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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日本

作者:茂呂美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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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說《源氏物語》 夕顏

選說《源氏物語》

夕顏

大約躺了一個月,源氏才恢復健康。右近自從送走主人後,便在二条院服侍源氏。某個黃昏,源氏召喚右近到身邊,問她夕顏生前種種。右近說,主人其實已知道源氏的身分,只因源氏始終慎重行事,主人猜測大概只是逢場作戲,因此也只能隱瞞自己的一切。
(妳又沒挨近仔細看我的臉,在黃昏朦朧光線下,怎知我就是那光源氏?)
八月十五滿月之夜,天亮之前,猶有童心的源氏突發奇想,將夕顏抱進牛車,只帶一名女侍右近,來到五条一棟荒草蔓徑的宅邸。這是皇室別墅。瞧見看守人對源氏殷勤服侍的樣子,夕顏與右近才明白眼前這熱情男人,果然是光源氏。

樂極生悲

(此處的「解」,有紓解隔閡,彼此坦白身分,水乳|交融的隱意。)
今日含淚結裙帶,何世相逢彼此解?
夕顏(yuugao):葫蘆花,色白,黃昏盛開,翌朝凋謝。悄然含英,又闃然零落,在此意味突然香消玉殞的薄命女子。
夕顏雖不表白自www.hetubook.com.com己的身分,但也不追究源氏的來歷,一味柔順地迎合源氏。至今為止只接觸過貴族女人的源氏,這回真陷入一日三秋、朝思暮想的熱戀中。而且,夕顏家是板屋,屋頂多縫,月光從縫隙射進屋內的景色,反倒讓源氏感覺別致有趣。拂曉時分,更可以聽到屋外傳來抱怨景氣不好的談話聲、舂米聲、搗衣聲,這些幾近貧民窟的種種聲響,在在令源氏耳目一新,如同劉姥姥進大觀園般。
年輕的貴公子萬萬沒想到事情竟會演變為如此,茫然不知所措,只得再度吩咐方才送火燭過來的武士,派人去找惟光。呱呱墜地以來,凡事都有旁人照管的源氏,悔恨不堪。第一次如此付出深情,第一次擅自安排幽會雅興,怎會演變成這種結局?
深夜,源氏做了惡夢,夢見有位艷麗女子坐在枕邊訴苦:「我愛你這麼深,沒想到你都不來找我,卻帶著卑賤女人來這兒卿卿我我,恨啊!恨啊!」說畢,女子伸手想揪起源氏身邊的夕顏。
話說這陣子,源氏經常到六条同已故皇太子遺孀六条妃子暗渡陳倉。六条妃子高貴美麗,大源氏七歲和圖書。這天傍晚,源氏也是打算到六条,途中想起住在五条的乳母因生了一場大病,為了祈願康復,在家落髮為尼,於是便前往五条探病。來到乳母家時,發現大門鎖著,只好派人去通知乳母兒子惟光來開門。坐在牛車內等待的源氏,瞧見乳母家毗鄰的住屋,有不少女子聚集在垂簾內,墊著腳跟偷窺籬笆外的牛車。
莫非尊駕是伊人?貌若白露沾夕顏。
這正是源氏與夕顏的邂逅之緣,卻也是一場銘心刻骨的短暫戀情。
(難道你是那位光源氏?你那美如沾上白露的夕顏令人如是猜測。這兒的「夕顏」,有「傍晚的側臉」之意。)
源氏打了個寒顫,驚醒過來,發現四周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趕忙拔出長刀,擱在枕邊以避邪。繼而喚醒右近,命她到外面吩咐隨從拿火燭進來。右近當然不敢去。這時代的夜晚,真的漆黑一團,右近不敢摸黑走動也是理所當然。而躺在被褥的夕顏,則全身冰冷,氣若游絲。待火燭送過來時,只見出現於惡夢中的那位艷麗女子,浮現於夕顏枕邊,倏忽又消失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源氏躺下來摟住夕顏,發現夕顏已氣絕。
幾天過後,惟光向源氏報告:「五月左右,鄰家住進一位神秘女子,沒人知曉她的身分。昨天傍晚我偷窺了一下,望見一女子坐在桌前寫信,那女子實在漂亮,但看似很悲傷,一旁的女侍都在飲泣。」
蒼茫暮色引頸望,安知此花是夕顏?
因是微行,源氏搭的是簡便牛車,心想對方大概猜不出自己是誰,便大膽探頭觀看鄰家。對源氏來說,那是極為簡陋的住屋,門口板牆上纏著蔓草,開著朵朵白花。源氏命人去折一串過來,不料屋內走出一個女童,遞出一把薰香白紙扇,請隨從將枝條軟弱的白花擱在紙扇上。
天亮後,大概因為換了場所,令源氏情緒高昂,一把摘下臉上的覆面,露出自己面貌。夕顏也首次讓心愛人仔細看清自己的五官,卻仍舊不肯透露真正身分,只說自己是隨波逐流的「海人之子」(當時海邊住著的妓|女)。
入秋後,經過惟光東奔西走,源氏終於如願以償,得以與夕顏綢繆羅襦。夕顏雖比源氏大兩歲,卻天真純樸,對男人百依https://www•hetubook.com•com百順,令源氏一頭栽進她的懷中。身分非比尋常的源氏,不便在五条這種庶民區進出,於是每次到夕顏家時,總是特地換穿一身破舊服裝,並借用惟光的馬匹,身邊只帶兩個隨從。而且還蒙面赴約。
源氏聽畢,益發對夕顏產生興趣。這時的源氏,身邊有兩位女性,一是正房葵姬,另一是六条妃子。但這兩位女性,均是玉葉金枝,且前者冷若冰霜,後者熱情如火,二者都令人有點吃不消。聽到那陋巷之中,住著一位神秘女子的消息,十七歲的源氏,體內的費洛蒙又在蠢蠢發散,想嘗試一下禁忌遊戲。
一整天,兩人無拘無束地有說有笑。望著眼前天真爛漫的夕顏,源氏情不自禁想起高貴的六条妃子。那女人既優雅又有學識,可在她面前,總覺得舉手投足都得循規蹈矩,連屁都不敢放。而在夕顏面前,卻可以瞎三話四……難怪自己會越陷越深。
紙扇上寫著一首和歌:
右近又說,主人生性膽怯,做事小心謹慎,任何心事都隱忍不說,無論遭遇甚麼事,表面都裝作若無其事。源氏聽畢,想起頭中將曾經提過的女子。原來夕顏正是那女子,難怪頭中將會念念不忘。
和*圖*書顏是三品官中將的女兒,雙親早逝,留下她孤苦伶仃過日子。後來於某個機會和頭中將結緣,三年之間過得還算恩愛,膝下也有一女兒。去年秋天,頭中將夫人右大臣家派人前來問罪,百般刁難恐嚇,夕顏只好逃到西京某乳母家。右近是另一個乳母的女兒。夕顏本來想遷居山中,卻因今年山中方向不吉,只得先住在五条那簡陋房子避凶。不料竟與源氏結緣。

白露沾夕顏

雞鳴後,惟光總算趕來了。貴公子一看到惟光,鬆了一口氣,悲慟之情再度湧上心頭,於是不顧身分放聲大哭起來。惟光建議,為了不讓風聲走漏,暫且將屍體送到東山他認識的某寺院,源氏則先回二条院。當天夜晚,源氏又偷偷到東山看夕顏最後一眼。回來後,便病倒了。
源氏覺得很意外,便故意改變筆跡,隨手回了一首:
夕顏七七四十九的法事,在比叡山法華堂秘密舉行,排場十分豪華。源氏又親手在預定焚化給夕顏的裙褲腰帶打結。當時男女共同度過一夜後,於第一聲雞鳴分手時,習慣彼此為對方繫上裙褲腰帶,表示在下次見面之前,絕不移情別戀。望著裙褲結,源氏哀腸百轉,只能對天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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