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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劍江湖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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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公主出山入魔窟

第十一章 公主出山入魔窟

話猶未了,似乎驚覺背後有人,便顧不得再對艾紫君加以侵犯,雙掌護胸,旋身注目。
司徒潞不僅絕不相信「無為仙子」歐陽絮會被「赤手妖龍」姬玉城、「翠眉妖女」姬綠綺舅甥,放火燒死,也不相信見性師太孟香嬋會遭此浩劫!但歐陽絮與孟香嬋兩位紅粉奇人如今蹤跡何在?卻是她所無法意料。
歐陽絮設想雖善,用心雖苦,但誰知「情」之一字,變化無窮,她自己尚未完全跳出情天,卻又把位艾紫君小妹,推下了清海波濤之內!
念動身飄,轉過峰角,向左上方抬頭看去。
可憐的馬空群剛剛強為按捺下去的一股丹田欲|火,經這一來,立即又復高騰,那裏還顧得矜持什麼俠士身份?便將雙臂一緊,意欲享受溫柔,大施輕薄。
司徒潞緩緩答道:「我說除非那男子對我確係真情,不怕任何犧牲,甘心被我會摑見血,則只要代表純情真愛的鮮血一流,誓言便告禳解!」
但司徒潞方一回身,忽又聽得「飛環峒主」叫道:「冷姑娘請轉,我還要給你一件東西。」
馬空群臉上微紅,含笑答道:「我也覺得曹孟德的那兩句話兒,確實有些道理!」
司徒潞莫名其妙之下,自然立即趕出探看。
余不邪被艾紫君問得一皺雙眉,苦笑說道:「艾小妹,長得難看,才做大姊,倘若長得漂亮?便要做小妹了!你不必管我長得難著,還是長得漂亮?只要聽我話兒就好!」
「飛環峒主」聞言欣然笑道:「姑娘只要答應加盟就好,我目前也尚有事,暫不回山。」
羞的是對方把自己這「長明谷」,簡直視若無人之境,從容而來,從容而去,豈不太以慚愧?
馬空群受掌以後右領略微紅腫,卻未見血。
司徒潞笑說道:「你好像不太聰明?」
司徒潞雖然絕不相信「無為仙子」歐陽絮那等身手,會被燒死在「見性庵」中!但根據常識看來,「赤手妖龍」姬玉城與「翠眉妖女」姬綠綺,也絕不會空言自|慰地,留下這幾句得意之語。
她出谷則甚?是想暗赴「六詔山惡鬼谷」,搭救「東海龍女」艾紫君嗎?
說完,一舒雙掌,果見她左掌中扣著一把銀光閃閃的「閻王刺」,右掌中托著一盤烏光亮亮的極細軟鞭。
人生好色,理之常情,「飛環峒主」對於司徒潞這等天人顏色的絕代紅妝,那得不心生遐想?聞言之下,應聲笑道:「冷姑娘這等人品,怎會使你屈居弟子?我想邀你加入我兄妹之盟,並由我大姊指導你上乘妙訣,武學方面,必可一日千里地突飛猛進。」
余不邪搖頭嘆道:「這位『翠眉妖女』姬綠綺姑娘,委實陰險狠毒無倫,她大概是特製了一種小小吹管,竟把『閻王刺』藏在口中,臨行之時,給我來了個臨別紀念。」
真既不太可能,假也不太可能,遂在這獨對枯柱頹垣,難測生死真假之間,悶煞了遠道趕來的「重光公主」。
艾紫君見狀,向下搖手笑道:「司徒姊姊不必來,我要走了,上下相距這高,你便功力比我略強,也追不上我!只請你到時趕來,吃杯喜酒,最好是擔任我的主婚人吧!」
馬空群一向行事,狡猾無比,能佔上風,便必然佔定上風,否則決不一味逞強,立即設法安然飄身,避凶趨吉。
「飛環峒主」大喜笑道:「冷姑娘,你又提醒我了,我便請你看看我這化外苗人的飛環薄技如何?」
她心中雖覺驚奇,卻仍立即親自迎接這位自稱「離垢書生」的冒牌貨色。
司徒潞料定對方無法為馬空群解穴,也不甘失望而去,可能人還留在室中,設法施救!暗暗摸出七根「玄用鐵線」,驀然冷叱飄身,把室門堵住!
「閻王刺」屬於武林中「七大兇器」之一,淬有奇毒,無堅不摧,如今「仙肌嫫母」余不邪連中三枚,若無其事,怎不把位深知厲害的馬空群,暗中佩服得五體投地。
司徒潞訝然問道:「君妹今夜怎麼這樣神秘?你有什麼話兒?」
司徒潞身形一現,為首的執事弟子,立即抱拳為禮,躬身陪笑問道:「請問前輩,是否『飛環霸主』的高親貴友?」
誰知歐陽絮在與姬綠綺接近以後,發現她不僅嬌媚無倫,並且聰明絕世。遂無心報怨,有意憐才,竟欲設法慢慢誘導這位心如蛇蠍,貌如仙子的紅粉魔星,改變心腸,歸諸正道。
歐陽絮發現司馬彥與聶小冰相當感情以後,心腸忽變,竟又想捨己耘人,促成「離垢書生」及「玉琢嫦娥」之間的這段緣分。
約莫頓飯光陰過後,艾紫君口中「嚶嚀」一聲,嬌軀微動。
馬空群的「子午掌」力,對付起一般武林健者,確可算得上是高明絕學,但如今卻顯然要比「赤手妖龍」姬玉城這等蓋代老魔的「天龍三爪」,差了不少火候。
馬空群微驚道:「司徒姊姊,你忽然嘆氣則甚?」
艾紫君點了點頭,轉過身來,指著馬空群向余不邪問道:「余大姊,他是誰呀?」
從這二十四個字兒的含意看來,彷彿不僅是「赤手妖龍」姬玉城,與「翠眉妖女」姬綠綺舅甥二人,放火燒了「見性庵」,並把「無為仙子」歐陽絮化身的莊伯樂,也已活活燒死。
他們越是光明磊落,互相抑制感情,決不絲毫逾越,便使歐陽絮越是感動讚美,決心非促成這樁良緣不可!
巍立當門,目光略掃,不禁使這位昔為「九幽冥后」,「重光公主」,經常號令群豪,處事老到的司徒潞,驚魂萬分,紅生雙頰。
兩股銳嘯勁風,當空才合,馬空群便低「哼」一聲,蹌蹌踉踉地,倒退幾步,臟腑翻騰,真氣大震,雙眼在一陣發黑之中,並覺金花亂轉。
司徒潞存心逗他,故意裝出滿面情思,兩眼流波,凝注在馬空群的臉上,幽幽問道:「老弟,談到姿色武功,我雖自信不遜於『玉琢嫦娥』聶小冰!但一來我在年歲方面,比她略大,二來我頰上髮間,尚留有一條昔年被『翠眉長女』姬綠綺所害,不甚明顯的難看疤痕,你為什麼會棄她就我,不取上駟取駑馬呢?」
他驚懼之故,倒不是為了矜惜司徒潞,不願使她應誓生葬九幽,而是覺得「利刃穿心」四字,竟與「瞽目追風」彭一秋,對自己所作「一劍穿心」的摸骨卦語,完全符合!
大智禪師與莊伯樂,怎會是一男一女。
姬綠綺揚眉笑道:「常言道:『好馬不吃回頭草』,我方才故意裝作想餵你一些回頭草吃,你便立即變成那副又可憐、又可笑、又可鄙的模樣,那裏還有絲毫龍馬精神,名駒骨氣?」
「飛環峒主」搖頭笑道:「冷姑娘,我是苗人,苗人崇實,決無虛言。」
司徒潞暗咬銀牙,揚眉吃吃笑道:「彥弟,我尊重你的意見,你是喜歡懸燈結彩地,大大作場喜事?還是喜歡簡簡單單地,早日和我成親?」
諸事交代既畢,兩人便含笑揮手,互相為別。
司徒潞決心探險,遂走到「見性庵」前,伸指在那被火燒得焦黑不堪的庵門之上,深深畫了兩個圓圈,並於圓圈之中,鐫了一個「龍」字,及一個「魔」字。
馬空群一伸雙臂,接住姬綠綺的嬌軀,便想緊緊樓在懷中,好好親熱一番,以解相思之苦。
司徒潞尚未走到「惡鬼谷」口,便已遇見了三道埋伏樁卡。
司徒潞答道:「這誓言是我若再與任何男人相愛,不僅我生葬九幽,這位被我所愛的男人,也要利刃穿心而死!」
姬綠綺見他眼珠亂轉,遂又復得意嬌笑說道:「馬空群,我猜對了吧?這幾句話兒,定然說中了你的心窩深處。」
馬空群本來早就對於「東海龍女」艾紫君的天人姿色,極為垂涎,如今聽說「仙肌嫫母」余不邪不僅精擅「姹女迷魂奪心大法」,身邊並有「變性亂神丹」,不禁大喜過望,向她長揖為禮,含笑說道:「余大姊既然有此神通,還望玉成小弟。」
馬空群笑道:「這老魔頭雖然厲害,卻必仍敵不過余大姊的蓋代神威……」
不看還好,這一看之下,馬空群又驚又怒!原來,身後兩三丈外,站著一位俏生生,嬌滴滴的絕代佳人,正是曾與自己恩愛萬分,但後來又對莊伯樂移情別戀,在「巫峽」江中,幾乎把自己害死的「翠眉妖女」姬綠綺!
「飛環峒主」聽了這幾句讚美之話,雙眉微軒,略一凝神,便手不停揮地,把十枚金環,分以十種不同方法擲出。
仙肌嫫母怪笑說道:「馬空群是我結盟小弟,你這副形相,及所擅功力,則有點像是多年不曾出世的『赤手妖龍』姬玉城呢?」
馬空群性情兇毒無比,並也奸詐異常,他細一衡量敵我形勢,知道司徒潞的武學方面,與自己是在伯仲之間,卻身為「重光派」領袖,佔了地利人和,似乎只宜智取,不宜力敵。
司徒潞點頭笑道:「妙極,妙極,只要你不吝相傳,我一定用心學習!」
「飛環峒主」笑道:「我已經給他一件信物,命他先去『六詔山惡鬼谷』了!」
這人是位獅鼻虎口的虯髯老者,身量是足要比常人高出一頭以上,穿著一件黃色龍袍,但左面那隻衣袖,卻是色如火赤。
司徒潞急得一面展足輕功,飛身登壁!一面以「傳音及遠」功力,高聲叫道:「君妹,你不要走,你且到我靜室之中,看看你認為會對你忠誠不二的馬空群,正冒充司馬彥,向我求婚,被我制倒了呢!」
相距三丈,右掌已伸,一股奇強無比的罡氣勁風,宛若泰山壓頂一般,凌空疾降!
馬空群平素目空四海,何等狂傲?如今在這兩位絕代奇人之前,卻自知爝火秋螢,難比星月,只是默然靜看「赤手妖龍」姬玉城,到底怎樣接取平平深嵌壁中的那張請柬?照他想法,姬玉城無非是施展「凌空攝物神功」,發掌猛抓。
司徒潞含笑問道:「你打算怎樣施展?」
兇苗走出林口,嘯聲便止,目中碧芒,森森電射地,注定司徒潞,默然不語,只從嘴角之間,浮現一絲冷笑。
因為馬空群功力不俗,自知情若僅僅對付姬綠綺,雖有「閻王刺」及「羅剃打神鞭」等兩種顧慮,仍是略居上風!
「你要我去往『六詔山惡鬼谷』,苦練神功之意,是想把我收做徒弟?還是想把『武林八霸天』,充滿為『武林九霸天』?」
於是,她暫且按下了對司馬彥報恩,對馬空群報仇之念,先把全副精神,放在以德報怨,竭力感化「翠眉妖女」姬綠綺一事之上。
馬空群不料司徒潞會有如此爽快?則弄得有些張口結舌地,作聲不得!
但這位「重光公主」,畢竟細心,在出室之前,又把那暈死地下,滿面血潰的馬空群,用只有自己能解的獨門手法,點了穴道。
司徒潞點頭笑道:「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看功夫自然也應當看你的成名絕技!」
馬空群知道余不邪是要施展絕頂神功,傳導真氣,為艾紫君隔體療傷,遂不勝欽佩地,站在一旁,靜靜觀看。
艾紫君聽完余不邪話後,果然極乖順地點頭答道:「你是我的大姊,我自然應該乖乖聽你的話!但大姊皮膚這好,怎麼臉上卻長得這難看呢?」
司徒潞知道苗人飛環絕技,確有特長,遂如言比照那飛環,微凝功力,伸指在石地上鐫了個五分深淺圓圈。
請柬才一出手,那位「翠眉妖女」姬綠綺,便感吃驚,因為「仙肌嫫母」余不邪的這種擲柬手法,奇妙得竟是生平未見!這張大紅請柬,不是直飛,不是橫飛,也不是飆輪電轉般,化為一片紅雲,卻是平立空中,緩緩前行,連柬上所印的金色字跡,都使姬玉城及姬綠綺,看得清清楚楚。
當時彈琵琶之人,是武昌名妓孟香嬋,悟道出家的見性大師,奏古琴之人,便是「無為仙子」歐陽絮。
司徒潞何等玲瓏?聞言之下,便知「飛環峒主」之意,暗想自己有了對方特製面罩,不愁敗露本相,大可混入「六詔山惡鬼谷」,一來勘察「東海龍女」艾紫君性情改變原因,設法救她脫險,二來也不妨藉機利用「武林八霸天」之間的相互矛盾,利害衝突,替他們製造糾紛,使其無形中離德離心,自消實力!
艾紫君搖頭笑道:「司徒姊姊,我不下來了,我只告訴你一件事兒!」
司徒潞蹙眉說道:「『仙肌嫫母』余不邪,這個名號不太好聽,沒有什麼驚人之處!」
馬空群搖頭笑道:「奪其節易,奪其心難!小弟只佩服余大姊武學蓋世,卻不相信余大姊還能有超乎武學的奪心手段?」
姬綠綺忽把臉上的冰冷神色一收,換了她那嬌媚絕世,足以使人蝕骨銷魂的蕩笑,改口叫道:「群哥哥,你居然這樣狠心,想殺我嗎?我們之間的情分,何等恩愛……」
司徒潞微笑說道:「這就容易辦了,你表演兩手功夫,給我看看,若能使我心服,則我不是便更願意師事你那余大姊了嗎?」
姬綠綺「嚶嚀」一聲,又復妙目流波,異常親熱地,呢聲呢道:「群哥哥,你好久沒有抱過我了,快來把想煞你的綺妹,抱上一抱!」
司徒潞含笑問道:「你又送我這面罩則甚?」
馬空群聽得還不上半句話來,只有咬牙苦笑!
話音方了,嬌軀一縮,便在峭壁頂端失去蹤跡。
「雲夢爭奇大會」期前,司徒潞便把歐陽絮運到武昌,準備一得「大還丹」,便可立即解救這位「無為仙子」,並巧遇曾與歐陽絮師門有舊的前輩神僧大智禪師,亦允為此事盡力。
姬玉城意興飛揚,點頭笑道:「萬事不如杯在手,一生幾見月當頭?我們武林中人,最遺憾之事,就和圖書是身懷絕學,而遇不上旗鼓相當對手!姬玉城認為當世中除了你余朋友以外,恐怕再無別人接得住我『毒|龍赤血神功』,與九九八十一式『毒|龍神爪』,我們又何必辜負了這樣難得的萍水相逢,及這樣美妙的良宵月色?」
馬空群兇毒刁狡之處,就在能屈能伸,並善識利害,他靜靜聽完「赤手妖龍」姬玉城話後,知道自己確實只有這一線生機,遂毫不考慮地應聲答道:「姬老前輩,我與令甥女並無深仇,只是彼此之間,曾經略有誤會,馬空群心儀老前輩神威及震懾乾坤的『天龍三爪』已久,今日既是機緣,自當勉力而為,一領教益。」
話到尾聲,一隻極為巨大,虯筋凸起,那如龍爪的赤紅左掌,便自向著黃色龍袍左面那隻赤紅大袖之中,緩緩伸出。
司徒潞一身功力,已稱絕世超凡,但看了這位「飛環峒主」的獨有飛環妙技,也只有發自內心的讚佩不已!
這幾句話兒,編造得恰到好處,使這化外兇苗「飛環峒主」,聽得濃眉連挑,心花怒放。
司徒潞見他滿面尷尬之狀,不禁失聲一嘆!
艾紫君嬌笑答道:「我要嫁人了,特地來請姊姊到期去喝一杯酒!」
「仙肌嫫母」聞言,淡笑幾聲說道:「我因天生肌膚如雪,面目如鬼,故而送外號『仙肌嫫母』,至於姓名一事,則多年不用,連自己都有些記不清了,倘若你定欲對我加個稱呼,無妨就叫我『仙肌嫫母』余不邪吧!」
馬空群何等狡詐,聽了司徒潞所說這種別開生面的禳解之法,心中業已微覺起疑!但卻拿不準究竟是實情?是司徒潞藉詞試探自己對她的真誠程度?抑或是司徒潞業已識破偽裝,要想暗算自己?
驚的是馬空群的膽量之大,及心機之毒,委實令人膽寒!
馬空群昔日與姬綠綺衾枕相依,自然深知她在真實功力方面,僅比自己略遜一籌,倘若互相動手拚鬥,三兩百招之內,決難制其死命!只有把握住她偶一疏神良機,或可突襲如願。
說到此處,忽然想起一事,又向「飛環峒主」,微笑問道:「你方才給我的金環,既是信物,則一枚便夠,何必要三枚之多?」
馬空群性情高傲,氣量極為褊狹,他對姬綠綺移情莊伯樂之事,恨入骨髓,引為生平大辱,立誓必雪此仇!如今居然在即將與艾紫君好事得偕之際,被她尋來,怎不氣得全身發抖,雙目噴火?
這時,兩人業已走進密室,司徒潞知道馬空群決不會想到有粒「守宮砂」作怪,使他敗露陰謀,遂想把對方盡情戲弄一番,竟拉著他的手兒,正色問道:「彥弟,你方才對我所說的,可是真情?」
這位高僧對於司馬彥與歐陽絮之間的無垢情緣,極願撮合,遂在「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印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及東西?佳人半死存軀殼,此日無端得妙機,各有因緣終好合,江湖彈劍羨雙棲」,及「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他不是他,我總是我,江湖彈劍,心地為先,惡者必譴,善者必全」等兩度留偈之中,向司馬彥有所暗示!
她銀牙微嘆,舉步向前,低頭細看,只見寫的是:「司徒司徒,做事糊塗,獨門點穴,其效如無!八霸傲世,大展雄圖,識時女傑,何不歸吾?」
馬空群一見這彩衣奇醜女子,出人意料地驀然現身,方知僥倖脫險,寬心大放地呼出一口長氣!
司徒潞自然不會捨易求難,先尋萍蹤飄泊的大智禪師,她離開「長明谷」後,遂直奔「烏蒙山見性庵」,探訪那位與見性大師太孟香嬋,共參佛理,靜悟真經的「無為仙子」歐陽絮。
原來「見性庵」庵址雖在,卻已只剩下一片頹垣枯柱。
彩影黃袍,空中互合,兩人均自微「噫」一聲,飄然分墜。
姬綠綺見來人居然接得往舅父傲絕乾坤的「毒|龍赤血神功」,不禁大吃一驚,但等看清來人形貌以後,卻又不禁掩口失笑!
姬玉城聞言,濃眉雙軒,狂笑說道:「姬玉城重出江湖以來,正覺武林群豪,碌碌如舊,誰知居然在這『王屋山』中,遇見了真正高明人物!余朋友既身為『武林八霸天』中盟主之尊,想來總不至對我姬玉城吝教幾手霸天絕藝?」
司徒潞聽了馬空群這番話兒,不禁搖頭嘆息,心想幸虧自己近來道心大進,又極易湊巧地靈機偶動,替司馬彥左耳耳垂之上,點了一粒「守宮砂」,可以到眼便即辨別出來人身份,否則真難免被這等惡賊子,甜言蜜語的騙得暈頭轉向,重蹈當年覆轍!
司徒潞愕然回頭,只見「飛環峒主」手上托著一具繡有十三金環的垂胸黑色面罩。
何況身入「八霸幫」重地,眾寡懸殊,天時、地利、人和,一無所佔,豈不必將「畫虎不成反類犬」,送肉登砧,身投羅網!
這是一種簡單隱語,圈內鐫「龍」,表示「龍女有難」,圈內鐫「魔」字,表示被困「魔」窟!換句話說,也就是司徒潞假定「無為仙子」歐陽絮無恙歸來,大智禪師蒞臨相訪,或是司馬彥、聶小冰路過探視之際,看見隱語,意會出「東海龍女」艾紫君有難,被困「六詔山惡鬼谷」的「八霸魔谷」之中,可以隨後趕去,為自己打一接應。
「飛環峒主」眉梢微現得色地,自臂上取下一枚金環,遞與司徒潞,含笑說道:「冷姑娘,請你在石地之上,照這金環大小,替我劃上一個圈兒!」
「仙肌嫫母」余不邪,收回仰視中天皓月的目光,看了馬空群一眼,含笑問道:「馬賢弟,你看我與『赤手妖龍』姬玉城拚鬥起來,究屬誰負?誰勝?」
眼前已到「惡鬼谷」口,此處是設的明樁,有四名「八霸幫」中弟子,輪值執事。
司徒潞雖料透對方心意,因為自己趕出靜室之際,曾經防患未然地,點了馬空群的穴道,所用獨門手法,決非其他人可以解救!
司徒潞風情萬種地白他一眼,嫣然笑道:「彥弟真壞!你何必明知出問?你雖對我有意,也未必對聶小冰能完全忘情,自古情場如戰場,我若想贏得你這位『離垢書生』,便應該遵照曹孟德的名言,搶在聶小冰的前面,對你先行下手!」
司徒潞透了一口長氣,抬手微掠動鬢,目光凝注暈死在地下的馬空群,心中思索究竟應該把這萬惡賊子,怎樣處置?
司徒潞想求助求教的「對方」,共有兩人,但,這兩人是一男一女,卻決不是武功與她彷彿,經驗還不如她的「玉琢嫦娥」聶小冰與「離垢書生」司馬彥!
馬空群此時臉上業已腫起好高,心中又驚又疑地,目注姬綠綺,弄不懂她這種舉措,到底用意何在?
司徒潞仍然地有不解地,揚眉問道:「照你這樣說法,也只要兩枚金環便夠,你卻格外多給我一枚則甚?」
司徒潞到眼便即認識,此人就是在「雲夢爭奇」會上,與「南荒毒蝟」柳文宗及紅衣番僧,一同出現的化外兇苗,如今卻已擁有「武林八霸天」中的一霸身份。
等到司馬彥從見性大師的暗示以內,悟出「無為仙子」未死,並靈機大動地,認為她就是彈奏古琴之人,而衝入禪房,加以察看之際,歐陽絮便施展絕世輕功,懸身在窗外屋簾暗處。
「飛環峒主」不便明言這三枚金環的特殊作用,只得設詞含混過去,向司徒潞微笑答道:「我特別多給你一枚金環,也就是表示對你特別著重,要『六詔山惡鬼谷』中留守之人,加以特別禮遇!」
衣奇,人醜,但卻有一樁絕美!這樁絕美,就是她的皮膚,看上去那麼白|嫩?那麼滑潤?加以美色自傲的「翠眉妖女」姬綠綺,也暗暗稱奇地自覺不逮。
目光注處,發現自己所料果然不錯,十來丈高的峭壁頂端,正站著那位嬌滴滴,俏生生,姿色如仙,風神絕代的「東海龍女」!
「飛環峒主」答道:「我們『八霸天』於分手以前,曾訂密約,僅持一件信物,只是弟子身份,持有兩件信物,便高上一級,才是等待加盟的兄弟姊妹中人!」
馬空群確實深恐夜長夢多,恨不得立即與司徒潞倒鳳顛鸞,取得駙馬身份!但如今被她這樣一來,倒不知究竟是應該先把生米煮成熟飯?還是應該從從容容地採取溫柔一些的大方態度?
馬空群聽她稱呼又改,便知姬綠綺對自己完全絕情,遂立意不再絲毫憐惜,殺她洩憤!一面暗聚功力,準備驀然發動,一擊立斃,根本不允許姬綠綺有緩手施展家傳歹毒暗器「閻王刺」的機會,一面故作茫然地,向姬綠綺搖頭示意。
司徒潞如今因心神專注,不但可以認這一兩度入耳的神秘語音,確是「東海龍女」艾紫君所發,並聽出人在前面谷徑轉折過後的左面峭壁頂端。
兩人才一見面,司徒潞便發覺馬空群左耳耳垂之上,少一粒自己親手替他所點的「守宮砂」。
司徒潞閃出靜室,見「重光派」所有人物,均已深入睡鄉,毫未驚動,便知方才那聲「司徒姊姊」,是和傳音功力,送進室內。
但姬綠綺機既深,又在主動向自己尋釁,卻怎會臨陣疏神?馬空群是兇狡無比的一代梟雄,他對當前形勢,略加判斷,便知道要想使姬綠綺疏神,只有使她盡量得意。
艾紫君毫不羞澀地應聲答道:「司徒姊姊,明年四月初一請你到『六詔山惡鬼谷』中,吃我喜酒!」
司徒潞憂思一動,片刻難安,立將聯絡群俠之事,交代手下得力人物辦理,自己則飄然出谷。
兩人分別,司馬彥趕赴「無量山黑眚谷」,歐陽絮則暗中尾隨,欲加照應。
艾紫君自然含笑點頭,跟隨這位肌膚如仙,面目如鬼,穿著一件十彩長袍的「仙肌嫫母」余不邪,一同前往「六詔山惡鬼谷」,去與其餘「武林六霸天」相會。
司徒潞在「長明谷」內,被「仙肌嫫母」余不邪解開獨門點穴妙技,救走馬空群後,業對於「八霸天」中「首霸天」絕世武學,暗暗驚心!如今聞言之下,不禁又對余不邪的智計方面亦自深加警惕!秋波微轉,一注「飛環峒主」,又復含笑問道:「這個折衷辦法,確委實高明,但不知你已經有了多少成績?」
「越重起好」的「好」字尚未出口,司徒潞玉掌已揚,咬牙疾落!
「六詔山」本已雄奇險惡,「武林八霸天」的巢穴地「八霸魔宮」,偏又設在形勢極為隱秘的「惡鬼谷」中,自然越發使人難於潛入。
原來這條驀然出現功力驚人的彩影,竟是一個服裝怪異無儔的奇醜女子!
「飛環峒主」一陣得意狂笑,雙手忽揚,向地上的那座『金環疊塔』,凌空抓去!
見性大師一番問話,司馬彥一番答覆,使隔牆有耳的歐陽絮,把一切經過,聽得清清楚楚。
破綻即出,筆者只得為讀者揭破另一更重要的秘密。
柬帖到了壁上,依然平平貼壁,但極為顯然地,沒入石中,約有三四分許。
有了這種發現,司徒潞越發驚疑!既猜不透艾紫君為何回轉「長明谷」?更猜不透她為何不光明正大求見?而用這等神秘態度,暗入谷中,來會自己?
馬空群愧然答道:「她叫『東海龍女』艾紫君,小弟並非貪色,是因此女與我深仇『離垢書生』司馬彥極為交厚,才想加以折辱。」
司徒潞一陣頗為得意地格格嬌笑答道:「曹孟德有兩句千古不磨的名言,就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姬綠綺「哼」了一聲說道:「我勸你把這種狂妄兇心,趁早收起,你看我左掌之中,扣的是十三根『閻王刺』,右掌中也早已準備好最使你頭痛的『羅剎打神鞭』,這兩樣東西的滋味,可與方才兩記耳光的滋味,大不相同,那一樣也教你膽戰心驚,望而卻步。」
艾紫君經過「仙肌嫫母」余不邪導氣療傷之後,分明已將醒轉,但如今服了這「變性亂神丹」,卻又睫毛深合,沉沉睡去。
又靜默了半盞茶時,「仙肌嫫母」余不邪把那枚水晶球,緩緩收起,揣回懷中,仍用那到迷人腔調,向艾紫君含笑問道:「艾小妹,你認得我嗎?」
但「八霸幫」所設樁卡,根本不等司徒潞出示那三枚金環,均在一見她戴著那具上繡十三金環的特製面罩以後,便即躬身讓路。
馬空群知道自己前後左右的丈許方圓,全被「赤手妖龍」姬玉城的掌風罩住,慢說講好必須硬接,便想閃身避勢,也所不及。
歐陽絮不曾死嗎?
「飛環峒主」苦笑說道:「我們之間,自然不曾分過上下,但據我客觀分析,我最多只能及得上我余不邪大姊的七成功力。」
「飛環峒主」軒眉笑道:「冷姑娘,你願不願意加入『八霸幫』,共圖霸業?」
司徒潞聽得驚奇欲絕,高聲問道:「君妹,你什麼時候出嫁?嫁給誰呢?」
「飛環峒主」笑道:「倘若年齡論列?馬空群必居末位,他不甘心,倘若各憑武功爭取?則兄弟姊妹之間恐傷了和氣,故而『仙肌嫫母』余不邪大姊,才想出一項折衷辦法。」
但如今他尚未決定應如何脫身之際?姬綠綺便已和「赤手妖龍」姬玉城,微剔雙眉,發話說道:「舅舅,你小心這廝要跑,他向來避免打人強我弱的硬仗,形勢稍一步不妙,便將逃之夭夭!如今他兩眼亂轉,大概業已認出你老人家的身份,要想施展第三十六計。」
「仙肌嫫母」余不邪把她那兩道掃帚似的醜怪眉毛,微微挑起,目光微瞥姬玉城、姬綠綺甥舅,搖了搖頭,緩緩說道:「姬朋友,是想和我過過手嗎?」
「飛環峒主」答道:「因為我知道『和-圖-書玉琢嫦娥』聶小冰,是位武功極強,容貌絕美女子!看你神情不俗,有點相像,便隨口道問一聲。」
余不邪搖手一笑說道:「難逢真對手,須較好功夫,我們要鬥便當鬥一個痛快淋漓,何必僅僅不疼不癢地,點到為止?但如此一台罕世好戲,台下觀眾,倘若只有我義弟馬空群,與你甥女姬綠綺二人,豈非太嫌寂寞?」
趕到靜室左近,室中毫無聲息,極為安謐。
這個日期,及這個地點,聽得一向足智多謀的「重光公主」司徒潞,倒抽一口涼氣,退了兩步,失聲問道:「君妹,『六詔山惡鬼谷』是『武林八霸天』的根本重地!四月初一是『八霸幫』開幫日!你在那時那地,和誰舉行嘉禮?」
「赤手躍龍」姬玉城是大行家,極為識貨,僅從雙方身形凌空一合之上,便知這位彩衣醜婦的功力,不會弱於自己。
他並不是因適才冒充司馬彥,在艾紫君身上佔了便宜,又想依樣畫葫蘆地,尾隨司馬彥、聶小冰,伺機戲辱聶小冰,或是暗對司馬彥有何不利,而是採取與司馬彥、聶小冰等所行的相反路徑,大搖大擺地往「長明谷」中走去。因為馬空群業已深悉司徒潞捨棄「北邙鬼府」,「九幽冥后」變為「重光公主」以後,便是想正大光明地,出面聯絡正派群俠,在四月初一共赴「六詔山惡鬼谷」,對「八霸幫」有所不利。
只見金環電掣,劃空生嘯,這枚金環,竟也在空中,整整飛了一個圓弧,回到原來位置,落於司徒潞的手掌之上。
司徒潞一面把那枚金環,還給「飛環峒主」,一面搖頭笑道:「我這點薄技,怎敢當霸天法眼?你還是趕緊施展飛環妙技,讓我見識!」
馬空群陪笑說道:「余大姊請講,小弟無不唯命是從!」
姬綠綺悽然說道:「群哥哥,我如今極為可憐,你不要再譏刺我了!你怎不想想我們之間的情意多厚?那莊伯樂在我心中,怎能比得上你的地位?」
她不願與司馬彥相見之故,是因為馬空群過於刁狡,並深知自己厲害,倘若聞得「無為仙子」劫後重生,必然心驚膽碎,遁跡窮邊,使人無法尋覓。
司徒潞鐫完暗號,正待轉身離去,忽又心念略動,玉手一揚,玄芒微閃,在所鐫暗號之下,嵌了兩根足以代表自己身份的「玄陰鐵線」。
大智禪師曾暗入「三奇水塢」對「雲夢爭奇大會」情形,冷眼旁觀,瞭若指掌,故則在「黃鶴樓」頭,見司馬彥用「八寶神泥」,向自己結緣,遂正好取出泥中所藏的「大還丹」,救活「無為仙子」。
司徒潞本來是想聯絡中原群俠,廣結勢力,到期共赴「六詔山」,掃蕩「八霸」,但不得不變更主意。
「仙肌嫫母」余不邪點頭笑道:「姬朋友說得不錯,我也把你認成是我余不邪的唯一對手,但越是如此,我便越是覺得今夜不必互決雌雄,應該一笑而別。」
司徒潞眼見魚兒上鉤,偏偏又在羅衫將解的要緊關頭,完全出於馬空群意外地,自他懷中,挺身躍起!
會的,這就是筆者在無可奈何的情形之下,為了彌補破綻,才不得不向讀者揭穿的重大秘密,「莊伯樂」者,莊伯樂也以女扮男,「裝」字的用意明顯,不必解釋,「伯樂」則是極有名的識馬之人,寫到此,明眼讀者已猜出那位容貌長得大漂亮,武功練得太高明的莊伯樂,就是那位先因不識「馬」,而為「馬」空群所害,後因識「馬」,而為司「馬」彥所救的「無為仙子」歐陽絮。
因為,她既是自己道心日高,塵心日淡,又覺年齡比司馬老略長,不如聶小冰與他來得相配!
結果,生公說盡妙法,頑石終難點頭,幾乎還在「翠眉妖女」姬綠綺欲|火高燒,瘋狂糾纏之下,險些把歐陽絮的本相揭破!
話完,伸手自所著十彩長袍的胸前,取下三枚銀色針狀之物,放入一隻小小玉瓶之內。
「飛環峒主」點頭笑道:「我方才業已說過,仍要繼續努力,直到限期將屆,方始回山!」
馬空群不等姬綠綺話完,便自獰笑說道:「姬綠綺,我們的昔日盟誓,何殊過眼雲煙,如今和你恩恩愛愛的人兒,早就不是我馬空群,換了比我更年輕、更瀟灑,武功也更高明的莊伯樂了!」
「飛環峒主」被這位「重光公主」的高級米湯,灌得有點七葷八素,竟以為對方全是實言,濃眉雙挑,怪笑說道:「冷姑娘,你既懂得迴旋手法,便有基礎,再獲真傳,進境必速,我回山以後,願意把有關金環手法的一切妙訣,傾囊相授,使你能在開幫大會之上,當場顯技,震駭舉世群豪,豈不十分光彩?」
因為在這大智禪師佛蹤飄忽,「無為仙子」下落難知,連「離垢書生」司馬彥、「玉琢嫦娥」聶小冰,也無法尋找,在彼此想商討營救「東海龍女」艾紫君策略的情形之下,居然會巧遇「武林八霸天」中的化外兇苗「飛環峒主」,獲贈信物,可以單身涉險一探,豈不是失望之中的一些得意?
這一番話凡,那裏留得住艾紫君?司徒潞所聽得的壁頂回音,只是這位業已心情大變的「東海龍女」所發越去越遠,漸漸渺不可聞的幾聲冷笑!
「飛環峒主」一陣叮叮脆響,自臂上摘十枚金環,分持雙手,向司徒潞朗聲笑道:「冷姑娘,我表演一手『十鳳歸巢,金環疊塔』的手法給你看看!」
形勢既被逼得毫無騰挪餘地,馬空群只好把自己凝聚已久,準備對姬綠綺一擊立斃的「子午掌」力,移來對付「赤手妖龍」姬玉城,開聲吐氣,雙掌猛翻,也捲起一股狂嘯勁急氣流,由下向上地往上迎去。
略得片刻,馬空群含笑說道:「余大姊!這位『赤手妖龍』姬玉城,名不虛傳,確實扎手難鬥!」
司徒潞微微一笑說道:「好一個『十鳳歸巢,金環疊塔』,光從這名兒之上,便可聽出是樁罕世難見的妙手法!」
余不邪忽然停下手不動,艾紫君的兩迷惘眼神,也即死盯在那枚水晶球上,一瞬不瞬。
馬空群聽了艾紫君這兩句話兒,不禁有些忍俊不禁!但對於「仙肌嫫母」余不邪所施展「姹女迷魂奪心大法」威力的高強神妙程度,又不禁為之驚佩欲絕!
司徒潞聞言,一伸纖手,含笑說道:「我辦完另一要事,便去『六詔山』,到得比你早,你是不是也應該給我一件信物?」
馬空群手撫面頰,飄身疾退,嘴角上微見血漬,顯然牙床已被姬綠綺的「羅剎掌」力擊破。
馬空群看出目前情勢,竟似有一片旖旎風光,即將照顧自己。不禁高興得心中連連獰笑,臉上卻一片至誠地應聲答道:「司徒姊姊放心,小弟情出衷誠,語出肺腑,我若有半絲虛偽,天地厭之,不得好死!」
她靜等馬空群強攝心神,裝出一副岸然道貌以後,忽又柳眉微蹙,妙目輕揚,風情萬種地長嘆一聲,媚笑說道:「彥弟,駙馬倒還能穩重溫文,作公主的卻有點情不自禁!莫負好時光,良宵苦不長,你司徒姊姊要向你移樽就教了!」
這一掌,足有十一成力,不僅把這色|欲迷心,情思障智的馬空群,生生打落兩隻大牙,滿口流血,並也應掌栽倒,暈死過去!
她可以忍羞,可以抑怒,更可以壓制驚奇,但對於那個「疑」字,卻必須立即親離「王屋山長明谷」,追求解答。
姬綠綺見他這等窘愧神情,不由頗覺得意,揚眉一笑,又復說道:「慢說大丈夫男子漢對於已覆之水,不應重收!就是我們這婦道人家,既已朝秦暮楚,便決不肯再朝楚暮秦,張王李趙,夏侯諸葛,天下男人太多,那裏還會再看得上你這樣一匹肯吃回頭草的無恥劣馬?」
姬綠綺一旁冷笑叫道:「舅舅,你聽他說得多麼好聽,其實此人口蜜腹劍,心如蛇蠍,我們若是敵不過他,不被他活剝人皮才怪!」
「仙肌嫫母」余不邪搖手截斷馬空群話頭,微嘆說道:「我們是自家姊弟,不必再作諛言,余不邪自知要比『赤手妖龍』姬玉城,差了一成火候,故而彼此放手拚鬥起來,他可以佔得六分勝面!」
「飛環峒主」又復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你有多大本領?」
原來「武林八霸天」等,既從明年四月初一,在「六詔山惡鬼谷」,舉行開幫盛典,柬邀舉世豪雄與會,以期耀武揚威,稱霸天下,則在期前,定必盡量設法,擴充幫內實力。
艾紫君的茫然目光,似被余不邪手中晶珠,牢牢吸住,兩隻大眼眶中的漆黑瞳仁,隨著那枚晃動晶珠,由左向右,由右向左,來回流轉。
約莫過了兩盞熱茶時分,余不邪口中的喃喃梵語一住,手執水晶球,以一種異常柔和的迷人聲調,向艾紫君緩緩說道:「艾小妹,你該醒醒了吧?」
後一個人,讀者可能猜不出,是昔為武昌名妓,今為佛門聖尼,曾經服食「萬妙駐顏丹」,結果卻被人毀容的「見性師太」孟香嬋。
不是,因為司徒潞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單打獨鬥情況之下,可與「武林八霸天」中的「七霸天」一較短長,卻決非是那位能解自己獨門手法的「仙肌嫫母」余不邪的對手。
姬玉城目光一注,繼續問道:「馬空群既然是你義弟,則余朋友莫非也是『武林八霸天』中之一?」
如今,既見司馬彥與聶小冰,自「長明谷」方面馳來,去往「王屋山」外,馬空群毒計立生,認為是智取良機,想倚仗自己與司馬彥面貌身材,無不絕似,身上又奇巧萬分地,均是著了一襲青衫的莫大便利,假冒司馬彥,混入「長明谷」,伺機下手把堪為隱患的「重光公主」司徒潞除掉。
司徒潞看完字跡,心中羞怒驚疑,諸感交集!
姬綠綺因有靠山可恃,蓄意把馬空群盡興逗弄,遂笑吟吟地,以一副哂然不屑神色說道:「我打你之故,是為了你不是一匹好馬!」
馬空群如今被司徒潞逗得情慾怒張,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故而聞言之下,失笑說道:「司徒姊姊,你怎不早說?小弟甘心永侍妝台,難道還不甘挨你一掌嗎?」
原來一男一女兩條人影,就是司馬彥和聶小冰。
馬空群知道這「羅剎打神鞭」,長才二尺不到,細如筆管,可以盤起暗藏掌中,但卻專破各種內家氣功,具有奇毒,是件極難防禦的歹毒兵刃。
馬空群倒被艾紫君問得有些窘然無措起來,不知道究竟應該怎樣答話才好?
但她取出請柬,並未遞交站在面前的「赤手妖龍」姬玉城,卻脫手擲向丈許以外的峭立石壁。
「飛環峒主」愧然笑道:「除了冷姑娘外,我只在『野人山』中,收了一名神力無窮,全身刀槍不入的花皮蠻子。」
「飛環峒主」笑道:「這是八位身負絕項武學的男女奇人的結盟之事情,我便是其中之一!」
「仙肌嫫母」余不邪搖頭笑道:「馬賢弟,你這就不高明了,艾紫君既與司馬彥相好,你何必對她僅加折辱?應該要她為妻,才是最上乘的向司馬彥報仇洩恨之法。」
他既見司馬老與聶小冰在「王屋山」中現身,又來自「長明谷」方向,則立即猜出他們是與「重光公主」司徒潞,剛剛分別。
姬玉城此時因業已看出對方功力火候,絲毫不敢狂傲,一面暗聚自己「毒|龍赤血神功」,一面怪笑說道:「余朋友,難怪你被推為『武林八霸天』中的盟主之尊,一身藝業,果然傲世絕俗,不是姬玉城發句狂言,大概除我以外,當世中還找不出第二人,能夠接你這張柬帖!」
艾紫君茫茫然地站起嬌軀,向余不邪盯了幾眼,搖頭答道:「我好像有點認識你,但又想不起你是誰了?」
馬空群同知司徒潞曾經癡戀過扮作男裝的「翠眉妖女」姬綠綺,失意情場,又見她對自己稱呼神情,均頗親熱,遂認為司徒潞可能有意於司馬彥,竟自作聰明地,向司徒潞耳邊,低聲笑道:「司徒姊姊,小弟特意把聶小冰遣開,單獨回轉『長明谷』,與姊姊一訴衷曲。」
馬空群明知故問,含笑說道:「司徒姊姊,你要對誰下手?」
當然不會,筆者並要向這位武林高僧,合掌低眉,唸上三聲「阿彌陀佛」,以謝褻瀆之罪!
像他這種兇人,既已起疑,自即暗凝功力護身,不肯硬挨冒險一掌。
這名執事弟子,訝然說道:「尊駕既與『飛環霸主』,只是初識,他怎會把代表霸主身份的特製面罩,交與尊駕使用?」
他這一罵,果然把林中罵起一陣洪烈無比的縱聲狂笑,隨著笑聲之後,並從林中緩步走出一位服裝奇異之人!
一股奇熱無比的勁急氣流,凌空怒捲,銳嘯懾人,把那片峭壁,震得碎石星飛,搖搖欲倒。
因為這彩衣醜婦,就是自己與「長腳仙人」康醉天新近發現的身懷絕世武學,邀結同盟,並推為「八霸天盟主」的「仙肌嫫母」!
司徒潞河等玲瓏?一聽馬空群這樣答話,便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麼花樣?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地,索性順著他的口風揚眉說道:「老弟,我有句話兒,必須向你,你要憑著良心回答,不許花言巧語!」
這句話兒,把馬空群聽得嚇了一跳,劍眉雙蹙地,訝然問道:「司徒姊姊,你好端端的學曹孟德則甚?」
司徒潞銀牙微咬,嬌笑點頭說道:「好個『不挨神女掌,怎得作襄王』?老弟擔待一些,我打完這一掌後,我們便可互為襄王神女之會的了!」
司徒潞既然不敢闖「六詔山惡鬼谷」,她這匆匆離開「長明谷」之舉,卻是什麼打算?正確的答和*圖*書案只有一個,就是她懍於事機危急,要想尋人相助。
姬綠綺火上澆油地,再加撩撥地冷笑說道:「馬空群,你不要這樣眼睛裏似要冒出火來,狠瞪著我,你腹中那根肚腸,長有幾寸幾分,姬綠綺也早已摸得清清楚楚。」
對方身懷如此武學,但形貌之怪,卻似從未聽人說過,姬玉城自然驚訝萬分,詫聲問道:「尊駕何人?你認識這馬空群嗎?並是否知道老夫身份?」
司徒潞搖頭嘆道:「我昔年誓言出口後,便已心中生悔,曾在誓言之後,加了一個解誓法兒?」
司徒潞「哦」了一聲,揚眉笑道:「這位余大姊,居然不僅精於武學,並還工於心計,她所想出來的折衷辦法,是怎樣呢?」
馬空群聽說過「赤手妖龍」姬玉城的這隻左掌,練有「毒|龍赤血神功」,比右掌更復厲害多多,才故意把左袖換成紅色,用以怵敵炫世!自己適才接他右掌一擊,業已真氣大震,相形見絀,並似略受內傷,如今,對方施展絕學來勢更強,卻是如何應付?就在馬空群避既不及,接又不敢的恍然無計之際,忽然救星天降!
司徒潞正在大感茫然,身後三四丈外的森林之中,發出一陣聽來宛如梟鳥悲號,懾人心魂的厲聲怪嘯!
艾紫君欣然領命,安排一切,歐陽絮便繼續自己度化「翠眉妖女」姬綠綺,厚德寬仁的偉大舉措!
馬空群靜靜聽完,全身一顫,好生驚懼!
姬綠綺見他兩道兇毒眼神,不住向自己現身之處,炯炯注視,遂冷笑一聲說道:「馬空群,你姬姑娘在向你說話,你卻對那小林之中,看些什麼?」
余不邪微笑說道:「因為我們不動手則已,只一動手,必然激烈宛如天翻地覆,海沸山崩,非分出個勝負輸贏不可。」
馬空群氣極敗壞地頓足叫道:「司徒姊姊,你……你不要這樣逗弄小弟,我們兩心相愛,怎說無緣?」
司徒潞眉峰暗蹙,裝出一副頗對「飛環峒主」關切的神色叫道:「哎呀,這怎麼行?你得趕緊努力,否則豈不要坐上紅椅子,在『武林八霸天』中,敬陪末位?」
司徒潞搖頭長嘆說道:「彥弟,你有所不知,我昔年在『雁蕩大龍湫』,被『翠眉妖女』姬綠綺化身戲弄,騙去『大還丹』後,曾經憤極對天立誓,至死不再嫁人!」
「飛環峒主」答道:「她姓余,名不邪,名號人稱『仙肌嫫母』。」
司徒潞極為精明,除了昔年為情所迷,上過「翠眉妖女」姬綠綺的一場惡當以外,生於遊俠江湖,幾乎從未吃虧,無往不利。
司徒潞臉上換了副悽絕神色,向那雙目噴火的馬空群,連搖雙手,蹙眉苦笑說道:「彥弟,我們不能如此,我忘了一件事兒,我們無緣!」
原來他們在這一掌之上,竟又互相鬥了心思。
余不邪見她業已睜目,遂手舉水晶珠,在艾紫君面前,左右來回地,不住晃動。
馬空群原是色|欲之徒,何況與姬綠綺昔日恩情極厚,故面見她這副含淚悲聲的楚楚可憐神色,不禁心神略蕩!但想起巫山之事,仍自惡氣難消,冷笑說道:「原來你已和莊伯樂鬧翻,才又想起我馬空群了!」
話完,立即面含媚笑,把一團軟玉溫香,自動投入馬空群的懷內。
馬空群如今業已看出林中確實藏得有人,遂劍眉雙挑,厲聲叫道:「林中鼠輩,何必躲躲藏藏?還不趕緊現身,好使我一齊打發!」
莊伯樂會是女的嗎?
關子雖然揭破,但破綻似乎也跟著發生。
疑思方自如雲,耳邊又聽得第二聲「司徒姊姊」!
誰知武功之道,精奧無窮,姬玉城所為,偏偏不是馬空群所想,奇妙得也屬從來罕見。
余不邪遂向艾紫君笑道:「艾小妹,你跟我走,我帶你再去認識一些武功極強,名氣極大的哥哥姊姊!」
但「赤手妖龍」姬玉城這一出現,形勢完全逆轉,暗忖單獨拚鬥,已非老魔之敵,姬綠綺再復手持兩件厲害毒物,一旁虎視眈眈,自己豈不成了待宰羔羊,難逃公道!
說到此處,話音微頓,又裝出一副嬌媚絕倫的神情,翠眉連挑,蕩笑說道:「你表面似乎舊情猶存,盡量忍氣吞聲,任我嘲弄,實際卻在凝聚『子午掌』力,想等待我得意疏神之際,發動突襲,拼命洩憤。」
司徒潞心中雪亮,表面上卻裝作毫不知情地,向馬空群含笑問道:「彥弟,你怎麼去而復轉?冰妹又到那兒去了?」
馬空群大驚失聲地瞠目叫道:「司徒姊姊!」
司徒潞大為吃驚,近前察看,只見在那已被烈火燒得焦黑不堪的庵門之上,劃有幾行字跡,寫的是:「一火藉消怨恨,神龍重現江湖!燒死庵中伯樂,翠眉豈是凡駒?」
由於這種原因,「八霸天」中為首的「仙肌嫫母」余不邪,便命諸霸天東西南北,隨意閒遊,搜尋籠絡各種奇材美質,或是收為弟子,或是結為好友,攜帶回幫,但無論是否有獲,均必須於明年二月底前,趕回「六詔山惡鬼谷」中,彼此相見。
十枚金環,應手離地飛起,並在空中自行分為兩疊,左右各五,依然套回「飛環峒主」的雙臂之上!
司徒潞氣得連連頓足,秀肩微晃,便欲凝功登壁。
馬空群靈機一動,毒計忽生!
司徒潞本來略通苗語,但因苗人種族其多,語言不同,遂仍裝做不識來人身份地,用漢語問道:「尊駕何人?為何對我如此注視?」
司徒潞見他這種神情,失笑說道:「彥弟,你們男人,多半都是這般銀樣蠟槍頭!既想快,又怕快,我話一出口,便已嫁你,你這位渴盼跨鳳乘龍駙馬爺,怎的還不來知情著意地伺候公主,莫非還等公主移樽就教不成?」
「赤手妖龍」姬玉城則趁著被馬空群的掌風一擋,就勢借勁,身軀凌空升起六七尺高下,自那黃色龍袍左面血紅大袖之中,伸出一隻血紅怪手,再度以不僅比第一掌更見凌厲勁疾,並添了一片奇熱的漫空罡風,向馬空群追蹤下擊。
馬空群自從巫山較技,敗於莊伯樂,與姬綠綺分手以來,雖仍不斷和些綠林盪|婦,江湖淫|娃,時常鬼混,但那等庸脂俗粉,怎及得姬綠綺的絕代風姿,一身媚骨?所謂「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故而情懷寂寞,為時己久。
「飛環峒主」聞言點頭笑道:「還是冷姑娘聰明,讓我想想看,表演什麼功夫比較適當?」
司徒潞笑而不答,反問這位「飛環峒主」問道:「除非你先告訴我問話原因,我才肯答覆你的問話。」
姬玉城功勁凝定,厲嘯一聲,居然舉起赤紅巨大左掌,向那石壁之上,猛力擊出!
余不邪見狀,失笑說道:「馬賢弟,我如今先帶艾小妹回轉『六詔山惡鬼谷』,為她向其餘『武林六霸天』一一引見!你則等把此間各事,料理停當,再復趕回,準備在四月初一的開幫盛會上、與艾小妹完成嘉禮!」
如今,突在「烏蒙山」中,巧遇「重光公主」司徒潞,風華人品,迥異凡流,又自吐醉心武學,企求絕技,那得不使他眉飛色舞,縱聲狂笑說道:「冷姑娘,『玉琢嫦娥』聶小冰的那點能為,算得了什麼?你只要隨我同去『六詔山惡鬼谷』中苦練神功,包管不出三年,便可凌駕聶小冰,使她不如你了。」
馬空群雖然有些不願離開艾紫君,但也不好意思,並無法設詞留下她來,只得唯唯稱是!
馬空群聞言嘆道:「司徒姊姊,蒼天潰潰,神道何靈,你何必為了一項虛無而飄渺誓言,辜負了眼前的好時光呢?」
語音方落,玉臂已伸,脆生生地一早摑在馬空群右頰之上!
馬空群被姬綠綺譏誚得滿腔通紅,已難再復忍耐!
「仙肌嫫母」余不邪走過幾步,對艾紫君周身上下,細一端著,換了一副和藹笑容,失聲嘆道:「月殿素娥,瑤池青女,仙姿絕色,我見猶憐,這位姑娘是誰?她具有如此風華,就難怪馬賢弟了。」
司徒潞半出真心讚佩,半出有意揄揚地,失聲嘆道:「絕世手法加上絕世神功,真是神乎其技,我看我不僅不必再叫『冷慕冰』,也不必改叫『冷慕邪』,乾脆從此便叫做『冷慕環』吧!」
因為,司徒潞既與艾紫君妹妹情深,又深知馬空群是色魔慾鬼,她怎不擔憂這艾小妹親近群邪,葳蕤難保?
司徒潞妙目流波,深深看了馬空群幾眼,以一種茫然無奈的神情說道:「老弟,我也不願意辜負了我們親親密密的好時光,但我昔年所立誓言,委實太毒!」
第十枚金環落在疊塔頂端之上,「飛環峒主」方自面帶得意神色地,向司徒潞軒眉含笑問道:「冷姑娘你既具上乘法眼,是否認為我這『十鳳歸巢,金環疊塔』手法,尚有可觀,略勝於江湖俗技?」
司徒潞含笑叫道:「君妹為何去而復轉?趕快下來,我給你看一件絕對可以使你驚喜萬分的罕世妙物!」
武功之中,必需較量修為,絲毫不容取巧的,便是這等以內家真氣,硬打硬接!
「赤手妖龍」姬玉城見對方一日叫出自己名號來歷,不禁越發吃驚,蹙眉說道:「老夫姬玉城,委實與當世群豪,闊別已久!但尊駕怎的還不見姓名?請莫要輕視我這『赤手妖龍』四字!」
既然如此,則「東海龍女」艾紫君為何要在秘洞之中,向司馬彥、聶小冰編造那套謊話,並替「無為仙子」歐陽絮建了一座空墳呢?
在「黑眚谷」口,究聽司馬彥與聶小冰互訂十年之約的白衣人,便是這位「無為仙子」。
「仙肌嫫母」余不邪頗為得意地,揚眉笑道:「馬賢弟,你不要不信,我不僅精擅『姹女迷魂奪心大法』,身邊並還帶有『變性亂神丹』呢!」
歐陽絮靈機一動,計上心頭,遂命艾紫君先行趕往秘洞,替自己堆起一座空墳,並對司馬彥等,編造一套善意誑語。
馬空群本已一身冷汗,但聽了這「除非」二字,覺得似有轉機,遂急急問道:「司徒姊姊,你怎不往下說了?除非怎樣?」
司徒潞因對於「武林八霸天」的功力方面,不大熟悉,有心藉機回答加試探,遂微笑說道:「你似乎把那位『仙肌嫫母』余不邪大姊,捧得太高一點?」
姬玉城點頭說道:「這確是必然之事,但若余朋友不願如此激烈,則我們輕描淡寫地,點到為止,卻也未嘗不可!」
司徒潞見這金環,質料奇特,形式可愛,不由微覺好奇地,以「月牙飛刀」的飛環手法,向另側空中,擲出一枚。
姬玉城茫然問道:「余朋友此話怎講?」
馬空群頗覺這位「仙肌嫫母」余不邪想得頗為奇妙,邀苦笑答道:「此女性情頗烈,恐怕難如余大姊所說?」
司徒潞點頭笑道:「水往低流,人向上爬,我當然願意在你們這些絕世高人之間,討些教益,但我目前有事,暫難分身,定在明年四月初一以前,趕去『六詔山』便了。」
艾紫君果然極為聽話,梨渦雙現,向馬空群嫣然笑道:「群哥哥,我余大姊叫我和你要好,你願意嗎?」
司徒潞搖頭說道:「彥弟,你雖甘心,我不忍心,要見血呢!」
司徒潞暗覺馬空群真會甜言蜜語,遂微轉秋波,嫣然笑道:「彥弟,我想不到你這『離垢書生』,居然還是位『急色秀士』!這樣好了,常言道:『選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即刻』,便嫁你如何?」
這兩句話兒,語帶雙關,聽得馬空群心內一喜,趕緊陪笑說道:「司徒姊姊,我們既然真誠相愛,還怕什麼夜長夢多?只是姊姊的絕代風華,使小弟難禁相思,認為越早完成彼此心願越好!」
馬空群雖然曾與那容顏之美,足稱冠絕當世的「翠眉妖女」姬綠綺,鬼混過一段相當長的時期,可以說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但如今目睹艾紫君清逸無儔的小睡仙姿,也未免心蕩神搖,覺得她們各擅勝場,軒輊難分,均是人間絕色!
她這含顰溫語,吹氣如蘭的嬌媚絕世神情,看得馬空群接連咽了幾口口水,涎著臉兒笑道:「好姊姊,你若當真疼我?就應該趕快再給我重重一掌!」
這兩成真力的輕輕一掌,打散了馬空群心頭的微起疑雲,手撫右頰,目注司徒潞含笑說道:「司徒姊姊,你怎麼打得這樣輕法?還要重重地來上一記,才能見血解誓呢!」
「飛環峒主」點頭笑道:「我們在『六詔山惡鬼谷』組織了一個『八霸幫』,定於明年四月初一天邀舉世群豪,參與開幫盛會,並當場各顯神功,要使所有武林人物,一齊低頭臣服,『八霸幫』三字,便可從此雄視天下。」
馬空群看得分明,艾紫君目光之中,已非先前那等湛澄,似乎含蘊著一種迷蕩神色!
馬空群俊臉通紅,赧然不語。
「仙肌嫫母」余不邪尚未及答,馬空群卻在一旁,揚眉叫道:「姬玉城,你簡直是有眼不識泰山,這余大姊,便是『武林八霸天』中,共所推尊的『霸天盟主』!」
司馬彥無論在人前人後,都對「無為仙子」一往情深,自然聽得歐陽絮極其感動,悽然垂泣,兀自尋思怎樣才能對這「離垢書生」,作一種最高報答?
司徒潞聽得失笑說道:「彥弟,你也害怕夜長夢多,要想先下手嗎?」
司徒潞搖手笑道:「不要想了,你既是『飛環峒主』,雙臂之上,又套了這麼多金環,必然是以『飛環手法』,獨擅勝場?」
這苗人面容枯瘦,眼眶深陷,但目光卻微帶綠色,碧芒炯炯,頗足懾人!兩隻長臂之上,除了肘部關節,現出皮肉之外,並有無數金環,緊束其和_圖_書上。
有了這發現,來人身份,不問可知,司徒潞的心中,遂不禁又驚又嘆!
司徒潞眼珠一動,含笑問道:「你在『野人山』中,所收的那位神功無窮,全身刀槍不人的花皮蠻子呢?怎不叫他出來,讓我見識見識?」
事有湊巧,恰在途中遇見了「東海龍女」艾紫君。
司徒說那裏想得到艾紫君如今業已服了「變性亂神丹」,並被「仙肌嫫母」余不邪施以「姹女迷魂奪心大法」?只以為她在「離垢書生」司馬彥處受了刺|激,因傷入魔,才想出這種手段,作為報復!故而聞言之下,抬頭目注艾紫君,沉聲叱道:「君妹,你瘋了嗎……」
艾紫君不等司徒潞再往下說,便自搖頭冷笑叫道:「司徒姊姊,我沒有病,只因為我喜歡司馬彥,而馬司彥不肯要我,遂決心嫁個與他長得完全相像之人,減少心中的失敗感覺!何況馬空群失意於姬綠綺後,也是情場敗將,容易收心,我敢斷定他雖曾對『無為仙子』歐陽絮姊姊薄倖,卻將對我『東海龍女』艾紫君,忠誠不二!」
「赤手妖龍」姬玉城聲若洪鐘,狂笑說道:「綺兒放心,他只單獨一人,決逃不出我『九九八十一式毒|龍神抓』,以及你的『閻王刺』、『羅剎打神鞭』,和我的『追魂龍手』之下。」
司徒潞靜靜聽完,揚眉笑道:「彥弟,你既然對我如此真情,我就要學曹孟德了!」
司徒潞蓮步姍姍,走到馬空群身前,伸手撫摸他那微見紅腫右頰,好生憐惜地,蹙眉說道:「彥弟,才兩成功力,便把你打成這個樣兒,卻叫我作姊姊的怎忍心打得更重?」
余不邪看了馬空群一眼,微覺得意地揚眉笑道:「他是馬空群,你應該叫群哥哥,以後並和他要好一些!」
姬綠綺做作半天,出其不意地,打了馬空群兩記重重耳光,翠眉雙挑,格格嬌笑說道:「馬空群,這兩記耳光,我打得頗為過癮,不知道你感覺滋味怎樣?」
余不邪點頭笑道:「馬賢弟不必多禮,這是我所提出來的主張,我自應為你盡力,但有兩件事兒,你卻必須聽我安排才好!」
驚的是自己獨門點穴手法,居然真被對方輕易解開,可見這位「仙肌嫫母」余不邪,無怪身為「武林霸天」之首,確實藝臻化境!
余不邪縮回手掌,取出一粒異香四溢的紅靈丹,托在手中,向馬空群微揚雙眉,含笑說道:「馬賢弟,這就是極為難得,也可說是當世中恐怕僅此一粒的『變性亂神丹』,你去弄點山泉,餵給艾紫君服下!」
這聲「司徒姊姊」,既像是有人在「長明谷」內,脫口高呼?又像是運用「傳音入密」功力,向自己耳邊,單獨呼叫!
這幾句話兒,著實刁鑽無比!不僅使馬空群啞巴吃黃蓮般,挨了一頓窩心大罵,並還不得不順著司徒潞的語意,強忍心頭欲|火,擺出一副「離垢書生」司馬彥所應該具有的穩重、溫文的俠士態度!
司徒潞與「無為仙子」歐陽絮交情極厚,自然恨透馬空群,好容易才獲得這種飛蛾投火良機,怎會不把他加以盡情戲弄?
司徒潞目光注向血跡之際,發現血跡之內,還有一些似是用指甲等尖銳之物所刻出的細微字跡。
「飛環峒主」眉頭深聚,苦笑說道:「冷姑娘,這是一樁難題,我『仙肌嫫母』余不邪大姊,人又不在此處,卻怎能拿出證據,證明她有多高功力?」
「飛環峒主」笑道:「冷姑娘有所不知,我不僅是苗疆『飛環峒』的峒主,並是『武林八霸天』中的一大霸天!」
疑的則仍是為何「東海龍女」艾紫君,忽然會與余不邪、馬空群等如此契合?
姬玉城聽得點頭狂笑說道:「余朋友的這個提議甚好,姬玉城、姬綠綺舅甥二人,準於明年四月初一,去往『六詔山惡鬼谷』中趕約。」
馬空群駭然嘆道:「這是『閻王刺』,余大姊中了那『翠眉妖女』姬綠綺的暗算了嗎?」
馬空群聞言大喜,退立一旁,靜看「仙肌嫫母」余不邪怎樣施展?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在當世中知道歐陽絮不曾死的,有四個人,前三個人,讀者可以猜得出,是大智禪師、「重光公主」司徒潞,及「東海龍女」艾紫君!
司徒潞心頭雪亮,早已猜出他面現驚容之故,又復深情款款地,悽然說道:「我作過『九幽冥后』,對於『生葬九幽』之誓,原無足懼!但萬一天道有靈,竟使彥弟應誓,慘遭『利刃穿心』,豈不令我地老天荒,終身抱恨,海枯石爛,此心難安?除非……」
歐陽絮萬般無奈,所欲難酬,但仍不忍對姬綠綺就此行誅,只是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襲用姬綠綺當年在「雁蕩龍湫」對付司徒潞的故智,取回自己的「無為真經」,再向她痛切規勸一番,飄然別去。
但無論如何,口音太熟,幾乎使司徒潞入耳便知,絕像是「東海龍女」艾紫君小妹所發。
余不邪搖頭笑道:「馬賢弟,你弄錯了,我取出這枚水晶球來,不是施展密宗秘技『晶球現影』,而是要為你撮合良緣,向艾紫君施展『姹女迷魂奪心大法』!」
司徒潞看著業已化作劫灰的「見性庵」,自然頗覺失望,但摸摸臉上的特製面罩,及懷中的三枚金環,卻又微覺得意。
大智禪師雲遊四海,萍蹤無定,雖然可遇難求,但司徒潞卻知曉「無為仙子」歐陽絮的所在。
她此來之意,本在尋找見性師太孟香嬋,與化名莊伯樂隱居練功的「無為仙子」歐陽絮,向她報告「東海龍女」艾紫君突然變性,與「武林八霸天」為伍,並與馬空群訂了婚約的驚人劇變,請教應付之策。誰知目前情勢,居然大出意料,倒使這位一向足智多謀的「重光公主」,頗感躊躇,蹙眉思索!
司徒潞目送這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化外兇苗「飛環峒主」身形隱去,方回頭看著那座已被焚毀的「見性大庵」,心中好不納悶?
司徒潞存心探聽虛實,自然不肯放過任何機會,遂接著嬌笑問道:「你還有什麼要事?」
司徒潞笑道:「你大姊是誰?」
余不邪揚眉笑道:「明年四月初一,『武林八霸天』在『六詔山惡鬼谷』中,正式結盟,並成立『八霸幫』,業已遍邀舉世豪雄,共參盛會,姬朋友也接我一張請柬,到時屈駕,便可把彼此一身所學,於各門各派人物之前,一一相較,豈不比今夜在這荒山幽谷動手,來得趣味濃厚?」
馬空群聞言暗驚這「翠眉妖女」姬綠綺,在與自己分別以來,心機方面,居然磨練得更為成熟,更為毒辣!
妙的是馬空群雖然凝功防護,不肯硬挨,司徒潞卻也和他針鋒相對地,不肯使勁硬打。
馬空群久歷情場,可以稱得起是男女風月中的斲輪老手,聞言之下,不慌不忙地,含笑說道:「司徒姊姊,小弟不會有眼無珠,像聶小冰那樣的年輕女娃,最多具有幾分姿色,名副其實地,像個『玉琢嫦娥』,冷冰冰的識甚情趣?必須姊姊這等芳華,這等性格,才懂得溫存體貼,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雲呢!」
余不邪見他深表同意,便走到「東海龍女」艾紫君身邊,略為察看傷勢,伸出一隻欺霜賽雪,幾乎比艾紫君還要白細柔嫩的玉掌,輕輕貼向這位尚在昏迷中的「東海龍女」的「脊心」要穴!
「飛環峒主」聞言驚訝說道:「莫非冷姑娘有何妙法?」
馬空群微笑說道:「我們這些遊俠江湖,整日出生入死之人,那裏還怕見血?不挨神女掌,怎得作襄王,姊姊趕快打吧!」
司徒潞佯作不解地,皺眉問道:「什麼叫做『武林八霸天』?」
司徒潞搖頭笑道:「我與『飛環霸主』,只是初識,承他見重,邀我來此加盟,共圖霸業!」
司徒潞無論在武學修為,江湖經驗方面,都比「玉琢嫦娥」聶小冰,「東海龍女」艾紫君略強,她方自呆立壁頂,失聲浩嘆,忽然目光一轉,疑心大動。
司徒潞那裏想得到這「飛環峒主」給了自己三枚金環這舉,等於是通知「八霸天」中其他人物,業已下了聘和誓要此女為妻,不許旁人再起妄想!故而聞言之下,嫣然笑道:「這樣也好,我有了這三枚金環,即可自己先行揣摩演練,或許在你回山傳技以前,便有甚特殊心得?」
這樣一來,發現隱語之人,才會知道是何人所留?而不致忽略過去。
司徒潞微笑說道:「這倒確是一樁豪情盛舉,並極為熱鬧有趣!」
這嘯聲不僅怪異,並還顯出來人丹田真氣,極為充沛,是位具有上乘功力的內家高手。
誰知人還不曾接住,「拍拍」兩記脆響,忽起當空。
司徒潞的性格,本來就有些玩世不恭,聞言之下,媚笑答道:「男女之間,還不是你方才所說的那兩句話兒,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我既是『重光公主』,自然是對你一位跨鳳乘龍的駙馬爺了!」
馬空群雖然不認識聶小冰,但根據適才聞得艾紫君所說,以及目睹「玉琢嫦娥」的那副絕代風神,他也到眼便可猜出這位與「離垢書生」司馬彥神情親熱的美貌嬋娟,是何身份。
馬空群聽得咽了兩口饞涎,但也只好點頭應命。
安排既當,司徒潞便悄然離開「烏蒙山」,帶著滿腔好奇冒險心情,趕往滇南「六詔山」。
艾紫君業已遠行,怎會又突然折轉「長明谷」?
話完,便自左臂之上,取下三枚金環,遞在司徒潞的手內!
內家氣勁練到爐火純青之境,都可轉注外物,飛花投石,摘葉鐫金!故而「仙肌嫫母」余不邪擲柬陷壁之舉,並不足奇,但她那種命柬帖平立空中,緩緩前飛的特殊罕世手法,卻把「赤手妖龍」姬玉城,看得眉頭深皺,知道這位「武林八霸天」中的女盟主,確是自己必須嚴加戒慎的旗鼓相當勁敵!
司徒潞柔情若水,一面撫摸馬空群右頰,一面銀牙微咬下唇,似是無可奈何地,蹙眉說道:「彥弟,你既定要作姊姊的疼你,我也只好鐵起心腸,來下手了!」
馬空群厲聲說道:「有什麼想不到?我早知你必有一日會死在我的手中,只是未曾料到能有如此快法而已!」
這位化外兇苗「飛環峒主」,奉命離山,流轉西南諸省,但除了收服一名神力無窮的花皮蠻子之外,竟然別無所遇。
十來丈外的峭壁之上,便有飛泉,馬空群應聲縱過,用身邊盛藥玉瓶,接了一瓶泉水,再從余不邪手中接過那場「變性亂神丹」來,餵向「東海龍女」艾紫君的口內。
怒的是「仙肌嫫母」余不邪留字之中,不僅充滿譏諷,並表示向自己招降之意。
馬空群皺眉問道:「司徒姊姊,你究竟立的是什麼誓言?」
毒計既定,遂得意洋洋地,進入「長明谷」,吩咐「重光派」內弟子,向「重光公主」司徒潞通報,就說「離垢書生」司馬彥再度求見。
讀者總還記得,司馬彥被馬空群所害,二度進入秘洞,發現歐陽絮人去榻空,生死不知,快快趕赴「無量山黑眚谷」之際,曾路經「烏蒙山」,聽得見性庵中,有琵琶之聲,及古琴妙韻!
「赤手妖龍」姬玉城怪笑說道:「綺兒不必多說,且看他有無福分,逃過我『天龍爪』力的凌空三擊?你可用『閻王刺』一旁留神監視,在他未曾硬接三招之前,決不容他設法逃走。」
司徒潞向他目光微注,含笑說道:「你的功力比起你『仙肌嫫母』余不邪大姊,卻是如何?」
「飛環峒主」揚眉笑道:「名不驚人,藝卻驚人!我敢說我余大姊那身武功,簡直傲視乾坤,絕無敵手!冷姑娘若能獲得她的指導,則『玉琢嫦娥』聶小冰那點微名薄技,便如草芥一般,不會再看在你眼內的了!」
馬空群默然獰笑,不置可否。
於是,司馬彥與聶小冰,結伴東游,歐陽絮卻在暗中相隨,思量善策。
「飛環峒主」因覺對方容貌太美,深恐馬空群見色思淫,背棄盟約,才有此舉!但不便照實回答,只好含笑說道:「冷姑娘仙容絕代,太以引人注目,易惹糾纏,故特贈此物,望你在我回轉『六詔山惡鬼谷』前,不要取下這副黑色面罩!」
余不邪繼續笑道:「至於你們的正式成婚大典,我想最好是並在明年四月初一的『八霸幫』開幫盛會,一同舉行!則當著與世群雄,使司馬彥眼見他心愛的『東海龍女』艾紫君,琵琶別抱,與你共結絲蘿,豈不定將氣得一佛涅槃,二佛出世!」
這樣一來,必使司馬彥與聶小冰的「十年之約」,見墳自消,不再有所顧忌地,意合情投,月圓花好。等他們把生來煮成熟飯,自己再慎重考慮,究竟是從此遁世修道?抑或與聶小冰同嫁司馬彥,使這這位「離垢書生」,大享齊人之福?
她認為艾紫君非巧合萬分的無端出現,可能還是有為而來?對自己施展「調虎離山」之計。
「飛環峒主」被她捧得笑逐顏開,揚眉叫道:「冷姑娘,你願意前往『六詔山惡鬼谷』,參與『八霸幫』了嗎?」
「飛環峒主」意得志滿,色舞眉飛,發出一陣滿心愉悅的哈哈大笑以後,便即向司徒潞揮手為別,隱入森林。
司徒潞驟然轉身,只見從森林中一面繼續厲聲怪嘯,一面緩步走出的竟是一位高瘦苗人。
馬空群驚得目瞪口呆,「仙肌嫫母」余不邪則默然無話,負手仰望中天皓月。
姬玉城「哦」了一聲,哈哈笑道:「余朋友莫非想換一個比較熱鬧的場所?」
司徒潞含笑答道:「我覺得俠士、惡賊之分,只有在這種情況之下,才易區別,https://m•hetubook.com•com我已經答應,彥弟竟仍能如此穩重溫文,倘若換了馬空群那無恥惡賊,恐怕司徒潞尚早已橫陳榻上,飽受摧殘,被狂逞獸|欲了!」
等到司徒潞巧縱輕登,趕上峭壁頂端,早告伊人早杳,空山蕩蕩,那裏還看得見艾紫君曼妙輕靈的絲毫身影。
往事既係如此,如今「重光公主」司徒潞,驚心於「東海龍女」艾紫君性情忽變,「仙肌嫫母」余不邪功力太高之下,自然遂想尋找大智禪師及歐陽絮等兩位比自己高明的人物,細商對策!
大智禪師會是女的嗎?
「飛環峒主」一揚雙眉,搖頭笑道:「這倒並不見得,常言道:『三軍易得,一將難求』!冷姑娘仙骨珊珊,風華絕代,在武功之上,又已有了相當造詣,這等人選。足稱罕世難尋!或許我便倚仗『烏蒙山巧結冷姑娘』的這段因緣,能獲得『八霸天』中的第二席呢?」
就在馬空群自行搖頭失笑之際!突又聽得距離自己所立不遠之外,起了武林人物的疾馳步履。
如今,驀逢冤孽債,巧遇舊情人,妙目含珠,梨花帶雨,用一副淒愧神色,示意自己可以舊歡重拾,覆水重收,馬空群對此,自然不會無動於衷,遂雙眉微蹙,尋思究應如何才好?
身穿一件似宮裝的彩色長袍,幾乎紅黃藍白青橙紫黑地,無色不具!
姬玉城接柬在手,狂笑連連,黃色龍袍飄處,竟拉著「翠眉妖女」姬綠綺,毫不停留地,化成兩縷輕煙,一閃而逝!
余不邪微笑說:「我既然提出這項主張,自有實現這項主張的絕妙手段,問題就在馬賢弟願不願意把這位『東海龍女』艾紫君,娶作終身伴侶?」
「仙肌嫫母」余不邪擲柬入石以後,向「赤手妖龍」姬玉城笑道:「姬朋友請莫見笑,余不邪班門弄斧,賣水江頭,決非有心炫技,只是不願使今夜這場緣遇,毫無紀念,面留些點綴而已!」
剎那之間,果然雲飄電掣地,馳來了一男一女兩條人影,馬空群目睹之下,不禁驚異欲絕!
這長臂兇苗,竟出人意外地,也以極流利的漢語道:「我是『飛環峒主』,你這女娃兒是不是『玉琢嫦娥』聶小冰?」
司徒潞心中暗笑,臉上卻裝出一種似信不信的神情,微搖螓首,哂然說道:「我不相信你這『飛環峒主』,竟有這大本領。」
嘆的則是這才叫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倒要看這位洋洋得意,不知馬腳已露的絕代兇人,要想耍些什麼花招?怎樣逃得出自己的掌心之內?
凡屬向對方求助者,定然覺得對方比自己高明,則這位能使「重光公主」司徒潞,自嘆弗如,深為佩服的「對方」,又是誰呢?
說到此處,目光異常獰厲地,凝注在馬空群身上,冷然叫道:「馬空群,老夫此次出山,凡遇與我甥女結仇之人,一律誅卻!但老夫雖然久未履世,昔年慣例猶存,你只要敢硬接我三記『天龍爪』,便可饒你一命,無論有什麼深仇大怨,均留待下次相逢,再行清結。」
姬綠綺看出馬空群的心意,哂然問道:「馬空群,你也是聰明絕頂,極富心機之人,猜不猜得出我為什麼要打你?」
但如今抵達「烏蒙山」尋著「見性庵」後,卻使這位足智多謀,精明絕頂的「重光公主」,瞠目蹙眉,不知如何是好?
念頭既已打定,遂不僅伸手接過這具繡有十三金環的垂胸黑色面罩,並立即戴在臉上。
司徒潞雖然覺得「因緣」二字,有些刺耳,對方似在暗佔自己便宜?但仍是不在意地,微微一笑說道:「我若能幫了你這大的忙兒,當然最好,只怕蒲柳之姿,難入『仙肌嫫母』余不邪的高明法眼?你還得多作努力,才較穩妥!」
司徒潞點頭緊道:「一鳳歸巢易,十鳳歸巢難,而半絲不差的『金環疊塔』,更是難上加難!冷慕冰得開眼界,嘆為觀止!」
姬綠綺情場百戰,勾魂攝魄的擒縱手段,向稱舉世無雙,她偷眼瞥見馬空群的臉上神色,便知道他對於自己憎恨之心,即將完全崩潰,自古情場如戰場,既然發覺對方陣腳業已動搖,那有不立即發動全面攻擊之理?
「飛環峒主」點頭笑道:「這是自然,若無『八霸天』專用信物?恐怕誰也難於擅進『六詔山惡鬼谷』中半步!」
司徒潞從來也未被人這樣老氣橫秋地,稱做「女娃兒」,聞言之下,自然便欲發怒,但等聽見對方把自己認成「玉琢嫦娥」聶小冰,知道這兇苗對於中原武林人物,所知不多,可以設法向他略為套問虛實,遂反倒抑制盛怒地,搖頭笑道:「我不是『玉琢嫦娥』聶小冰,她的本領,比我大得多。」
但「見性庵」中,「黑眚谷」口,兩度聽得司馬彥的背後之言,知道這位「離垢書生」,對自己過分癡情,因而要想促成他與聶小冰的百世良緣,卻還並不容易。
故而,她在飛身下壁,悄悄掩往內室途中,心頭所憂疑萬分之中,只是弄不懂「東海龍女」艾紫君為何於一轉瞬間,便完全變易心情,與「武林八霸天」方面,沆瀣一氣?
她雖暫時不願以本來面目,與司馬彥相見面,但何嘗不欲彼此略傾積愫,一解相思,遂匆匆趕往司馬彥去路,仍用莊伯樂的身份,向他稍敘寒溫,並發表了一篇「未必美人皆禍水,由來誤國是昏王」的為女性鳴不平的理論。
馬空群因地近「長明谷」,猜想來人定與「重光公主」司徒潞頗有淵源,遂微閃身形,藏到一叢小樹之後。
她料到馬空群可能起疑,故而這聽來脆生生的一記耳光,卻只用了兩成真力。
余不邪伸手輕拍艾紫君的香肩,微笑說道:「艾小妹,你應該叫我余大姊,以後並應該乖乖地聽我的話。」
她好容易劫後還魂,又因所改裝的莊伯樂,風姿太美,被姬綠綺一見傾心,自然應該就勢對這把自己害得好苦的「翠眉妖女」,痛加報復。
馬空群目光一亮,揚眉問道:「司徒姊姊快說,怎樣才能解約毀誓?」
馬空群已被司徒潞逗得有些情思難禁,心中狂跳,雙頰發燒地涎著臉兒,低聲笑道:「小弟既承姊姊見愛,自當永侍妝台!但不知蕭史幾時能跨鳳,洞房何日始乘龍呢?」
這問題的答案,是「無為仙子」歐陽絮的心地,太以高潔。
「飛環峒主」含笑說道:「她要我們在明年二月底的回山期限之前,各自浪跡天涯,結交奇才美質,身懷異能之人,將其吸收入幫,為四月初一的開幫盛會,增加聲勢!並論功序位,藉以解決紛爭,誰吸收的人多?誰結交的人好,誰就可以獲得較高名次!」
司徒潞收起這三枚金環,搖手笑道:「你不必驚奇,這種飛環手法,雖與中原武林的幾種迴旋暗器相通,但我最多只能用上三枚四枚,倘要十枚同飛,決辦不到,可見比起你來,畢竟還差得遠呢!」
歐陽絮不死之故,是因至交好友「九幽冥后」司徒潞,恰在「冬心九毒草」效滿的百日期前趕到,並用所攜「百年茉莉根」,磨汁餵服,使她移居「北邙鬼府」,在一種半死狀態之下待救。
「飛環峒主」看得作一驚,揚眉叫道:「冷姑娘,你原來深藏若虛,身手不俗!」
司徒潞「哦」了一聲,含笑說道:「原來如此,該我告訴你了,我叫冷慕冰,『冷』祖宗姓,『慕冰』之名,是我自起,因為我生平便仰慕『玉琢嫦娥』聶小冰,若能練到她那樣一身絕世武功,便可傲視八荒,稱雄天下。」
司徒潞聞報之下,頗覺愕然,暗想司馬彥為何才出「長明谷」,便與聶小冰分手,而又單獨折回,再度求見則甚?
馬空群見狀,失驚問道:「余大姊,你真像天上神仙般的無所不能,居然還會密宗秘技『晶球現影』?」
「飛環峒主」笑道:「冷姑娘有所不知,我們『武林八霸天』中,除了盟主一位,業已公推眾望所歸的『仙肌嫫母』余不邪外,其餘名次,尚待確定,江湖人物,誰不好名?我要在明年二月底的回山期限以前,盡力爭取較高名次。」
這女子面貌太醜,缺唇、疤眼、蒜鼻、吊眉,再加上兩隻招風耳,醜得使人根本無法判斷她年齡,但大略推測起來,約在三十八九,接近四十模樣。
歐陽絮曾對司徒潞說過,除了明年四月初一,前往「六詔山惡鬼谷」,參與掃除「武林八霸天」之舉之外,便長居「烏蒙山見性庵」中,一面參研「無為真經」,加強本身功力,一面也傳授見性大師一些抵禦虎狼,卻病延年的內家妙訣。
故而他近來足跡逗留「王屋山」左近,便是為了一面盡量為惡地破壞「離垢書生」名譽,使司馬彥縱或能自「天姥山削成崖秘洞」之中逃出,也無法見諒於中原群雄!一面則在思量毒計,怎樣對「重光公主」司徒潞設法暗算?
司徒潞想了一想,嬌笑說道:「你最好能拿點證據,給我看看,假若『仙肌嫫母』余不邪,當真如你所說,能有那大本領,我不但願意參與『八霸幫』,並願意把『冷慕冰』這名兒,改成『冷慕邪』了。」
一堆怪石之後,飛起一條彩影,居然毫不懼怯,向「赤手妖龍」姬玉城發出「毒|龍赤血神功」所化的奇熱勁風,凌空迎去。
馬空群軒眉狂笑說道:「余大姊簡直考慮得面面俱到,巧妙已極,小弟敬如尊命!」
司徒潞含笑問道:「你們都住在『六詔山惡鬼谷』內?」
司徒潞頗感興趣地繼續問道:「你們『武林八霸天』中,對於『盟主』以下的名次,難道不是依照年齡,或武功論列?」
馬空群目送她們倆人去後,想起自己今在所遇的驚喜各情,不禁搖頭失笑!
語音方落,一聲洪厲龍吟,如同一條黃色神龍般地,平拔五丈有餘,在空中咯一屈伸盤旋,便向馬空群當頭飛撲!
石中所嵌柬帖,也硬被震得脫壁飛起,依然平立空中,緩緩飛到了「赤手妖龍」姬玉城的左掌之上。
司馬彥被琵琶、古琴合奏的高妙雅的引來,敲門求見,歐陽絮遂避入見性大師的禪房之內。
如今她既把這兩件毒物,早就暗中備好,足可證明是要向自己故意尋釁,甚或那莊伯樂也並未與她鬧翻,而正在一旁,偷看笑話。
馬空群見司徒潞這等神情,以為自己所猜不誤,越發得意,點頭笑道:「姊姊有話請問,小弟對姊姊傾慕已久,語語由衷,那裏敢用花巧搪塞?」
馬空群曾與姬綠綺鬼混過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對她身世,自極熟悉,遂一看這身著龍袍的高大虯髯老者,便知是姬綠綺的舅父,久未在江湖間顯露蹤跡的「赤手妖龍」姬玉城!
馬空群喜心翻倒,繼續問道:「姊姊打算對小弟怎樣下手?」
末後並署有「仙肌嫫母」「余不邪笑呈重光公主」字樣。
稱呼極蕩,語音極蕩,語意極蕩,神情極蕩,蕩得馬空群心旌搖搖,恨意全消,慾念勃發地對那張臂迎向自己的「翠眉妖女」姬綠綺,緩步走去。
「飛環峒主」既已看出司徒潞武功不俗,遂一陣縱聲狂笑,揚眉叫道:「冷姑娘,你們漢人有句話兒叫做『貨賣識家』,我今天大概定要施展一樁從不輕露的手段,才不至於為你所笑。」
姬綠綺翠眉微揚,冷然叫道:「馬空群,你大概想不到會在此處,又遇上了我?」
就在此時,忽然耳邊聽得一聲極為親切的「司徒姊姊」!
說也奇怪,余不邪語音才了,艾紫君便立即睜開雙目。
姬綠綺搖頭微嘆,妙目之中,淚光盈盈地,悲聲說道:「群哥哥,你不要醋心這重,要知道我早就和那莊伯樂鬧翻了呢!」
心中暗定惡念,手中暗聚神功,口中卻憤然答道:「姬綠綺,你何出此言?我馬空群為何不是一匹好馬?」
「仙肌嫫母」余不邪因身是女子,自然不會像馬空群那般對於艾紫君的姿色,感覺太大興趣,她從懷中取出一粒比人拳略小的水晶珠來,用絲巾不住拂拭。
馬空群聞言,不禁以一種極為好奇的神色,靜看艾紫君如何答覆?
原來,那被自己打得滿嘴流血,暈死室中,並曾用獨門手法,加點穴道的馬空群,業已杳無人蹤,所留下的僅是石地上的一些血跡。
原來,這十枚金環,雖然分向十種不同方向,脫手擲出,但每枚均於空中飆輪電轉,歪歪斜斜,旋飛了高低遠近的各種不同圓孤,然後一枚一枚,分毫不差,落在司徒潞凝功所劃的圓圈之內,堆成一座相疊金塔!
「仙肌嫫母」余不邪藏好那枚「閻王刺」,目光微注如今尚暈絕地上的「東海龍女」艾紫君,向馬空群搖頭說道:「馬賢弟,身負上乘武學,必須寡慾清心,你未免過分風流一些!」
馬空群笑道:「姊姊儘管下手,打得越重越……」
艾紫君極為乾脆的答道:「和馬空群!」
余不邪笑道:「我對艾紫君施展『姹女迷魂奪心大法』,並使她服食『變性亂神丹』後,她便會對我永遠服從,但只要一經男女好合,其效立解,故而在她正式嫁你為妻之前,我不許稱對她絲毫妄動!」
不賣關子了,這兩人是佛門高僧大智禪師,和以蓋代武功,在巫山江面鬥敗馬空群,並以秀絕丰神,使司馬彥自慚形穢的莊伯樂。
這位絕代魔頭,竟然也在這「王屋山」中出現,怎不使馬空群驚愕萬分,暗叫不妙!
雙方距離尚有丈許,姬綠綺便似情思難抑地,緩步走去。
余不邪見「赤手妖龍」姬玉城業已應允,遂自懷中取出一張長約五寸,闊約三寸的紅色請柬。
「飛環峒主」見狀,不禁頗為驚奇,並頗為讚美地,撫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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