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翡翠船

作者:諸葛青雲
翡翠船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十六章 死窮酸

第二十六章 死窮酸

短裝漢子道:「如果三當家的問起,咱們抓住的是什麼人,該如何回答?」
這回可輪到灰衫老者自我解嘲地發笑了。
一頓話鋒,又含笑接道:「喝酒。」
短裝漢子不耐煩地揮手道:「沒什麼,方才是開玩笑的……」
灰衫老者一愣道:「有這種事?」
青衫文士咧嘴發出一聲殺豬似地大叫:「痛煞我也……」
灰衫老者與短裝漢子相視苦笑間,青衫文士又淡淡地一笑道:「光棍不吃眼前虧,如果要勞在下動手,恐怕二位會消受不起。」
灰衫老者臉色一整道:「夠了!閣下是否還有甚指教?」
周幼梅方自微微一愣間,店小二已連忙轉過身軀,向著錦袍老者哈腰諂笑說道:「老爺子,您要是早點吩咐小的一聲,小的就……」
說著,轉身向門外走去。
灰衫老者將由青衫文士懷中掏出的金銀錠子,重行揣入自己懷中之後,才向短裝漢子低聲說道:「老弟,客棧中人多嘴雜,咱們帶著這麼個活死人,行動上可不太方便。」
周幼梅臉色一變道:「原來你追躡在我後面?」
周幼梅正聽得出神,耳中又響起那神秘傳音道:「沒什麼聽的了,丫頭,袋煙工夫之後,在府前街狀元樓二樓雅座等我,由我做東,少不了還有你意想不到的好處。」
灰衫老者道:「既然是『毛遂自薦』,當不收命金吧?」
這裡所謂「清澈」,指的是雙目黑白分明,澄清得有如一泓秋水,但卻並非如一般武林高手那麼目蘊神光,或者神光奕奕。
但接著卻以真氣傳音說道:「方才,你離開客棧時,已由輕功身法上洩了底……」
青衫文士一伸右掌道:「請再先惠命金。」
短裝漢子冷笑一聲:「怕什麼,我又不收命金……」
灰衫文士不禁脫口問道:「誰?」
重行改裝易容後的周幼梅,以一位雙十年華的村姑姿態出現,儘管如此,跟前這情況,還是增加她不少麻煩,費了多少唇舌才到達她的目的地——狀元樓。
青衫文士將那約莫二三兩的碎銀退還灰衫老者手中,微微一笑道:「二位還算誠實,這些,留在身邊做盤纏,還有,必須記住我方才說的話,否則,二位勢將死無葬身之地。」
灰衫老者方自冷笑一聲,站在他左旁的一位短裝壯漢,已打著沙啞嗓音,搶先說道:「光棍眼裡,揉不進沙子,朋友,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請直道來意。」
於是,她立即悄然離開房間,吩咐店小二換了一間樓上的上房,重行改裝易容之後,才留下房間錢,越窗由屋頂離去。
但那青衫文士卻搶著接道:「在下是何許人,如果隨便讓什麼阿貓阿狗的輕易給制住,以後還能在江湖上混飯吃嗎?」
灰衫老和*圖*書者道:「我的意思,想請老弟向三當家的報告一聲,最好請他過來一下。」
錦袍老者笑了笑道:「丫頭,別顧左右而言他了,咱們談正經問題。」
「別大驚小怪的好不好?」青衫文士慢條斯理地一笑道:「這還是對二位大爺的優待價格,如果換上貴上那五位當家中人物,一字一兩黃金,在下還未必肯說哩!」
「不!」青衫文士含笑接道:「不但命金照收,而且要特別高。」
青衫文士空自急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地直轉,卻是莫可奈何。
這情形,可迫得周幼梅慌忙停止窺探,並暗中狠狠地「呸」了一聲:「死窮酸!」
但她耳中卻聽到那「死窮酸」的真氣傳音笑道:「丫頭,別在暗中罵我,待會兒,少不了有你的好處……」
冠冕堂皇的理由,再加上那滿臉職業性的歉笑,不明內情的周幼梅,還以為他說的是真話哩!
周幼梅漫應道:「口喊捉賊,你才是……」
青衫文士道:「一字白銀一兩……」
「見你叔叔?」店小二笑道:「姑娘,誰是你叔叔啊?」
周幼梅冷冷一笑道:「何以見得?」
「說說看?」
錦袍老者將周幼梅帶到一個視界最好的臨窗雅座,吩咐堂倌將事先點好的酒菜送上之後,錦袍老者才以真氣傳音向周幼梅笑問道:「丫頭,為何遲到?」
也許是青衫文士方才那一聲殺豬似地痛呼,引來了不少好奇的閒人,店小二探入半身笑問道:「客官,有什麼事嗎?」
接著,以最低微的語聲接說道:「二位隔壁那個小書呆子,可是六扇門中人物,身手高明,也對二位注意上了。」
青衫文士笑了笑道:「指教是沒有了,但奉獻方面,卻是多多益善!」
灰衫老者不由駭然退立一大步,扭頭向那短裝漢子訝問道:「老弟,你沒點他的穴道?」
說著,已首先將身上的黃白物傾囊取出送向青衫文士手中。
短裝漢子注目問道:「你怎會認識咱們當家的?」
話聲中,右手倏揚,一把扣住對方的胸部,目光深注地沉聲喝道:「說!你是什麼人?」
錦袍老者問道:「難道你此行,不是對文大人有所圖謀而來?」
但他話沒說完,卻突然臉色一變地,起身說道:「我要出去一下。」
傳音至此,只聽那短裝漢子的語聲說道:「老方,咱們要不要去……」
狀元樓,本來是武昌城中,極負盛名的酒樓。
接著,目光再度向周幼梅偷窺處的壁縫一瞟,自我解嘲地一笑道:「再說,在下要是真的恁般不濟事,那就成了門縫裡看人,真被人家瞧扁啦!」
店小二也訕笑著,哈腰擺手,做肅客狀道:「小姐請!」
灰衫老者沉思著接和_圖_書道:「且將他交給三當家的再說……」
短裝漢子臉色陰晴不定地向後退,一面苦笑道:「誰說沒點他的穴道!」
「雙簧?」錦袍老者截口笑問道:「此話怎講?」
灰衫老者與短裝漢子,一齊扭頭向周幼梅那邊的牆壁上瞧去。
大街小巷,平常那種熙來攘往的人潮沒有了,僅僅有少數來去匆匆的生意人在點綴著,此外,就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兵勇。
同時,那短裝漢子也正在向灰衫老者蹙眉低語著說道:「奇怪!這廝分明是不懂武功的人……」
錦袍老者悠悠地接道:「想當然耳。」
「不信?」青衫文士笑道:「人家正由壁縫中,向這邊窺探著哩!」
青衫文士蹙眉苦笑道:「答你什麼啊?」
就當灰衫老者訕訕地不知所對之間,那位穴道被制的青衫文士,卻忽然向著他咧嘴一笑道:「二位大爺真健忘,我不是早就說過,我是專門收服妖魔鬼怪的鍾馗嗎!」
那短裝漢子的語聲道:「老方,難道你認識他?」
短裝漢子冷冷地一笑道:「這世間,哪兒有講理的地方!」
灰衫老者嘴唇微張,卻是欲言又止。
青衫文士笑道:「在下這是毛遂自薦。」
說著,並強行將房門關好,同時也點了青衫文士的啞穴。
微頓話鋒,又淡淡地一笑道:「說句不怕二位生氣的話,『高人』二字,談何容易,茫茫江湖中,連貴上那五位當家的,也距離『高人』二字,差上不止一大段哩!」
青衫文士點點頭道:「當然!」
這二位的全部財產,共計一兩重金錠子二錠,金葉子三張,白銀十二三兩。
接著,一面將手中金錠子揣入懷中,一面諂笑說道:「大爺,目前官價,一兩黃金換白銀四十五兩,在下方才說了四十八個字,應補收的三兩,免了,小意思,小意思,謝謝!謝謝……」
短裝漢子蹙眉如故地道:「指使他來有甚作用?」
周幼梅臉色一沉道:「『賊』字是可以隨便替人加上的……」
她這一瞧,剛好瞧著一位年約半百的灰衫老者,正以蒼勁語聲怒叱道:「你敢尋老子開心!」
周幼梅對對方的倚老賣老,可委實有點不舒服,但她還是依照對方的指示,趕了來,其原因,無非是為了好奇而已。
說著,俯身伸手,將方才交與青衫文士的命金掏了回來,並歉意地一笑道:「很抱歉,老夫這個命,還值不上這麼些銀子。」
灰衫老者笑了笑道:「可是,咱們兄弟,並沒請你算命啊!」
她愣了一愣之後,才訥訥地說道:「不!我不是一個人,我是來見我叔叔的。」
這回,青衫文士雙手抱胸,滿臉惶急神色地向後面退著,一面嚷道:「這位大爺,你不能和*圖*書不講理……」
青衫文士一個哆嗦,扭頭怯生生地問道:「這……這位大爺莫非還要問點什麼……」
「那麼。」短裝漢子緩緩逼近,一面冷笑著接道:「我來替你算算。」
此刻,呈現在周幼梅眼前的,是一位有著一把花白長鬚的錦袍老者。
灰衫老者不由一愣道:「這個……」
錦袍老者斟滿兩杯酒,舉杯含笑接道:「丫頭遠來辛苦,叔叔敬你一杯。」
灰衫老者目光深注地截口問道:「這些也另有解釋?」
灰衫老者一蹙眉峰,又掏出一兩金錠子,向對方手中一塞道:「多退少補。」
短裝漢子一聲怒喝:「站住!」
周幼梅心中暗笑著忖道:「對!我也該先走一步才是。」
他的傳音未畢,只聽隔壁傳來短裝漢子的語聲道:「咦!那窮酸怎會不見了?」
在周幼梅的想像之中,對方應該是一位遊戲風塵的武林異人才對,但此刻呈現在她眼前的,卻是一位十足的落拓書生,既不像戴有人皮面具,也不像易過容,如果硬要找出一點奇特之處,那就是只有那一雙眼睛了,像這麼黑白分明,澄清如一泓秋水的眼睛,似乎不應該嵌在如此一位中年人,尤其是一位潦倒落魄的中年人的臉龐上。
但錦袍老者卻微微一笑道:「不追躡你後面,又怎會知道這些?」
一仰脖子,將一杯酒喝了個點滴無存。
灰衫老者一挫鋼牙,向短裝漢子點點頭道:「老唐,咱們認了!」
青衫文士徐徐轉過身子,有意無意之間,向周幼梅正窺探著的壁縫,瞟了一眼,才淡淡地一笑道:「在下已表明了身份,這來意,我看就省了吧……」
當然,那唐姓短裝漢子,也只好苦笑著全部拿出。
這回,周幼梅可看清楚了,這位青衫文士,外表年約四旬上下,中等身材,有著一張頗為清臒的臉和清澈雙眸。
青衫文士道:「我的身份,二位毋須知道,但眼前有一個人,二位卻須特別留心!」
話沒說完,又自動停止。
周幼梅淡淡一笑,昂然登上二樓,那錦袍老者低聲說道:「跟我來。」
青衫文士一手緊按懷中的金銀錠子,一手連搖地急聲說道:「不不……在下這窮命,不必算……」
灰衫老者注目問道:「其故安在?」
短裝漢子一蹙眉頭,右手隨之一鬆,但卻順手點了對方三處大穴並沉聲接說道:「別裝蒜,答我所問!」
那灰衫老者的語聲苦笑道:「老弟,不經一事,不長一智,那位仁兄能這麼離去,已算是你我天大的造化啦!」
這委實是有點奇怪,一個不懂武功的人,於穴道被制,尤其點住啞穴之後,居然還能以真氣傳音說話,這情形,連周幼梅這等年輕一代中的頂尖高手,也不由和-圖-書地為之愣住了。
青衫文士苦笑道:「禍從口出,也許我這一說,會說出麻煩來,但俗語說得好,得人錢財,與人消災……」
周幼梅臉色微變地注目問道:「此話怎講?」
灰衫老者忽然掏出十兩紋銀,向青衫文士手中一塞,沉聲說道:「先說十個字!」
此時的武昌城,已是萬家燈火,按理,這華燈初上的省城所在,應該是特別熱鬧才是,但今宵的情形,卻有點反常。
錦袍老者忽然輕輕一嘆,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灰衫老者注目問道:「何時應驗?」
灰衫老者蹙眉接道:「可是,可是,他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樓梯口有人適時接道:「我就是她的叔叔……」
此人口音,與在客棧中戲耍「太行五鬼」兩個手下人的那位青衫文士一樣,但衣著與面目卻變了。
短裝漢子道:「方才,我問你是什麼人?」
這時,她微蹙眉梢,也以真氣傳音道:「今宵情況特殊,屋頂上怕惹起麻煩,街上又受盤查,所以才來遲了。」
「閣下說笑了,在下落拓江湖,以替人算命糊口,經常三餐不繼,哪有心情尋你的開心。」
錦袍老者好整以暇地將自己的酒杯斟滿,一面卻以真氣傳音說道:「丫頭,你自己的輕功身法,源出何處,難道還要我代你說明?」
短裝漢子冷笑道:「不錯,我問你,你替你自己算過命嗎?」
短裝漢子似乎在苦笑著:「那情形,可委實有點邪門!」
短裝漢子冷笑一聲道:「你這是說,此行是來替咱們兄弟算命的?」
周幼梅禁不住心頭暗懍,也暗中提高警覺,但表面上卻冷笑一聲道:「原來你們方才在客棧中演的是雙簧!」
但周幼梅卻漠然端坐,連酒杯都沒端起過,只是冷然注目著問道:「你說,我洩了什麼底?」
一旁的短裝漢子怒聲叱道:「你窮瘋了!」
接著,又以命令式的語聲說道:「準時前往,恢復女裝,並戴上人皮面具!」
青衫文士道:「命有貴賤之分,事有大小之別,二位大爺身份特殊,又正須有人指點迷津之際……」
「原來閣下還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在平常,像周幼梅目前這一身村姑裝束,根本就進不去,今宵,雖然受了全城戒嚴的影響,生意特別清淡,但當周幼梅走到門口時,卻依然被守在門口的一個小二裝束的人擋了駕道:「姑娘,很抱歉!這兒不接待單身女客。」
短裝漢子眨了眨眼睛道:「依老兄之見呢?」
「可以,命金請先惠。」
接著,又真氣傳音說道:「對文大人有所圖謀而來吧!」
灰衫老者輕輕一嘆道:「也許他是受別人指使而來吧?」
「不!不!」青衫文士連連搖手接道:「在下連和圖書壓箱底的本事,都抖了出來,怎能算深藏不露,至於高人之稱,更是不敢當得很。」
右掌一伸,含笑接道:「二位識相一點,將身上所有的不義之財,都自動奉獻出來。」
但妙就妙在這兒,暗中窺探著的周幼梅,分明已看到青衫文士被點住啞穴,但他的耳中卻忽然聽得一絲微弱而清晰異常的真氣傳音道:「好丫頭,你忍心隔岸觀火,見死不救,這筆賬,咱們以後有得算的……」
「沒有。」青衫文士連連搖首道:「幹我們這一行,替自己算是從來算不準的……」
如果這錦袍老者是追躡在她後面,而未被察覺,並且還比她先到酒樓,那麼,這位神秘人物的武功,就高明得太可怕了,這情形,又怎地不教周幼梅為之臉色大變!
灰衫老者的語聲道:「我雖然不認識他,但你應該相信你自己的那幾手玩藝兒,想想方才的情形,還不夠你寒心。」
說到這裡,堂倌已將酒菜送上。
答話的是一位背向周幼梅的青衫文士,雖然看不到他的面目和年齡,而且語聲也變得頗為正常,但周幼梅卻斷定此人即方才那位自稱「鍾馗」,說話有點陰陽怪氣的人。
在平常,此刻應該正是生意最好時候,但目前,這座能容納百人的樓廳中,卻只有寥寥可數的三五十位客人,不但顯得有點冷冷清清,也顯得非常的不調和。
青衫文士道:「在下一個窮算命的,怎能同貴上高攀,不過僅僅是久聞大名而已。」
青衫文士一面將銀錠子揣入懷中,一面正容說道:「煞氣透華蓋,主有血光災。」
周幼梅冰雪聰明,她已忖測出那短裝漢子的意思,是要到她這邊來瞧瞧,她方自冷冷地一笑間,只聽那灰衫老者接道:「不必了,這地方也不能再住下去,咱們還是另住為良吧!」
青衫文士咧嘴一笑道:「這位大爺說對了,一個算命的,除了替人家算算流年,換點酒飯錢之外,還能有甚別的事好做哩!」
青衫文士笑顏逐開地道:「三日之內必驗,除非二位大爺,急流勇退,放棄目前這一票買賣,否則,二位大爺不但難免血光之災,也極可能有生命危險。」
錦袍老者截口冷哼一聲,目注周幼梅笑了笑道:「丫頭,還不上來?」
說完,立即匆匆離去。
灰衫老者一蹙眉峰道:「僅僅解釋理由,又不是要你算命……」
青衫文士含笑截口道:「一解釋理由,就涉及二位大爺的流年,所以必須先惠命金。」
灰衫老者苦笑道:「閣下能否說明真實身份?」
這句話,雖然不是用真氣傳音問出,但語聲卻低得僅僅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得到。
青衫文士苦笑道:「算命的,就是算命的呀!」
灰衫老者冷然問道:「多少錢?」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