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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鎖新郎

作者:芭芭拉.卡德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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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五章

第二部

第五章

「我很懷疑。」子爵接口。「我不禁要猜想,八年來德魯第一次改變穿著,是因為妳要他這麼做的。」他輕笑一聲又說:「那件讓他看起來像是去參加喪禮的黑衣服,不曉得跑到哪裏去了?」
他們走回屋內,正如嘉碧娜所預料,德魯正在餐廳裏和一些年輕人談話;當他們走近,聽到「拿破崙」三個字時,嘉碧娜就發現自己料中了。
「您派人到就職中心去了嗎?」子爵問聖克羅斯公爵。
「很好——以一個英國人而言。」子爵代他回答。「不過以一個法國人來說卻不夠好。」
「例如去觀光。」子爵回答。「你妹妹一定得看看特利佛里花園、聖母堂,當然還得見見我們官架子十足的執政官——拿破崙。」
嘉碧娜覺得他們已經走了好幾哩路。漂亮衣服的裙襬很快就因為灰塵而變黑了,她的手也一樣。
子爵一路上逗著公爵,直到馬車停在「法珀.聖吉曼」之家時,他說:「明天見了,小姐。我會一直期盼著的。」
公爵似乎知道她差點說溜嘴,因此微笑地望向她,而嘉碧娜也回他一笑。
「希望真是這樣,」公爵說,「如果不是的話,嘉碧娜和我就應該盡快回家才是。」
她再次伸手握住公爵,感受他手指溫暖的力量,使自己心安一點。
「並不真的完全統一了!」子爵反駁。
「至少他是朝正確的方向踏進一步了。」子爵說。
「就像德魯一樣。」嘉碧娜說。
「今晚真是有趣。」她說。
「公爵已經付過錢了?」嘉碧娜問道。
「太好了!」聖克羅斯公爵說。「還有其他的工作機會嗎?」
「什麼事?」公爵問道。
「我一定會的,為妳、也為了我。看到德魯又重溫我們年輕時的快樂時光,實在太開心。」他輕笑起來。「我不能告訴妳我們做過什麼瘋狂的事,以及我們對將來的計畫,但那真的是很有趣的回憶。只不過那時我們都沒有想到,我們兩國竟會發生戰爭。」
她離開房間,嘉碧娜將頭髮略略整理完畢後,仔細地欣賞這件新衣優雅的線條。
「巴黎的人比較窮,」女僕簡短地回答,「公爵昨晚下的訂單對那些沒有什麼顧客的生意人而言,不當是上天賜予的意外之喜,更何況他們還可以收到現金。」
「我想亞曼一定告訴你了,」聖克羅斯公爵答道,「那個科西嘉人已經下令要逮捕你們。」
在走了幾乎有半個巴黎之後,他們來到一扇和剛才上屋頂時類似的天窗,然後順著梯子下到一間閣樓裏。
燈籠將花園照耀得和白天一樣亮,人們坐在擁擠的桌邊飲著酒,看著舞池裏的人群。
她本來想說母親有一半法國血統,但警覺到自己目前的身分是公爵的妹妹,因此好不容易才把到口的話又及時吞了回去。
「離家出走?」嘉碧娜驚跳起來。
他們並不是無所事事地坐著。每個人都在忙著做某件工作。男人們的面前都放著文件或是地圖,女人們則在整理衣物。
「為什麼?」公爵問。「就算宣戰,也不可能會立刻對付一般老百姓啊!」
因為公爵沒有反應,她對他的沉默有些慍怒了。
「來過許多次,」子爵答道,「我也曾到華明斯特,以及他在英格蘭其他地區的別莊去住過。」他停頓了一會兒,又繼續說:「我們是很親密的朋友,現在回想起來,德魯不僅是我的好朋友,更像是我的兄弟一樣。」
「我現在比較關心的是,」公爵以不同的語氣說,「似乎和我談過話的人都認為,還會有敵對的情形出現。」
「我永遠會是德魯的朋友。」子爵說。「過去幾年我被限制在海峽的這一邊,身為一個法國人,我無法到英國去。不過在戰前我有兩年沒到華明斯特去了,只偶爾有他的消息。這些年來,朋友們來巴黎時會告訴我他的事情,但都不是很令人興奮的消息。」
「我們最好的人員在一小時前就去探聽消息了,」公爵答道。「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他看向公爵。「你的法語如何?」
「這是真的嗎?」
她感覺公爵好像認為這件事很刺|激,不過她卻只覺得慌亂。
他低頭望向她,臉上有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知道他們在想著同一件事——他們是逃不開彼此了。命運、或是此類的東西——隨便你如何稱呼它,總是將他們以夫婦的身分綁在一起。
「那是……可以理解的。」
「我一點也不驚訝。」子爵答道。
子爵走到另一端一位男士的桌旁,他顯然正在處理文件和旅遊證件。
「不用擔心,」他以平穩的音調說。「亞曼會救我們的。」
「我想我們兩個人得試著說服德魯多待幾天。」子爵建議說。
「是的,公爵閣下,而且正適合您想幫助的那位女士,以及另一位男士。」
她本以為他的舞步會很僵硬、笨拙,但是出乎意料的,他卻跳得令人訝異的好,比舞池裏任何一個人都來得優秀。他將她擁緊一些,這使她和_圖_書更容易跟上他的舞步。他們跳得就好像在一起練習過上百次一般熟練。
「我可不敢那麼肯定!」子爵答道。「而且妳也要確定,如果妳離開他,他會比現在更想念妳才行。」
「怎麼說呢?」嘉碧娜問道。
「是的,公爵閣下。」這個人答道。「羅恩侯爵已經喬裝成一位瑞士銀行家潛逃至瑞士。他應該可以安全地通過前線才是。」
「他還有一些朋友吧?」嘉碧娜幾乎是唉聲嘆氣地說。
「我很成功!真的!有幾個極英俊的法國人還想親吻我呢!」她又說。
「華明斯特公爵夫人和拜頓爵士離開英格蘭時所乘坐的遊艇,在比斯克灣遇上狂風而沉沒了,兩人也不幸喪生。」
公爵的聲音裏有一絲怒氣,嘉碧娜警覺地回想起子爵對她說過的話,了解到公爵也許認為她的行為正和他母親以前一樣。
子爵點了兩瓶酒。酒很淡,比他們剛才在舞會上喝的還差。但嘉碧娜不禁想著,這裏的氣氛已夠醉人的了,有沒有酒都一樣。
「拿破崙發怒的原因,」子爵解釋,「是因為兩艘雙桅船被英國海軍攔截了。於是大陸和英國的往來立刻中止,至於那些已經在法國的英國人將會被捕下獄,當作俘虜來對待。」
「聽妳這麼說真使人欣慰。」子爵說。「好多你們國家的人都在醜化我們,聽到不同的意見真是高興。」他舉起他仍然握著的手送到唇邊。「我們得回去找德魯了,」他說,「否則他會懷疑我是不是對妳不懷好意。我可不願意和我最要好的老朋友決鬥。」
她相信他們一定會大吃一驚!
「這是什麼意思呢?你指的是什麼?」嘉碧娜問他。
「我認為,直到她死亡,德魯的父親還是一直相信,他的妻子終究會回到他身邊的。在所有的希望破滅之後,他就完全變了個人。」
嘉碧娜深吸了口氣。這是她沒想到的事。
「我們改天可以再來嗎?」嘉碧娜祈求地問。「這裏好有趣,是我這一生到過最好玩的地方。」
「我也是!」嘉碧娜愉快地說。「謝謝你讓我玩得這麼開心。」
「我是在向妳解釋——或許也是在向我自己解釋——她離家出走的原因。」
「德魯一開始並沒有效法他父親。他那時不住在家裏而住在學校,之後我們又一起進了牛津大學,有一陣子他玩得很瘋狂。」
「他們會先搜查房子的其他部分。」子爵說,「不過我只比他們早到幾分鐘,我坐馬車來這裏找你們時,看到他們正往這個方向行進。」
三人全上了屋頂後,子爵將梯子收上來,然後再將天窗關好。
「我相信嘉碧娜一定很想看看我們度過年少時光的地方。」他說。
「要做什麼?如果你不介意我這麼問的話。」公爵問道。
子爵微笑地說:「如果華明斯特公爵成了他的階下囚,他才更樂呢!天知道這場仗要打多久!」
他離開沙龍,嘉碧娜和公爵跟著他。
她看了一陣子,然後在另一首華爾滋舞曲響起時,將手放在公爵的手臂上。
「就像我所說的,她很易感。妳只看到現在的德魯,很難想像他有另外一面,但是我可以告訴妳,他是個很有感情的人。」
「陪伴著他的父親?」
嘉碧娜的眼睛亮了起來。「你能辦到嗎?」她問,「我想去看好多東西!這個迷人又刺|激的城市裏有那麼多事可以做,人們都好快活似的!」
嘉碧娜陷入沉默。
「我會盡力去做,」嘉碧娜保證道,「但是我不會在他身邊待很久啊!」
「她為什麼會這麼做呢?」嘉碧娜問自己。
「妳在撒謊?」公爵問道。
「我看,如果是在倫敦就沒這麼快了。」嘉碧娜說。
「這會是真的嗎?」她問自己,「我會愛上一個討厭我,而且又覺得我很煩人、又會惹麻煩的人嗎?」
「你得假裝來自北方的某一省份。」聖克羅斯公爵說。「小姐呢?」
「請容我為您介紹華明斯特公爵,先生,」他說,「以及他的妹妹——華明斯特女爵。」
「我還在想你們兩個到哪裏去了。」嘉碧娜和子爵加人他們時,公爵說道。他的語氣並未顯示出有任何興趣。
這個房裏堆滿古老的箱籠、破碎的瓷器,以及斷了一隻腳或扶手的椅子。藉著天窗透進來的光線,嘉碧娜看到有把梯子斜靠在一面牆上。
「所以她就墜入了愛河?」
一位疲倦的僕人在他們身後將大門關上,嘉碧娜和公爵走上那奢華的石砌樓梯,來到客廳。
女僕雖然在九點鐘時替她送過熱巧克力了,但是嘉碧娜的睡意仍然很濃,她到很晚才起床。
在白天的光線下它顯得十分透明,嘉碧娜不禁想著,如果她父親以及在蘇格蘭的親友們看到她的模樣,不知會有什麼反應?
「不曉得是不是真的,」子爵懷疑地說。「過去一個星期有不少流言傳出——有人說和*圖*書他要走,然後又不走了;或者說他已經走了,但又有人將他請回來。」
她穿好衣服,女僕在把她的頭髮梳成新流行的樣式後說:「小姐,請容我告退,去送咖啡過來好嗎?已經十點多了,我想妳和公爵一定準備要喝咖啡了吧?」
「你所聽說的事,也許是某個希望英國為我們嬴這一場仗的人編造出來的。」
「在接受了現實之後,德魯的父親變得愈來愈沉默,大部分時間都用來閱讀書籍。」
公爵好像還是皺著眉。
「不過也很有意思。」嘉碧娜很快地說。
像往常她看到或聽說了一個故事一樣,嘉碧娜將自己化為故事裏的角色,設身處地地感受他們的情緒。她想像到公爵夫人的猶豫不決,以及做好決定之後內心的痛楚;同時她也感受到德魯受到的傷害,以及他那段難挨的灰暗日子。
我愛他!她心想。不管未來的命運如何,只要我們能在一起,我什麼也不怕!
子爵看著燈籠光線掩映下她那小臉的嚴肅線條,說:「我一直肯定,德魯目前的舉止只是假裝的。我喜歡的德魯,以及和我一起長大的那個人,正隱藏在他冷漠、無情、又令人煩悶的偽裝之下。」
「德魯的母親是我這一生中所見過最美麗的女人。」他回答。「她不僅有非常完美的古典美貌,更有一般英國女人缺乏的活潑及生氣……」他猶豫著找尋適當的說詞,然後又說:「當時我雖然還是個小男孩,但卻已經可以感受到她很多愁善感,並且很容易受人影響。」
公爵將她的袋子掏出來放在她手上,他們的手指碰在一起。那是意外——只是些微的接觸——但嘉碧娜卻感到一陣戰慄穿過身軀,這是她從未體驗過的感受;幾乎就如同一把火。
她幾乎可以感受到當年德魯心中的痛苦。就像子爵說的,那一定如青天霹靂一般突然。孩子們通常都沒有料想到自己的父母親也是有七情六慾的人,一樣會有喜怒哀樂。也都以為做父母的人似乎不應再為情慾激動才是。
「簡直是青天霹靂。我想,一開始他很難相信他的母親會真的離他們父子而去;就算在那件悲劇發生之後,他仍然不肯接受事實。」
她曾聽說過法國人的野蠻,也曾聽聞他們在征服一個國家之後,所施行的暴政及對人民的奴役。她相信如果他和公爵被關起來,他們一定會被分開,想到她可能會被單獨禁閉,就使她不寒而慄。
兩個男人急急地扶她上梯子,她發現自己正站在兩個屋頂中央的通水渠裏。
看起來男人比女人多,但卻不是預料中較低階層的人,而是穿著高雅,顯然全屬於貴族名流的人物。
他穿著黑色的衣服,外表和舉動顯示出他做事一定很仔細、很精確,並注意到每一個細節。這個人走到聖克羅斯公爵的面前,公爵很快地問:「有消息嗎,朱蒙?」
「我認為就算你真的對我有意思,他也不會在乎的,」嘉碧娜低聲地說。「我想他一定很高興可以擺脫我。」
「這不可能是真的。」嘉碧娜跳起來。
「也許我得確定一下。」他說著站起身,帶領嘉碧娜進入舞池。
「我一直如此認為。」子爵帶著笑容回答。
子爵和公爵將它扶正,並將房門鎖上。
「我現在最關心的事,」嘉碧娜說,「就是你一定得說服他在巴黎待下來。拜託!請你盡量去嘗試。」
嘉碧娜不知道公爵以前為什麼要爬人家的屋頂,不過現在已經沒時間問了。
她抓起前一天買的那條絲被肩,並提起裝著母親珠寶的袋子——她前一天晚上才將它藏在衣櫥上面,現在又得提出來了。
她看見他蹙著眉,於是很快地將雙手伸向他,祈求地喊著:「不!不是的!我說的不是真的!」
「他母親呢?」嘉碧娜覺得這就是子爵所要說的關鍵了。
「是的,小姐。」女僕回答。
「你永遠不知道野性難馴的蠻人會做出什麼事情。」聖克羅斯公爵鄙視地說。
他驚訝地看著她,有好一會兒她覺得他可能會拒絕。
「我遇見德魯,」子爵開始敘述,「是在伊頓學院讀書的時候。」嘉碧娜注視著他,聽他繼續下去。「我父親堅持要我受最正規的教育,他送我到英國去唸書,也鼓勵我邀請英國朋友們到巴黎來玩。」
公爵沒有回答。
「我自己常常在想,」嘉碧娜說,「他需要的是改變;他必須要去爭取某樣東西,這樣才會由自己的牆裏走出來。」
她很高興公爵在付錢這方面也和其他方面一樣一絲不苟。昨晚她上床時一直在想他,以致難以成眠——
舞池裏的人們開始跳起華爾滋,在這個花園裏,華爾滋的節奏快得令人目眩神迷,一對對舞動的人影像是在地板上飛著,大家顯得愉快又疲累不已。
「走?」嘉碧娜重複他的話。「什麼意思?」
「將軍要一對夫婦,所以文件上最好也得註明這一點。」
「我想,應該說他想傷害別https://m.hetubook.com•com人,」子爵回答。「似乎藉著讓女人心碎來達成對母親的報復。」
「你準備要走了嗎?我的馬車就停在門外。」子爵問道。
「我也可以了解,但是那卻沒有使他覺得快樂一點。」
年長的那位先生站起來伸出手。「我是聖克羅斯公爵,」他說。「亞曼能及時搭救你們真是太好了。」
對德魯而言,知道母親將她追求的愛情放在丈夫、家庭和榮譽之前,可能會更令他難以忍受吧?
他們跟著子爵走過一道道通水渠,藉著梯子爬上更高的屋頂,然後再由另一邊下來。很多次她都置身在跌落到地面的危險之中。
「我想,她離家的衝擊在德魯身上所造成的影響,一定比其他年輕男孩來得深刻,」子爵解釋說。「在這件事發生之前他們是很親密的一家人。」
「快!」他急促地打斷她的話。「帶著妳所有的錢和珠寶,別的東西丟下,妳得走了!」
「他一定非常想念他母親。」嘉碧娜喃喃低語。
「他很厭恨我呀!」
「我想我們得走了。」公爵說。
她送了個口信告訴公爵,她不會和他一起吃早餐。然後慵懶地起身,欣賞自己的新衣,女僕告訴她,這件衣服是在早晨八點送來的。
「可憐的德魯。」嘉碧娜自言自語。
嘉碧娜的眼光飄向花園的另一端。「我從來就……想不到。」
「當然。」子聞答道。「德魯的父親很像他,迷人、親切、非常博學。」
「哦!我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進去待一會兒?」嘉碧娜請求著。
「她怎麼會這麼做呢?」
「我想妳一定讓他們如願了?」
「那是他唯一能夠做的事了。」嘉碧娜說。
「那對他而言……一定很難受。」嘉碧娜喃喃道。
「太荒謬了!」公爵喊。
嘉碧娜跑進沙龍。
「以前你對這種輕快的舞步很在行的,德魯,你的腳不會是生鏽了吧?」子爵說。
「妳漂亮的腦子還挺有條理的。」子爵批評。
「我在想怎麼做對你們會比較有利……」聖克羅斯公爵才開口,門就突然被打開,每個人都轉頭望向它。
「你還沒告訴我他是在什麼時候才由那快樂、不負責任、對女性殘酷的人,轉變成我在蘇格蘭遇見的那個清教徒的。」
「不,當然不會。」
「德馬斯將軍已被任命為利哈爾的司令,他打算明天就由巴黎啟程到任。」
公爵訝異地望著窗外。
「是真的。士兵們已經要來送妳和德魯進牢獄了。」
地窖的另一端有個看來很有威嚴、灰髮的年長男士坐在一張桌子旁邊,子爵帶著嘉碧娜和公爵走向他。
「我很肯定。」子爵答道,「那就是我張開雙臂歡迎妳進入德魯生命的原因,如果有任何人能救得了他,那一定就是妳了!」
嘉碧娜微微側過身子。「我們在舞會時你都沒有邀我跳舞,」她說。「我只是想……讓你讚美我,說我看起來……不錯。」
「確實如此。」嘉碧娜說,「錯過了早餐,我現在好餓。也幫我送個奶油蛋捲來好了。」
子爵帶著笑容望向公爵。「我看不出有什麼不可以的。就看德魯的意思了。」
「是真的,我向妳保證。」子爵堅定地說。「他時常飲酒作樂,也常賭博,而且就像我們其他人一樣,對女人很有興趣。」
它是用綠色絲鍛裁製而成的,非常簡單大方,綠絲鍛蝴蝶結使它看來時髦又高雅;衣服下襬也綴有層層蕾絲,蓬蓬的衣袖用的也是同樣的質料。
「裁縫們趕了一整晚呢,小姐。」女僕說,「他們還保證晚一點會再送件晚禮服過來。」
「妳沒去多久嘛!」她轉身面對女僕。驚訝地看到子爵站在那裏。
「我得幫助他。我得設法使他快樂起來。」她自語著,帶著他身穿新衣的優雅影像睡著了。
他們下了樓梯,走進一扇沉重的門,裏面是間很大的地窖,嘉碧娜驚愕地發現裏面都是人。
「明天我們就可以確定了。」子爵安撫似地說。「我有許多和拿破崙很親近的朋友,雖然我自己是不太會那麼做,但至少這些朋友可以提供一些消息。」
當她正在為這個想法發笑時,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子爵嘆了口氣。「在法國,我們認為在每一個問題或難題之後,一定有一個女人。我們總是說『紅顏禍水』!」他伸手握住嘉碧娜。「我們也相信,如果某個女人造成傷害,就得由另一個女人來治癒它。現在就全看妳了,嘉碧娜。」
「然後呢?」
一個瘦削的中年男人進到房裏,嘉碧娜覺得他挺像一個主管或是某個貴族的祕書。
「我告訴過妳,」子爵繼續說,「德魯和他父親基本上是很相像的,老公爵緊緊依附著他的兒子,因為他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是的,小姐。」女僕回答。「貨品一送到,公爵就付錢了。小姐,我敢說這是很受歡迎的做法。有些貴族的帳單真是堆積如山,生意人還會因為這些債務遲遲要不回來而破產呢!和*圖*書
嘉碧娜站著看了那扇門好一會兒。就在這個時刻,她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他了!
「妳怎麼想得到?」子爵問。「妳只認識現在的他。但是我很肯定一件事,雖然他這些年來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感情,克制著天生的情愫,但那並不表示他心中的火焰已經熄滅。」子爵停頓了一下,預言似地說:「有一天它會再度熱烈地燒起來。」
「你還記得這稟嗎,德魯?以前我們常常來的,那時它叫做『國王花園』。但隨著時代的改變,它的名稱也改為『自由花園』了,不過仍是個很有趣的地方。」子爵說。
「拜託,和我一起跳舞好嗎?」
他們向主人告別,子爵陪他們走到他那輛用兩個馬伕駕駛的高貴馬車邊。他們坐上馬車開始往回走,公爵和子爵談著往事,以及年輕時一起參加過的派對活動。
「戰爭!」嘉碧娜顫抖了一下。「我有種預感,我們找到德魯時他一定正在談這個。」
「沒什麼不便,」華明斯特公爵回答。
他讓她在舞池裏旋轉著,她笑望著他,感到這是自己一整晚最快樂的時光。雖然四周嘈雜的聲音讓人很難思考,但是嘉碧娜還是興奮地注意到,他們無疑是會場中穿著最考究、舞姿最出眾的一對。
「很完美。」嘉碧娜還來不及開口,子爵就說。
馬車突然停下來,嘉碧娜發現這裏並不是他們住的地方,而是一個通往舞會場地的花園人口,他們的目的地還沒到。
「對不起,公爵閣下。」那個叫朱蒙的人說。
「我是說真的,」子爵說,「而且我一開始也說了,妳是唯一能救德魯的人。」
「晚安,嘉碧娜。」他用不帶感情的聲調說完,將門在身後關上。
「我真不敢相信!」
他們回到座位上時,子爵拍著手說:「太棒了!」他叫道。「教你跳舞的人肯定會以你為傲,德魯。」
「是的,」她答道,「或者應該說……我太誇張了。只有一個舞伴在跳舞時說他想……吻我,因為我看起來就像個第一次參加舞會的孩子。」她說得很快,語氣也因為自己得做這個解釋而顯得有些顫抖,她覺得困窘不堪。
那個裝著珠寶的袋子很快就成為累贅的東西,公爵把它接過來放進外套內層的口袋裏,雖然口袋高高鼓起,但在這種情形下是沒有人有餘暇去在乎外表的。
嘉碧娜轉過身來面對他,眼睛張得好大。「真的嗎?你是說真的?」
「我不想和你爭執這個,德魯。」子爵說。「你就像其他來到巴黎、被那個粗俗的科西嘉人迷惑的白癡一樣,只會說些荒唐的傻話。我只能告訴你,試著在法國住下來,然後再來談你對他的感想吧!」
「我很懷疑。」嘉碧娜回答,「不過我很感激你把真相告訴我。我以前一直不了解他為什麼會這樣。」
「是的,當然。」聖克羅斯公爵同意。「應該不會有什麼不妥吧?」他又轉頭問華明斯特公爵。
「怎麼樣的人?」
她訝異地發現他們沒有下樓,反而上了樓梯到了五樓的閣樓,子爵打開角落一間看來很久沒有人跡、充滿灰塵的小房間。
「我也不喜歡欠人家錢。」嘉碧娜說。
會場裏十分喧嘩,四處都有交談、歡笑,甚至是尖叫、歡呼的聲音。但是卻沒有讓人感到突兀或組魯,只是活潑、愉快的表現罷了。嘉碧娜雙眼發亮地聽著、看著,覺得這是她今晚最興奮的時刻。
「那麼我們今晚就不用擔心太多了。」公爵下了結論。
「好可怕!」嘉碧娜叫道。
「但是他對女人的態度和我、或其他人都不一樣。」子爵說。
「反正不論如何,德魯沒到倫敦和友人們一起,反而在華明斯特待下來了。」
「什麼悲劇?」嘉碧娜問道。
「對老公爵而言是沒有關係,但德魯可是一團糟!」子爵告訴她。「他變得太像他父親了,一點也不幽默。所有朋友都覺得他煩悶乏味得令人難以忍受。」
「我也常在想這個問題,」子爵回答,「我想她一定是感到年華逐漸老去吧!她就像隻美麗的蝴蝶,熱愛生命,想緊緊抓住時光,盡情享受一切,不要留下任何遺憾。」
在一陣沉默後,公爵說:「我不知道妳會在意我的評價。不過如果要我說的話,我認為沒有人比得上妳的美麗。」
「我能夠……了解他的作法。」
「不,不是全部,」公爵更正,「但也差不多了!雖然你們的統治者在我們看來是個軍事獨裁者,但是法國人民卻將他視為對抗教會、貴族,以及外國人的唯一防禦力量。」
「我只能祈禱我真的可以了,」子爵說。「跟我來!」
嘉碧娜了解,要一個英國男人放棄自己的國家和一切熟悉的事物是很難的,甚至比女人還要痛苦。因為男人的生命是建築在運動、社交,以及自己的產業、家族之上的。而拜頓爵士卻為了一位比自己年長的女人,而放棄了這一切。
「真想不通妳為什麼要用這個謊話來騙我?」公爵譴責和*圖*書似地說。
公爵正站在房間中央,她不及細想地將手塞進他的手掌中尋求保護。
嘉碧娜紅著臉笑了。「我真為你的恭維覺得受寵若驚。」
「我只是在自吹自擂,」她說。「拜託不要生我的氣吧!」
她發現自己在子爵對她說明公爵之所以會如此孤僻的原因之前,就已經深受他的吸引了。她為他在母親離開時所受到的傷害及不快樂感到哀傷。因為她記得在母親去世時,她身受的痛苦,就像是陽光由生活裏消失了一樣。
嘉碧娜兩眼直視著他。「德魯很介意這件事?」
「和一個比她年輕的男人私奔。一個紈絝子弟、聲名狼藉的貴族。她瘋狂地愛上了他。」
「我會小心的,」子爵回答。「來吧,德魯。讓我們希望嘉碧娜和你以前一樣,對翻越巴黎的各個屋頂很有天分。」
「那是在我們由牛津畢業後,」子爵答道,「我想這時他才真正了解他母親傷害父親有多深。」
但同時,華明斯特公爵夫人也犧牲了自己的兒子。
「他也是這麼想嗎?」嘉碧娜問道。
嘉碧娜拉著他。「我母親的婚戒和其他珠寶放在一起。」她悄聲對他說。
「明天還會更有趣的,」子爵保證。「讓我先送你們回去,明天早上再去拜訪你們。」
「太好了!」聖克羅斯公爵說,「亞曼,立刻要伯爵準備文件,公爵要寫成是因傷而兔於服兵役,而且是由諾曼第來的人,那應該足以解釋他有些外國腔的法文。小姐可以是里昂或是任何一個離巴黎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的人民。」
「巴黎到處都是這種好地方,」子爵說。「妳得說服德魯帶妳去親自體驗一番。他是最知道哪裏有得玩的人。」
「他和他的夫人無法帶自己的男僕和女僕前往,因為他們有家累。所以他們正在找可以立刻擔任這個工作的人選。」
但是公爵夫人想要追求生活樂趣的渴望也是可以理解的。嘉碧娜覺得那一定很刺|激,公爵夫人在有一個幾乎成年的兒子時,竟會再受到男人的吸引,而他竟會為了她,打算和她遠走天涯,一輩子住在國外。
公爵笑了笑。
嘉碧娜也笑了起來,然後解釋說:「他今天才改變的!他來巴黎時還是穿得像個長老教會的傳教士。」
「因此德魯就來巴黎了?」嘉碧娜問。
「希望他們不會把我們的失踪和你聯想在一起。」公爵道。
子爵微笑。「可以說……變得和德魯現在一樣。」嘉碧娜沒有說什麼,他又繼續說:「一開始他極度的沮喪,雖然德魯沒有對我說什麼,但我相信他的日子很不好過,甚至還得預防他父親會想不開而自殺。」
「是什麼工作?」聖克羅斯公爵問道。
「在他的內心,他一直是個熱情、善體人意的人,」子爵說,「但在那段期間卻顯得難以相處、敏感易怒,而且有時還很殘忍。」
「英國和法國宣戰了,」他答道,「拿破崙下令要逮捕國內所有的英國遊客。」
嘉碧娜由洞開的房門看見公爵正由自己的臥房裏走出來。
「我剛才聽說,」公爵接下去,「我們的大使——惠喬其爵士,已經回英國了。」
「快點!快點!」子爵催促著。「他們隨時會到。」
「你也見過他的父母了?」嘉碧娜又問。
嘉碧娜歡呼著,在僕人一打開馬車門時,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去。
「請原諒我對這件事還是有些迷惑。」公爵說。
「沒錯,」子爵同意,「而無可避免的,德魯成了他父親的複製品。我曾經去看過他們一次,不敢相信他們竟然為了中古世紀某個文學觀點而一直談到凌晨,或是花費數天的時間來計畫改善莊園裏的一些小地方,它們根本可以留給農場的經理去解決的……」他猶豫著好像不知道要怎麼說。「他父親似乎打算用一些瑣事來填滿失落的空虛。」
「我從來不會言不由衷。」公爵平靜地說。
「早安……」她開口說。
然後他離開她身邊,橫過沙龍走向他臥室的房門。
他們順著欄杆腐朽、台階有洞的樓梯下到一樓,嘉碧娜以為他們要到外面去,不過子爵卻穿越過大廳,走到了主樓梯後面。那裏有一道狹窄、顯得更破爛的樓梯,可能是以前供僕人們使用的。
這間房子和剛才的房子可就差很多了。它好像是空的,窗戶都鎖得緊緊的;地板上有厚厚的一層灰塵,老鼠因他們的出現而四處竄逃。
「我想我們兩個人都累了,」公爵回答。「這真是漫長的一天。」
「直到英國打敗拿破崙的軍隊。」聖克羅斯去爵簡短地說。「爵爺,我們認為你最好離開巴黎。」
「我們也這麼想。」聖克羅斯公爵同意。「不過對拿破崙的所做所為,我們早就不感到訝異了。」
子爵提到拿破崙時,聲音變得很尖銳,公爵似乎故意要逗他,說:「我倒真想看看他,不論你對他有多不屑,但他畢竟是革命以來獨力統一法國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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