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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劍江湖

作者:諸葛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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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嫫母術驚走公主

第十二章 嫫母術驚走公主

這副面罩,與自己所戴,形式完全相同,遂使司徒潞知曉對方也是「武林八霸天」中之一!但自己所戴面罩,繡有「十三金環」,代表「飛環霸主」,紀西屏所戴面罩,劈有「絕大骷髏」,代表「大頭霸主」,這位灰衣人所戴面罩之上,卻不曾繡有任何表配。
「眇目霸主」岑大化怒嘯一聲,身形電閃,首先趕回巢穴。
紀西屏搖頭笑道:「冷家妹子,你因是初來,尚未聽慣,這不是『惡鬼谷』口的試掛鐘聲。」
司徒潞聽出「聖手金剛」常明語中含意,知道他不僅暗器歹毒,可能還用的是無形無色,無聲無香的迷|魂|葯物,遂「哦」了一聲問道:「你這樣說法,莫非用的是『迷魂暗器』嗎?」
後方出現的那條黑影,未戴面具,則是一位身穿十彩宮袍,缺唇疤眼,蒜鼻吊眉,再加上兩隻招風大耳的奇醜女子。
她一面說話,一面便拉著司徒潞的手兒,同向「惡鬼谷」中走去。
司徒潞聽谷口值勤弟子這樣說法,知道自己非僅憑唇舌之力,可以如願,何況又恐「大頭霸主」紀西屏,或是「仙肌嫫母」余不邪得訊趕來,遂冷笑連聲,衣袖忽揮,向谷口四名值勤弟子,攻出一招「飛鴻戲海」。
司徒潞暗覺這種考較新人幫人武學程度之法,頗為別致,足見「霸幫」內,不乏奇材,自己深入虎穴,單身涉險,委實應該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般,步步小心,絲毫不可大意!
司徒潞微笑擺手問道:「谷中『值月霸主』是那一位?」
紀西屏微笑道:「冷家妹子,你應該明白值月霸主之權,不能高於總督幫,余大姊法令素嚴,誰也不敢絲毫逾越!」
司徒潞失笑說道:「妙極,妙極,我只以為你這『聖手金剛』之號,是由精於暗器得來,卻未曾料到你還精於『金剛手』一技?」
司徒潞見紀西屏去後,因香湯已備,遂索性當真沐浴一番,和衣小睡。
司徒潞「哦」了一聲,失笑說道:「原來是這個道理,紀姊姊說有如此顧忌,不如就減去三字,送給馬空群一個『辣手閻君』外號,讓他叫做『辣手霸主』便了。」
紀西屏雙眉略揚,含笑說道:「冷家妹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余大姊算無遺策,『東海龍女』艾紫君此去,必然成功!」
換句話說,就是司徒潞認為在某一種有利情形之下,自己還可留在「惡鬼谷」中,繼續探聽更高機密,及等待有無拯救「東海龍女」艾紫君的機會。萬一這種有利情形,即將消失無法維持,則便須當機立斷地放棄一切,全身而遲。
「神力金剛」花皮蠻子也正想知道這位帶著自己,主人十三金環面罩的冷霸主,究竟有多高功力?聞言之下,遂拿樁站穩,蓄勢以待!
司徒潞正在憂心,忽然聽得「噹噹噹」地傳來三聲悠揚鐘韻!鐘韻入耳,司徒潞不禁一驚,向「大頭霸主」紀西屏訝然問道:「紀姊姊,這鐘韻特殊宏遠,令人入耳心驚,可見鐘身必巨,莫非有出類拔萃的人物,前來加盟,擊響『惡鬼谷』口,懸得最高的第一具金鐘了嗎?」
司徒潞笑道:「我不必看你『飛鈸手法』,你且凝足『天龍勁氣』,自掌心發出,與我合掌一試。」
司徒潞聞言,知道所謂「四大金剛」,就是「武林八霸天」手下弟子中,功力較強的四名出類拔萃人物,飛環霸主座下的「神力金剛」,可能就是「飛環峒主」向自己說過的力大無窮的「花皮蠻子」?「天龍霸主」可能就是曾在「雲夢爭奇會」上見過的紅衣番僧?
第一種驚訝是這位冒牌貨色的「眇目霸主」岑大化是誰?竟然具有比自己強出不少的那高功力!
陳通與姚夢黛也一齊低頭躬身,但司徒潞卻聽得心中一動,暗想「天龍霸主」朝元大師,是位出家僧人,座下怎會收了這樣一名妖冶艷麗的紅妝弟子?
谷口值勤弟子,雖然知司徒潞已是一家霸主身份,但仍按幫規,請她取出「惡鬼信符」,方可出谷!
「神力金剛」花皮蠻子一掌受挫,不禁看得其他的「聖手金剛」常明、「玉面金剛」陳通,及「紅粉金剛」姚夢黛等,一齊相顧失色!
紀西屏搖手笑道:「冷家妹子,你等明日午牌時分,見過總督幫『仙肌嫫母』余不邪大姊以後再去。」
司徒潞一面用盡全力招架,一面心寒,睹忖倘若「武林八霸天」人人具有如此功力,則便將「無為仙子」歐陽絮,及大智禪師,一齊尋著,仍難於四月初一的「惡鬼谷大會」之上,完成降魔衛道大業!
常明聞言,心中一動,但仍躬身低頭,聽憑司徒潞走過所居小屋之前,未加絲毫攔阻。
司徒潞接口問道:「什麼是『四大金剛』?」
司徒潞笑道:「小妹既入『八霸幫』,自然要請紀姊姊先把『武林八霸主』的名號賜告!」
司徒潞含笑問道:「紀姊姊,你自己呢?昔為『雲夢三奇』,今稱『大頭霸主』,大概要想敲響那一具特大金鐘,是不費吹灰之力?」
執事弟子答道:「『毒蝟霸主』座下的『聖手金剛』,『長腳霸主』座下的『玉面金剛』,『飛環霸主』座下的『神力金剛』,以及『天龍霸主』座下的『紅粉金剛』!」
紀西屏卻撫掌大笑說道:「冷家妹子,你在『開碑重手』以內,好像還藏有『玄陰真氣』?就這一掌之威,已足使他們低頭聽命,甘心奉你為一家霸主的了。」
假如「仙肌嫫母」余不邪是命紀西屏來引自己去往「不邪宮」中,與她相見,則自己便暗用獨門手法,點倒紀西屏,擄走這位「大頭霸主」,作為人質,留書相告,或許尚可使余不邪等,有所顧忌,不敢對「東海龍女」艾紫君,有過份狠毒……
司徒潞手托三枚金環,向紀西屏含笑說道:「紀霸主,飛環霸主除了十三金環面罩以外,又給了我三枚金環,紀霸主是否取去一驗?」
紀西屏伸手端起几上由「神力金剛」花皮蠻子送來的香茗,呷了一口,含笑緩緩說道:「我們因為馬空群老弟,風流成性,到處留情,手下又極為狠辣!本來想送他一個『風流辣手小閻君』的外號,他就可以稱為『風流霸主』。」
說到此處,有個像貌兇獰,身材極為精壯兇猛的花皮蠻子,自「飛環閣」中走出,向紀西屏躬身為禮,並對司徒潞臉上所載的十三金環面罩,以詫異種色,看了兩眼。
司徒潞聞言,一面伸手摸取那三枚金環,一面笑道:「紀霸主,你對他怎用漢語發話,莫非他能聽得懂嗎?」
紀西屏點頭笑道:「說來也許令冷家妹子不信,我們這位余不邪大姊,確有通天徹地之能,神鬼不測之妙!她不僅武功精絕,更擅『迷神大法』,尤其是一雙目光,銳利得能看透任何人的心底深處,幾乎無微不察。」
第二種驚訝是真正的「眇目霸主」岑大化,怎會恰巧同時趕回?否則「惡鬼谷」中,豈不要被這位武功極高的冒牌貨色,攪鬧得天翻地覆?
「聖手金剛」常明含笑說道:「冷霸主聖明,弟子所指的便是這種規戒。」
司徒潞裝作不在意地問道:「另一位艾姑娘,是誰引介?方才我聽執事弟子說她就是在東南沿海一帶,大名鼎鼎的『東海龍女』艾紫君呢!」
紀西屏點頭笑道:「冷家妹子說得不錯,她就是『東海龍女』艾紫君,由本幫中地位最崇高的總督幫,『仙肌嫫母』余大姊親自引介!」
紀西屏含笑說道:「武林八霸天中,除了已把『仙肌嫫母』余不邪推為大姊,並尊稱『總督』外,其餘序列,尚未確定。計有『長腳霸主』康醉天、『眇目霸主』岑大化、『毒蝟霸主』柳文宗、『天龍霸主』朝元大師、『飛環霸主』烏都拉,以及我這名叫紀西屏的『大頭霸主』!」
司徒潞滿懷高興地剛剛轉過這座峰腳,驀然聽得三聲尖銳哨音,劃空而起!司徒潞經過多少陣仗?一聽便知這哨音是「聖手金剛」常明,在向「大頭霸主」紀西屏,及「仙肌嫫母」余不邪,發甚訊號。
為首執事弟子,猜出「大頭場主」紀西屏的驚愕原因,遂搶前幾步,報知一切。
司徒潞想起馬空群在「長明谷」中,對自己所作無恥企圖,不禁銀牙微咬,揚眉笑道:「好一個『風流辣手小閻君』,馬空群兄應該對這既俏皮,又響亮的美號,感覺萬分滿意!」
如此情形之下,「惡鬼谷」中,姊妹重逢,自己若不向她現出本來面目,艾紫君決不會跟隨自己,脫離魔窟!倘若對她現出本來面目,又恐萬一艾紫君變臉相向,直告群魔,則自己眾寡不敵,孤掌難鳴,豈非難逃劫數?成了偷雞不著,反而蝕掉了一把白米。
誰知司徒潞剛剛閃到灰衣人一邊,灰衣人竟怪笑連聲,一招「反拍洪崖」,向司徒潞的右腰要害襲到!
紀西屏微笑說道:「若以他們的專長功力而論,確實有可觀之處,反正目前無事,冷家妹子要不要看看他們所學,並加以指點?」
司徒潞冷笑說道:「如今我遠離所居『飛環閣』數十丈遠,業已違規,你是不是要對我加以阻攔制止?或是擒拿問罪?」
司徒潞聞言,愕然問道:「紀姊姊,這是什麼幫規?倘若你對冷慕環有所懷疑,小妹便從此別,我並不希罕這霸主之位。」
司徒潞剛待喝問對方如此虎頭蛇尾,究欲何為?
司徒潞有心觀察這「惡鬼谷」中地勢,遂在聞言之下,軒眉一笑,嫣然說道:「這『雲夢樓台』之名,起得多美,紀姊姊是否帶我前去,對你所住的仙居,瞻仰瞻仰?」
紀西屏一看天時,點頭笑道:「天已入夜,我確應巡查各處去了,冷家妹子請自安歇,明日我來陪你用膳,膳後再去謁見余大姊吧!」
情勢如此,顯然必須一拚,司徒潞遂也不再後退,凝聚自己獨門絕學「玄陰真氣」,準備全力迎擊!
就靠這雙掌一按,身軀便如長箭入雲般地,筆直平升三丈有餘,並在腳下顯出了兩個深約三分的入石腳印。
司徒潞想通利害,遂向那執事弟子,微笑說道:「第一具特大金鐘,離地太高,恐怕不易擊響,我還是將就一些,試擊第二具吧!」
紀西屏微笑答道:「我們『武林八霸天』,在谷口懸鐘之際,也曾先加試擊,結果除了『仙肌嫫母』余大姊,及『天龍霸主』朝元大師等兩人,擊響第一具特大金鐘以外,其餘六人,卻只將第二具金鐘擊響!」
紀西屏站起身形,搖手笑道:「余大姊所在『不邪宮』,非奉傳呼,任何人不准擅入,故而等我www•hetubook•com.com先把冷家妹子,由『飛環霸主』引介前來,敲響第二具金鐘,加盟入幫之事,稟報余大姊,再請她傳你去相見吧!」
司徒潞驚詫未了,耳邊便又響起了一陣宏烈絕倫的震天狂笑!這陣狂笑,是發自那身著灰衣,頭戴面罩的冒牌「眇目霸主」岑大化的口內。
司徒潞不願彼此動手,因可能發生糾纏,難於脫身,遂只好企圖用言語解釋地,含笑答道:「我叫冷慕環,是『飛環霸主』所引介的新近入幫之人。」
司徒潞聽出紀西屏語中隱隱含有順便考較自己之意,知道既已身入魔窟重地,無妨略顯顏色,以博得這干兇徒尊敬,否則,一被看輕,越發行動不便。
「紅粉金剛」姚夢黛,臉上一紅,肅立躬身地,低頭答道:「回稟冷霸主,姚夢黛跟隨『天龍霸主』學習『飛鈸手法』,略有所得,至於『天龍勁氣』方面,卻尚膚淺。」
司徒潞又向高懸三丈五六以上的那具特大金鐘,看了兩眼,自估所學,若以全力施為,或許能夠擊響。
司徒潞故意問道:「難道余大姊還有能使艾紫君進入『北邙鬼府』的奇妙方法?」
「神力金剛」花皮蠻子聽司徒潞要自己陪同散步,不禁面有難色,苦笑說道:「冷霸主,按照本幫幫規,凡屬新來人物,在未曾謁見總督幫前,不能離開所居前後左右的三十丈方圓之內。」
司徒潞惑然之下,細一觀察,也就看出端倪,恍然大悟,知道了來人身份。
紀西屏一面向「仙肌嫫母」余不邪發話,一面便已凝聚功力,向「赤手妖龍」姬玉城的退走方向,追蹤撲去。
說到此處,忽把語音一沉,又向「玉面金剛」陳通,冷然說道:「陳通,你知不知道你在空中提氣失勻,落地收勁不住的原因何在?」
紀西屏揚眉笑道:「怎樣不妥?冷家妹子請作說明,紀西屏願聞高論。」
「聖手金剛」常明愧然答道:「弟子所煉有形暗器是一面『化血修羅網』,三粒『毒火霹靂珠』,無形暗器則是『七精煙』,『五毒銷魂粉』等。」
司徒潞銀牙微咬,打定主意,只要這兩樁危機以內,有任何一樁,無法遏止之際,自己便走為上策,鴻飛冥冥,並根據賊不空手慣例,順手牽羊地撈上一筆彩頭帶走。
司徒潞問道:「既有專人,為何不見出谷接我?」
紀西屏失笑道:「冷家妹子說得不錯,這『風流辣手小閻君』七字,確頗響亮俏皮,但如今不能送給馬空群了。」
她暗想這兩人之中,若能有任何一位,出現身旁,自己便可獲得高明指點,設法對當前難題,採取最妥當的對策!但大智禪師,及「無為仙子」歐陽絮,只是智計極妙,武功極高的當代奇俠,不是念動即知,可以隨心幻現的仙佛一流,那裏會於司徒潞渴盼他們之際,便恰如其欲地,在這彷徨失措的「重光公主」眼前出現!
倘若自己若為了不忍心棄置「東海龍女」艾紫君的清白生死不顧,而勉強加以搶救,終於敗露形跡,也毀在「惡鬼谷」中,則群俠根本懵然不知,於四月初一的「八霸幫」開幫盛會之上,難免玉石俱焚,一齊受人暗算,歸諸劫數!
司徒潞聞言,想起姬玉城、姬綠綺舅甥,曾到「王屋山長明谷」中擾攘之事,知道紀西屏所言是實,遂又含笑問道:「余大姊與那『赤手妖龍』姬玉城,鬥了多久?雙方勝負如何?那老頭昔年名氣極大,恐怕不好鬥呢?」
紀西屏聞言,果即詫然問道:「冷家妹子,你這『不妥』之語,卻是何意?」
司徒潞巍然卓立,冷冷問道:「常明,你叫我何事?」
司徒潞點了點頭,紀西屏又復道:「何況『東海龍女』艾紫君與司徒潞又是摯交姊妹,出其不意,辣手忽施,那位由『九幽冥后』,變成『重光公主』的司徒潞,又怎能逃得過『純陽指』力直透心窩之厄?」
司徒潞目光微注「聖手金剛」常明,笑聲問道:「常明,如今只有你一個人,你既係『毒蝟霸主』座下,又號『聖手金剛』,大概是精於暗器?」
紀西屏大喜說道:「余大姊本欲盡攬天下英才,共成霸業,參盟本幫高手,自然越多越好。」
「玉面金剛」陳通滿腹高興,忽被司徒潞兜頭潑了一瓢涼水,不禁換過兩步,向所踏腳印,瞥了一眼。
司徒潞早已相準地勢,離開「飛環閣」後,一直撲奔「惡鬼谷」口!途中並無阻攔,但尚需轉過一座峰腳,才到「惡鬼谷」口之際,司徒潞卻又聽得有人向自己含笑叫道:「冷霸主,請留貴步。」
司徒潞方一得手,身後便隱隱傳來「大頭霸主」紀西屏的語音叫道:「冷家妹子,你萬勿任性胡為!倘若真有要事,急於出谷,紀西屏陪你立即往謁總督幫余大姊,索取『惡鬼令符』如何?」
第二樁顧慮則是根據「東海龍女」艾紫君二次來到「長明谷」的情形看來,她確實業已完全傾向於「武林八霸天」方面,甘心嫁給馬空群,而把自己當作敵方看待。
司徒潞笑道:「既然不是試掛鐘聲,則如此高鳴,豈不是幫中發生了什麼要事嗎?」
紀西屏見司徒潞沉吟不語,含笑問道:「冷家妹子,你在想些什麼?」
司徒潞「哼」了一聲說道:「沒有出息的東西,你既不敢陪我,我便一人走走,倒看誰有膽量攔我?」
司徒潞由紀西屏這幾句話兒之中,聽出「天龍霸主」朝元大師的真氣內力頗強,遂暗自記在心頭,又向「玉面金剛」陳通,含笑問道:「陳通,你對那一門功力,較有心得?」
一面發話,一面張臂飛身,想把「赤手妖龍」姬玉城的去勢,凌空攔住。
司徒潞自從被余不邪解開自己獨門點穴手法,救出馬空群後,始終對於這位「仙肌嫫母」,深懷忌憚,如今聽說余不邪正值閉關,遂心內一定,微笑說道:「艾紫君的運氣真好,竟能獲余大姊如此垂愛?冷慕環曾聽『飛環霸主』說過,余大姊的一身武學,簡直登峰造極,泣鬼驚神,當世中罕有其匹!」
司徒潞微笑點頭,「大頭霸主」紀西屏遂飄然離開「飛環閣」,向「惡鬼谷」內,最要緊的重地「不邪宮」中走去。
左面的灰衣人首先發話問道:「尊駕是誰?為何要假冒我岑大化的形象,企圖混入『惡鬼谷』內?」
陳通方才由「玉面金剛」,變成「粉面金剛」,如今卻又因「粉面金剛」,變成「赤面金剛」,俊臉通紅,喏喏連聲地,低頭退後。
司徒潞此時只希望紀西屏早早離去,遂應聲說道:「紀姊姊說那裏話來?冷慕環不會不懂道理,常言道:『國有國法,幫有幫規』,我們位居霸主,若不以身作則,卻怎能約束幫中徒眾?」
語音方落,身形已飄,接連四五個提氣飛縱,便已離開這「飛環閣」的三十丈外。
司徒潞聽完紀西屏所說,一面默然點頭,一面決定立即離開這魔巢重地!因為「東海龍女」艾紫君既奉「仙肌嫫母」余不邪之命,再去「長明谷」中,算計自己,則自己正好將計就計,把艾紫君點倒擒住,慢慢設法治療她所中「迷神大法」,或是等到四月初一大破「八霸幫」後,硬逼「仙肌嫫母」余不邪,祛解邪術。
這笑聲不僅極為宏烈,並持續極長,震得遠峰近壑,一片嗡嗡,顯見發笑人的內家勁氣,已達爐火純青,登峰造極之境!
紀西屏哈哈笑道:「英雄所見,往往略同,我在『仙肌嫫母』余大姊帶回『東海龍女』艾紫君之時,曾向余大姊提出過與冷家妹子如今所說完全相同的這種顧忌。」
司徒潞聽得「東海龍女」艾紫君果然身在谷中,不禁又驚又喜!
司徒潞聽說「仙肌嫫母」余不邪今日無暇接見自己,不禁心內略寬,微笑說道:「余大姊為何剛剛出關,便安排『東海龍女』艾紫君,又作遠行?」
「聖手金剛」常明略一沉吟,躬身笑道:「常明想以『金剛手』功力,請冷霸主指點一二。」
司徒潞聽得心中一涼,但表面上卻不得不裝出一種高興笑聲說道:「既然如此,確實是我們多慮的了。」
司徒潞微笑說道:「武功之道,各有專精,換句話說,也就是尺有所長,丈有所短,彼此之間,可以互為師友,你不必再費謙詞,就請趕快施展!」
陳通身形落地,不免有些洋洋得意,認為冷霸主必然又有一番盛讚。
司徒潞猜出「玉面金剛」陳通瞥眼注視之意,向他微笑說道:「陳通,你看清了嗎?除了落勢太重,腳印加深以外,你還有一項缺點,就是在用『神龍繞日』身法,迴旋到西北方時,突然真氣提得不均,曾經墜落了半尺左右,但你補救極快,非經細密注意,不易發現而已!」
紀西屏看了司徒潞一眼,緩緩笑道:「冷家妹子你說錯了,那第二具金鐘,並不普通,新近加盟本幫的不少好手之中,除你以外,只有『東海龍女』艾紫君一人,曾經敲響。」
「聖手金剛」常明抱拳陪笑說道:「本幫規戒……」
「王屋山」三字,把司徒潞聽得好不吃驚!急忙裝出一種好奇神色,向紀西屏問道:「余大姊所遇敵手是誰?」
紀西屏答道:「是昔年名震乾坤『紅粉閻王』姬玉霞之兄『赤手妖龍』姬玉城!」
常明一抱雙拳,低頭施禮,紀西屏又指著黃衫少年及紅衣艷婦說道:「這是『長腳霸主』康醉天座下的『玉面金剛』陳通,及『天龍霸主』朝元大師座下的『紅粉金剛』姚夢黛。」
「玉面金剛」陳通愧然笑道:「冷霸主過份謙虛,千萬請莫這樣說法,否則弟子便不敢獻醜的了。」
畏難而「走」,似乎屬於弱者懦行,不像是一派宗主,「重光公主」司徒潞這等身份之人的應起之念。
司徒潞本已暗聚「玄陰真氣」,準備在對方稍一攔阻之下,便先殺這位「聖手金剛」,故在聞言以後,哂然說道:「我諒你也不敢,冷慕環雖是新來人物,應該恪守幫規,但我臉上所戴的『十三金環』面罩,卻另外具有『飛環霸主』身份,『飛環霸主』係創建本幫的『八大霸主』之一,難道在這『惡鬼谷』內,還不能自在逍遙,隨意行止嗎?」
司徒潞聞言,知道事到這等地步,只有冒險一拚,決不能聽憑對方,把自己再帶回「惡鬼谷」內!
原來那「大頭霸主」紀西屏,眇目灰衣客,以及「仙肌嫫母」余不邪等的五道炯炯目光,根本未曾理會司徒潞,而是一齊凝注與司徒潞對面而立灰衣人身上!
https://m.hetubook.com.com司徒潞想不到竟會如此輕易脫身?遂未逞深思地,向灰衣人微抱雙拳,從他身旁閃過!
這為首執事弟子,依然神態恭謹地,陪笑答道:「谷中有專司迎接新客,辦理入幫手續之人。」
紀西屏點頭說道:「除了特別難深者外,一般性的,均能聽懂,冷家妹子不妨試他一試。」
司徒潞簡直越聽越覺心寒,暗想萬一自己在與「仙肌嫫母」余不邪見面之時,也中了她的「迷神大法」,惑亂本性,甘心嫁給「飛環霸主」,豈非成了天大笑話?她有這疑懼之故,是因「東海龍女」艾紫君與自己功力彷彿,不過火候略差,她既無法抗拒余不邪所加妖術,則自己又怎有僥倖把握?
紀西屏微微一笑說道:「余大姊的答覆絕妙,她說我這種意見,是一種應該有的多慮。」
灰衣人一掌震退司徒潞,便立即趁勢搶攻,接連幾招詭異絕學,便把這位戴著「十三金環」面罩的「重光公主」司徒潞,圈入一片颯颯掌風之內!
不見勁氣排空,不見罡風生嘯,那具金鐘卻隨著司徒潞的玉手搖動,「噹噹噹」地,響起三聲清宏鐘韻。
「神力金剛」花皮蠻子雖因天賦特強,又復下了一些苦功,但最多也不過只能抵得上「重光公主」司徒潞的九成功力。
司徒潞那裏肯容「大頭霸主」紀西屏追上自己,多作糾纏,遂連展「蜻蜓點水」「八步趕蟬」的絕頂輕功,消失在「惡鬼谷」外的沉沉夜色以內。
這為首執事弟子,抱拳謝罪,含笑說道:「冷前輩說那裏話來?前輩既戴特製面罩,便是一家霸天身份,自可隨意進谷,弟子怎敢阻攔?但前輩若願依從一般慣例,完成入幫手續,卻還另有規定。」
司徒潞一來不敢去見那精擅「迷神大法」的「仙肌嫫母」余不邪,二來又恐「東海龍女」艾紫君先行太久,自己追趕不上,失了機會,業已決定在夜間悄悄溜走,離開「八霸幫」的根本重地。
司徒潞不解問道:「紀姊姊,這『不得不然』四字,應該怎樣解釋?」
司徒潞問道:「紀霸主如今就是引領冷慕環去謁見身為總督的『仙肌嫫母』余大姊嗎?」
司徒潞故意不取金環信物,只向這為首的執事弟子,沉聲說道:「『飛環霸主』自願送我這特製面罩,其中原因,似乎不是你們身為弟子之人,所應追詰?如今我只向你,我冷慕環應邀前來參與『八霸幫』,你容不容我進入『惡鬼谷』呢?」
這位「重光公主」,功力絕高,何況又是在對方完全意料不到的情形之下,電疾出手,自然只見她真若飛鴻戲海殷,身軀輕輕一旋,便靈妙無儔地,把谷口四名值勤弟子,一齊點暈在地!
司徒潞因自己如今已是一家霸主身份,不便再與這「玉面金剛」陳通,兔起鶻落地,較量輕功,遂微微一笑說道:「滿瓶不動半瓶搖,你既能如此謙抑,在修為上,定有相當火候,無妨略為施展,讓我這新來的所謂霸主,開開眼界。」
兩人身形當空互合,姬玉城冷冷一哼,那隻宛如龍爪的血紅左掌,忽自袖中翻出。
紀西屏此時已對司徒潞不懷半點戒心,聞言之下,含笑說道:「四海之大,宇宙之廣,委實有數不清的奇才異能之士!余大姊一身功力,在我們看來,確已入至超凡,但她這次外出,居然在『王屋山』中,遇見敵手。」
但「仙肌嫫母」余不邪卻搖手叫道:「紀霸主不必追這孽龍,應該趕緊回轉『惡鬼谷』防守,因為『赤手妖龍』姬玉城,定與他甥女『翠眉妖女』姬綠綺同來,姬綠綺迄今未見,我有點懷疑她業已潛入,『惡鬼谷』中作怪,姬玉城在此擾鬧,只不過是調虎離山,惑人耳目而已!」
紀西屏笑道:「艾紫君小妹,已與馬空群老弟,訂訂婚約,準備就在四月初一的開幫盛會之上,當著舉世群豪,完成嘉禮!」
司徒潞心頭一跳,強自鎮定,含笑問道:「紀姊姊,你是值月霸主,既奉總督幫余大姊鐘聲相召,怎的還不快去?是否攜帶小妹,一同往謁余大姊?」
司徒潞心內暗驚這樁令人難信之事,居然是實!口中卻微笑說道:「這是有關艾紫君姑娘的佳慶,但冷慕環情心早淡,誓不嫁人,卻何來佳話之有!」
「仙肌嫫母」余不邪伸入懷中,不知摸索什麼的那隻右手,也已摸取了一樣物件,緩緩伸出!
執事弟子應聲答道:「叩響第三具金鐘,由『八霸幫』中的『四大金剛』迎接……」
她終於有了決定了,這決定竟是一個「走」字。
司徒潞心中是喜,遂站起身形說道:「如今距離四月初一之期還早,幫內無事,小妹獨居這『飛環閣』中,也覺無聊,我就走趟『哀牢山』吧!」
終於兩人相距僅約三尺,「重光公主」司徒潞的「玄陰真氣」,業已暗中聚集在十指尖端。
司徒潞證實自己所想之後,自然亟於探聽這種「迷神大法」,有無破解手段?但因若直接詢問,必啟「大頭霸主」紀西屏之疑,遂靈機微動地,搖頭說道:「不妥!不妥!」
灰衣人連攻七招,雖已遙得司徒潞身法微亂,險象橫生,但也看出對方身負絕頂武學,決非三兩招之內,可以折在自己掌下!故而他第八招只是虛晃一招,略為驚退司徒潞,便自收手不攻,巍然卓立。
司徒潞除了弄不清楚左方那條與當前對手打扮完全相同的灰衣人,究竟是什麼身份以外,對於身後出現的彩色宮裝醜女,卻一看便知就是在「八霸幫」中,享有無上威權,可以指揮一切的總督幫「仙肌嫫母」余不邪!
紀西屏含笑說道:「余大姊並未和『赤手妖龍』姬玉城正式過手,但從雙方所顯示的功力火候看來,那老魔頭確實厲害,似乎要比余大姊,高出一籌半籌!」
紀西屏雖然也是一位極為刁鑽的厲害魔頭,但萬想不到這與自己對面傾談的冷慕環,就是「重光公主」司徒潞,遂在聽完話後,含笑說道:「冷家妹子,那司徒潞業已封閉『北邙鬼府』,遷居『王屋山長明谷』,創設『重光派』,改稱為『重光公主』。」
司徒潞聽得又是心中一震,暗想原來這冒牌「眇目霸主」,竟是「赤手妖龍」姬玉城,怪不得具有使自己難以為敵的那高功力。
紀西屏點頭笑道:「冷家妹子聞一知十,觸類旁通,委實聰明絕頂!『東海龍女』艾紫君確是中了余大姊的『迷神大法』,才會突與我們化敵為友,化友為親。」
司徒潞趕緊鎮攝心神,不露絲毫形色地向「大頭霸主」紀西屏含笑問道:「紀姊姊怎的這快便自回轉?是否總督幫『仙肌嫫母』余不邪大姊,命小妹前去晉謁?」
司徒潞聞言,知道蠻人只一表示忠誠,多半不再反叛,遂頗為高興地,隨同「大頭霸主」紀西屏,走進這座「飛環閣」內,相互落座。
司徒潞「哦」了一聲,又復問道:「新來參與諸人之中,有沒有叩響第一具金鐘的絕頂高手?」
紀西屏則目光微注司徒潞,向余不邪皺眉問道:「余不姊,關於這冷慕環違反幫規,私行出谷之事,應該怎樣處置?我們要不要把她帶回谷去,再復細加查詢?」
「弟子愚昧,恭請冷霸主訓教!」
司徒潞聽完紀西屏所說,才知道「飛環霸主」名叫烏都拉,但卻未見她提起馬空群來,遂訝然問道:「紀姊姊,你怎麼只說了七家霸主?那位將在四月初一開幫盛會之上,與『東海龍女』艾紫君姑娘舉行嘉禮的馬空群呢?他叫什麼霸主?」
司徒潞存心炫技震人,一掌當胸,緩緩拍出,雖然凝足十二成功力,但用的卻是隨時可以收斂,可以加強,而不易傷人的陰柔內勁!
司徒潞愕然一驚,縮胸吸氣,退後了六尺有餘,暗自思忖這種比「朱砂神手」,還要紅得怖人的掌色,卻是什麼罕見邪門功力?
她念頭剛剛打定,「飛環閣」下,便已傳來「大頭霸主」紀西屏與「神力金剛」花皮蠻子的笑語之聲。
如今,「仙肌嫫母」余不邪坐關期滿,業已出關,自己可以晤見「東海龍女」艾紫君,群邪又多半不在「惡鬼谷」內,似乎正是救她脫離魔窟的大好機會。
司徒潞含笑問道:「我想參與『諸霸之盟』是實,但不知有何佳話可添?」
但在這種大好機會之下,司徒潞卻又懷著兩樁重大顧慮。
司徒潞點頭微笑,首先目注「神力金剛」花皮蠻子,緩緩問道:「你既稱『神力金剛』定以膂力自負,且凝功準備,硬接我一記『開碑重手』試試。」
司徒潞故意想了一想,方自答道:「這種功力,頗為陌生,好像除了那位久久未在江湖現身的『九幽冥后』司徒潞以外,尚未聽說有別人精擅。」
執事弟子搖頭含笑答道:「截至目下,能叩響第一具金鐘者,尚無一人,能叩響第二具金鐘者,也只有一位。」
這一眼瞥後,「玉面金剛」陳通不禁對司徒潞的銳利目光,好生心服,因為方才的三分腳印,如今果被自己踏成了五分深淺。
司徒潞不是重己輕人,是因艾紫君的清白性命,最多與她自己,及司馬彥、聶小冰「無為仙子」歐陽絮等少數幾人有關,而自己則對降魔衛道大業,暨整個武林禍福,關係甚鉅!自己若能離開「惡鬼谷」,把「仙肌嫫母」余不邪精擅「迷神大法」的這樁秘密,向群俠宣佈,或可集合眾智,研究出一種抵禦剋制手段。
司徒潞因「九陰神功」是自己獨門功力,故而聞言之下,不禁微愕!
紀西屏因已知曉「飛環峒主」心意,遂立即改口笑道:「冷家妹子,這種特練金環,無法假造,真偽到眼知,那裏還用得著檢驗?你有了這三枚金環,只等『八霸天』齊聚,通過眾議,便也是一家霸主身份,與另一位艾家妹子,恰好極為美滿地,湊足『十霸天』之數!」
不到半盞茶時,「紅粉金剛」姚夢黛便已滿臉通紅,足下連晃,好似支持不住地,搖搖欲倒!
司徒潞目光一閃,笑聲說道:「我想『東海龍女』艾紫君,一向以正派女俠標榜,自視甚高,未必能對『八霸幫』三字,看得上眼?如今不僅加盟,並還下嫁馬空群,似乎有些與往昔立場相悖,莫非便是中了『仙肌嫫母』余不邪大姊的『迷神妙術』?」
司徒潞應聲答道:「我在猜想一件事兒,但不知猜得對也不對?」
司徒潞眉頭暗蹙,右掌斜揮,一招「寒塘落雁」,與灰衣人的飛襲右掌,接在一處!
但余不邪一面緩步徐行,一面卻伸https://m.hetubook.com.com手懷中,不知摸取什麼物件。
紀西屏一走,司徒潞心中,立即思潮起伏,不知如何是好?因為自己冒險混入「惡鬼谷」之意,便是要及早搭救情性突變的「東海龍女」艾紫君小妹,防範她在馬空群那等色鬼慾魔的掌握之中,污了清白。
灰衣人冷「哼」一聲,陰森森地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假扮『飛環霸主』?」
紀西屏指著瘦削漢子笑道:「這是『毒蝟霸王』柳文宗座下的『聖手金剛』常明。」
「大頭霸主」紀西屏與「眇目霸主」岑大化,前後兩度同袍,結義情深!既見岑大化吃了暗虧,自然不甘袖手,遂向「仙肌嫫母」余不邪叫道:「余大姊趕緊出手,我們把這條孽龍截住,莫讓他輕易逃走!」
她這樣答話以後,猜出對方定然要向自己取閱「惡鬼令符」,遂決心詐做取符,而給這「眇目霸主」岑大化,來上一把「玄陰鐵線」,不管他是生是死,便立即施展絕頂輕功,電閃而去!
兩人邊說邊行,業已走近精舍,是幢精緻樓閣,匾額上書有「飛環」二字!
她一面心中暗生警惕,一面收回目光,又向那「惡鬼谷」口的為首執事弟子,和聲問道:「這叩鐘分級之舉,頗為有趣,但不知細情如何?」
司徒潞微笑說道:「等小妹自『哀牢』轉來,再去謁見余大姊,不也一樣?」
聖手金剛常明聽出司徒潞語意不善,日間並已見過她的厲害,不禁雙眉一蹙,足下後退半步,躬身說道:「冷霸主大言重了,常明不敢!」
主意雖已打定,但灰衣人卻偏偏不向她索閱「惡鬼令符」,只是語音甚低地,淡然問道:「如今『惡鬼谷』中,留有幾位霸主?」
「紅粉金剛」姚夢黛聽得臉上更紅地,低聲稱是,垂頭後退。
司徒潞不等「聖手金剛」常明話完,便自冷然說道:「我知道這種規戒,是不是新入幫的人物,在未曾謁見『仙肌嫫母』余總督幫之前,不能離開所居三十丈方圓以內?」
司徒潞端起香茗,呷了兩口,裝出一副悠閒神態,含笑說道:「萬一余大姊的『迷神大法』,失去效用?或是被『東海龍女』艾紫君,無心誤服足使『迷神大法』失效藥物,豈非等於養虎在旁,頗有傷身之慮嗎?」
為首的執事弟子,尚未及答,「惡鬼谷」中,便響起一陣女子笑聲,有人接口說道:「多承尊駕垂詢,我叫紀西屏,以前號稱『大頭仙子』,列名『雲夢三奇』,如今則是『八霸幫』中的『大頭霸主』!」
轉念至此,遂對紀西屏含笑說道:「紀姊姊說得對,冷慕環應該先看看本幫二代弟子功力,才知道配不配妄自稱為一家霸主身份?」
紀西屏一面拉著冷慕環的手兒,重回「飛環閣」內,一面含笑說道:「冷家妹子,這條幫規,並非為你特定,只因無論任何身份的新近入幫之人,均須在謁見『仙肌嫫母』余不邪大姊以後,方許自由活動,如今余大姊正值坐關期間,冷家妹子可否委屈一些?暫住『飛環閣』中,免得使我為難,好在余大姊坐關之期即滿,我每日並必來奉陪談話,解你寂寞。」
司徒潞對於「大頭霸主」紀西屏所說「仙肌嫫母」余不邪,兼擅「迷神大法」之事,悚然一驚!暗想「東海龍女」艾紫君小妹,在「王屋山長明谷」中,和自己分別不久,性情行為,立即完全改變,不僅與「武林八霸天」沆瀣一氣,並允下嫁馬空群,這種竟外舉措,莫非就是中了「仙肌嫫母」余不邪的所謂「迷神大法」?
紀西屏笑道:「我們這位余不邪大姊,不僅功力極高,心機之妙,亦屬罕見,她在坐關期間,是傳了『東海龍女』艾紫君一種專破『九陰神功』的『純陽指』法。」
司徒潞冷冷目注灰衣人,灰衣人也冷冷目注司徒潞,兩人竟相距數尺,默默對峙!
司徒潞提足真氣,電掣飛馳,轉過兩座峰頭,見已無人追來,方心中略寬,腳下稍緩。
司徒潞聞言方知面前的灰衣人,竟是冒牌「眇目霸主」,不禁心頭又起了雙重驚訝!
「惡鬼谷」口的值勤弟子,聽完司徒潞所說,躬身陪笑說道:「冷霸主,余總督幫所頒佈的令諭,具有無上威權!便是『飛環霸主』親自有事出谷,也非向余總督幫,先行索取一面『惡鬼令符』不可!」
驀然三聲冷笑,陰森森地自左右後三方發出!隨著笑聲,便在左右後三方,出現了三條人影。
說完,並囑咐「飛環閣」中侍女,準備香湯,伺候冷霸主沐浴安睡,然後方對司徒潞作別而去。
故而這三聲哨音,加快了司徒潞的足下步伐,宛如如箭離弦般,馳向「惡鬼谷」口!
他與司徒潞是對面而立,故而在姬玉城右側方所立之人,正是站在司徒潞左側方那位貨真價實的「眇目霸主」岑大化,岑大化見姬玉城竟想就此脫身,遂冷笑說道:「姬朋友暫回貴步,岑大化要對你這遠來貴客,好好款待款待,略盡地主之誼!」
紀西屏含笑緩緩說道:「冷家妹子,你有所不知,本幫幫規規定,包括七大霸主在內,必需持有總督幫所賜『惡鬼令符』之人,才能離『惡鬼谷』,故而你要前往『衷牢』,非等明日謁見余大姊時,向她索上一面令符不可!」
「仙肌嫫母」余不邪聽得笑聲,方把兩道吊客眉,微微一揚,冷笑說道:「姬玉城,原來是你,我在『王屋山』所遞請柬,是請你四月初一前來,卻為何化裝『眇目霸主』,提前光臨?」
執事弟子指著峭壁之上所懸的三具金鐘,含笑說道:「來客要自行凝聚功力,隔空擊鐘,專司迎接之人,一聞鐘聲,便按照等級,出谷迎客。」
紀西屏笑道:「故而余大姊一定要親見任何新近加盟本幫之人,因來人若是真心,自然最好!倘有絲毫可疑之處,余大姊便將不惜略耗心力,對其施展『迷神大法』,也可使來人弄假成真,歸為己用。」
「情心早淡,誓不嫁人」之話,聽得那位「大頭霸主」紀西屏,微覺愕然,目光又在司徒潞的窈窕嬌軀上下,來回一掃,含笑問道:「冷家妹子,你分明是位風姿絕世美人,不會像我這般醜怪無倫,怎有誓不嫁人之想?」
司徒潞「哦」了一聲說道:「那位『九幽冥后』司徒潞,已有近十年不在江湖走動,怎會與余大姊結仇?再說她那『北邙鬼府』,門禁森嚴,外人寸步難行,『東海龍女』艾紫君縱已練就專破司徒潞『九陰神功』的『純陽指』,但進不了『北邙鬼府』,豈不仍將徒勞無功嗎?」
紀西屏伸手往東一指,微笑答道:「那面谷徑轉折之後,有三座連接小樓,名為『雲夢樓台』,我就住在右面一座樓內!」
紀西屏覺得余不邪所說有理,方一停步,卻已瞥見「惡鬼谷」方向,一片火光,燭天而起。
「冷前輩是否試擊第一具特大金鐘?」
一來紀西屏曾向「四大金剛」說明,指這司徒潞所化名的冷慕環,一家霸主身份,如有所命,務須遵從。二來她臉上又戴有足以代表「飛環霸主」的「十三金環面罩」,遂使「神力金剛」花皮蠻子,感覺萬分的為難,想了片刻,苦笑說道:「啟稟霸主,弟子不敢阻攔霸主興致,但也不敢有違幫規,霸主倘若必須走出三十丈外,請恕弟子不便相陪。」
紀西屏點頭說道:「冷家妹子說得對了,余不邪大姊授『東海龍女』艾紫君專門剋制『九陰神功』的『純陽指』功力之故,就是派她前去算計那位『九幽冥后』司徒潞。」
紀西屏搖頭笑道:「余大姊雖已坐關功成,但今日因安排『東海龍女』艾紫君遠行,無暇延見冷家妹子,命你於明日午牌時分,隨我去往『不邪宮』中相會。」
司徒潞「咦」了一聲,含笑問道:「俗語說得好,『畫虎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余大姊難道一與來人見面,便可看出他心意真偽了嗎?」
司徒潞雖然覺得對方問得甚怪?但仍照所知答道:「谷中僅有值月霸主紀西屏,及總督幫『仙肌嫫母』余不邪大姊,其餘霸主,均因事外出。」
試技已畢,司徒潞含笑揮手,遣散了四大金剛,又向「大頭霸主」紀西屏含笑說道:「紀姊姊,你住在何處?」
她兩隻因凝集十二成「玄陰真氣」功力,而變成毫無血色的雪白玉手,剛剛翻向胸前,那位灰衣人的血紅左掌,卻又垂垂自落。
「聖手金剛」常明等人聞言,一齊高呼「參見冷霸主」,並均向司徒潞躬身施禮。
執事弟子好似頗有礙難,但又因司徒潞身佩霸主法物,不敢不答地說道:「此人名叫『東海龍女』艾紫君,可能成為本幫中第九霸主!」
灰衣人靜靜聽完,點頭說道:「好了,你既然有事,便趕緊走吧!」
司徒潞目光微掃,怦然心驚!看出右方黑影,正是「惡鬼谷」中值月霸主,「大頭霸主」紀西屏。
司徒潞聞言,不禁暗暗叫苦,又向紀西屏問道:「紀姊姊,你是值月霸主,難道也不肯讓冷慕環出『惡鬼谷』嗎?」
這種情勢,使司徒潞大為心驚,她弄不懂「眇目仙翁」岑大化的武功,為何進步這快?幾乎要比自己高明到兩成以上。
紀西屏微笑答道:「我們網羅武林中功力雋絕之士,結盟組幫,意圖壓制各派,稱霸乾坤,自然易招眾嫉,可能有人會假意來投,臥底為患,故而『仙肌嫫母』余不邪大姊一定要面見來人以後,才放心讓對方自由活動。」
紀西屏微笑說道:「冷家妹子,我們如今雖尚未歃血立誓,但已無殊一盟中人,彼此談話,不必再加顧忌,根據本幫幫規,你暫時還不能離開這『飛環閣』的三十丈周圍呢!」
紀西屏微一擺手,示意免禮,並指著司徒潞,對這看來獰惡異常的花皮蠻子,含笑說道:「這位冷慕環姑娘,是你主人『飛環霸主』好友,將來也是本幫中一名霸主,我讓她暫居『飛環閣』中,你要服從她的一切命令!」
誰知就在這一寬一緩之間,半空中長嘯懾魂,自左側峭壁頂端,飛撲下一條夭矯人影!
司徒潞原本想從紀西屏口內,加以套間余不邪的「迷神大法」,有無破解方法?聞言遂正中下懷,含笑答道:「我是認為余大姊用『迷神大法』,把『東海龍女』艾紫君收為心腹之事,有些不太妥當!」
司徒潞因已深知「仙肌嫫母」余不邪的厲害,如今聽說「赤手妖龍」姬玉城,居然更要高明,不禁憂形於色地「呀」了一聲!
岑大化之所以敢硬打硬接之故,一來是仗和圖書恃有「仙肌嫫母」余不邪在側,足為靠山,二來自己在「混元真氣」方面,近來頗有進境,似可藉機一試。
執事弟子點頭笑道:「規定雖係如此,但因目前除了『值月霸主』以外,其他霸主多半有事離山,故而凡遇若能擊響第一具金鐘之人,便由『仙肌霸主』余總督幫,親自出谷迎接!」
岑大化既敢縱身攔截,自然也是有備而來,雙掌微推,凝足「混元真氣」,實胚胚地與「赤手妖龍」姬玉城,合了一掌。
「聖手金剛」常明躬身笑道:「冷霸主如此深夜,欲往何處?」
司徒潞愕然說道:「應該有的多慮?這句話兒的內含意義,彷彿是說余大姊對她自己的『迷神大法』,有絕對信心!」
司徒潞存有深心,怎肯放過機會?遂果然取出那三枚金環,托在手中,向那外號「神力金剛」的花皮蠻子叫道:「『神力金剛』,你聽我的話嗎?」
司徒潞應聲笑道:「我心中煩悶,睡不著覺,想到四外走走。」
司徒潞聽紀西屏這樣一問,遂伸手入懷,把那三枚金環取出。
說完,略一凝神,聚集功勁,疾伸右掌,把山壁間一塊突石,五指如鉤地,生生抓落,然後雙掌微合即揚,灑落一蓬極細石粉!
紀西屏點頭笑道:「一來你是『飛環霸主』所介,二來他又遠遊未歸,故而我便把你暫時安置在這座『飛環閣』內,等到見了總督幫余大姊後,再由她定奪一切。」
「神力金剛」花皮蠻子見對方發掌來勢雖緩,但深知霸主威名,決無幸致,遂絲毫不敢怠慢地,雙掌疾翻迎出!三隻手掌一交,司徒潞先用了個「卸」字訣,把「神力金剛」花皮蠻子的那股牛勁,卸掉幾成,然後才掌心微登,發出陰柔骨勁!
紀西屏微笑說道:「你猜的是什麼事兒?」
司徒潞失笑說道:「這倒真是湊巧,但不知『仙肌嫫母』余大姊,是如何答覆?」
說話之間,業已神功暗聚,等到語音一落,便即玉手微揚,向那懸吊在峭壁上的第二具金鐘,凌空三擊!
紀西屏點頭笑道:「對了!余大姊說她向人所施的『迷神大法』,決無失效之時,也沒有任何可消解藥物,除非她自己向受法之人,再作一番心靈宣示,才會使對方恢復本性!」
這幾句話兒,編得理由十足,同得個「聖手金剛」常明,無詞可駁,只好抱拳施禮,側身讓路。
一來司徒潞是變生意外,倉促應招,二來她自覺一身武學之高,不會弱於「眇目仙翁」岑大化,故雖揮掌接招,也僅凝聚了八成功力!但事情之怪,出人意料,司徒潞與對方雙掌一交,便覺右臂酸痛欲折,真氣大震,足下也蹌蹌踉踉地,硬被震退出四五步外!
「聖手金剛」常明抱拳笑道:「弟子對於『金剛手』,雖練不精,還請冷霸主及紀霸主,多加指正!」
司徒潞順口問道:「此人是誰?」
紀西屏想乘機為「飛環峒主」加以撮合,接口笑道:「一般世俗男子,雖屬可厭,但出類拔萃的豪俠英雄,卻似又應該另作別論,譬如說『飛環霸主』贈飛環,借面罩之舉,就是表示他對冷家妹子,業已一見傾心……」
主意既定,遂向「大頭霸主」紀西屏笑聲說道:「紀姊姊,我還有一位武功與我彷彿的好友,住在『哀牢山』中,要不要也把她拉來同參盛舉?」
司徒潞應聲答道:「我厭惡一般世俗男子!」
司徒潞雖已陷入莫大危機之中,但仍不甘屈伏,一面靜氣凝神,抱元守一,一面目光四掃,察看有無比較容易脫身的突圍道路?
語音方落,雙掌忽然平舉,舉到比胸略高之處,掌心一翻,猛力往下按去。
第一樁顧慮便是「大頭霸主」紀西屏把「仙肌嫫母」余不邪所擅的「迷神大法」,誇讚得那等神奇,萬一被她看出自己破綻,密施此技,使自己也像艾紫君那般情性大變,聽人指揮,則豈不滿盤皆輸,不知要形成一種什麼樣的混亂局面?
但司徒潞決非弱者,她這個「走」字,經過再三考慮,除非是具有大勇大智之人,才下得了如此決心!她認為在必要情形之下,寧可犧牲「東海龍女」艾紫君的清白,甚至性命,也不能把自己斷送在這「惡鬼谷」內。
紀西屏看出這位新來的冷霸主性情高傲,有些不悅,遂向她表示安慰,含笑說道:「冷家妹子,你應該擔待你紀姊姊一些,切莫為此生氣,今日成行,與明日成行,不過相差一日光陰,有何要緊?假如你嫌獨居無聊,我來陪你同榻,或是彼此作竟夕長談便了。」
只見最下面一具金鐘,離地的莫一丈,再復揚手吐勁,更是僅隔三四尺光景,幾乎稍習內功之人,均可勉強將其凌空擊中。但第二具金鐘,卻離地足有兩丈六七,除非身負上乘武學的一流高手,根本無法凌空彈指,叩鐘生韻。
司徒潞微擺纖手,示意免禮,對紀西屏含笑問道:「紀姊姊,他們既有『四大金剛』之稱,想必是本幫二代弟手中,功力出眾的佼佼上選!」
誰知適才目光一掃,掃得司徒潞蹙眉心寒!如今目光再掃,卻掃得這位「重光公主」,心中暗自連叫蹊蹺!
司徒潞聞言,眉頭暗蹙,淡淡說道:「我因無法入睡,有些心煩,你且陪我到處走走。」
灰衣人沉聲問道:「既是新近入幫之人,為何又匆匆逃出『惡鬼谷』?」
司徒潞笑道:「你們既是同盟姊弟,應該送他一個外號才對。」
司徒潞聞言收步,只見是「毒蝟霸主」柳文宗座下那位「聖手金剛」常明,站在一幢小屋之前,向自己抱拳發話。
司徒潞立時悟出武林「八霸天」定然全有一具上繡自己外號的同樣面罩,作為表記法物。
司徒潞點頭答道:「紀姊姊既然這樣說法,冷慕環自當遵命,但常言道:『疑則勿用,用則勿疑』,『仙肌嫫母』余大姊立下這條幫規,會不會使一些有意入幫加盟的心高氣傲之人,怫然不悅而去?」
司徒潞點頭說道:「正是如此,紀姊姊認為小妹這種顧慮,是否有理?」
故而一聽「大頭霸主」紀西屏竟要奉陪自己同榻,或作竟夕長談,遂慌忙連搖雙手說道:「不必,不必,紀姊姊身為值月霸主,綜理幫中要務,職事定繁,千萬莫為冷慕環分神,小妹敬如尊命,且等明日見過總督幫余大姊後,請得『惡鬼令符』,再去『哀牢』便了。」
故而司徒潞必須運用她本身智慧,在彷徨顧慮之中,決定出一條怎樣走的途徑!
「神力金剛」花皮蠻子自暗影中緩步走出,向司徒潞一抱雙拳,躬身答道:「弟子奉命在『飛環閣』下,為霸主守夜。」
「聖手金剛」常明躬身答道:「常明雖受『毒蝟霸主』慈悲,對於暗器一道,略有所長,但只可用來對付人,眼前卻不便施展。」
對方用意雖已明顯,但灰衣人大袖雙垂,手在袖中,卻使司徒潞無法看出他所凝聚的是什麼奇異狠辣功力?
「神力金剛」花皮蠻子果然既不敢攔阻,又不敢跟隨,只是搖頭微嘆,依舊退回飛環閣旁的山崖暗影以內。
說完,徐伸左掌,與「紅粉金剛」姚夢黛的右掌,互相緊貼,各自傳出內勁!
司徒潞冷笑一聲,不悅說道:「你是什麼身份?竟敢管我,我偏要命令你陪我同往三十丈外走走!」
紀西屏聽說這冷慕環曾經一再探尋幫中秘密,不禁微覺生疑,緩步走來,向司徒潞含笑問道:「冷姑娘,『飛環霸主』除了這具十三金環面罩以外,難道不曾給你其他信物?」
那花皮蠻子一見司徒潞掌上的三枚金環,趕緊肅立躬身,用頗為流利,但仍略帶西南蠻語口音的漢語答道:「有了這三枚金環,及那十三金環面罩,便如同我主人親臨一般,我怎會不聽冷姑娘的話呢?」
武林高手,最忌的便是這等硬拚硬接,因為如此打法,絲毫無法取巧,那一方火候略差,那一方便將決無僥倖,當場出彩。
紀西屏微笑說道:「這鐘聲就是表示『仙肌嫫母』余不邪大姊,業已出關,正在召喚值月霸主,前往『不邪宮』中相見。」
紀西屏因司徒潞臉上戴有「飛環霸主」所贈的十三金環面罩,故而看不出她神情變化,又復含笑問道:「冷家妹子,你知不知道『九陰神功』是那一門派人物所擅功力?」
司徒潞退後六尺,灰衣人追前六尺,依然高舉著血紅左掌,作勢威逼,口中並發出一陣陣地低沉獰笑!
「玉面金剛」陳通眼見「神力金剛」花皮蠻子,低頭答道:「回稟冷霸主,弟子陳通,資質駑鈍,一無所成,只對輕功身法方面,蒙座師『長腳霸主』提攜,似乎略窺門徑。」
司徒潞評論正確,觀察入微,又在才開始時,掌震「神力金剛」花皮蠻子,略為顯示神功,自然使得四大金剛心中,均對這位新來霸主,好生驚佩!
紀西屏「哦」了一聲,微笑說道:「冷家妹子是怕『東海龍女』艾紫君突然神志恢復,而裝作未復,成了『惡鬼谷』中的心腹之患嗎?」
誰知這位「赤手妖龍」姬玉城的功力之高,曾使「仙肌嫫母」余不邪,自嘆弗及,足可當得「今世第一」之稱!雙掌互接以下,硬把「眇目霸主」岑大化震得悶哼一聲,飛出數尺,若非近來功力確有進境,幾乎受了極重內傷!
不與余不邪見面,自然便無被她用邪術迷神之慮。
「玉面金剛」陳通聞言,又復躬身一禮,向司徒潞含笑朗聲叫道:「弟子陳通遵命獻醜,請冷霸主多加指教!」
司徒潞是大大行家,一見便知對方不是不攻,而是正在凝聚絕學,要向自己猛下毒手!
執事弟子躬身答道:「由幫中『值月霸主』出迎!」
但一來初入魔巢,似乎不必便與那極強對手,分明功力高於自己的「仙肌嫫母」余不邪,立即對面!二來「東海龍女」艾紫君也只叩響了第二具金鐘,自己略為斂刃藏鋒,或許尚比過露鋒芒,來得妥當。
如今司徒潞是先卸去他幾成蠻力,再以十二成陰柔內勁還擊,花皮蠻幹卻如何禁受得住?只見他狂吼一聲,偌大的身軀應掌飛跌出三四步外。
司徒潞雙眉一蹙,飄身閃退八尺,凝自打量來人,只見對方身著灰色長衣,是個男子,至於年齡像貌等等,卻因臉上也帶有一副長長黑色面罩,使人無法看出。
但紀西屏卻驚愕起來,她想不到這位叩響第二具金鐘的身材曼妙女子,竟會戴著代表「飛環霸主」身份的十三金環面罩。
這三大霸天,同時趕到,自己便告眾寡不敵,身陷重圍!必將被揭穿本來面目,不知要遭受m.hetubook.com.com些什麼劫數?
紀西屏呀了一聲,失笑叫道:「冷家妹子,千萬可別多心,我只是說你若有興,不妨隨意指點指點他們,卻決無考察你的功力之意。」
紀西屏雖因司徒潞不摘面罩,看不見她廬山面目,但從她窈窕身材,及能使「飛環霸主」一見傾心之上,已可猜出定是位絕色佳人,遂向她微笑說道:「冷家妹子,大概『八霸幫』合當興盛,你與艾紫君妹子這一加盟,不僅合成十全十美的『十大霸天』,可以改稱『十霸幫』,並還為本幫之中,添了兩樁佳話!」
司徒潞心內一驚,低聲問道:「崖旁何人?」
念猶未畢,人影一飄,「大頭霸主」紀西屏便已到了「飛環閣」上。
司徒潞揚頭笑道:「紀姊姊莫把冷慕環估計太高,常言道:『人往高處爬,水往低處流』,我若敲得響第一具特大金鐘,卻還去敲那第二具普通鐘兒則甚?」
司徒潞微笑說道:「冷慕環是以全神貫注,紀姊姊則未加仔細觀察,才有這種忽略,但毫芒之失無損於離婁之明,冷慕環萬不敢企及姊姊。」
司徒潞聞言,掏手笑道:「我不是逃,而是出谷有事。」
語音收處,「大頭霸主」紀西屏果然現身,但臉上卻也戴著一具與司徒潞所戴,形式完全相同的黑色面罩,只是把十三枚金環改繡為一具絕大骷髏頭骨而已!
「毒手妖龍」姬玉城聽完「仙肌嫫母」余不邪所說之後,並未答話,只是哈哈一笑,向右側方騰身縱起。
說到此處,語音微頓,目光一掃四外,又向紀西屏笑聲說道:「紀姊姊,你為了小妹,在這『飛環閣』內,耽延已久,趕快請去處理幫務,小妹略為沐浴盥洗,也該安睡,我們明日再談如何?」
紀西屏搖頭說道:「余大姊這幾日正值閉關傳授『東海龍女』艾紫君一樁特殊武學,故而冷家妹子恐怕最少要等三四日後,才能見得著她。」
最上面一具金鐘,更高懸在三丈五六尺處,鐘身也比其下兩座金鐘,大了將近一倍。
這四件暗器,無一不是絕毒難纏之物,聽得司徒潞暗蹙雙眉,向「聖手金剛」常明點頭說道:「你這有形無形的四件暗器,果均歹毒無倫,不便當前施展,但除此以外,你是否準備給我看些別的功力?」
司徒潞「哼」一聲,淡淡說道:「原因就是『真元不足』四字,年輕人要想練成上乘武功,必須抑制色|欲!你怎麼和姚夢黛犯了同一毛病?」
司徒潞自然願意多知秘密,遂笑聲問道:「還有什麼規定?」
司徒潞覺得倘若再讓紀西屏說將下去,自己將更難回答,遂連連搖手,截斷紀西屏的話頭,淡然說道:「『飛環霸主』的一番感意,冷慕環業已略覺,但男女之情,必需任其自然發展,眼前似還談不到深切之處。紀霸主,我們換個話題好嗎?」
紀西屏微笑說道:「馬空群老弟因尚無外號,故而雖居霸主之位,未定霸主之稱。」
司徒潞聞言,不解其意,詫然問道:「為什麼不能送他?難道馬空群如今業已不再風流,不再辣手?」
這種情勢,隨著余不邪緩步徐行之下,一寸一寸地漸漸緊張。
誰知腳尖剛剛點地,便見崖旁暗影之中,似有人影閃動。
紀西屏轉過一座壁,與司徒潞一面同往遠遠一座精舍走去,一面微笑說道:「余大姊試出『赤手妖龍』姬玉城的功力,也自深為警惕,故而率領『東海龍女』艾紫君回幫以後,立即閉關參研絕學,準備在四月初一的開幫盛會之上,與『赤手妖龍』姬玉城,放手一搏!」
余不邪聞言,並未接口發話,她只是淡淡看了司徒潞一眼,便不現絲毫喜怒神色,向司徒潞緩步走來。
司徒潞心中一跳,不禁苦笑搖頭,暗想但等「大頭霸主」紀西屏一上「飛環閣」,便是自己面臨抉擇之際。
司徒潞微笑一聲,又向「紅粉金剛」姚夢黛注目問道:「姚姑娘,你以那門功力,最為擅長!」
原來,灰衣人所戴的這副面罩之上,只開了一隻眼孔。
執事弟子深恐這位身份特殊的冷慕環,再復多問進中秘密,使自己答既不是,不答又覺為難,遂躬身陪笑說道:「冷前輩是打算依例擊鐘?還是打算憑所戴霸主法物,直接進谷?」
片刻過後,灰衣人左臂微抬,自灰衣大袖之中,伸出一隻血紅手掌,向司徒潞作勢欲擊!
司徒潞由於有了這種大智大勇,明辨輕重想法,才決定了一個「走」字!但這個「走」字的真實意義,是「萬不得已之下,應該全身而退。」而不是「膽戰心寒,立即撒腿逃跑!」
不向艾紫君理出本來面目,自然便不會被她當作敵方看待。
面罩上僅僅開了一隻眼孔之意,自然表示此人一目已眇,只剩一目,換句話說,來人定是昔日號稱「眇目仙翁」,領袖「雲夢三奇」,如今則列名「武林八霸天」中,改號「眇目霸主」的岑大化。
但人在匆忙之中,最易觸犯錯誤,換句話說,也就是雖已得之桑榆,往往失之東隅,司徒潞分明業已出得「惡鬼谷」,卻偏偏忘了把臉上所戴的「十三金環面罩」取下。
兩樁顧慮,在司徒潞心中,反覆尋思,竟把這位向稱足智多謀的「重光公主」,弄得愁眉難解!人到無奈之際,不是寄望於神,就是寄望於足以使自己對其發生倚賴信仰的人物。
司徒潞那裏有什麼令符?只得重施故伎,借著臉上所戴的「十三金環面罩」,又復說出適才對「聖手金剛」常明所說的那套理論。
誰知司徒潞不僅來加稱讚,反倒微微一嘆,向與她並肩而立的「大頭霸主」紀西屏,搖頭說道:「各種武學之中,最難拿捏的便是『分寸』二字,陳通所用『鴻鵠飛天』身法,倘若不留腳印,但算火候不到,但所留腳印過深,也是弱點,他開始縱身時的三分腳印,恰到好處,誰知落地之後竟把腳印又復踏深了二分左右,這一來白玉微瑕,明珠蒙垢,就不能算得十全十美的了!」
紀西屏點頭笑道:「這樣便好,但冷家妹子卻請切莫因此介意。」
紀西屏搖頭笑道:「常言道:『江山好改,本性難移』,馬空群老弟雖風流如故,辣手依然,但因他即與艾紫君小妹,舉行嘉禮,倘若加上『風流』二字,則洞房花燭之際,難免不被『東海龍女』,來個審問盤查,受些風流罪過。」
司徒潞還是初次與這位領袖群邪的「仙肌嫫母」,正式會面,故而頗為緊張地暗把「玄陰真氣」,凝集到了十一二成,準備選擇良好時機,向余不邪全力襲擊。
司徒潞止步問道:「這是『飛環霸主』所居?」
左方黑影,也是位灰衣人,臉上所戴面罩與司徒潞眼前灰衣人所戴,完全相同,也是未繡任何表記,只留了一個眼孔。
紀西屏笑道:「冷家妹子,你真了不起,『紅粉金剛』姚夢黛曾得『天龍霸主』朝元大師真傳,所練『天龍勁氣』並不算弱,在你手下,居然連半盞熱茶時分,都支撐不過,可見你功力之高,確實驚人,似乎應該敲得響那『惡鬼谷』外的第一具特大金鐘才對。」
司徒潞收掌一笑,兩道神威炯炯的白光,自十三金環面罩之中,電射而出,向姚夢黛冷然說道:「姚姑娘修為不差,但真元太弱,以後對於『色|欲』二字,莫要太過分了,務須抑制一些。」
司徒潞聞言,只有嗒然不語。
司徒潞聞言,便即抬頭向那懸吊在峭壁之間的三具金鐘看去。
紀西屏看出此女神情極為高傲,遂也不再往下多說,點了點頭,微笑問道:「冷家妹子,要想換個什麼話題?」
說到此處,轉對司徒潞笑道:「冷家妹子,這便是『飛環霸主』所收服的一名花皮蠻子,因他神力無窮,身手矯捷,遂已得名『神力金剛』,位居本幫二代弟子中,四大好手之一!你既是他主人好友,他對你必然服從,但蠻人性直,你不妨再把那三枚金環,給他看上一看,他定更死心塌地,任憑你指揮驅策!」
谷中梆鼓,打罷三更,司徒潞悄悄起床,施展絕頂輕功,宛如一縷黑煙,飄落「飛環閣」下。
「玉面金剛」陳通聽冷霸主對自己如此盛讚,便精神抖擻地,在空中雙掌一分,俯身屈膝,兩足猛蹬,竟來了一式「神龍繞日」,整整飛行了一個圓弧,依然落身於起初所踏出的腳印以內。
紀西屏笑道:「既有意入幫,想來不致為此小事,改變初衷,而余大姊也是在不得不然的情形之下,才制立這條幫規的呢!」
第二具金鐘一響,來人便可能是本幫中一位未來霸主身份,四名執事弟子,均自抱拳躬身,表示禮敬!
「重光公主」司徒潞自然不會像一般愚夫俗子,祈求神佛保佑,但她卻不禁又復想起大智禪師,及「無為仙子」歐陽絮來。
紀西屏見司徒潞取出三枚金環,遂知「飛環峒主」已對這冷慕環傾心,替欲娶其為妻,怪不得竟把極重要的霸主法物,十三金環面罩,也給她佩帶。
司徒潞因恐後有追兵,略為情急,遂首先打開僵局,發話道:「來人是『眇目仙翁』岑霸主嗎?」
這幾句話兒,把位「玉面金剛」聽得成了「粉面金剛」,連「大頭霸主」紀西屏,也含愧笑道:「冷家妹子真好眼力,我就未曾看出『玉面金剛』陳通在迴旋飛降之時,竟還有這項缺點。」
這種有利情形,就是可以不與「仙肌嫫母」余不邪見面,及不對「東海龍女」艾紫君現出本來面目。
司徒潞目注空中,喝采說道:「鴻鵠飛天,爪跡在地,就這一手便非武林俗子所能,稱得起是上乘心法!」
紀西屏替「四大金剛」報完名號,又向他們沉聲說道:「我這位冷慕環妹子,由『飛環霸主』烏都拉引介,在『惡鬼谷』口,擊響第二具金鐘,也是一家霸主身份,但因尚無別號,你們暫時稱為『冷霸主』,並服從所命便了。」
司徒潞點頭讚道:「好功夫!『金剛指』力,約有八成火候,『金剛手』力,則達九成有餘,委實頗為難得!照我看來,『四大金剛』之中,要數你這『聖手金剛』,坐第一把交椅!」
司徒潞微笑說道:「我還是依照慣例,擊鐘分級為妥。」
司徒潞一面緩步走過,一面向常明笑道:「常明,你在此事之上,態度甚佳,既認真尊重幫規,又頗明白道理,明日我要告知值月霸主,對你多加獎勉!」
想到此處,繼續問道:「叩響第二具金鐘,又便如何?」
司徒潞指著最上面那一具特大金鐘問道:「若能叩響第一具金鐘,難道是由『武林八霸天』全體出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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