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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治日本

作者:茂呂美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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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2 食、衣、住、行與娛樂 西風東漸下的裝束改變

PART2 食、衣、住、行與娛樂

西風東漸下的裝束改變

另有一種被當作雨具、寒具的男性斗篷及披風更流行。明治三〇年代時,連地方城市和農村也屢見不鮮。
在日本,不知自何時起,女性的長髮被認為是美女條件之一。平安時代的女性僅是將長髮垂在背後,鎌倉時代之後則演變為盤結於頭頂或顱後的髮髻。江戶時代初期,女性的髮髻種類不及十種,但到了幕末時期及明治初期,女性的髮髻種類竟多達二百七十多種,實在令人驚訝。
「半髮頭」是留著傳統丁髷髮型的男性,「總髮頭」是沒有剃掉前額側至頭頂部頭髮的無業武士浪人頭,「斷髮頭」是短髮。這首俳諧和歌顯示當時街上各色各樣的男子髮型。
在這之前,日本民間女子已經有人開始在梳這種髮型,況且之前也有跟隨男子的「斷髮令」剪掉長髮的例子,所以此束髮普及運動正合時宜。
造反者是當時的女學生,她們在傳統和服上又配了一件前後兩片式的下裳褶裙「袴」,腳上穿的是西式鞋子。女學生算是走在時代尖端的時尚模特。
無論哪一種髮型,均為長髮,有時還要加上局部假髮髻,再抹上髮油挽束,過程繁雜且極不衛生。況且用髮油固定髮髻時很費時間,請人做一次頭髮後,又不能經常洗頭,對女性來說非常不方便。
日本髮型必須請人來結紮,不但費事亦費錢,又無法每天洗髮,非常不衛生。這個新式「束髮」不像日本髮型那般鼓脹,可以自己結紮,而且紮法簡單。
明治五年(一八七二)一月的《目安新聞》第三號就有一則新聞報導,描述一名十四歲藝妓把長髮梳成中國式,穿洋裝出現在酒席陪酒,很受酒客歡迎。
如此,由政府率先示範的男士西服,普及速度相當快。
開國後,江戶幕府為了讓軍隊近代化,在外國人的指導下,進行了西式軍事訓練。這時,士兵們穿的軍服正是日本西服的開端。不過,當時只允許士兵們在接受軍事訓www.hetubook.com.com練時穿,不准在平日穿用。一般市民當然更不能隨便穿。
拍打半髮頭,會發出因循守舊的聲音。
拍打斷髮頭,會發出文明開化的聲音。
甚至連藝妓和娼妓也梳起束髮,京都的八坂新地考慮到若這樣不聞不問,京都藝妓會失去固有的溫柔風姿,破壞古來的名聲,因而嚴禁藝妓梳成束髮。
其次是在歐化政策下出現的鹿鳴館時代,以上流階層女性為中心,盛行穿洋裝。
束髮也有流行,鹿鳴館時代,「晚會捲」風靡一時。明治三〇年代以後,女性們厭倦了普通的束髮,流行起房檐般的「庇髮」,四〇年代又針對日俄戰爭流行起「二〇三高地」髮髻。
「二〇三高地」髮髻是將束在中央的頭髮高高堆起,形狀類似二〇三高地的地形。連貴族女學生也流行起這種髮型時,當時就任學習院院長的乃木希典即禁止女學生梳這種髮型。
當時還未出現任何時尚雜誌,這些在女子師範學校接受高等教育的女學生便成為流行服飾的摩登代表。

斬髮與束髮

女學生穿男子服裝成何體統?現代的女學生已經偏離研究學問的本意,走向虛榮之途。
報紙雜誌欲阻止此潮流,不約而同地大肆批評:
「束髮」是日本女子髮型和西洋女子髮型的折中風格。簡單說來,就是將西洋女子髮型改良為日本式,把整體https://m.hetubook.com.com頭髮分成幾個部份,各個部份挽束起來所完成的髮型。依據各個部份的挽束位置,各有各的名稱。
於是,出現了索性剪掉長髮的女子。結果,博得惡評。新政府只得於翌年禁止女性剪髮,可見當局也不知該如何對應女子的剪髮問題。
所謂「斷髮令」,並非規定每名男子都一定要剪掉丁髷,而是可以自由選擇。可是,腦袋上頂著一根丁髷是當時日本男性的尊嚴,敵視斷髮的人相當多。
該組織還開了講習會,鼓吹束髮的便利性,受到多數女性的支持,讓束髮流行起來。此外,還發行了兩組三張成套的「大日本婦女束髮圖解」彩色浮世繪,具體介紹四種束髮髮型。
當然也有許多女性依舊喜歡傳統日本髮型,不過,用絲帶蝴蝶結裝飾,讓長髮隨風飄動的髮型成為明治時代的代表風物之一,同時也讓女性變得自由豁達。
總的說來,明治時代前後有兩次西服、洋裝高潮。第一次是明治元年,政府要人及知識分子認為穿西服等於文明開化。明治五年(一八七二)十一月,政府廢除以往的和服禮服,採用西服為公式禮服,一部份男性率先順應潮流,穿起西服。
倡導者是醫生和新聞記者,兩人都是男性。
明治十九年(一八八六),率先穿洋裝的皇后甚至指示上流階層婦女出席儀式時應當穿洋裝,並於翌年一月,破例發出詔書。詔書內容提及「西洋女性的服裝具有本朝舊有的『衣』與『裳』,不但適合女性站著行禮,動作、步行都很方便,我們理應仿效其縫紉製法」,呼籲一般女性進行服裝改良。
西洋也沒有女性剪掉頭髮的例子,實在很難看。希望女性不要弄錯剪髮的自由之意而失去女性的本分。
之後,隨著「歐化熱」的冷卻,洋裝價值一落千丈,眾人重新評估傳統和服,頌揚穿和服的女性。洋裝必m.hetubook.com.com須等到下一個大正時代才能真正普及。
因此,新政府於明治四年(一八七一)發佈「斷髮令」時,女性也陸續仿效,大大流行起來,導致政府又不得不公佈「女子斷髮禁止令」。
但是,社會對女性仍有種種制約,女性依然被舊習俗牢牢套住,洋裝極為罕見,不似西服那般普遍,連京都和東京、長崎的藝妓穿起洋裝時,都足以成為報紙的頭條新聞。
與此同時,華族、士族也可以自由選擇佩刀與否,但官僚穿禮服時必須佩刀。政府深知丁髷和武士刀是士族的自尊,所以婉轉地訴說「大家可以自由剪掉丁髷,也可以自由不佩帶武士刀」。
然而,即便是華族女性,也從未學過西洋式的寒暄問候客套話,何況西式晚禮服根本不適合當時的日本女子體型。早期的華族女性通常在外國人洋貨店訂製晚禮服,不然就是直接購買進口貨,當然不合日本女子的體型。於是逐漸出現「女服裁縫所」,專門為日本女子測量尺寸,縫製適合各人體型的晚禮服和洋裝。
年號改為明治之後,政府官員、軍人、警察、郵差等人的制服首先換成西服。
然而,當時所謂的女性「洋裝」,並非我們現代人穿的洋裝,而是貴族階級流行的高價晚禮服,結果洋裝成為社交界的裝飾品,最需要普及洋裝的一般女性反倒敬而遠之。
那時候,街頭巷尾還流行著一首俳諧和歌:
西服店於明治六年(一八七三)相繼開張後,「和洋折衷」的男子服飾即風起雲湧,奇形怪狀的打扮到處可見。
與日本髮型相似的束髮風格,很快便被女性接受,最管用的是只要幾根髮夾,自己在家也可以挽束,眨眼間就流行開了。總之,簡便的束髮與高漲的歐化主義相輔相成,流行速度非常快。
無論古今中外,每逢時代變遷,舊時代和新時代的風俗會混雜一起,之後逐漸淘汰掉舊時代的物事。也因此,明治時代初期的街hetubook.com.com頭,穿著英式禮服的摩登男士和穿著傳統和服、束著武士頭的男士走在一起的例子,比比皆是。
既然男子可以剪掉丁髷,那麼,女性是否也可以廢棄表示已婚的染黑牙齒和表示膝下有孩子的剔掉眉毛等舊弊呢?有關這點,政府要人之間也議論紛紛,莫衷一是。
雖然日本傳統髮髻也是一種「束髮」,但婦女束髮會提倡的是不需要在頭髮內另放東西使之鼓起的樣式。
江戶時代末期,西方文化接二連三傳入日本,西服當然也跟著進來。
織田信長時代,日本人稱外國人的服飾為「南蠻服」,而江戶時代的人則稱荷蘭人穿的衣服為「紅毛服」,兩者皆與明治時代的「西服」截然不同。
明治四年(一八七一)五月的《新聞雜誌》二號,列舉出當時的服飾種類,不但有傳統日式禮服,也有江戶時代武士階級穿的正式禮服,另有軍服、江戶時代庶民穿的禮服等,總計十八種。同年八月,制服解禁,西服也開始普及於民間。
束髮中最具代表性的髮型是「英國捲」和「晚會捲」。「英國捲」是在頭部中央分成左右兩束,紮成辮子,再將辮子挽成髮髻;「晚會捲」則是將左右兩束頭髮各自挽至頭頂,再紮成髮髻,適合出席晚會。
以東京御茶水女子師範學校為首,各地的女子師範學校女學生也跟著流行起來,不但在和服寬腰帶上配上一件男子穿用的「袴」,甚至還捲起和服衣袖,手中提著洋書在街上闊步。

西服與洋裝

到了明治時代中期,連地方城市也出現了安裝鐘塔的西服店,可見這時的西服已經在民間扎根。
儘管「束髮」很流行,但仍要等到昭和時代的戰爭期間,日本大部份女性才不再結紮傳統日本髮髻。昭和三、四年時,日本女性的髮型依舊是日本髮髻和束髮各佔一半,短髮極為罕見,短髮女子甚至被冠上「摩登女郎」或「毛斷女郎」的稱呼。
報導標題寫著「荒謬的https://m.hetubook.com.com好事者」。可見當時的記者仍無法接受藝妓穿洋裝的新觀念,而且社會風氣仍不允許女子穿洋裝。若是現代,一個十四歲女孩即便穿得怪裏怪氣,大概也不足為奇。
日本女性的髮型有各式各樣的種類,而且具有隨著年齡增長改變挽束形狀的獨特文化。譬如,少女時挽成「稚兒髻」,十五歲左右改為「桃割髻」,結婚前是「島田髻」、「銀杏返」,結婚後就變成「圓髻」。換句話說,只要看女子髮型,便可以猜出對方的年齡和已婚或未婚身分。
民間女子雖然不能穿洋裝,但還是有人帶頭造反。
束髮髮型中,有一種名為「瑪格麗特」的髮型,本來在髮髻插簪子,後來用絲帶或鮮花代替簪子,增添了華麗的時尚風格,在年輕女性之間特別有人氣。女學生在背部垂下辮子,頭頂裝飾絲帶蝴蝶結的髮型,也是束髮髮型之一。
女性的洋裝大抵從上流社會開始。鹿鳴館的社交舞會規定女性一定要穿洋裝,有資格參加舞會的華族女性都穿戴西式晚禮服,與諸外國的外交官跳舞。
明治六年(一八七三)三月,明治天皇以身作則剪掉髮髻,世間流傳著一種男性剪髮是義務的氛圍,剪頭髮的男性增加。如此,人人在日常生活中稱頌歐化主義,知識分子大肆呼籲生活改良,唯獨女性的髮型瞠乎其後。
鹿鳴館蓋好後,政府要人與上流階級每天夜晚舉行舞會招待外國人,這才發現日本傳統女子髮型與西洋晚禮服不相配。於是,明治十八年(一八八五)七月,為了摒棄用髮油凝固髮型的日本傳統女子髮髻,讓新式髮型的「束髮」流行起來,有人設立了「大日本婦女束髮會」。
例如頭戴德國普魯士帽子,腳穿法國鞋子,上半身是英國海軍服裝,下半身則為美國陸軍禮服……街頭宛如國際服裝展覽會。
拍打總髮頭,會發出王政復古的聲音。
明治五年(一八七二)三月的《新聞雜誌》嚴厲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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