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橄欖，注意有果核。」

「我有聽到，但我不知道那是什麼。」

「你剛醒嗎？」

查理十二世原本就一直走在最前面，這時更是向前幾步接近那群穿著奇怪的軍隊。他張開雙手，在馬背上挺直身子一副爽朗模樣，只有黑眼圈透露出疲態。

小班忍著不耐煩的哼聲，其實他想多問一些，但也不知從何問起。顯然他要找的對象是查理才對。

「換句話說，威尼斯成了陷阱，土耳其人撤退後，莫斯科人衝進來——」

「你有聽說一個人是從……是搭會飛的船過來嗎？」

「喔。」小班不太自在地動了動。這房間有種香氣，哈辛身上也有，不知是香水還是焚香之類。

「那就要看一個鐘頭以後的變化了吧。」勞勃答道。

等等，他眨眨眼睛，捫心自問著，他何時開始覺得蘭卡漂亮的？之前不都覺得她相貌平平嗎？

「我想進了城再談，」查理說：「你們會阻擋我嗎？」

「還不知道，他到現在還沒休息。」哈辛說完又禮貌地點點頭：「我會幫你問，女孩子、瑞典國王？對吧？可是現在我得先走。」

「我真的洗澡的時候也在睡？」小班奇道。

「我能不能吃？」其實小班的肚子快扁了：「當然能！」

「大概知道吧。從瑞典人口裡問到一些消息，那些傢伙——」勞勃朝另一條船上的土耳其人一指，「是禁衛軍。」

「橄欖，唔。」他是從《聖經》上知道這種果實，可是並沒有想像過橄欖是什麼味道，所以小心地試了一口，但感覺還不錯，有點苦也有點鹹，等他吃光的時候，已經愛上這果子。

小班覺得生命正從自己身體流失，腿好像給焦油黏在靴子上，血液在襪子、馬鞍上結塊，還因為發燒而打著寒顫，牙齒格格作響。他五天五夜都在馬背上，疼痛從胸口蔓延到頭與腳，感覺好像快死了，但他不在乎。然而，當大海進入視線的瞬間，當晨曦照出一座一座珊瑚色的聳立尖塔時，他驚覺活下去比就這麼死掉好得多，因為活著才可以看見這樣美麗的畫面。他身體又一個顫抖，心裡雖有想笑的衝動，疲憊的雙眼卻彷彿湧出淚水。

勞勃點點頭，望著擋住天空的一排建築。「我們可是走上了一條奇怪的路子哪，小班。」他沉聲說。

「希訶巴茲？」

「他們開會之前，應該見不到吧。」勞勃猜想。

「嗯？就在這裡，一個鐘頭以後吧。所以我才說先觀望一下，另一件事——有莫斯科艦隊的情報進來。」

「真美的地方。」小班也說：「但我覺得味道不太好。」這氣味很像波士頓，當羅斯貝里平原下了一整天雨、又流進一堆廢水以後，一種又酸又鹹的臭味。

「鐵頭，只要你開口，可以把他們平安送到其他地方，但是要快。」

「謝謝。」他朝年輕人伸出手說：「我叫班傑明．富蘭克林。」

「對，」哈辛有些驕傲地說：「他是柯博西！」

「你父親是帶我們來這裡的人……那些禁衛軍之一？」

查理會意點點頭。「非常感謝你特地提醒，朋友，但我也有很多考量。所以恐怕你的警告會白費了，我沒辦法照辦。我還有士兵駐紮在威尼斯——」

「可以告訴我鐵頭在哪和*圖*書裡嗎？」

「我得去見查理王。」

「近嗎？」

「啊，那——其他人有沒有看見一個女孩子？也在船上？」

「在別的房間，正在睡。你要見他嗎？」

小班聽了嘟著嘴，心想牛頓不管多瘋癲，倒也不至於傷害蘭卡才對。應該吧。

哈辛微微低下頭：「阿拉不准，禁衛軍的兒子不能參加禁衛軍。」

「那他睡在哪？」

「嗯……就是將軍？上校？他指揮歐塔，歐塔就是……軍團之類的。」

他看得入迷，好一會兒才注意到隊伍停下來。當然不是為了要給他欣賞風景，而是因為被一群士兵擋住。那群人在他帶著熱意的眼睛看來，穿得花花綠綠、荒謬怪誕，甚是可笑，很多人戴著鬆垮的金邊紅帽，身上的白衫也很蓬，但是褲子卻更大，褲腳塞在黃色靴子裡。這些人都沒下馬，小班以前只見過小丑穿成這樣，那是在波希米亞皇宮的事情了。眼前這些自然不是小丑，他們大概有五十人，長相各有不同，膚色也從蒼白有雀斑一直到木炭般深黑，身材高矮胖瘦都不缺，連鼻梁都有高有低。不過所有人氣質都相同，一眼就知道他們非常凶惡，這一點小班還認得出來，何況這一大群形形色|色的男人手上都有武器。

「分明就是臭。」勞勃附和著。

「哈辛有提到這件事，他什麼時間地點要說話？」

「他還在這裡嗎？停在原地？」

「腳步先踩穩了再說。」

小班用力擠出一個賊笑，從口袋掏了樣東西出來。一根金屬條，綁在絲線上，一開始亂轉一陣，後來穩穩地指向城中區。「我是不能肯定牛頓在哪，」他說：「但我確定他的飛船就在那邊。」

「能得到禁衛軍的尊敬是非常難得的事情，恐怕我受不起。但請將您的警告跟我說吧。」

說到馬路……這兒有馬路嗎？他需要的是船，或至少得花錢請船夫。身上還有些波希米亞的金幣，問題是不知道在這裡通不通用。

沉默了很久，那土耳其指揮宮絡於搖搖頭說：「不會擋下你的，鐵頭。我們送你進城，若能跟你一起用餐將相當榮幸。」

「不是嗎？那可以請各位簡單告訴我，出城所為何事？我們趕了很久的路，而且有人受了傷。」

想到蘭卡也許送了命，他實在打不起勁來。其實這念頭使他非常難過，也使他體認到自己其實真正想見到的是蘭卡而非牛頓。小班覺得這也不奇怪，蘭卡的遭遇都是他引起的，牛頓至少還有能力保護自己。另外，蘭卡是個可愛的姑娘，他自然就——

「多謝你了，」小班說：「也代我謝謝你父親的招待。」

「就是禁衛軍。原本意思是——一個幫很多人煮菜的地方。禁衛軍用餐都在一起，你懂嗎？很像一家人，所以才會叫做歐查克。」

「唔，」勞勃說：「看樣子我們是得謹言慎行些，天知道這些傢伙在想什麼。」

「你也知道，」那指揮官面部僵硬地說：「蘇丹非常忙碌。」

「這城裡的街道都是水做的呢。」勞勃喃喃自語，禁衛軍的長船載著他們在寬廣的運河河道航行。他目光到處遊走，看著此處巷弄都是河流，許多平底船來來去去。換做其他城市，應該都是行人與轎子吧。

看樣子至少這些土耳其人手腳還乾淨，並非過去聽說的那麼不堪。

「沒有蘭卡的下落？」

班傑明也轉https://www.hetubook.com.com過頭，卻好一陣子不知道該看什麼。運河通往一片開闊處，彷彿是水面上的廣場，在這裡有各式各樣的大小船隻聚集，可是更遠一些，出海口之外有更多更大的船。小班看見勞勃用手指著那兒，然後也知道他吃驚的原因了。海灣那兒的船隻形形色|色，包括拜占庭風格的平底船、單桅與雙桅的帆船、窄尾船以及漿船，這些船上各自掛著不同旗幟，但其中竟有紐約那兒獨特的高桅帆船，他在波士頓海港遙望時不知道見過多少次。更重要的是，想不到那條船最高處，隨著地中海煦風飄揚的，是面英國的聯合王國國旗。

「那威尼斯給誰？」

「我也非常榮幸。」查理說。

小班點點頭：「那你呢，你也是禁衛軍嗎？」

「你好點了嗎，英國先生？」

勞勃點點頭，撇頭朝遠方看去，卻驚呼起來。「耶穌基督！小班，看那邊！」

「你會說英語。」小班傻傻地回問。這三年來他能以母語溝通的對象，僅限於勞勃還有艾薩克爵士，聽見一個外國人英文頗使他訝異。

「其他人看見的，以為是沙皇派來的希訶巴茲。」

城裡頭還瀰漫一種不協調的氣氛，路上他們看見土耳其的大型戰船，很東方、很壯觀，這些船上有許多奴隸在划槳，將穿著花花綠綠衣服的人送走，也代表土耳其勢力的撤出。原本這或許值得慶祝，威尼斯受土耳其控制已經快要二十年了；但是等土耳其人離開，卻會有更可怕的軍隊會從天而降攻打過來，他們還有多少時間？

「呃……妖術師？用法術的人。」

那指揮官在馬鞍上不太自在地動了一下：「我們歐查克很明白蘇丹的心意。」

「有聽說牛頓的消息嗎？」

「都是障眼法！」小班氣呼呼地說：「暴君的爛遊戲。」

站起來以後他朝窗外看，外頭就是之前看到的運河河口，在眾多船隻間他又找到了英國國旗，終於可以鬆口氣，至少自己並不是看見幻覺。仔細一看，其實至少有三艘船、好像還有第四艘都掛著這旗子，一艘單桅船、一艘輕帆船、還有一艘三桅帆船擋注後頭另一條。小班覺得自己又一次興奮著，不知道船上的人是誰，是不是來自倫敦？會不會其實倫敦倖存下來了？

看來像是上耳其軍指揮官的那男子一頭捲髮，皮膚是橄欖色，有隻眼睛下面留了疤，帽子上插著四根羽毛。他一鞠躬說：「因撒拉，鐵頭。」

哈辛鞠躬說：「我還有工作。」語調充滿歉意。

「那你別忘了咱們的弗瑞克也是當國王的喔。」

「是還可以，」小班附和：「該討論下一步了吧？」

他轉頭就對著勞勃這張熟面孔搖手指：「你這異教徒可別在追隨真神的人身邊亂說話喔。」小班的確察覺周遭幾人瞪著他們。勞勃換了一套新衣，看來也比之前整齊清潔多了，這時他才注意到氣氛不對。

「很高興見到歐查克的各位，還有您，柯博西。」和*圖*書

他眼眶泛出淚水，伸手與勞勃相握。「我想，」小班開口：「我們該做的事情又多了一樣。」

「沒聽說。」

「不了，等他醒來吧，謝謝。我——」他頓了一下，並不確定該不該提起這件事，但最後還是說出口。

「醒一會兒了，我可沒你這麼能睡。若有人想把我壓進澡盆溺死，可得跟我打上一架，至於你嘛……」

「哈辛，我的朋友在哪兒？」

那軍官咬了下唇，以口音濃厚的德語輕聲回答：「很遺憾，我們並非為此而來。」

年輕人回頭穿過房間，房間是長條形，有許多窗戶透進光線。另外有許多張床，一些舖位上頭有人，他算了算房間內還有五個土耳其人，都是男性，朝他看了一會兒，之後又用他們的語言繼續聊天。

是土耳其人。他們洗劫了維也納，占領了威尼斯。他們是土耳其人，所有追隨基督者的大敵。

查理王也對之前率領禁衛軍的人說過這個詞，小班還記得。「其實我不知道『柯博西』是什麼意思。」

「希訶巴茲？到底是什麼意思？」

真是招待就好，小班想著，希望不是個被關在漂亮監牢的人犯。

「我的另一個朋友呢？」

那土耳其人臉上閃過一絲情緒，有點像是輕蔑，「他遲早會跑掉。」

等哈辛離開，小班試著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腳跟腿都起了潰瘍跟水泡，只是腿的狀況比較輕微。但比先前想像的好多了，加上肌肉疼痛已經和緩，成了復原期的酸痛。比較使他擔憂的是胸前的傷口，到現在都還會發燙；但他也懷疑，這是單純的刀傷導致，還是另有原因、藏在胸中？

「我叫哈辛。」男孩跟他握了手。

「別客氣，這是我父親的房子。」

哈辛笑著點點頭。

現在他大概可以判斷出牛頓——希望還有蘭卡的位置，不過無法判斷他們是不是還活著。

「情況是？」

小班冷眼看著河水：「之後呢？」他懷疑著。

「他雖然是國王，但是很不一樣呢，勞勃。他可是靠自己努力贏得大家的敬意。」

「很簡單，高門政府已經撤回對此異教徒都市的保護。」

「好，我片刻就回來。」

「奉阿拉的名，萬事皆有可能。」他回答：「但你現住面對的就是一支博魯克，我們就是禁衛軍的耳目，你要說什麼？」

「有飛船的傳聞，禁衛軍率人包圍了，好像是降落在另外一座島上。但牛頓似乎又用了類似神甲的東西，所以沒有人進得去，其餘的我就不清楚。」

「但是禁衛軍卻還在？」

「嘿，土耳其的年輕小伙子，」後頭有個聲音傳來：「要不要一起去後宮大鬧一場啊？」

「沒辦法，」哈辛說完笑了笑：「他到處動，一直動。」並伸出兩隻手指做出走路的姿勢，小班會意地點點頭。

「我剛跟一個瑞典士兵聊過，國土和那個貝勒什麼鬼的談判破裂。看樣子他陛下是直接衝過去在人家面前大呼小叫起來。」

醒來時，班傑明發現自己睡在一張有點窄，可是蠻舒適的床鋪上，不禁覺得有些奇怪。腦袋裡最後一個畫面是看見聯合王國的國旗，一瞬間忽然相信世界會變得美好起來。揉揉眼睛後朝四周一看，結果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土耳其人……他hetubook.com.com所在的房間中，到處都是土耳其人，連一個歐洲人的影子都沒有。

「你看這玩意兒，我們在動，它也一直晃。要是相隔很遠，就不會這樣一直亂動了。」

小班又注意到自己身體很乾淨，不知是誰幫他洗過澡，而他居然沒醒過來。胸口重新包紮過，原本那種劇痛減輕不少。不知道勞勃、查理王還有其他人都上了哪兒。

「那還好我現在趕回來了。除了貝勒貝，我還要跟禁衛軍各位弟兄談談，你覺得可以嗎？」

「可能會交給威尼斯人自己管吧，但土耳其也可能馬上又派兵回來。天知道？」

但近看這座城市還是很賞心悅目，但不像遠觀時好似化外之境。小班聯想著：這就好像第一次看見愛人脫衣服吧。遠看的景色是華麗的衣裳、漂亮的妝容，遮掩了瑕疵卻彰顯了魅力。靠近以後自然會看見毛孔、粉刺、疤痕等等。但這對小班而言，並不因此使女人失去吸引力，反倒更有一番風情。威尼斯也一樣，他現在看到爛木頭、老鼠亂竄、甚至是糞便飄在水面，這樣真實的一面在小班眼中還是很特別。

想找到牛頓與蘭卡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帶著的金屬指針可以探測出飛船位置，然而，即便飛船距離再近，他都未必能找到，因為他不懂得本地語言，在這城市裡要如何走動？這兒的人到底都說什麼話？他猜想有一些是義大利方言，當然還有土耳其文。他也聽見土耳其人說德語，卻很懷疑用德語、英語能讓他在威尼斯的馬路上走多遠。

「這是蘇丹親自要對我說的嗎？」

「沒有人跟他說過話？」

查理頓了一下子，很快就繼續說：「還有士兵駐紮在這裡，」他重複道，「我要去見他們，還要跟我的兄弟貝勒貝說一聲。」

「事情結束之前，我想還會越走越偏呢。」

「謝謝你，哈辛。可不可以請教，我到底在哪兒？」

「就是會！他要求土耳其人不准撤退，留下來一起對抗沙皇，但是那個什麼貝的不肯，一早就溜出城，禁衛軍早說過會這樣。」

「這是什麼？」他邊吃邊指著水果問。

「有風聲是說：等到查理王被捉了或者跑了，沙皇就會隨後撤兵。」

查理王點點頭：「各位真有心，居然派了一支博魯克來護送我進城。」

「他四天前搭船飛過來，船很小。」

「幫你洗澡的人也覺得很妙，」勞勃回答：「剩下的你自己想像。看看我們，平安到了這裡，穿的漂漂亮亮住進帕夏的宮殿——」

「查理王正等著要跟歐查克會面——」

小班有點嚇著了，一抬頭看見是個穿著直條紋上衣的年輕人，看起來大概十八歲，眼睛又大又圓，五官纖細有些像女性。

「那份禮遇是查理王以自己的努力換來的，至少瑞典士兵是這麼說。依我看，土耳其那兒有些人可能喜歡查理王比起他們自己蘇丹還多些，畢竟那個蘇丹可不是軍人，所以他們比較中意會同樣出生入死的查理。我猜之前在城外，這些禁衛軍就已經抗命了。」

小班也知道自己應該感到害怕https://m.hetubook.com.com。

「那麼，」小班沉聲說：「我們也得去開會，得趁那時候跟他好好聊聊。」

「歐查克？」

「什麼意思？」

「鐵頭，你一直都跟蘇丹是朋友，也與他一樣對抗俄羅斯沙皇。蘇丹希望你瞭解：現在我國不再庇護威尼斯，也等同不再庇護你，所以不能保障你的安全。」

哈辛聳聳肩：「沒有聽說。」

「對，會說一些，但是很久沒有用英語了。你能吃東西嗎？」

稍過片刻，年輕人回來了，盤子上有麵包、脆乳酪、以及小小黑色橢圓形的果子。小班馬上拿起麵包跟乳酪狼吞虎嚥吃起來。

「我是來警告你的，國王。因為我們尊敬你，所以才這樣做。」

「你有看見？」

小班聳肩：「這更可嘆啊，雖然他隱瞞很多事情，但這弗瑞克國王我還挺欣賞的。可惜這也輪不到我們插手，當務之急是找到牛頓跟蘭卡。」

「我聽說了，不過我也算是異教徒，所以對我有什麼影響？」

「不會吧！」

「我聽說是這樣，有人想跟他說話，但是沒辦法。希訶巴茲躲在一座舊要塞裡面，他用法術封鎖了，禁衛軍也進不去。」

「看來他們三天後會抵達威尼斯。」

「是哩。但你看看他現在是什麼處境，不就是一隻快被巨人踩死的小蟲嗎？」

「怎麼說？」

「像一家人一樣啊。」那些吹鬍子瞪眼的人像一家人在一起吃飯？他想像那些人邊吃邊談笑的畫面。

「士兵，不過比較特殊。他們一出生可能是基督徒，但是很小就被土耳其人抓走當奴隸，後來又訓練成精兵。據說打起來很瘋狂，絕對不會留情或退縮。」

而他赫然想起：自己的衣物呢？也許他根本沒有錢，連指針都搞丟了！他慌張之中沉著心一找，所幸就在床下有個棉布包，全部的東西都整齊收在裡面。

小班不禁皺起眉，這感覺不太妙，他的心沒經過他同意就自作主張了。

「莫斯科軍和鄂圖曼軍不是敵對的嗎？」

「我們已經知道蘇丹和沙皇做了條件交換：土耳其兵力撤出威尼斯，於是查理王沒人保護，所以可能會逃回瑞典，但瑞典也已經大半落入俄羅斯與丹麥手中，並不算多安全。所以，查理王或許得跑得更遠。」

可惜轉念一想，英國的船航行至世界各地，倫敦不可能倖免於難，而他也還有太多事情必須完成，沒理由去思考這無謂的機率。當然，他必須與這些英國船隻取得聯繫，而這也是各項任務之中，看似最簡單的事情——前提是他行動自由，加上莫斯科飛船沒有搶先抵達。

「對。看看查理怎麼跟他們打交道。」

「喔？你打算怎麼找到他？搞不好弗瑞克還說中了呢，牛頓也許就在這裡。」

「可能兩邊都有意休兵，瓜分全世界吧。」勞勃說：「假設如此，問題就剩下查理王了。他留在這兒，沙皇就不可能和解，更不用說查理王也會一直鼓吹蘇丹對付俄羅斯。另外，禁衛軍其實是鄂圖曼帝國最堅強的部隊和骨幹，可是他們卻比較欣賞我們這位『鐵頭』。」

查理的笑容帶著諷刺意味：「是太明白了，所以他也就不聽各位的勸？」

「他說他只想跟鐵頭交談。」

「看他們對查理王倒是挺禮遇的。」

哈辛眼睛張大：「你說的是希訶巴茲？」

「你知道那群人是誰嗎？」小班懶洋洋地問，但同時又掙扎著要揮手，外頭有群女孩正靠著窗戶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