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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舞!舞!

作者:村上春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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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頭。然後微笑。「對,髒兩票。誰也沒為被殺的女人想。只為自己保身。當然包含我在內。」
「讓你陪我真不好意思,不過我除了你就沒有談話對象了。真的噢,跟誰都談不來。如果我說我不想開瑪莎拉蒂想開Subaru的話,大家大概以為我瘋了。而且搞不好還會把我送去精神醫生那裡。很流行噢。去看精神科醫生。無聊。演藝人員專門的精神科醫生就像是嘔吐掃除專家一樣。」他閉了一會兒眼睛。「不過我到這裡來好像又一直在發牢騷啊。」
「不麻煩。很簡單哪。一下子就好。雖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菜,不過下酒程度我想我還可以做。」
「嗯,明天中午以前沒工作。所以可以慢慢來。會不會打擾你?」
「我會記得你的恩惠。」我說。
「不麻煩嗎?」
「我瞭解你的心情。」我說。
「太棒了。」五反田君嘆息地說。「真是天才。」
「只要我想做,什麼都做得到。我曾經擁有所有的可能性。我也曾經有過機會。有過能力。但結果我卻變成只是個傀儡人形。跟半夜在那邊閒逛的女人大多可以簡單地上床。不是我說謊,真的可以。但卻不能跟喜歡的女人在一起。」
我打開第二瓶Cutty Sark,喝那第一杯時,我們為May而舉杯。
「我沒問題。依然沒有任何事做。」我說。
他以手指抓抓耳垂。「想知道什麼?如果是跟那事件有關的不行。他們什麼也不會說。」
「不用這麼拚命好嗎?放輕鬆一點。」我拍拍儀表板,以明朗的聲音說給瑪莎拉蒂聽。但瑪莎拉蒂好像根本不太聽我的話。車子也會看對方的臉。要命。我想。瑪莎拉蒂呀。
我們一面喝著黑啤酒,一面吃著我做的小菜。啤酒喝完之後便喝Cutty Sark。並聽Sly and the Family Stone的唱片,也聽Doors,Stones,Pink Floyd。還聽Beach Boys的《surf`s Up》。六〇年代式的夜。還聽〈The Loving Spoonful〉,〈Three Dog Night〉。如果有個認真的太空人在那裡的話一定以為這是Time Warp吧。
「你不在的時候我又跟以前的太太見過幾次。」他說,「我們處得很好。說起來很奇怪,不過跟太太睡覺真好。」
「對,例如愛。還有平穩。健全的家庭。單純的人生。」五反田君說。然後把手在臉前面合起來。「嘿,你懂嗎?只要我伸手想得到什麼便可以得到什麼。不是我自誇。」
五反田君微笑了。「我聽過有組織確實可以打一通電話就能在國外買到女人。我沒試過。不過可能是同一個組織。那麼,你想知道關於火奴魯魯應|召女郎的什麼事?」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他笑著說。「不過請你放棄吧。也許你想像不到,但是在我們的世界有品味就活不下去了。在那裡所謂『有品味的人』就是『彆扭的窮人』的同義語。只有讓人同情而已。誰也不會誇獎你。」
「真的。」他說。「嘿,今天就別出去了,好想https://m.hetubook.com.com在這裡放鬆一下。沒關係吧?」
「要不要吃茶泡飯?」
「謝謝。」
「沒有人會一個人去夏威夷。當然是跟女孩子兩個人去。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噢。不過才十三歲。」
「無聊,大概說了有二十次左右。」我說。
結果五反田君開著Subaru回家了。我把他的瑪莎拉蒂開進停車場。敏感而有攻擊性的車子。反應敏銳,力量大。一踩油門好像就會飛上月球似的。
「事情就是這樣吧。」我說。「我的情況則是能得到的東西很有限,所以不太能說什麼。」
「我知道。你完全沒有自誇。而是真的。」我說。
「很抱歉,如果方便的話你的Subaru可以暫時借我一段時間嗎?我把瑪莎拉蒂留下來代替。說真的,我跟太太祕密約會開瑪莎拉蒂有點太招眼了。到哪裡,人家一看見那車子立刻就知道是我。」
「已經夠了。謝謝。讓你老是聽牢騷真抱歉。不過我身邊圍著的,全都是全都是全都是些無聊的乾狗屎一樣的東西。純粹令人噁心。純粹絕望的噁心已經湧上喉頭了。」
「有一件事想拜託你。」我說。「請你打電話給那個組織為我問一件事好嗎?」
「那麼兩個人到夏威夷去做什麼呢?」
「真的嗎?」
「沒關係,你說說看。」
「不用了。跟你為我做的事比起來這真是小事一樁。不要介意。」他把拇指和食指尖端連起瞇細了眼睛。「對了,你到夏威夷是一個人去的嗎?」
他搖搖頭。「絕望了。絕望。除此以外我想不到別的形容法。怎麼想,都沒有結果。我們現在處得再好不過了。悄悄地約會,到不會被認出臉的汽車旅館去睡覺。我們兩個在一起彼此都能安心地鬆一口氣。跟她睡覺很棒噢,就像剛才說過的那樣。什麼都不用說就能心意相通。彼此瞭解。比結婚的時候瞭解更深。我們相愛,正確地說。但是這種事情並不能永遠繼續下去。在汽車旅館悄悄約會真的很耗神。終有一天會被大眾傳播媒體曝露出來。如果一曝露就變成醜聞。那麼他們會把我們啃到骨頭為止。不,連骨頭都不剩也不一定。我們是在度著危橋噢。非常疲倦。我要的不是這樣。我希望能走出明亮的地方跟她兩個人好好過正常生活。這是我的希望。一起悠閒地吃飯、散步。也想生孩子。但這些是不可能的要求。我絕對無法跟她的家人恢復交情。他們做得太絕,我也把想說的難聽話說盡了。已經不能復原了。雖然她如果能跟家人斷絕往來是最簡單的,但這她做不到。雖然她的家人很糟糕,徹底在利用她。她也知道。卻無法斷絕。我太太跟那家族就像連體嬰一樣緊緊連在一起。分不開。沒有出口。」
「總會有辦法的。」
「吐出來就好了。」
「我想知道有沒有一位叫June的東南亞系女孩子。」
「正論。」我說著點頭。「我們正在互相說正論。」
「好啊。」他有點害羞地微笑著說。那微笑感覺好得令人不禁想說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住一星期也沒問題。
「怎麼可能。連胸部都還沒怎麼長大www.hetubook.com.com的孩子噢。」
「你也跟分手的太太見面看看怎麼樣?」
他在冰塊已經溶解的玻璃杯裡注入威士忌喝一口。然後皺一下眉。
「知道了。明天我聯絡看看。」他說。
「好了,應|召女郎耶。」我說。「只有June。六月的June。」
「用金屬棒敲死如何呢?勒死太花時間了。」
我靠著牆壁聽了一會兒雨聲。「某些部分大概是吧。也許是享受吧。但絕不算是快樂。正如你欠缺某種東西一樣,我也欠缺某種東西。所以沒辦法過正常生活。只是繼續踏著舞步而已。因為身體已經記得舞步了,所以可以繼續跳下去。也有人佩服我。但在社會性方面我是完全的零。三十四歲了既沒結婚,也沒有正常的固定工作。只是過一天算一天。連國民住宅貸款都貸不到。現在連睡覺的對象都沒有。再過三十年後你想會變成怎樣?」
「當然。」我說。
「不行。她已經馬上跟別人結婚了。我沒說過嗎?」
「髒兩票。動議採用。」
「Subaru借你多久都行。」我說。「隨便你開好了。我現在沒有做事所以不太用車子。借給你完全沒關係。不過說真的,你那時髦的超級車代替留下來實在很傷腦筋。因為我用的是月租的停車場,夜間會被人家怎麼惡作劇都不曉得。而且駕駛的時候如果出個什麼狀況把車子碰出瑕疵的話我可賠償不起。沒辦法負責。」
五反田君似乎相當醉了。雖然臉上表情完全沒有改變。但比平常變得有點饒舌。不過我不是不能瞭解他想喝醉的心情。因為時鐘已經繞過十二點了,於是我試著問他時間是不是沒問題。
「我想並沒有那麼想要吧。因為目前沒有必要啊,有Subaru和這小公寓我就可以過得相當滿足了。雖然說滿足或許誇張了一點,不過這跟我身分相當,也輕鬆,沒什麼不滿。不過以後如果有那必要,大概會想要吧。」
他搖搖頭。「沒聽說。不過那真遺憾。」
「例如愛。」我說。
「不,那樣比較好。並不遺憾。」我說。那樣比較好。「不過,你跟你太太怎麼打算呢?」
五反田君搖搖頭。「做得很好的人會這樣沒完沒了地發牢騷嗎?而且這樣給你添麻煩嗎?」
「當然。」
「我卻真的學不來牙醫的樣子。每個人各有不同的生活方式。Different Strokes for different folks.」
「無聊的傢伙在你周圍蠢動著啊。」五反田君好像要吐掉似地說。「好像是吸了都會的慾望而活著的吸血鬼般的傢伙。當然並不是所有的都那麼糟。其中也有不少正常人。但糟糕的傢伙太多了。光是嘴巴靈光要領很好的傢伙。能夠利用地位得到金錢和女人的傢伙。這些傢伙吸取著世界的慾望汁液而肥肥地胖起來。又醜又肥,而且作威作福。我活著的是那樣的世界。雖然你或許不知道,不過糟糕的人真的很多噢。我有時候也不得不跟那些傢伙喝酒。那種時候我就必須不斷地這樣說給自己聽。喂,火大了也不能把人家勒死噢,這些傢伙,殺掉也只有白費力氣而已。」
https://m.hetubook.com.com真是不可思議啊。」他微笑著說。「只要我想要的東西大體都能得到,但真正想要的東西卻得不到。」
我做了長蔥和梅肉的涼拌上面灑些柴魚乾,做了海帶芽和蝦子的醋泡菜,山葵漬和蘿蔔泥加切細的魚肉山芋片涼拌,橄欖油和大蒜加少量義大利臘腸和馬鈴薯切絲一起炒,小黃瓜薄切做成即席泡菜。昨天做的煮羊栖菜還剩一些,也有豆腐。香料加了大量的生薑調味。
我想如果是別人這樣說的話聽起來或許會覺得有厭惡感,但由他說來卻覺得像是真心的讚美。
「June。姓呢?」
「完全對。」他說。
「曬得很黑。」
一點半時五反田君說差不多該回去了。
「我在旁邊看可以嗎?」
五反田君看了我的臉一會兒,然後上唇和下唇稍微錯開地笑著。「真怪。」他說。「你做的事總是真的很怪。為什麼呢?」
「很棒。」五反田君說,好像並不是客套話,而是真的這樣想的樣子。
我到廚房去補充冰塊、把餅乾和乳酪拿出來。
「有可能。」五反田君輕輕皺眉說。「不過我想大概沒問題。我也有點擔心所以打電話向事務所的人探聽了一下。雖然那個組織說絕對守祕密,但那真的確實嗎。於是聽說政治關係也介入相當深。上面有幾個政治家牽涉在裡面。所以那個組織就算警察要查也查不到內部吧。沒辦法進去。而且我們事務所也有一點政治力量。因為擁有幾個大明星,所以自然擁有那些。黑道方面也有連繫。所以不管怎樣總可以適當壓住吧。對事務所來說我也是搖錢樹,所以這些事當然會擋。如果我被捲進醜聞裡,失去商品價值的話,傷腦筋的可是事務所。因為事務所對我投下不少資本。當然如果那時候你把我的名字說出來的話,就和這些無關,我必然已經被扯出來了。畢竟你是唯一的直接連繫呀。那麼就沒有工夫動用政治力。不過已經不用擔心。剩下的變成組織和組織之間力量關係的問題了。」
我教五反田君如何使用墊子,並把桌子擺好,拿出黑啤酒、玻璃杯和菠菜做的下酒菜。並重新放一次舒伯特的三重奏。
雖然是狹小的房子,但那狹小似乎給他一種感動。「好懷念,」他說。「從前我曾經住過這種房子。還沒賣掉的時候。」
「嗯。」他說。「不過夏威夷愉快嗎?」
「教教餐桌禮儀,解釋性|欲的形成,說說喬治男孩的壞話,看看《ET》之類的。」
「我沒關係呀。」
「當然。」
五反田君咔啦咔啦地搖轉著玻璃杯中的冰塊。
「法拉利。」我說。
「跟那件事無關。我想知道火奴魯魯應|召女郎的事。我聽說透過那個組織可以買國外的應|召女郎。」
我煮了開水,用海笞、梅子乾和山椒做了簡單的茶泡飯。於是兩個人便默默吃。
「不過現在我連某些部分都無法享受。」
「很好。」我說。「像『國王的耳朵是驢子耳朵』一定要挖個洞來怒吼啊。只要能說出口就會舒服多了。」
「真是天才。我就實在沒辦法。」
「以我的眼睛看來,你還滿會享受生活的樣子啊?」五反田君說。
「聽誰說的?」
和圖書警察正以應|召女郎組織為調查對象。」我說。「而且我想大概掌握到什麼了吧。所以或許會有可能從那邊觸及你這裡也不一定噢。」
「不了,你這麼說我很感謝,不過酒也醒了,還是回家去。」五反田君搖了幾次頭說。確實好像酒醒了似的。「對了,有一件事想拜託你,雖然是有點奇怪的事。」
「也有這樣的時候。」我說。「我們是在談有關人的事噢。不是在談等比級數。」
「也許吧。」我說。「也許會。也許不會。誰也不知道。大家都一樣啊。」
「不,不對。所謂必要並不是這種東西。不是自然產生的東西。那是人為作出來的東西。例如,對我來說房子在什麼地方都無所謂。不管在板橋也好,龜戶也好、中野區都立家政學校旁也好,真的什麼地方都可以。只要有屋頂,可以滿足地生活就行了。但事務所的人卻不這麼想。你是明星所以要住在港區。於是擅自幫我找了麻布的大廈。真無聊。港區到底有什麼?有服飾店老闆經營的又貴又難吃的餐廳,難看的東京塔和到早上都還不睡覺沒事亂逛莫名其妙的傻女人,這些而已。瑪莎拉蒂也是這樣。我只要Subaru就好的。就夠了。就很會跑了。在東京的道路上瑪莎拉蒂有什麼用?簡直呆。但事務所的傢伙卻找來這種車子。說什麼明星不能開Subaru或藍鳥或可樂娜。於是開瑪莎拉蒂。雖然不是新車,但也相當貴。在我之前是哪個演歌歌手開的。」
夜深後我停止放音樂。我的公寓牆壁並不像五反田君的大廈那麼堅固。過了十一點再放音樂便有人會來抱怨。音樂停了之後我們便一面聽著雨聲一面談死者的事。May的事件調查自從上次以來好像沒有什麼進展,我說。我知道,他說。他也從報紙和雜誌檢查著調查的進展情形。
五反田君喝著威士忌,吃著餅乾。
「真的。」五反田君說。「真髒。」
「我再做一點別的小菜。」我說。
「真的——」他欲言又止地閉上嘴巴。並嘆一口氣,又把手合在臉前面。「清爽多了。」
「我所住的是這樣的世界。只要能擁有港區的房子、歐洲車和勞力士,人家就認為你是一流的。真無聊。沒有任何意義。也就是,我想說的是,所謂必要是這種被人為作出來的東西。不是自然產生的東西。是被捏造出來的。沒有必要的東西,卻給你是必要東西的幻想。很簡單喏。只要不斷地製造這種資訊就行了。說住就要住港區、車子要BMW、手錶要勞力士。不斷不斷地反覆送出這樣的訊息。這麼一來大家便打腦子裡相信了。住就要住港區、車子要BMW、手錶要勞力士。有一種人就認為能得到這種東西便是差異化的達成。認為這樣就與眾不同了。卻沒發現由於這樣結果卻變成大家都一樣。缺乏想像力。那種東西只不過是人為的資訊。只不過是幻想。我對這些徹徹底底感到厭煩。對自己的生活感到厭煩。我想要過更平常的生活。但不行,我被事務所整個壓制住了。好像展示衣服的傀儡一樣。因為還有貸款,所以一句都不能抱https://www•hetubook.com•com怨。就算我說想要這樣。誰也不聽我的。住在港區的豪華大廈、開瑪莎拉蒂、帶Patek Philippe手錶,和高級應|召女郎睡覺。某種人大概會覺得這樣真令人羨慕。但是,那並不是我們所求的東西。我所求的是,只要繼續這樣生活便無法得到的東西。」
「沒有名字的,某個人。我想像那個男人說的組織和你說的組織大概是同一個。沒有地位、信用和金錢是不能進那個俱樂部的。所以據說我是連腳尖都不能接近的。」
五反田君在八點四十分開著那輛瑪莎拉蒂來。車子停在我公寓前面,瑪莎拉蒂非常像停錯地方的樣子。那不能怪誰。某種東西就是宿命性地不配某種東西。那巨大的賓士車完全不配,瑪莎拉蒂也還是不配。沒辦法。每個人各有不同的生活模式。
五反田君考慮了一下。但沒有再多問什麼。便把手冊拿出來把女孩的名字寫上。
「不,不是這樣。」五反田君說。「你的情況只是你不太有什麼物慾吧。也就是比方說,瑪莎拉蒂啦,或麻布區的大廈之類的你想要嗎?」
「跟十三歲的女孩子睡了嗎?」
「如果說得不夠的話可以繼續說更多沒關係喲。」
「要不要進來一下?」我試著邀他。因為他好像想看我的房子似的。
「正論。」五反田君說。「不過可能的話我寧可勒死。一瞬間就殺死未免太可惜了。」
要簡單說明的話,我的公寓房子可分為四個部分。廚房、浴室、客廳、臥室。都相當狹小。廚房與其說是房間不如說是稍寬的走廊比較接近事實吧。一放下細長的餐具櫥和兩人用的餐桌後,就什麼也進不去了。臥室也一樣,被床、衣櫥、工作桌占滿了。客廳勉強保持一些空間。因為這裡幾乎什麼也沒放。書櫃、唱片櫃、小音樂組合,這樣而已。既沒有椅子、也沒有桌子。有兩個馬利美可的大墊子,用那靠著牆還相當舒服。需要桌子時則從壁櫥裡拿出折疊式寫字桌來。
「好髒的世界。」我說。
「為什麼噢?」我說「我也不是特別喜歡才去做的。只是事態往那個方向發展。和May的時候一樣。那也不能怪誰。不過竟然會演變成那樣。」
雖然外星人沒來。但十點過後卻淅瀝淅瀝地開始下起雨來了。溫柔而安靜的雨。從屋簷滴落的雨聲只不過是好不容易才辨認得出那存在似的雨像死者般安靜的雨。
「沒關係,這些全部事務所會處理。有保險理賠。你弄出瑕疵來也有保險可以賠。不用擔心。心血來潮的話把它拋進海裡也可以。真的可以喲。那麼下次就會買法拉利。有個黃色|小|說作家想賣法拉利呢。」
「很簡單哪。每一種都不麻煩。習慣的話立刻做得出來。主要是,看現成有什麼東西能夠拼湊出什麼來。」
「雖然也許是這樣,但你做得非常好。」
五反田君穿著極普通的V字領毛衣,極普通的藍色扣領尖襯衫,極普通的棉長褲。但他依然很醒目。和Elton John穿著紫色外套橘紅色襯衫高高跳起一樣地醒目。他敲了我的門,我打開門他便咧嘴笑著。
「在這裡住下來也可以呀。有客用棉被,天亮後我也會為你做美味的早餐。」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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