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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日本

作者:茂呂美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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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食 山芋與大黑

飲食

山芋與大黑

又據說,這個「一剖、二烤、三蒸、四烤」的技術非常難學,如果讓一些冠軍級鰻魚料理廚師來說明,他們可能會一本正經地向你說:「剖三年,串八年,烤一生。」意思是說,光是學習如何剖鰻魚就得花三年;再來是學習串鰻魚的技術,八年;至於蒸、烤的本事,則必須花一生以求「芝麻開花節節高」。阿彌陀佛,還好我志不在烤鰻魚,否則,剖三年、串八年、烤一生,那我休想嫁人了。
鰻魚的另一個稱呼是「山芋」,起源於江戶時代的和尚黑話。現代日本和尚,不但可娶妻生子,也能飲酒吃腥。江戶時代的僧侶,基本上必須守清規,然而實情似乎清獨不辨,一大堆和尚黑話在寺院內高來高去。泥鰍變成「舞妓」,雞hetubook.com.com蛋是「白茄子」,生魚片是「歎佛」,金槍魚(黑鮪魚)化身為「紅豆腐」。最好笑的是「般若湯」,往昔的日本和尚,是不是夜夜吃食「舞妓」並互敬「般若湯」?
話說,江戶有個守財奴,想吃鰻魚蒲燒卻又不想掏腰包,於是特意來到鰻魚店前,聞了蒲燒味道後,仰天長歎:「吼——,實在太香了,太香了,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再急急忙忙趕回家捧著白飯狼吞虎嚥。鰻魚店老闆看不慣他三番兩次的「白聞」惡習,忍無可忍地向他索取「聞香費」。「開玩笑!我又沒吃到你的鰻魚一根刺!」「就算沒吃到,你也有聞到吧!」守財奴聽畢,氣憤地從荷包掏出一串硬幣,拋在地板上。https://m.hetubook.com.com叮呤呤、叮叮噹……接著馬上又拾起硬幣,轉身向老闆說:「就算沒收到鰻魚費,你也有聽到吧!」
日本五大蓋飯是「鰻丼」、「牛丼」、「親子丼」(雞肉與雞蛋)、「天丼」(天麩羅)、「勝丼」(炸豬排),其中「鰻丼」是歷史最悠久的蓋飯。現代日本的衛生筷子,正是江戶時代某家「鰻丼」商店老闆發明的。
據說,日本的鰻魚年消費量是十五萬噸。如果一尾鰻魚重量大約二百公克,一公斤便是五尾,十五萬噸則是七億五千萬尾。換句話說,日本人每人平均一年吃六尾鰻魚。而十五萬噸鰻魚中,三分之一來自台灣;簡單說來,台灣的鰻魚養殖戶,九成以上都是仰賴日本市場和圖書維生。難怪每逢盛夏,「From Taiwan」鰻魚噴射專機會日不暇給地一架接一架降落在成田機場。
和尚拜大黑
大黑化身為布袋
在日本,鰻魚的吃法通常是「蒲燒」(kabayaki)。往昔,古人將鰻魚切成筒狀,抹上鹽,再用竹籤串起來燒,由於其外型同香蒲穗類似,於是稱之為蒲燒。後來,關西人將筒狀的鰻魚剖開,用鐵籤串起來,先不沾醬汁素烤一次,之後浸在醬缸內,最後再烤一次。然而,關東地區所捕獲的鰻魚,脂肪比關西地區的鰻魚多,且土腥味較重,於是關東人烤鰻魚時便多了一道工程:蒸。先烤一次,再用強火蒸,最後再烤一次。而且和圖書,一定要用竹籤。
和尚團團轉
有關蒲燒,江戶有個很有趣的老笑話:
「土用丑日」是日本的「鰻魚日」。每年立春、立夏、立秋、立冬前十八日,是土用日。日本人慣常在土用日吃鰻魚,連平常不喜吃鰻魚的人,也會在這個時期湊熱鬧,就跟中國人在端午節一定要吃粽子一樣。制定這個風俗的人是江戶奇才平賀源內(一七二八~一七七九)。平賀源內博學多識,不但是通俗小說家,也精通醫學、電氣。當時,有個鰻魚店老闆問平賀:「有沒有可以讓生意興隆的方法?」平賀便寫了張廣告單「本日土用丑之日」,要鰻魚店老闆貼在門外,結果客人果真紛至沓來。這是因為日本人在丑日習慣吃與「丑」(usi)第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個音節同音的食物,例如梅子(umebosi)、瓜(uri),而比起梅子與瓜,鰻(unagi)更滋補,理所當然便成為丑日的主角。
「大黑」是日本七褔神之財神,在和尚黑話中,意思是「黑妻」;「布袋」也是七褔神之一,形似彌勒佛。我想,不僅是和尚怕「大黑化身為布袋」,現代男人大概也是「既想拜大黑,又怕大黑變布袋」吧?
說到「剖」,關西人是老老實實從腹部剖鰻魚,江戶人卻龜毛得很,硬是要從背部剖。江戶是武士都市,從腹部剖,似乎會冒瀆武士的切腹行為,商家只好從背部剖。只是,這種行為,對鰻魚來說,不也是一種「卑鄙」做法?或許「鰻」家也想死得光明磊落呢。
有一句江戶川柳,可以證明當時的和尚最怕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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