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小班擠出笑容：「爵士閣下會惦記我的安危，我真的很高興。」

「混蛋！」勞勃邊罵邊隱身，弗瑞克已經單膝跪地。

「就算你回去北方，恐怕也跟當初不一樣了。」小班輕聲回答：「也許跟土耳其人在一塊兒還好些。」

「所以你就可以胡作非為嗎？等皇帝聽到你搞了什麼亂子，我也可以這樣跟他說是嗎？」

小班正要掏出神甲的啟動鑰匙，但勞勃卻忽然撲向他，將他推了出去。小班手肘撞在硬石地板上不禁罵了一聲，但也看見勞勃化做一團模糊影子，手中細劍撇了個弧形，朝著街角剛竄出的一個人掃過去。

「很抱歉讓您擔心了。」

小班聽他長篇大論只能點頭如搗蒜，然後直直迎上牛頓那雙古老的眼睛：「我去了舊城區。」他乾脆承認。

「呃——不是的，爵士。」

弗瑞克苦笑回答：「在新城區，但是待不了太久，今天下午我就付不出房錢了。」

三人抵達莫爾道河岸，那座陰沉龐大的橋樑在眼前展開，右邊城堡聳立，旗幟隨風飛揚。

又一聲槍響，小班這才意會到，原來那幾個莫斯科人根本沒離開，一直等待機會下手。他摸出自己的神甲鑰匙，也跟著隱身。

「不必了唄，」勞勃說：「我們就上查爾斯橋哪。」

應該說是比回到原點還慘，以前他還把牛頓當成神，現在他卻有很多懷疑。就小班所知，這個「新系統」實在很怪異，牛頓參考的都是一些怪誕迷信的文獻，他怎麼看都不覺得可以稱之為科學。要是他可以稍微看看師傅到底在做些什麼，能夠確定使牛頓返老還童的那種藥物沒有使他發瘋就好。牛頓有間歇性精神失常的病史，上一次他不正常的時候，一顆彗星砸下來毀了倫敦。

「是叫我替皇帝做玩具嗎？或是為女大公弄些科學裝飾品？很抱歉，爵士閣下，我希望自己可以做更有意義的事情，而且我也以為你承諾給我更有意義的工作。」

牛頓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掂了幾下，雙眼看著地板：「上一次我真心信任一個人，結果他卻背叛了我。」他的語調很輕，「那也是我唯一一次相信別人。你很聰明，心地也善良，但是你太衝動。我不能冒這個險，說不定你會變成另外一個杜利葉。」

「那我可就欠你一份情了，先生。」

「沒關係，我也想看看河的那一邊。不介意我跟著兩位吧？」

「那你就該知道我受到皇帝的保護。」

女孩屈膝行禮，可是小班總覺得她語帶輕慢：「我盡力而為，先生。」

「應該沒事的，先生。」

女僕對此渾然不覺，只是搖搖頭道：「白色可不成喔，皇帝會以為你是法國人，叫人把你轟出去。西班牙的款式才行，所以褲子可以是紅色，不然就是黑色。」

弗瑞克聳聳肩膀：「我也聽說一些情況，不過是好是壞還是得親眼看看。」

「我原本是想穿白色緊身褲。」小班低聲說著，打量女孩的背影，想像她那襯裙底下是怎樣的曲線，搞不好比臉蛋誘人些。上帝如果在某方面虧待人，通常就會在另一方面給點補償。

「歡迎，」小班說：「我也想多知道一點對方的綁架計畫。」

「沒有，我只知道他們的企圖。那些傢伙似乎認為你是個大人物。」

「但是爵士閣下，我連新的實驗室都不能進去——」

小班接過褲子時順勢靠過去，「以前沒見過妳，」他說：「不知道妳能不能跟我說名字？」

「我希望能在更隱密的地點。」

「擔心？我有什麼好擔心？」牛頓的語調忽然尖銳起來，目光緊緊盯著小班。

「一七〇〇年那時候我跟著瑞典國王查理十二世出征，一直到現在我都還沒機會回家https://m.hetubook.com.com看看家人。」

小班點頭：「弗瑞克上尉，跟我走吧，我想我可以提早推薦你了。」

他又轉身想湊套衣服出來，這時有人敲門。

「當然。不過如我所說，本來我們就不需要舞刀弄槍的，我只是有個提議想告訴你。」

他邊思索這些事情邊撿出白色亞麻杉，手忙腳亂想要套上。這衣服與皮膚接觸的感覺很好，比他以前穿的混紡衣物細緻許多，而他也想到自己可以享受奢華生活畢竟是託了牛頓的福。

「我猜，」小班想了一下：「你會說俄語對吧？」

「這可就跟我有過節了。」

「喔？」他一聽終於振作了些：「請進。」

弗瑞克要跟他握手，但一聲巨響傳來，這個瑞典軍官喉頭一哽搖搖晃晃倒下。小班看見一抹紅灑在附近屋牆上，也灑在他伸手出去的袖子上。

弗瑞克笑了起來：「先生，恕我冒昧，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聽見他們說，你是某個叫牛頓的人的學徒，這個牛頓我想我應該是聽說過，但我對你所知道的也僅此而已。其實呢。我是最近才來到布拉格，根本還不到兩天。」

牛頓露出燦爛微笑：「我的新系統已經將這問題考慮進去了，你不用擔心。你先去打理一下，一個鐘頭以後就要面聖了，你這副打扮他看了可不會高興。」

「那就紅色吧，妳這下知道我有多需要妳了吧。」

「有些事情恐怕不是我該幫的喔，」女僕說著，走進來關上房門。

「一點點。」弗瑞克神態有點訝異：「你怎麼知道的？」

「你乖乖自己研究就是幫我的忙了。」

勞勃現身之後跑過來嚷嚷，「小班？你還好嗎？」

「嗯，當然啦，你這智障！我對這種事情可沒什麼耐性，看樣子是該找個新學徒的時候了。」

最接近的一個是有髒亂金髮和一張豬臉，體型卻異常壯碩的男子。他舉起手槍朝模糊不清的勞勃一射，但接下來他自己慘叫一聲，手抓住膝蓋後面倒在路面上。深呼吸一口氣以後，小班也選定了目標，他要對付第二壯的那人，於是朝對方走過去，腦袋裡正想像劍刃插在人身上到底是什麼觸感。他打算模仿勞勃，傷了對方就好，可不想當個殺人犯。

小班咧嘴一笑：「這可就是我想請妳幫忙的事，不知道妳能不能幫我搭配衣服，我要面聖用的。」

「我真搞不懂，」小班不禁生起氣：「既然你現在的工作這麼重要，多一個人幫你難道不好嗎？」

他趕快後退，想要站起來，可是有另一個人看見了，也朝他衝過來。

「我說老實話，」弗瑞克回答：「會決定出面幫忙，並不是沒有私心啦。我剛剛也說過，從那幾個想對你下手的人那兒，我聽到你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喔，我真的能嗎？」女孩的聲音有點諷刺。

「妳說誰？誰提了我的事？」

「送他進城吧，」勞勃接手：「我看著這些傢伙，你找守衛支援。」

其實他還沒想過自己好不好，只知道胸口疼得好比被一匹馬踩過去。低頭一看，深怕胸部開了個大洞，幸好只是馬甲背心給子彈燙出一塊黑，神甲的鑰匙也懸在半空，看樣子應該是震盪的力道將它彈開了。

「妳不用生氣啊。」小班道。

「我也一樣。」勞勃接著與他握手：「另外，我們邊走邊聊吧？老鼠就算溜了，也遲早會回來找乳酩哩。」

「你是哪一支軍隊的人？」勞勃這時問。

「那幾個傢伙應該是莫斯科來的，他們私下交談的時候……」

「住手，老兄。」那人大叫：「我槍口對準的是他們不是你們。」

「先生你誤會了。」藍眼男子說話時湊近一些：「我們和圖書對二位沒有惡意，是有事情想談。」

「我很樂意瞭解你們的計畫。」小班說。

「安全了。」那陌生人開口了，並且將武器放回皮帶上。勞勃的劍還在半空中甩了兩下，不過終究回了鞘。

「我最近繼續研究親合力，」他說：「找出一個抵抗水的方法。」

「爵士……？」

「幸會了，彼德．弗瑞克先生。」兩人握手。

「富蘭克林先生，我只能說我在外頭征戰太久了，所以沒什麼機會看報紙之類。」

的確，他的槍口瞄準小班後頭、勞勃右邊。

「先生，我是女傭。」

這種場面裡，勞勃反應總是飛快，已經轉身要招呼追兵，不過還是時時注意這突如其來的新伙伴，小班爬起來，也手忙腳亂拔了劍，嘴裡還在罵勞勃剛剛多管閒事。他舞劍的動作實在不高明，勞勃其實教過他幾招，可是小班從來沒把心思放在劍術上頭。沒關係，他另一手已經握住神甲鑰匙，隨時可以啟動魔法防護罩。

換過衣服、梳洗一番之後，小班覺得自己人模人樣了些，可是心中挫折一點都沒減輕。牛頓這樣樣打發他的研究成果實在很傷人，加上他大剌剌地承認自己並不信任小班，這一點更是過分。小班已經跟在他身邊兩年，卻彷彿兜了一大圈，一切回到原點。

「我認為——」

小班開始插話。「找我們有何貴幹？」他對著五個大漢叫道：「你們幾個我見都沒見過，沒有惹到各位的道理。要是我們什麼事情冒犯幾位，那好歹得把話講清楚，不知者無罪嘛。倘若都沒有，那就請各位走吧。」他手臂其實還在痛，咬著牙握住劍，希望樣子看起來像是個對手。

「你們兩個快拔劍，我們一起解決這些人。」

「不客氣，先生。」

牛頓重重點點頭。他的臉看起來很年輕，雙唇薄，有酒窩，乍看之下像是二十多歲的人，不過眼睛卻透露出真相。那對眼珠子很像拋過光、甚至是經過億萬之手指觸摸，磨蝕得非常晶亮；這雙眼珠已經看了八十年歲月，但依舊閃爍熱情。「這就怪了，」他的聲音變得刺耳，先前那種關懷也消失無蹤：「非常、非常奇怪啊，富蘭克林先生。你被歹徒襲擊，但又不是發生在城堡區或下城區。但這也說得通，這兩個地方一天到晚有人巡邏，根本沒什麼竊案或命案。假如你是在舊城區、新城區或者猶太區碰上壞蛋就一點都不奇怪，那邊本來就一堆不法之徒……但我想你不是在這幾個區域才對，因為我三令五申要你別過去，但這樣說來就極端懸了，你到底怎麼會碰上那些人呢？」

「進城見我吧，」小班打斷他說話：「算是我邀請各位。現在我們有點事情要忙。」

「我現在研究的東西太敏感了，還不到公開的時候。這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大家好，這一點你要相信我。何況你還有之前的實驗室可以用。」

「盧米拉說過，其他女孩子也說過。」

「我記得查理王戰敗了啊？」小班問。

她一抬頭跟他四目交會，眼珠子深得似黑色：「我只是個下人呢，先生，名字對我來說有何用？您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

「抱歉，先生。」她連忙說：「我過一會兒再來吧。」這女孩下巴尖，整張臉長得有點像鳥，雖是不醜但也稱不上美，一下子就打算轉身離開。小班看得出來這女孩不一樣，別人這時候一定嗤嗤傻笑，可是她比較嚴肅些。如果不是他腦袋正裝滿疑慮，可能會想要挑戰一下，追求這樣的女孩兒吧——可能也是她不夠漂亮的緣故。另外，這女孩子長相有點眼熟。

但他頓了一會兒，那五個追過來的人停住腳步，距離二十步外，看見有人舉hｔｔｐs://ｗwｗ.ｈｅｔuｂｏok•com.ｃｏｍ槍開始遲疑。這些人看來難纏，個頭也大，每個都佩有刀劍，其中幾個似乎還有暗器在身，但只有一個人抽出兵器。那人有一雙銳利藍眼，不過身材相較之下則矮了些。

「唔……也不是在下城區……」

「我希望有機會當您的助手啊。」

「你們這些害蟲，可別以為我們好欺負！」看似來助拳的那人對這五人大吼，而小班雖然還不算精通德語，卻也聽得出一種奇怪腔調。此外，他身上的軍服看來眼熟，卻又不是小班在神聖羅馬帝國見過的樣式。

小班身體裡有種奇怪感覺，有點暈眩、有點猶豫。他生氣地想著自己還能說什麼，但是腦袋空空如也，結果女孩就這麼幫他選定了服裝。他套上馬褲，然後覺得自己好蠢。「謝謝。」他好不容易說出口。

「那就難怪你沒有聽說過我了。」小班接著說：「但奇怪的是，怎麼你似乎對牛頓這名字也不是很熟？」

小班對弗瑞克微笑一下，藉此掩飾自己的疑心。他之前也給間諜騙過，而且招數可高明更多——就像維希莉莎．卡雷娜，那可是他與俄羅斯雙唇的第一次接觸。誰能擔保剛剛那場衝突不是這瑞典人自導自演，就為了騙取他們信任？說起來那五個莫斯科人還真容易放棄目標。

小班看了看這人，發現他大概四十歲左右，多或少個兩歲，有一雙海灰色眼珠，鼻梁高挺、有王者風範，嘴唇抿緊時露出狠勁。他跟勞勃一樣有種高手的氣勢，甚至比勞勃更強烈，乍看之下，他說不定可以獨力對付那五人。

「嗯，」小班又說：「總之，弗瑞克先生，我們欠你一份情，如果有什麼回報的辦法……」

牛頓雙眼在房間裡亂飆，卻不肯停在小班身上，這代表偉大的哲學家正在生氣。「小伙子，你有受傷嗎？」他問。

「沒有，爵士。只有一點點瘀青。」

「我們在普魯特附近被擊散了，但並沒有全盤皆輸。現在查理王跟土耳其人在一起，正蓄勢待發呢。」

「怎麼沒看見盧米拉？」他問。

「我想是吧。而且我打算繼續研究斥拒力，說不定會有對抗彗星攻擊的辦法。」

「我可是一點都不懂妳在說什麼。」小班說。

但這女孩好像還是瘦了點。

不過耳邊聽見弗瑞克的怒吼，他縱身一躍朝著藍眼珠那人勢如破竹撲上去，對方還來不及出招，握劍的手掌已經與手腕分家。他抓住自己的手臂，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知道這不是理由，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對方又鞠躬，五人帶著不甘心的神情轉頭循原路回去。可是小班也注意到，無論是勞勃，或者突然出現的幫手，兩個人都沒有放下武器，直到這幾個莫斯科人從視線消失。

牛頓的眼睛裡頭也冒出一團火：「班傑明，我說過了，現在這些東西還不可以洩露出去。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公開，但現在不行。」

「沒錯。先生你是班傑明．富蘭克林，也就是艾薩克．牛頓的學徒。」

「然後開發出了取悅皇帝的東西嗎？」

「我幹麼擔心？我是覺得奇怪，怎麼會有一幫歹徒在城堡區出沒，有這麼多帝國軍在這兒巡邏……」他眉毛擠出一條縫：「你剛剛是不是在城堡區？」

她沒搭理，繼續在他衣櫃翻來翻去：「至於外套……」女僕推開幾件衣服，取出一套長版黑色波紋綢外衣，本來要遞給小班，但皺起眉頭又收手。「不對，」她說：「我應該先看看你穿這一件怎麼樣。」她拿了一條黑色馬褲，上頭有緋紅色圍帶。

但至少現在對手找不到自己與勞勃，那一頭霧水的模樣挺使他得意，www.hetubook.com.com也給了他信心。這些人有沒有搞清楚他們對付的是誰？

「她生病了，在她回來之前由我代班。」

「那是在下城區？應該是下城區吧，是我要你去瓦倫斯坦宮的圖書館借幾本書，對嗎？」

「只是想請你推薦我而已。」弗瑞克回答：「我這陣子得找份差事做才行，以前我在瑞典軍中當到上尉，所以想看看可不可以在帝國軍也謀份工作。」

小班看著他想了想才說：「這點小事我應該是能使得上力，你現在住哪兒？」

「你出面的時機真是妙透啦，」班伸手：「我是班傑明．富蘭克林，非常感激你挺身相助。」

「我不會放在心上，也不會放在其他地方的。您不先穿上衣服嗎？」

「那就說吧。」

小班像是頓悟般一點頭：「你不信任我。」

「說得好。」弗瑞克附和著：「看你們要上哪兒，我樂意奉陪。」

「爵士閣下——」小班遲疑一下以後還是鼓起勇氣開口：「閣下，你收我做學徒那一天，是我這輩子最驕傲的一刻。我現在也同樣深感榮幸，可是最近您根本不理我，我實在懷疑自己還是不是您的學徒。」

「你得看醫生！」小班叫道：「肩膀——」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沒那麼嚴重，」弗瑞克回頭看著兩人：「不過正好有醫生的話——」

「叫我小班就可以了。」

可是他思索如何出手的時候，胸口忽然一痛，好像被根大錘擊中，敲得他眼前是一片黑裡頭冒著金星。他重重坐在冰冷石地板上，還聽見自己的小劍滾了出去，那鏗鏘聲簡直是在嘲笑他。眨眨眼睛，視線清楚後他卻正好看見那體型較小、有藍色眼睛的男人朝自己跑過來，一臉就是勢在必得的模樣，一手從腰帶掏出槍、另一手則是拿了把闊劍。小班還傻傻地想找回自己飛出去的劍，但小劍差不多有兩碼遠，加上他四肢變得跟鉛塊一樣重，更糟糕的是他這才察覺視野周邊沒有七彩光芒，也就是說神甲停止運作了。

「那這樣吧，弗瑞克上尉，明天這個時間，你在對岸一間聖湯馬士酒館等我的消息，我想我至少也可以幫你先找個住處。」

「我明白了，先生。」她一邊說一邊在衣櫃中翻找：「我想您可以搭配黑色與紅色，當然紅色是說褲子……」

這一切所花的時間不過十到十一秒，小班才剛站起來而已，敵人已經倒下四個，唯一沒事的莫斯科人在小班目送下鑽過街角逃了出去。

小班刻意裝得一無所知：「唔，當然可以。」

小班難以置信地望著他，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候一個念頭在他心上捲起波瀾，小班忽然想起早先與勞勃聊天時，聽說這些下人有些傳言。而且他也想起來了，這女僕平常都去牛頓的房間打掃。

而弗瑞克的攻勢還沒有停，他鑽過那人身邊，軍刀對著另一個後面過來的魁梧男子掃過去。男子大喝一聲，長劍一陣亂舞，卻給弗瑞克一招招彈開，彷彿他是個玩家家酒的小孩一樣。弗瑞克往前一逼，對方倉皇後退，又朝他的脖子揮過去，但劍身到位時，弗瑞克卻已經閃到旁邊，身子一挺，銀弧掠過，不過他的襯衫、背心都沾滿自己的血。

「我可覺得你就是這意思。」牛頓說到這兒，神情疲憊起來：「我大概真的是忽略了教養你的責任，可是我有不得不做的事情，你也是個自立自強的孩子啊。」

「我是認真的，」小班說道：「要是有幫得上忙的地方，直言無妨。」

她露出個曖昧微笑，看起來相當精明：「大家都提過你的事情呢，先生。」

牛頓啼笑皆非地看著他好一會兒，然後額頭抵著拳頭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班傑明，我該拿你怎麼辦？到底要怎樣你才能不惹麻煩？」

「喔，這樣啊。我得告訴你，謠言在這城裡頭可是見怪不怪了，希望妳別把聽到的事情放在心上。」

門喀嗒打開，一個大概十五歲的女孩子進來，看見裡頭這男人幾近裸體不免瞪大眼睛。

勞勃的朦朧身影已經拔出細劍，無聲無息朝著敵人襲去。那五個俄羅斯人手裡拿著槍，不過有兩個人已經機警地準備換上長劍。小班一怒，抽出自己的小劍也殺過去，心想自己要是有帶更像樣的兵器就好了。

「我有生氣嗎？這只是給您方便而已。」她臉上堆滿笑容，但搞不好都是裝的，又回過頭繼續挑衣服。

「我後來覺得，自己已經浪費很多光陰在永遠不會結束的戰爭上面，加上我並不喜歡土耳其人，所以就來到這兒，看能不能攢點旅費回瑞典去。」

「很好，那我就放心了。如果——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會很不開心。」

弗瑞克已經跪在那剩下一手的男子旁邊，拿出一條布替對方包紮手腕：「我們有個人可以逼供了。」他語氣可狠了。

勞勃咯咯笑說：「我們其實是自己以為自己很重要。」他邊開玩笑邊對小班使眼神，看樣子他也沒這麼簡單就相信這個陌生人。但如果弗瑞克說的都是實話，自己就的確欠了人情；然而即便他說謊，將他留在身邊一舉一動都好監視，放他在布拉格茫茫人海中算計自己並不會比較好。

勞勃聳聳肩膀沒反對，三個人又朝著河岸走去。

「應該沒事，」小班喘著氣說：「可是弗瑞克他……」

「是誰？」他問。

「我當然能理解你的需求，」小班回道：「但你現在不說，我也幫不上忙。」

「或許我是答應過你，但是我們也得因運而為啊。要是我有空，一定會好好指導你，但是現在世界都快要毀滅了，我總得有個輕重緩急。」

「希望沒有大礙。」

「嗯，我剛剛也聽見他們說你的名字。」男子回應道：「我叫做彼德．弗瑞克。」

「啊，我懂了。你說得沒錯，他們都是俄羅斯人，至少說的是俄文。」

小班抵著自己舌頭，像是水壩一樣堵住那些氣話。說不定就是因為你這種態度，所以杜利葉才會背叛你。他不禁這麼想。可是他不願意說出口，事情只會更糟糕，所以他換個有向。

「換做是我，一定不相信那些傢伙的話。」那人又提出忠告：「我在酒吧裡聽見他們說話，這幾個人盤算的是抓你當人質。」

大漢已然倒地，捧著自己肚子上那新開的深肚臍眼兒。

「叫我小班就好了，朋友都是這麼叫我。」

小班知道新實驗室在哪裡，就在舊實驗室的下面，同樣在數學塔裡頭。他也知道打開新實驗室特殊門鎖的鑰匙，一定就藏在牛頓自己的房間裡面。如果他有辦法潛進去，找到鑰匙，就可以看看牛頓「新系統」有什麼資料。

「那你有聽到他們想綁架我的原因嗎？」

另有一人說了句話，小班現在確定那是俄文，而較矮的男子也同樣以俄語回應。

那男人打量他一下，最後鞠躬說：「好的，容我在此致歉。其實我是在酒吧見到你，所以想利用這好機會，但看來我是太失禮了，就讓我另找機會與閣下會晤吧。」

「那就好，」他大聲說：「現在我希望妳能好好幫我個忙。」

「這麼說來，你知道我是誰？」小班問。

勞勃低聲說：「進攻莫斯科！那我相信你可真的夠忙了，而且能從戰場生還著實令人欽佩呢。」

「我們跟你沒過節，」那矮個子男人吼了回來：「我們只要這兩個人！」

她聽了露出神祕的微笑，接著退出去工作。小班留在原地，覺得自己真傻，像個小孩一樣。

「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