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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日本

作者:茂呂美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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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谷怪談(東京都)

四谷怪談(東京都)

話說這時期,四谷左門殿町住著一位弓箭槍砲步兵組同心(下級公役),名為田宮又左衛門。因平素視力欠佳,不方便工作,打算讓獨生女阿岩招贅,把職位讓給女婿後,退休過隱居生活。不料阿岩患上天花,痊癒後滿臉痘疤,右眼上還有個大斑點,頭髮蜷縮,變成醜女。當時阿岩二十一歲。
接下來是阿花,莫名其妙突然過世。排行老三的長男也因霍亂往生。換句話說,伊右衛門的骨肉全都離開人世。伊右衛門只得讓長女阿染招贅。
「那很簡單,我教你一個方法。」喜兵衛若無其事說。
「妳身為武家媳婦,應該知道這樣做對妳不好,哪有媳婦告自己夫婿的狀?這樣好了,妳乾脆離婚,到外面做二、三年事,到時候我再幫妳找個好夫婿。伊右衛門因買了田宮家職位,當然不能離開田宮家,可妳這樣下去也得終身過痛苦日子,妳覺得如何?」
又市果然沒食言,真找來一位女婿候補,是個名叫伊右衛門的攝州(大阪、兵庫)浪人。伊右衛門是個美男子,當時三十一歲。又市花言巧語說服伊右衛門,帶他到阿岩家相親。但只有阿岩母親出來應對,不見阿岩人影。阿岩母親推說女兒急病臥床,無法見客。
翌朝,伊右衛門回來了。他責備阿岩為何昨晚不在和-圖-書家,害他無法進門。其實伊右衛門昨晚躲在喜兵衛家,隔著紙們偷窺阿岩的反應。阿岩辯解,說昨晚組長傳喚,所以到喜兵衛家去了。伊右衛門不信,連踢帶打把阿岩打得披頭散髮。
大約一百多年過後,七十一歲的第四代鶴屋南北寫下『東海道四谷怪談』,將阿岩傳說編進「忠臣藏」故事,把伊右衛門設定為赤穗藩浪士,並讓阿岩因喝下毒藥而成為醜女,再加上許多當時的社會事件,於一八二五年首演,大受好評。後來因這插曲實在太受歡迎了,又獨立出來成為個別劇目。
阿岩聽後恍然大悟,本來就很醜的容貌當下化為女鬼夜叉,菸草小販見狀嚇得慌忙逃走。阿岩隨後也奔出大門,自此行蹤不明。
兩人一拍即合。伊右衛門問喜兵衛:「該如何才能與我家那妖怪分手?」
婚後,丈母娘跟阿岩都非常厚待伊右衛門。丈母娘還好,但醜媳婦的癡心卻令美男子日子過得如坐針氈。翌年,丈母娘過世了。家中失去潤滑劑後,伊右衛門愈來愈無法忍受醜女的殷勤及深情。
第五代將軍德川綱吉施政下的文治政治,史稱「元祿時代」,經濟、文化均有大幅發展,町人逐漸抬頭。
左思右想,他想到伊右衛門,因他記得伊右衛和圖書門說過極為厭惡家中那個醜老婆。於是他喚來伊右衛門,向他說:
某天,喜兵衛遣人到阿岩家,吩咐她於夜晚到喜兵衛家一趟。因喜兵衛是丈夫上司,阿岩不敢不聽。她前往喜兵衛家後,喜兵衛對她說:
自這天開始,伊右衛門便時常在外過夜,揮霍無度,並擅自典當家中衣服或傢具。沒多久,家中生活即陷於窘境,阿岩只得辭掉唯一的下女。
「妳知道妳夫婿在外幹了些甚麼好事嗎?他不但沉迷賭博,還幫一名妓|女贖身,整天泡在妓|女家。至今我已袒護過他幾次,再這樣下去,萬一讓奉行(組內最高長官)知道,不但田宮家失去門第俸祿,妳也會流落街頭。妳勸勸妳夫婿好不好?」
阿岩到喜兵衛家哭訴,表示要直接向奉行告狀。喜兵衛趕忙阻止,好言相勸:
阿岩則經由喜兵衛介紹,到某位御家人家當住宿縫紉下女。雖然她仍留戀伊右衛門,不過,毋須受氣的日子說輕鬆倒也輕鬆。某天,有個男人來找阿岩,他是以前阿岩父親仍在世時,時常來賣菸草的行商小販。他對阿岩說:
那時代的武士階級,婚姻觀念跟現代人不同,只求門當戶對及傳宗接代而已。伊右衛門又是浪人,極需阿岩家三十俵三人扶持的俸祿。三十俵是十二石,一百二十斗米。m.hetubook.com.com一人扶持是一天五合米,年間一石八斗,三人扶持則為五石四斗。總計十七石四斗。因此阿岩家雖是下級武士御家人,最起碼有俸祿,又有幕府提供的住居。御家人拜領的土地約一百坪。
而且不知怎麼回事,所有相關人員,包括喜兵衛一家,均因家中怪異連連,家人接二連三病逝。
喜兵衛好不容易才說服阿岩,離婚條件是歸還過去伊右衛門典當的衣服給阿岩。那些衣服,伊右衛門根本沒拿去典當,都偷偷藏在友人家,當然馬上實現離婚條件。如此這般,伊右衛門順利迎進阿花。
伊右衛門雖於事前曾聽過又市提起,說新娘不是美姑娘,但反正他目的也不在老婆容貌,而是門第,早有了心理準備。但沒想到婚禮那天看到阿岩真面目,幾乎昏厥過去。世上哪有這麼醜的女子?可也沒辦法了,只好硬著頭皮喝下喜酒。
「伊右衛門,伊右衛門,伊右衛門……」
呼喚了三聲,隨即消失。伊右衛門為了除邪,在屋內放了三槍空包彈。結果,當時才三歲的么女竟因槍聲而急驚風,請醫生來救也無效,就那樣斷氣了。以此為開端,田宮家陸續發生怪異,伊右衛門時常看到阿花身邊有男人影子,或半夜醒來時,發現有個陌生男人睡在阿花身邊。要不然就是和*圖*書排行老三的兒子在院子看到過世的妹妹,頻頻叫哥哥揹她。而這兒子也因看到妹妹幽靈而發高燒,一個月後撒手塵寰。
直至今日,『四谷怪談』仍是歌舞伎劇傑作之一,也是日本怪談代表作之一,更是改編電影最多次的故事。
雖沒人目睹阿岩幽靈,頂多是出現在伊右衛門家窄廊盡頭的女子身影,以及那三聲呼喚而已,但世人議論紛紛,認為這是阿岩自盡後作祟的結局。日後,人們在田宮宅子遺跡上蓋了「於岩稻荷神社」,以祭奠阿岩。
雙方親事談妥,決定在該年八月舉行婚禮,入贅條件是十五兩。並非阿岩家付十五兩給伊右衛門,而是伊右衛門付十五兩給阿岩家。簡單說來,就是伊右衛門買了阿岩家的「同心職位」。當時「門第」是一種股份,幕末時期有不少庶民就是花錢買到武士身分,因此武士世界中的「入贅」跟商家的「入贅」意思不一樣。
這時,弓箭槍砲組內有位組長,也就是伊右衛門的上司,名為伊藤喜兵衛。這人風評很差,陷害同僚,貪財好賄,在組內很討人厭。他沒正式夫人,卻有兩個年輕愛妾,愛妾之一阿花某天懷孕了。喜兵衛已五十出頭,事到如今他也不想養孩子,嫌累贅,打算把阿花連腹中孩子送給別人。然而送給別人卻必須花上一大筆錢。
hetubook.com.com不久,又左衛門病逝。同僚想讓阿岩招贅,以繼承又左衛門地位,卻因上述理由,沒人肯入贅。下谷有個名叫又市的男人,向來能言善辯,極有口才,同僚便找他商討。又市說,只要多給禮金,他一定會替阿岩找到女婿。
某天暴風雨來襲,雷電交加,疾風吹走田宮家屋頂。伊右衛門到屋頂修理,不小心失足滑落地面,腰骨受創,全身無法動彈,躺了幾天就死了。田宮家由阿染夫婿繼承。但阿染二十五歲那年,突然病逝,夫婿也因宅子內老是發生怪事而發瘋了。如此這般,幕府收回田宮家俸祿,田宮家因此而斷後。
「你若肯要阿花和腹中孩子,我保證照顧你一輩子。」
「阿岩小姐,妳知道伊右衛門迎娶喜兵衛愛妾阿花的事嗎?他在外胡天胡地的事,都是為了想把妳趕走而編出來的騙局啊。」
阿岩聽後又羞又氣。雖是下級武士,她畢竟一出生就接受武家教育,禁不起這種恥辱。回家後,眼見大門依舊深鎖,屋內毫無動靜,看來今晚夫婿似乎又打算在情婦家過夜了。
翌年,阿花生下女兒,取名阿染,當然這是喜兵衛的骨肉。之後又跟伊右衛門生了三個孩子。田宮家日子過得平平穩穩。長女十四歲那年的盂蘭盆節,一家人在院子乘涼時,窄廊盡頭突然出現一名女子身影,頻頻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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