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化身安琪兒

作者:芭芭拉.卡德蘭
化身安琪兒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部 第五章

第二部

第五章

侯爵想要張口爭辯,但她用手指抵在他的唇上道:「休息吧,你累了,現在還不是作決定的時刻。」
「發生了什麼事?」侯爵將手蓋在莎薇亞的手上,感覺她的手指在下面發抖著。
「那麼就不要讓他有機會懷疑。」
「杰洛必定已經仔細設想過了!」侯爵喃喃地道。
「但妳留下來了!」
「杰洛先生很聰明,爵爺,找不到任何錯誤!」
「我現在藏身何處?」
「你確實已經好很多了。」莎薇亞微笑道。
紅暈再度染上她的臉龐。「幾乎……每一個早晨。」
當她住在洛克萊莊園內那段期間,或許已經蠱惑了僕人們的心,但他們有可能會接受她成為女主人嗎?再來,就算是僕人們的心有可能被擴獲,可是還有其他領地內的僱員、村民、農夫、佃農,及所有住在洛克萊周圍,已認識且尊敬這個家族幾世紀的人,他們又會對她做何想法呢?
但他還能怎麼辦呢?他不斷地問自己,卻依然找不到任何答案,最後只好上床休息。
「非常好,爵爺,你最好是能知道最糟的事情。」賀柏道,「現在莎薇亞小姐正因殺害你的罪名而被通緝。他們用來謀殺你的刀子正在治安推事手上,而杰洛先生已遷進大宅內了!」
「是真的,爵爺,」賀柏承認,「我到這兒來時也常會找不到,還以為莎薇亞小姐或許在晚上突然遷走了,即使篷車就在我眼前。」
雖然侯爵並不明瞭其因何在,卻也肯定地知道幾乎在所有英國人的心中,對於吉普賽人的憎惡與恐懼,早已根深柢固了。而且早從一五一二年,吉普賽人初次來到這個國家起,人們便不僅不喜歡他們,更試圖迫害他們。
「杰洛先生的人,爵爺。」賀柏憤慨地道出。「他們並在治安推事面前作假證嫁禍於莎薇亞小姐。」
兩天之後,侯爵才對杰洛所安排的一切事情,有了詳細的了解且對莎薇亞心存感激,若非她看著他穿越森林的話,他必定已被發現死在馬道內,肩胛骨上插著一把吉普賽人的刀子。
牆上有著兩扇窗戶,但由於篷車外蓋滿了灌木與常春籐,所以只有極少量的光線能從窗戶透進來。不過,白天時日光仍然可以從敞開的門外照射進來,到了夜晚時刻,亦可看到皎潔的月光,從茂密的樹枝間透射進來,而那往往令他想起莎薇亞那晚的舞蹈。
「而且騎著最好的馬。」賀柏微笑著道。
「天啊!她真美!」他對著自己說,然而,並不只是因為她的美麗擄獲了他,而是某種看不見的線牽引著兩人,令彼此打從相遇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要交融在一起。「我要她!親愛的上帝,我多麼地想要她啊!」
賀柏滿意地看著他穿過走廊,心想再也沒有人能比得上他的主人,穿著名家手工的灰色斜紋布騎裝、黃色的西裝背心與潔白的馬褲,顯得如此時髦帥勁。
漸漸地,他的意識恢復了過來……
「還沒,爵爺,雖然他的曾威脅要這麼做。但財產管理人表示目前還不能確定爵爺你已死亡,我想是柯林頓隊長說服了他們你有可能還活著。」
「那妳怎麼抬得動?」
「因為一旦你被送回大宅,」莎薇亞道,「我肯定你的表弟還會想辦法趁你虛弱無力抵抗之際除去你。」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他知道她已深受感動,但接著她卻用絕望的語氣突然道:「你不了解!」
「我只是想照顧你,且為了你好。」
「我會在那之前回來,」侯爵道,「因為我必須到沃登夫人的領地會見幾個人。你可否向歐吉納先生及柯林頓隊長保證我不會太晚回來,且希望能在他們離開前碰個面?」
「你不知道我們有多為你擔心。」莎薇亞非常輕聲地低喃著,眼中閃爍著淚光。
侯爵承諾:「我不會做任何愚蠢的事,不過,一旦我恢復體力,就要讓我的表弟好好上一課,教他永遠難忘,而且我要洗刷妳的名譽,莎薇亞。」
但接著他又微笑的想到,如果是對一個男人而言的話,倒也未嘗不可,如此以寡擊眾接受各種挑戰,既可以成功地解決他的無聊與社交倦怠,同時更可以毫無止盡地增廣視野。
「那不重要。我是個兇手的事實,必定是每個人對吉普賽人的預期。」
是一根繩子!幾乎就在他的眼前、相當於馬腿膝蓋的高處,且己來不及勒住馬匹了。
「很快地我就會有足夠的力氣與杰洛當面對質,到那時妳就不能再阻止我了。」
「我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聲音強壯了一些,同時發現到他正睡在一個幾乎與地板同高的床上,四周彎曲的牆壁,令他立刻猜到此刻應該是在馬車內。這裏的空間是如此之小,光是他一人便已經佔據了大部分空間,以至於莎薇亞只能跪在他身邊,而賀柏則是站在外面,從開啟的門外將頭探進來。
「此外,」賀柏道,「外面已對莎薇亞小姐發出追捕令,一旦她現身就會被囚禁。」
「不急?!我在這裏多https://m.hetubook.com.com久了?」
霍依藍還在書中敘述到,在英國居住的吉普賽人已超過三萬五千人,但至今卻沒有任何事物是為他們所設,也沒有人願意教育他們的孩童,就連牧師都避開他們的營地,無論他們到何處,都沒有人願意與他們多說幾句話;即使侯爵確信在這些吉普賽人之中,有不少人跟莎薇亞一樣,不但比他所見過的任何女性聰明,且絕對比他大部分的朋友們來得有教養。
有人正在非常輕柔地說話,撫摸著他額頭的動作帶著撫慰及某種催眠作用。
「我也愛你!」莎薇亞回答。「但是因為你……在社交圈中……如此重要,如此其有影響力……若和一個吉普賽人在一起,會讓你的朋友們感到震驚而且厭惡。」
「在我的篷車內,位於森林的極深處。」莎薇亞答道。「如果覺得黑暗,那是因為我的族人們在篷車外覆蓋了灌木與常春藤,所以幾乎任何人都無法發現我們,即使他就站在外面。」
接下來的日子裏,賀柏每天幾乎都會來個兩、三趟,幫他梳洗、修面,有時候如果杰洛外出,賀柏便會一直停留在附近而不用回去;至於其他情形時,他就只有早上來一小時、午餐時間來一趟,然後晚上再來一次。
他告訴自己,目前唯一能肯定的是,除了莎薇亞外,再也想不出任何人比她完美、更適合做他的妻子及他房子的女主人。然而,他若是因此而忽略了彼此間的差異,那他就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更何況,這樣的身分地位,也絕對會成為她的負擔,無法令她快樂。因為,無論她是如何迷人、如何能幹,又如何令人心神蕩漾,她仍可能必須忍受來自他朋友們的嘲笑、譏諷及侮辱,且最重要的是,這些態度甚至也可能來自他所僱用的人。
「我是想當你稍微恢復後,賀柏便可以提供訊息,告訴你發生了些什麼事。」莎薇亞解釋。「不過我卻無法像他一樣幫你接好鎖骨,而且我也必須承認,他用在你傷口上的藥草及鎮痛劑,要比吉普賽人使用了幾世紀的藥方還有效。」
「我承認好馬是不可或缺的。」
侯爵躲藏在篷車內兩週後的一個下午,當賀柏返回宅邸之後,他對莎薇亞說:
「誰有權來評斷?」侯爵幾乎氣憤地問。「我以為妳能了解我生命中不能沒有妳,莎薇亞,我曾經只是這麼想,但如今我更確定我倆是彼此的一部分,妳怎能辜負這麼完美、這麼不可思議的奇妙感覺?」
「妳尚未告訴我,為何妳救我的那個早上其實正要離開?」
「我說過我有多想擁有妳,妳又怎能離開我,莎薇亞?妳明知道那樣我就再也找不到妳了。」
「我不了解什麼?」他輕柔地問。
「是的,爵爺,他儼然一副新任洛克萊侯爵的樣子,表示他不能忍受柯林頓隊長的目中無人,所以絕不再提供他任何招待!」
接著,侯爵便踏上他對賀柏所說的那條馬道,這條路起初是由樵夫們砍闢出來,做為馬車運送木材用。由於道路非常直,令侯爵不禁加快速度,讓馬匹盡情地奔馳,自己則讓出一手來扶穩帽子。
侯爵皺眉不悅的神情頓時被微笑所取代。「我必須再一次謝謝妳救了我的命。」
那是她的初吻,這點侯爵十分肯定。同時,她在他懷裏時的全身輕顫,也令他相信自己已激起她的本能,讓她感受到與自己相等的狂喜,而那意謂的已不僅僅是生理層面的征服,而是已達到身體與心靈相契合的境界。
一股力量令侯爵稍微轉動他的頭,發現他的肩膀正綁著繃帶,才想起自己折斷了鎖骨。
「這也就是為什麼我每次來都得繞道而行,爵爺,但不幸的是這樣比較費時。」
賀柏繼續道:「我本來要留下來陪你,但是莎薇亞小姐堅持我不應該留在這裏,而是繼續待在宅邸內,每天往返。」
「賀柏對鎖骨恢復的情形感到滿意,繃帶明天就可以拆下,而我的背也只剩下輕微的疼痛。」
「接下來妳做了什麼?」侯爵握著莎薇亞的手更加緊了力道。
「那確實是把吉普賽人的刀嗎?」
賀柏每一次來,都盡可能地用籃子裝帶著必需品,包括食物、侯爵最愛的酒、乾淨的繃帶、藥水,當然還有侯爵常用的清潔用品,其中包括了一把鑲有鑽石的金色髮梳,放在莎薇亞的篷車內,顯得特別地突兀。
「接著這男人又抽出刀子,欲再補刺一刀,」莎薇亞道,「我驅馬向前放聲大叫,和我一起去的吉普賽男孩也同樣大叫,這兩人才被我們所製造的聲音嚇到,而跑進森林裏去。」
賀柏離開後,侯爵並未直接上床睡覺,而是在一張有扶臂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腦海裏開始回想這個不可思議的夜晚。他明白,在自己看到莎薇亞舞蹈的那一刻,全身的每個細胞便已對她起了反應,且她所帶給他的感覺,更是其他女性從未引發過的。
「沒錯。」侯爵斷言道,「我只記得自己摔下馬,而且知道是因為有一根繩子www.hetubook.com•com絆倒我的馬所引起。」
「胡說!」侯爵斷然地道。「就有那麼一件事可以彌補,莎薇亞,一個比妳所提到的任何事都更其有力量的事物。」
「謝謝你,賀柏,不會等太久的。」侯爵回以微笑。
「你知道歐吉納先生與柯林頓隊長計畫何時啟程回倫敦嗎,賀柏?」侯爵問道。
「我想我知道你所說的路,爵爺,就是『戰爭樹林』北方盡頭的那條馬道。」
他感覺非常虛弱,虛弱到無法張開雙眼。接著他感覺到有人在移動他,他想要大叫,因為他的臉頰已不再靠在柔軟的胸前,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枕頭,他感覺自己好像被剝奪了某件非常珍貴的東西。
「有任何證據顯示是杰洛先生試圖謀殺我嗎?」
「很不幸的,爵爺,」賀柏說,「如果你的傷口再深個一、兩吋,毫無疑問的,那兩個該死的死神,便已完成他們的任務了。」
「他又再停留了一晚,表示他會去尋找你。事實上他曾到森林裏找過,於是杰洛先生便命令他離開大宅。」
而賀柏則告訴侯爵,他的表弟在洛克萊莊圍內如何地目中無人及專制獨裁。
她仍舊不看向他,而侯爵則發現她正在顫抖著。
「是什麼人?」侯爵自覺多此一問。
侯爵這時才明瞭到為何稍早他想坐起時會感到疼痛了。
侯爵確定她將會在相同的時刻到來,而那大約是在十一點左右,因為過去幾天,每當他處理完夏綠蒂領地的事宜歸來時,總是會在書房發現她正與牧師討論著他認為已超越女性智慧的深奧題目,且看來如此驚人地美,令人難以相信她就如牧師所稱讚般聰明伶俐。
侯爵知道他們正在猶豫是否應該告訴他實話。「該死!我不是個孩子,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每晚當他們結束晚餐、略微聊天之後,她就會輕柔地說:「該是你睡覺的時間了。」
「事實上,他們差點殺了你,爵爺,如果莎薇亞小姐沒有及時趕到的話。」
「這已是老套了,爵爺,但卻是很聰明的一招。」賀柏道,「他們必定知道爵爺你每天早上都會走那條路,所以就躲在那裏等你。」
她的頭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形成半坐半躺在床上的姿勢。「這世上還有何事比愛來得重要嗎?」侯爵說著便將雙唇落在她的上面。
「超過一個禮拜?」
此時,侯爵已著裝完畢,在瞥了一眼鏡中的自己後,隨即走出臥房。
「若能看見你再次站起來,就算爬山我都願意,爵爺。我們都很懷念你當家的日子。」
「歐吉納先生吩咐十一點前為他備好馬車,爵爺。」
「如果我們不告訴爵爺,他就會一直為此而煩惱。」賀柏對她說道。
「但在結束這種田園生活之前,我們必須談談彼此的事,莎薇亞。」她的身體頓時僵住,且臉上的表情變了。
那是一種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的感覺,他只知道有某個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部位,即使是那些最具魔力及吸引力的女子,都無法觸及到,所以就某些方面而言,她們確實令他感到失望了。
在以往的生活中,也曾有不少女性令他感到有趣、愉快,甚至是令人無法抗拒的,但從未有人能達到他原先的期望。他總是發現,無論她們再怎麼誘人,卻始終不能給予他真正想從女性身上得到的感覺。
「尤可很強壯,而且我想要救你。」她直截了當地道。
「如果是這樣,那他們就不是我的朋友,況且,除了我們自己之外又何必在乎其他事?我們不需要過倫敦的華麗生活,莎薇亞。我們可以待在洛克萊,或者每年出國一段時間,我有一艘遊艇,可以載我們沿著法國的海岸到任何妳喜歡的地方去。只要我們在一起,我不在乎到哪裏及待多久。」
如今的他,再也無法忍受錯過任何與莎薇亞相聚的時刻,所以,他決定今天將不再是莎薇亞等他,而是他等待她的到來。
「我絕不會讓他取代我的位子。」侯爵試圖用一個憤怒及堅定的口氣道,結果就連他自己聽來都覺得很無力,且在他能再說任何話之前,又再度沉睡了過去……
自從他恢復意識之後,莎薇亞便不再留下來過夜,他猜想她可能是回到家人身邊,或者是睡在林中,但是她並不願多回答,而他也不想逼迫她。
「過來這裏,莎薇亞!我要妳。」他原以為她會拒絕,但意外地,她幾乎就像個小孩般屈服在權威的聲音下,向他移近且跪在他的身邊。
「我摔下了馬,但並不是馬匹的錯,牠還好吧?」
隨著頭部撞擊到地面,一道強烈的衝擊力震撼侯爵的全身。在聽到自己鎖骨啪噠一聲斷裂的同時,他也跟著失去了意識。
「這些事會讓你受不了的!」莎薇亞道,「你應該再等一段時間,目前也不用急著知道這些令人不愉快的事。」
莎薇亞將雙臂纏繞上他的頸項,開始用她的雙唇回吻著他,和*圖*書侯爵可以感受到她的心跳正抵著他的胸膛快而強烈地敲打著。他們一次又一吹地攀登上喜悅的高峰,且如此的令人心醉神迷。
他也曾經不把愛情當一回事,不但嘲笑它,更聲明只有傻瓜才會受惑於它。如今他才深深體會到,為何夏綠蒂會願意放棄所有熟悉的事物,跟一個她認識不多的男人,穿越世界到一塊陌生的土地,只因為她愛他。夏綠蒂曾警告他有一天也會有同樣的感覺,如今果然真的實現了。但即使如此,侯爵卻明白自己仍舊無法提供莎薇亞一個婚姻關係。
「牠自己回家了。」莎薇亞道,「有人在兩棵樹的中間綁了根繩子,趁你抵達的同時將它拉高。」
接著,當賀柏幫忙他穿上騎裝時,侯爵才想起自己尚未把錢幣還她,於是提醒自己要切記歸還這些價值不菲的錢幣。想到此又不禁令他納悶,當一個人可以舒適地安定下來時,竟然寧願浪跡天涯,忍受嚴酷不舒服的天氣、不同民族的敵意,及各種不同的窮困與物質匱乏,這是件多麼奇怪的事啊!
「妳正要離開?」侯爵打斷地看向她道。
「沒錯,我只要穿越草坪下坡,即到達沃登夫人的房子。」
「妳以前就這樣做過?!」侯爵突然明瞭地道。
「我留下來與你在一起是件不對的事。」莎薇亞回答。
「我也感覺到有事情不對勁,」莎薇亞道,「那時我們正打包準備離開」
「過去一週來我都是走這條路,我計算過時間,不到二十分鐘就可以到達。」
「大宅內沒有任何人相信妳是兇手,莎薇亞小姐。」
「傷口復元得很快,那是因為你很健壯。」莎薇亞喃喃地道,「換作是一位不健康的人,可能就需要更久的時間。」
「我認為你目前不適宜說話。」
起先他以為自己正在母親身邊,接著他感覺自己正在某人的懷裏,他的頭正靠在女性柔軟的胸前,並聞到一股芳香。他覺得非常舒服、安全,感覺有一種被關愛著的幸福,再次令他想起母親,然而所聞到的香味卻困擾著他。接著,他想起自己曾在一位吉普賽女子的髮際聞過這個味道。
「妳是在威脅我?」
「你很好,爵爺,而且這都要感謝莎薇亞小姐。」賀柏回答。「我們一直很擔心你。」
從牧師在書房裏找到的那本由強.霍依藍所寫的書中,侯爵讀到甚至在亨利八世王朝時代,便有一群自稱埃及人的異國風味民族,曾被人民出資轉送到法國去。幾世紀以來,無論在國家律法或民間思想中,對這些自稱是埃及人或吉普賽人的外來民族,所存有的排斥、歧視與不平等待遇,依然未有多少改變。除了一些浪漫的作家喜歡著墨於吉普賽人外,其餘民眾仍相信吉普賽人會用邪惡之眼,詛咒他們的農作物與動物,更深信吉普賽人本質上就是個邪惡的民族。
侯爵準備強烈地表達看法,卻被莎薇亞給打斷,「你答應過不會生氣,這對你無益。如果你不靜靜地聽,我們就不再告訴你任何事。」
莎薇亞看向賀柏,兩人皆未開口。
「他真敢那麼做?」侯爵吼了出來。
她吸了口氣才道:「當我抵達時,以為你已經死了!」
莎薇亞將手放在他的額頭上。「你發了很久的高燒,我們不希望讓你心煩。」
而在他輕柔地親吻她的手後,她便會帶著他的心思獨自離開。但不久之後,他就會非常疲倦地沉睡過去,直到第二天她為他帶來早餐才會醒來。
「我愛妳!相信我,莎薇亞,我生命中再沒有任何事能甚於我對妳的愛。」他再次親吻她,直到她在他的懷裏因喜悅而顫抖,接著他問道:「除了我屬於妳的事實外,我們是否應該忘掉一切,就此離開這裏呢?就讓杰洛去做洛克萊侯爵擁有領土及所有其他的東西吧,我只要擁有妳及妳的愛就夠了。」
她低下視線喃喃地說:「我必須……走。」在侯爵的注視下一陣紅暈襲上她的臉龐。
「晚上已平穩多了,但仍然尚未恢復意識。」
他猛烈地親吻著她,將過去兩週來因為太過虛弱而無法感受到的激|情,都在佔有她雙唇的那一刻爆發了出來,慾望如炙熱火焰般瞬間延燒全身。因為她的唇是如此的柔軟、如此的甜美,令他的親吻不自覺中帶著禮讚甚至是懷有尊敬的意味。
「我愛你!」她低喃地道出,然而聲音中卻幾乎帶著絕望的語氣。
「你拋不開幾世紀以來的成見、信仰與仇恨。」莎薇亞回答。「就如你所說的,我們是兩個相愛的人,但是我們之間有著一道鴻溝,不可能光靠你說或做些什麼就能建立起橋樑。」
莎薇亞看著賀柏請求指引。
侯爵立即認出這是賀柏的聲音,雖然他十分輕聲。
這時,一隻有著斑點的鹿突然從樹下跑出,與侯爵的種馬互相驚嚇到,因而轉移了侯爵對莎薇亞的心思,注意到自己已抵達房子北邊的森林。自洛克萊莊園的紅磚大宅初次建造以來,這片森林不僅成為莊園的防衛林,更構成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宅的背景之一。
「看著我,莎薇亞!」她抬起臉來面對侯爵,張大的雙眼中帶著一絲害怕。「我愛妳!親愛的,難道妳不知道我有多愛妳嗎?」
跪脆在侯爵身邊一直凝視著他的莎薇亞,撫摸他的臉頓輕喊了出來,「你醒了!」
莎薇亞與賀柏立即大聲表示不贊成,莎薇亞道:「你不可以移動,直到我們確定你夠強壯為止。不要忘了,他是不會輕易認輸的,一定會企圖再殺你。」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悲痛。
「我感覺你正處於危險,為了證明這只是我的錯覺,便請一位吉普賽男孩替我備馬,且請他隨我一起走。」她輕嘆了一口氣。「那時,我以為還很早,你應該尚未離開房子,所以我準備躲在樹林裏,看著你騎過花園、轉入馬道,直到消失在另一方。」
侯爵整個人突然清醒了過來,他試著起身卻感到背部傳來一陣劇痛。
「歐吉納先生回倫敦去了,爵爺,是在杰洛先生抵達宅邸之後。因為杰洛先生自稱從村裏聽到一個奇怪的故事,表示有兩個男人看到你被埋伏且被一位吉普賽女人殺死。」賀拍口氣變輕蔑地說,「他們還拿出繩子做為證據,表示他們當時正走在馬道上,預備到附近農場找工作。他們的故事非常合理,很難找出漏洞。」
「那妳的族人們還好吧?」
「天殺的!」侯爵大吼,再次想要移動,但背部的劇痛令他的額頭滲出汗水。
「我會替你把話帶到,爵爺。」
「我也是根據民間的偏方,而且就跟吉普賽人一樣,我相信大自然是萬能的。」
「他如何了,小姐?」
「不要動,」莎薇亞著急地道,「他們刺傷了你!」
「這時間已足夠杰洛先生安排一切,宣稱你被莎薇亞小姐殺死,且屍體已被吉普賽人掩埋,而他因此有資格接受你的頭銜與領地。」
「超過一個禮拜了。」
「我現在就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從頭敘述。」聲音中再度恢復一些威嚴。
侯爵緩慢地步行回屋內,在與歐吉納先生及柯林頓隊長稍做談話之後,隨即告退回房休息。在此之前,他已如莎薇亞建議的,命令伯胥隔日派人將蛇送到聖奧本的馬戲團去。
是莎薇亞在說話。還有誰能像她,有著那樣輕柔美妙且帶著異國腔調的聲音?而她的聲音彷彿迅速地為侯爵注入了一股力量般,使他的眼皮不再覺得如此沉重,隨即張開了眼睛。
「當一個吉普賽人來到大宅,告訴我莎薇亞小姐在樹林裏急需我時,我便懷疑可能是發生了這種事。」賀柏道,「我確定,爵爺,當杰洛先生在酒吧被看見時,便是在計畫著某些事情。」
「我愛你,」她耳語著,「但你還是需要休息。」
「幸運的是,爵爺,」賀柏插入道,「莎薇亞小姐剛好看到你在馬道上消失。如果她沒有這樣做,此刻你便不會是躺在這裏了!」
侯爵看向她,她的臉非常近,因此他可以看見在她充滿憂慮的眼中同時閃過一道喜悅的光芒。
馬道兩旁的高大樹木皆已有百年歷史,因此枝葉繁茂,加上現在時刻還很早,陽光尚屬微弱,無法穿透枝葉滲照進來,故草坪上仍有著如鑽石般的露珠。空氣中有著淡淡的松木與樺樹的香味,此外,偶爾也可在樹木之間,瞥到綻藍的雛百合花,令侯爵感到無比的幸福與滿足。
「我在……哪裏?」侯爵問道。
「睡吧!」輕柔的聲音道,「你在作夢,睡吧!」冰冷的手指令人感到舒適,但侯爵恍惚中記得確實有人曾經大叫也曾經感受到黑暗與疼痛……,然而額頭上具強迫性的安撫動作卻令他無法抗拒地再度沉睡。
「我不相信!繼續,賀柏。」
「如果你們對我隱瞞真相,才真的會讓我煩惱不已!」
「我愛她!」侯爵自語著,同時也發現這完全是來自心靈深處的真實情感。
前門外,兩位馬僮正努力地控制一匹年輕氣盛的阿拉伯種馬,那是一個月前侯爵才從拍賣場上購得的。當侯爵登上馬鞍,隨即欣喜地發現胯|下之物確實非等閒之輩,並未立即接受侯爵身為他主人的身分。然而,侯爵卻也非浪得虛名,毋需多少時間,便已控制住它敏感易受驚嚇的情緒,隨即優雅地令它邁開大步、離開前院朝森林而去。
侯爵環顧著四周,心裏想著這個地方真可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同時也令他感受到意外的舒適。篷車內的四周牆壁是以藝術家的精湛技巧油漆而成,灰色顏料栩栩如生地在牆上描繪著蝴蝶、花朵及飛鳥……等圖案,總之是比較偏俄式風格。另外,莎薇亞亦曾告訴他篷車的外面也是相同的風格。
一夜難以成眠的侯爵,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心裏有種想要盡快見到莎薇亞的急迫感,因為他對昨夜經過那令人難以言喻的奇妙擁吻後,兩人卻突兀的分手感到有些遺憾與不安。
「愛!」正靠著枕頭坐著的他,隨即伸出雙臂將她拉近,而她也沒有反抗他。
「柯林頓隊長永遠不可能相信莎薇亞和-圖-書會殺我,而且他也知道杰洛曾兩次試圖謀殺我。」
「然而他也不願干涉,是嗎?」侯爵微笑地道。
「我能想像得到他會如此!」侯爵評論著。
「刀子上有著吉普賽人的文字,」莎薇亞道,「我想那應該同樣是來自令表弟取得眼鏡蛇的馬戲團,否則就是從倫敦的骨董店購得。」
就在一切本能都要因過於緊繃而從禮教中爆發出來之際,莎薇亞非常輕柔地從他的懷抱中退了開來。
「杰洛先生很詳盡地敘述著這個故事,當他說到絕對相信爵爺已經失踪時,歐吉納先生則表示這全是謊言,而且就他對莎薇亞的認識,她絕對不可能謀殺任何人,更不可能是你。」
「我現在已恢復不少,足以和我表弟當面對質,揭穿他的謊吉。」侯爵宜佈道。
「根據報上所描述,」莎薇亞道,「我父親認為那應該是把西班牙短劍,非常類似吉普賽人隨身攜帶的刀。」
正當侯爵放開胸懷、盡情奔馳的同時,突然發現地面上升起了某種東西。
「他們已經遷走了,所以更難找到他們。不過,你也可以想像得到,你的表弟並沒有急著找到你或者是我,那是因為每個人都相信他的共謀者所說的並非事實。」
莎薇亞遲疑了一下,將目光從侯爵身上移了開來。
「確實是,爵爺,不過柯林頓隊長卻不是如此,他與杰洛先生大吵了一頓。」
「發生了……什麼事?」侯爵問道,但隨即想起是橫擋在路中間的繩子使他落馬。
「我相信他也告訴了財產管理人,已發生的落石事件及眼鏡蛇事件,爵爺。」賀柏從口袋內取出錶來,接著道:「我該回去了,爵爺,我必須小心,以免讓杰洛先生懷疑我或派人注意我的行動。」
她投給賀柏一個微笑。「謝謝你。」
「杰洛先生有對家僕們做任何改變嗎?」侯爵問賀柏。
就在聽見自己叫出聲的那一瞬間,他也從坐騎上彈了起來、向下墜落,更了解到自己已無能為力了。
這段時間內,侯爵一直維持著一種不尋常且奇妙的心情,他知道自己從不曾比現在快樂過,不但不曾感覺心情浮躁,而且一點也不覺得無聊,甚至有時可以久久躺著不說話,注視著坐在門旁的莎薇亞,心裏想著她的美就好比某種來自異國的高雅花朵般,一天一天地綻放,將隱藏在花瓣內的迷人風采不斷地洩漏出來,更加令人深愛不已。
「真的,爵爺?」
沒錯!她是半個俄國人,而且根據歐吉納先生的說法,俄國人不同於其他的歐洲民族,但在社交圈內,吉普賽血統仍舊會成為她的缺點。如果說,一個男人必須不斷地採取防禦措施,但並不是為了保護他的妻子兔於暴力,而是用來對抗永無止盡的毒舌中傷的話,侯爵不禁十分懷疑這段婚姻還有存活下去的可能。
「當我抵達馬道時,」莎薇亞道,「親眼目睹你的馬被絆倒,而你則向前衝出去。當你摔落地面後,便有兩個男人從樹後衝出來,其中一位握著一把宛如短劍的刀,且在我能移近呼喊之前,便已經刺進你的背。」
侯爵回道:「我會很有理智,不會魯莽行動的,我保證!」
才一啟程,侯爵便又想起昨夜與莎薇亞在月光下漫步的情景。似乎要將她從他腦海中驅除已是不可能的事了。光是想到她舉目與他相望,屈服在他懷中的柔軟,便令他呼吸急促起來,同時也再次感受到那種心臟收縮的特殊感覺。
侯爵沉默片刻地躺著,試著消化賀柏告訴他有關杰洛先生的惡行,接著道:「為何沒有人找尋我?」
「真好的間接證據。」侯爵評論地道。
接著,當他觸摸到她時感受到的狂喜與心醉神迷的感覺,更讓他了解到自己已墜入了愛河。
「尤可,也就是與我在一起的吉普賽男孩,和我一起將你抬進樹林,以防他們會再回來完成任務。」接著,她擠露出一個微笑。「你真的很重,爵爺。」
不!婚姻絕對是行不通的!那麼就只有想辦法說服莎薇亞以情婦身分與他生活了。然而,當莎薇亞道出「皮倫妮」這個字眼時,語氣中所含的鄙視意味,卻也是侯爵無法忽視的,而他也知道這種建議對她的侮辱,更甚於對一位英國女性。吉普賽人嚴謹的道德標準,不僅是他們信仰的一部分,更是他們生活本質的基本要素,他知道只有完全超乎自我的崇高之愛,才能令莎薇亞接受一個違反她所有本能的身分。
「我相信運動對你有好處!」侯爵微笑道。
「是什麼?」莎薇亞迷惑地問。
「告訴我一件事,說妳愛我如我愛妳一般,告訴我,莎薇亞!我要親耳聽妳說,雖然我早已從觸摸妳時感受到。」
接著,侯爵突然雀躍地道:「我發現了一個通往新領地的捷徑,賀柏。」
沒錯,提出婚姻是他的責任,即使對莎薇亞而言他是個「裘奇歐」,她仍然會期望他給予她妻子的名分,但是,他又如何能讓她成為洛克萊侯爵夫人呢?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