋懷。她慶幸自己明智地將珠寶別在衣服裏,而不是隨意放在手袋。它仍然是她不用受人施捨、獨立自主的保障。
「你說錯話了!」她說。「這是不相信命運的代價!」
「你是在侮辱我嗎?」嘉碧娜差點跳起來。「我告訴過你,我母親有一半法國血統,在我還很小的時候她就堅持我要精通法文,把它說得和英文一樣流利才行。」
雖然嘉碧娜猜想,「海獅號」的船長和船員們一定會為多了一位女客而感到訝異,尤其她還是公爵的「妹妹」,不過他們在見到她時,似乎沒有什麼異樣的特別反應。
「這麼個大陣仗是因為我的緣故?」嘉碧娜問他。
「拿破崙仍然還沒有解散軍隊。」公爵解釋。
嘉碧娜羞怯地告訴他事情的經過情形,以及以蘇格蘭法律而言,他們已經結婚了的事實。她說完之後,他鼓掌叫好。
「你覺得他以前沒有在享受生活?」嘉碧娜不安地問。
一個大約十歲的男孩子向公爵伸手乞討。公爵因怕他會再要求更多而拒絕了他,想不到這個男孩子鞠躬,很有禮地說:「對不起了,先生,祝您日安。」
嘉碧娜的禮服是織著銀絲的白薄紗,銀絲在她走動時會閃閃發亮;銀絲鍛帶綁在身後,腳上的鍛鞋也是和禮服相配的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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