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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理性時代2:天使微積分

作者:葛雷克.凱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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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夜狼 第五章 倫敦

第一部 夜狼

第五章 倫敦

「別碰他!」查爾斯大叫,打算衝上去,不過遭三個野人用武器抵住。「他可是個牧師啊!」
「一切都會水落石出。」馬瑟語帶玄機。
「通常答案的確不在死掉的人身上,而是在殺人犯的身上。不過呢,也未必就是真相。」
「是啊,我認得他那身衣服。」面具男淡淡地說,而紅鞋也因此確定他是透過那些眼靈來視物,這是很愚蠢的舉動「但我可不想聽他窮嚷嚷,這是我們的聖地,我們的聖日啊。」
「經緯度正確,」湯瑪斯.奈恩很肯定:「我確定過了。」
「你家是清教徒嗎?」
「其實武器別放下比較好。」紅鞋說。
「定案。」黑鬍子說:「登陸之後由誰指揮?」
這個問題的答案也只能有一個。
「啊不就只有媒塵?」一個大家叫他阿扯的強壯大鼻子水手說。
一路過去地表更為殘破,植物更為稀疏。後來走到一片沒有任何生物的平原,腳下有白色石頭,馬瑟說那叫做白堊,但紅鞋卻覺得那是骨頭,是大地死亡後遭到兀鷹啃食留下的殘骸。
「那你就是異端,但無所謂,是不是都一樣合神的胃口,尤其你們的尖叫聲可是比蜜糖還甜。」
「你們看。」他拿起一塊磚頭。
「話雖如此,」胡氏說:「但會不會這就是天譴呢?」
他們朝日出之處航行,族人一直認為那就是生命源頭,但眼前這大地卻更像是傳說中的晦土,也就是太陽死亡的地方。即便紅鞋以其靈視能力,在此處也僅能找到幾隻飛鳥,這地方令他不安。
野草生在黑如焦炭的土壤上。其實那真的是焦炭,馬瑟一上岸就注意到了。
「現在你發現英國了,」奈恩對他耳語:「有什麼感想?」
奈恩瞪著他們一會兒,接著拿出又醜又致命的武器——高能槍
「這是地基。」奈恩觀察之後說。紅鞋其實也猜到了,他看得出來這土地有白人酷愛的方形痕跡,只不過此刻剩下幾吋高的牆壁。有些地方不再規則,被不知名的東西打成一片一片,那東西在地上鑿出深痕,痕跡一直延伸到視野外。另有一些地方大地整片翻起,彷彿是巨人用手指挖過。
卞維爾脹紅了臉,氣憤地一直眨眼:「先生,我建議你不要妄下斷語。這次遠征隊想要成功——」
「火嘛,不然咧?」阿扯回答得很慌。
「看情形。」
「你確定?牧師閣下你那雙眼睛看過什麼呢?你有沒有親眼看過上帝那把火燄劍?有沒有親眼看到牠的血從天而降?我可都看見了,那是我最後一次用肉眼看這世界。現在我能看到更多東西,也看得見真相。」
攻頂過程有些艱困,某些路段根本走不通。他們很幸運,找到一條可當作通道的裂縫。一開始奈恩想讓馬瑟在原地等待,年輕人上去就好了,事後再回報,可是身為清教徒的馬瑟怎麼都不同意,因此一行人必須配合他的速度。日落前一小時左右,他們才終於到了上頭。
「喔?那河怎麼不見啦?」
「是。」
紅鞋望向出聲者,是個白人、中等身高,皮膚上有刺青所以泛著藍色。他圍著短裙跟斗篷,材料看來是絲。最突出的部分是他戴著骨白色面具遮住臉,是個大橢圓形,沒有眼孔,面具邊緣都是烏鴉羽毛,身後還有一些同樣衣著與面具的人站著。
「我覺得上岸不是好主意。」他過了一會兒才開口。
「但它們傷不傷得了我們?」
「那別管它們。」奈恩下令。
「這可好,」胡氏一下法語一下英語:「瘋了,徹徹底底的瘋子。」
「不太對勁,這地方。我看得出來你們都很害怕,我也知道這不是我自己的錯覺。」
「尼希金.阿恰法,」紅鞋接口:「是靈體,你們的武器傷不了它們。」
紅鞋隱瞞了一件事:他派出陰靈偵察,陰靈卻不知為何死亡。這造成他很大的陰影,可是說出口又會觸怒到馬瑟。
「好吧,」黑鬍子繃著臉:https://m.hetubook.com.com「陸地你比較熟,你去找吧。記得幫我找個港,免得最後船上弟兄都沒有食物跟酒了。」
「不容易。」
老人搖頭的動作小得難以察覺。他眉心冒出汗,紅鞋不知道那是因為勞累,還是因為恐懼?
「抱歉,牧師閣下。這鬼地方讓人很毛啊。」
卞維爾若有所思點著頭,並且望向紅鞋問:「你的意見呢,先生?你也是這次議會的一員。」
「看樣子各方代表都選好了,」黑鬍子評論道:「那巧克陶小子,你這族要派誰踏上這塊『不對勁』的土地啊?」
今天晚上不適合。他的陰靈才剛死,現在沒靈力再塑造一個,要是這時候被對方給抓到,那紅鞋無力反抗。他看過別人被逮到以後,心靈受到納.魯撒.法拉亞摧殘的樣子。而且他已經確認一件事:這裡草木人畜不生,卻有非常多的靈體存在。紅鞋雖不能確定靈體的企圖,直覺卻也知道不能樂觀。
「他媽的……」黑鬍子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扯鬍子,力道越來越大。「操他媽的!泰晤上河跑哪兒去了?」他舉起拳頭對著海岸線比劃,紅鞋望過去只看見海灘的潮泥飄著鹹味,看來病懨懨的矮草木爬出幾片銅綠,但難以明白出了什麼差錯。對他來說問題只是看不到樹木,這景象就他來說很奇特,可是之前與歐洲人廝混在一起時,他也就聽說歐洲這邊的樹木少得多。
「焚災的證據。」他喃喃道。
紅鞋伸手一指,盆地兩側都有,從下面湧上一大群黑色身影,口裡發著貓頭鷹般的呼嘯聲。在更下面的地方,有紅光如螢火蟲飛舞。
「把他們鬆綁,」一個奇怪、被東西矇住的聲音指示:「手除外。」
然而敵人絲毫不膽怯,還有一些野人在附近游移,這麼一來紅鞋等人便無法集中火力。斐南多揮動彎刀將他們切個七零八落,可是這好比隻手擋浪難以支撐。紅鞋開了三槍,第三發瞄準一個比常人高壯兩倍、頭髮不知沾了什麼全部豎起的怪物。巨人身體燃燒起來,但卻沒有停下腳步,一揮手打中尚皮耶跟赫納,當場將兩人震開,來不及重新上膛,紅鞋情急下手斧一轉,劈進下一個逼近的敵人頭顱,糟糕的是斧頭也因此卡在對方身上拔不出來,下一秒鐘有個模糊的身影湊上來,將他高高舉起,又往旁邊堅硬的坡地一摔。紅鞋努力掙扎,卻出現第二個、第三個人過來將他抓住,一下子他就動彈不得,只能讓對方綁住自己。等耳朵邊的戰嚎漸漸褪去,他開始能夠辨別周邊情況,也察覺到戰鬥似乎停了下來,只有怪異的呼嘯聲持續作響,在曾經是倫敦的大坑洞內迴盪。他閉上眼睛,無法想像這些英國野人會怎樣折磨自己。
「經度、緯度都沒錯,」奈恩重複一遍,語氣更堅定:「這裡就是泰晤士河口——或者說之前的泰晤士河口。倫敦就在前面才對。」他指著西邊與北邊。
然而那根本不是什麼山頂,是個盆地的外緣,只有一隻手臂的寬度,另一側下坡更陡。狹窄的邊緣從他們所站之處緩緩往內凹陷,遠處一片模糊,但看得出來下面是個巨大的山谷。依照紅鞋猜測,形狀好像是個大碗。
「沒錯,被燒過。問題是被什麼燒?」
「之前我就擔心倫敦出事了,」奈恩語氣凝重:「現在更嚴重。」
「間意。」黑鬍子悶哼一聲盯著海岸:「找卞維爾過來吧。」
「是古神的聖地,比希伯來那個傲慢的耶和華更古老的神。也是我的聖地,我奎努斯的聖地。聖地屬於經過大戰洗m.hetubook.com.com禮、見證大戰發生的人。」
「那就是現在了。」赫納話聲甫落便扣下扳機,槍聲在廣闊的谷地中迴盪。
「沒錯,就是這意思。如果這邊真的就是泰晤士河口,那恐怕世界的變化比我們想像的更大,在我們搞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以前,集體行動會比較安全一些。既然英國的海岸找不到人,那去法國也許可以找到些答案。」
「笨『影底俺』人。」阿扯也說。
「你們這種人,老是對著魔鬼嗯嗯啊啊的喔?你在這做啥,『影底俺』人?大老遠跑來在想啥啊,是不是想欺負白人女孩子啊?以為這兒比起『路洗安拿』有搞頭嗎?」
「至少我們知道泰晤士河怎麼了,」胡氏開口:「這道牆、這座山,反正這鬼東西擋住河道了,或者逼得河水改道。」
「你閉嘴讓大家睡個好覺可以唄?」附近有個人低吼。是阿扯,站在幾步外的他,影子顯得很駭人。
然而接見儀式似乎結束了,面具男揮揮手,野人又將一行人都拉起來。
好一段時間沒有誰敢開口,但奈恩終於哽著聲皆悄悄吐出一句:「各位,這就是倫敦。」接著潸然淚下.阿扯聽了喉頭也一陣哽咽。
「不是哩,先生,可是您是這裡唯一的神職……」
之前站在邊緣,這谷地看起來像個碗,但到了裡面看起來則是一大片原野。周圍山壁好比一排尖木樁,這是個巨人建造完成後又拋棄了的要塞。
「奉上帝的名,快點住手!」馬瑟也嚷嚷起來。
馬瑟點點頭:「先生您也是位紳士,我並不質疑你所說的話,也不懷疑你對這支艦隊的維護之意。朝法國前進是我們之前就同意的事情,只是時間早晚而已。而我們既然已經到了這裡,我認為應該進一步調查英國的狀況,不過不能派太多人,以防萬一。」
灰色天空一直飄雨,太陽的葬禮也無聲無息。大家在平原上拉起油布當帳棚,氣氛陰鬱、無人交談。午夜時分雨停了,紅鞋走進外頭潮濕空氣中,小心放了些祖傳煙草在煙斗裡,將富有生命力的煙霧灌滿肺部。閉上眼睛以後,他低聲唸誦咒語,敞開自己的魂眼、魂耳開始搜索。一開始什麼也找不到,但是遠方有些交談聲。他沒有太靠近,並不希望那些東西發現自己行蹤。這麼多年下來,他已經懂得怎樣偷聽而不被發現,就像老鼠一樣,也因此得到許多關於靈的知識。可是想知道更多,就一定得冒險。
「你這狂人不要出言瀆神,」馬瑟呸了一口:「上帝不朽!」
卞維爾搖搖頭,又吸了口煙斗:「我不太願意派自己的手下上岸,」他說,「我建議繼續航行,等找到生命跡象再說。」
入夜了,可是綁走他的人並沒有點火。唯一的光線就是那些眼睛,可是亮度只夠照亮它們自己而已。紅鞋此時也聽得見靈體以言語騷擾,但即便他被打敗了、被綁住了,也還可以堅強對抗這些邪靈。這些眼睛的本質並不強,可以說是最弱的靈體;紅鞋成為伊希.阿哈洛的第一課也就是要能對抗這樣的靈,不過當初他接受訓練時卻差一點賠上自己的理智。這種體驗他忘不掉,所以他不睡,睜開的眼睛看見太陽將天空染上一點一點的灰。
上岸的小隊共有十人。代表黑鬍子的是奈恩、阿扯、一個短小精悍皮膚黝黑叫做斐南多的人。胡氏加上兩個結實的諾曼第人,名字分別是尚皮耶和赫納,他們三個代表法國勢力。馬瑟帶著兩個費城士兵,較壯但較和藹的叫做查爾斯,另一個精實有著稻草色頭髮的名字是瓦勒斯。最後www•hetubook•com•com當然是紅鞋自己。
那人將無眼的面孔轉過來對著奈恩:「發生什麼事?你們真的不知道?」
馬瑟嘴角淌著血抬頭問:「你們是誰?撒旦嗎?」
「你?」
啜泣的阿扯忽然一吼:「操你的法國佬!」大家聽見叫聲還沒回過神,阿扯已經朝那軍官撲過去,胡氏才要轉身,水手撲倒他的時候還來不及拔劍。兩個人扭打一陣以後朝盆地內部滾過去,又彈又滑地落到三十碼外。紅鞋身邊眾人紛紛出刀拔槍,兩個法國人與其他英國海盜也對峙起來,雙方都沒有退讓的意思。
「你別口出穢語。」馬瑟氣呼呼瞪大眼睛。
「我沒有這麼肯定。」奈恩答道。
「把武器收起來!」奈恩叫道:「你們通通給我住手!」他努力想用語氣獲得主導權。
「啊?」
野人紛紛倒抽一口氣,那戴著面具的人一揮手便令他們肅靜下來。「很好,很好。我就知道會有人過來,也早就料到你們會扯這種謊,所以我們才會來這裡等你們哪。」
馬瑟撇過頭來,眼神冰冷,張開嘴想要說什麼,但已經沒有聊天的閒暇。第二個野人隨著查爾斯開槍而倒地,第三個人也被尚皮耶射中,赫納正在填充彈藥準備下一次攻擊。但狂嘯不止的野人前仆後繼,紅鞋不禁想到哈裘,他們族裡的狂戰士。這種人不怕死,也因此非常難對付。
所以大家停下腳步,等他們兩個還有總督的部下祈禱。尚皮耶站得比較遠,但其實也私下握著念珠祈禱;他的同伴赫納只是看著天空。奈恩手扠在胸口,很不耐煩,後來索性與紅鞋並肩眺望怪異的地平線。
「那你抓我們來幹嘛?」奈恩靜靜問:「我們只是想知道出了什麼事。」
其他人也被丟在一旁。紅鞋看見所有人都被帶來,不禁心中一涼,他原本還期望能有人躲過一劫,回船上找人援救。不幸中的大幸是大家看似都活著,只有斐南多與馬瑟無法確定,希望他們只是昏過去。
紅鞋轉頭過去看看奈恩,發現他無奈地盯著黑鬍子的背影。奈恩後頭幽水無涯如時間流淌,小艦隊這幾艘船顯得如此渺小。艦隊共有八艘船,一開始紅鞋覺得真是壯觀,比起他族人做出來的東西要龐大許多,可是在海天一色之中度過兩個月,這些船不再如之前一般雄偉。如今在這陌生死寂的岸邊,船隻更是如水渦捲起的浪花班卑微不堪。
「倫敦應該在那個方向。」奈恩指著遠方回答。
奈恩沒注意他說的話,逕自又問一遍:「倫敦到底怎麼了?」
「意思當然就是要把我們吃掉。」
面具男笑了起來,聲音病態刺耳:「你們打哪兒來的,傻成這樣?」
「很好,」胡氏說著法文,語帶竊喜:「英國人玩完啦。」
「我並沒有忘記這件事,先生。我只是提出建議而已。」
「跟天譴比起來可不算什麼。」馬瑟提醒他。
「誰有這本事啊?上帝保佑……」阿扯發著抖,羞赧地望向馬瑟:「牧師閣下,」他說,「我為先前口出穢言道歉。您……我是說,我們大家可以禱告一下嗎?」
「聽起來沒道理。」馬瑟一臉不以為然:「但還是感謝你發表意見。各位紳士怎麼說?」
大伙兒馬上找到更多磚頭、建材,大部分粉碎了,燒得焦黑。過了一下子,他們又找到別的東西。
英國人瞟了他一眼:「那你行嗎?」
「不過,」奈恩卻淡淡插話道:「不失為一種可能性」
「對,就是我。身為皇家學會的成員,我是在場唯一懂科學的人。現在我們面對一個謎題,而我認為這是一個必須靠科學解釋的現象。所以我必須去,總督的部下跟我走。」
紅鞋以前去過切羅基人的領地,看過那兒的山,但是上岸第二天見到的東西,跟他所想像的天差地遠。那玩意兒看起來與其說是山,不如說是一道巨牆,貼著天邊看起來完全是規則線條,一直切到了地平線。靠近了hetubook.com.com之後,腳下的石頭一塊一塊掀起,與帶有些微鋸齒的線條相呼應,而且越來越尖銳。連石頭都起了泡,甚至化為玻璃。
「我們行動要盡量快。」另一人出言提醒。法軍上尉胡氏穿著樸素藍制服,看起來有些孱弱。他配戴一把克里許瑪禮劍,手也一直沒離開纏著線圈的劍鞘,雙眼一直狐疑掃視周邊。
「會找到意義的,我希望。」奈恩說完領頭前進。
「這裡到底發生什麼事?」奈恩問。
「胃口?」阿扯叫道。
「兩邊各兩個槍手。」奈恩下令。
「我來。」馬瑟淡淡回答。
「我們得先跟卞維爾和馬瑟說一聲。」
「啥?哪一國的軍隊有這種能耐?把海岸邊的房子都給剷平也就算了,他媽的把泰晤士河也給偷走?」
「操,這可糟。」阿扯瞠目結舌:「什麼鳥都不剩啦。」
「巧克陶小伙子,你沒搞懂自己說的話有多荒唐。」
「現在你們知道了。」奎努斯煞有其事地說。
查爾斯跟瓦勒斯都在裝彈藥,卻有一個狂人進入攻擊距離。奈恩見狀從瓦勒斯背後發射高能槍,三個來犯的敵人渾身著火倒下。紅鞋也有默契,馬上閃到法國人背後協防。
「胃口?」阿扯還在問,不過已經被拖出去。
「我是不得不來。」紅鞋解釋。
「那些傢伙是誰啊?」赫納拿著毛瑟槍邊瞄準邊問。
「此話怎講?」馬瑟問得雖溫和,但還是帶著不耐煩。
「讓他閉嘴。」面具男不客氣地說。
「將我從——」馬瑟說到一半嗆了起來,他給人賞了一巴掌。
「阿扯!」奈恩也對那邊大叫:「不要胡鬧了!」他轉頭一看,發現上頭這些人還是劍拔弩張,「你們也一樣,停戰協議還有效。」
「我數到三,你們全把那些沒用的廢物給我丟了,否則不管是英國人還是法國人,至少要死一個。」
「快走!」扣著紅鞋的狂戰士喊道,這也是除了奎努斯以外,他第一次聽到有人講出聽得懂的語言。
一群歐洲人直瞪著他,看來是嚇得愣住了。
黑鬍子冷冷瞪了他一眼,可是紅鞋沒料到他眼神除了氣憤,還混雜著想必是恐懼的情緒。就他所知,若是黑鬍子會害怕,那其他人就早該嚇死了。
最大的一間帳棚很長,寬度相對就窄了點,紅鞋聽說易洛魁族的房子也是如此。他被那些野人帶往那裡。晚間那些赤身露體的戰士比較平穩安靜,但天亮了他們又呼號起來,帳棚裡頭有人回應。有人上去撥開市簾。紅鞋被那些人粗魯地摔在地上——其實是一堆毯子,髒得要死,紅鞋不明白野人擺上地毯幹什麼,地板還比較好清掃些。
紅鞋眨眨眼睛。卞維爾說的當然沒錯,不過自從出發以來,可沒有人真的問過他意見。
「提屈先生,你很清楚這並非當初的協議。」柯騰.馬瑟忽然開口,雙手合十靠在大家集會的桌上。航程中他幾乎都身體不適,現在說話聲音也還在顫抖,不過語氣依舊沉穩:「這支艦隊由整個議會共管,卞維爾先生您也應當牢記在心。」
「想要成功的話,把你的人交給我指揮。」
「馬瑟牧師,你有什麼想法?」湯馬斯.奈恩問道。
「明顯什麼?我是問『胃口』是什麼意思啊?」
「我會注意。」紅鞋冷冷回答。
「如果打擾到你,我很抱歉。」紅鞋說。
「你剛剛說這是聖地,」紅鞋發現自己開口了:「可和圖書是你們原本的神如果死了,那這是什麼神的聖地?」
「可是有別的東西可以,」紅鞋又說:「而且你們看不見。」
紅鞋看著逼近的身影,心裡有同樣疑問。那些人看上去光溜溜的好像是裸體,有些人皮膚帶著藍色或黑色的光澤,而且全部都拿著武器,刀劍、棍棒之類。如果不是因為一頭頭白髮,看起來就像是契卡索、納齊茲或者其他與巧克陶為敵的部族。
「嗯啊,」黑鬍子附和道:「可是他媽的連間屋子也沒有,看不到教堂或其他尖塔,啥都沒。咱們沿這海岸漂了好幾天,這地方看起來明明是泰晤士河口嘛,但是河為什麼不見了?」
「啟示錄成真了,你這蠢才。這是世界末日,你們的神跟你們的惡魔打到最後都死了。」
馬瑟聳肩:「萬物都依照上帝計畫運行,不管眼前這現象怎麼回事,也是上帝旨意的一部分。只要上帝同意,我們就能有所理解。」
「這裡大概是堤泊利或者席尼斯。」
「你是說被燒過唄?」阿扯望著四周欠缺變化的景物,神情露出焦慮。
黑鬍子眼冒血絲,又吞下一杯葡萄牙紅酒:「你是說一路到法國去嗎?」
一行人盡量走在高處,避開西側惡臭沼地,幾個鐘頭的路程上沒有找到什麼特殊的東西。然而一路駝著背的馬瑟似乎是鑽研著土地,忽然發出低鳴。
「我們能做的也只有守住陣線而已。」奈恩看了看說:「斐南多,誰敢靠近毛瑟槍手就把他們剁了。」
說是拋棄恐怕不完全對,幾個鐘頭以後他被野人帶到一個營地。說是營地其實太過破爛了點,用來搭營帳的布料各式各樣,有綾羅綢緞也有棉麻皮草等,但帳棚的骨架以嫩枝構成,看來不很牢靠。紅鞋暗忖這些嫩枝從何而來,上岸以後一路上根本沒看見樹。
「很明顯了。」奈恩說。
卞維爾嘆口氣:「你們挑人吧,我會派同樣的人數過去。」
「我們是從美洲大陸過來的,哪可能知道?」
野人切開大家腳上的繩索,硬生生將他們從地上扯起。馬瑟終於睜開眼睛,一臉迷茫的模樣,而斐南多則還是不省人事。
「那些東西怎麼辦?」斐南多指著四面八方包圍過來的明亮火球。
「嗯哼,隨便。俺先說清楚,你別想跟俺來陰的,離俺遠點,懂不懂?馬瑟、奈恩那些騷包看起來相信你,但俺阿扯可懂你們這些野人哩,話說得漂亮,到時候還不是想砍我們頭、踢我們屍體?你給俺照子放亮點。」
「阿扯怎麼辦?」斐南多朝那水手跟胡氏兩人的方向一撇頭,他們還奮力在滑溜溜的山坡上爬行。
「喔,上帝,萬軍之主,以您的手庇護我——」馬瑟開口。
「總之他們的動機很明顯了,」奈恩說:「一進入射程就開火。」
「先生,您說的是沒錯。」赫納說:「我們這邊寡不敵眾,但是先出手的是你們那一方。容我建議,你們英國人才應該先放下兵器吧?」
紅鞋微微笑著:「我原本還覺得自己是本族六城之光呢,不過看來沒太太意義吧。」
紅鞋朝下面一看,阿扯跟胡氏終於分開了,相隔二十碼左右,腳步蹣跚地站起來。
歐洲人看起來也很困惑,這地方好像與他們的預期不同。
「嗯,這麼想很正常。奈恩上校,該往哪兒走?」
他張開靈視,搜索是否有更加危險的靈體在附近,但他只找到更多眼睛監視自己。有些眼睛試探他,想要侵入他心靈,不過他抽出卞維爾給的高能槍時,卻能收到嚇阻之效。看樣子現在可以比武器不用比法術,就他靈力虛弱的情況來說算是好事。
「喔,看看誰來了?」那人的聲音就是讓面具給擋住,而且紅鞋注意到他背後有兩個眼睛。
他面對那側,領頭的敵人一邊尖嘯一邊倒地。
「是水流停了嗎?」紅鞋靜靜問道:「河道……會不會被人堵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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