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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哪。」

因李忠言將鳳凰像撤下，桌上僅剩下黃澄澄的孔雀明王獨坐著。

順宗的問話，讓惠果痛苦地閉上雙眼：

「如果被施咒了呢？」

「貧僧從未向旁人提過此事。唯一知情者，是貧僧師父不空阿闍梨。不過，不空師父也和其他人一樣，已入鬼籍——」

「明白了。」順宗一本正經地點頭。

「那皇上就當它是大唐的秘密，請用心傾聽。」

「為何說是『應該』？」

「這……」順宗低呼出聲：

「沒想到如此嚴重——」

他將左手伸進懷裡，取出一尊可擱在手掌上的佛像。那是一尊黃金打造的小佛像。

正當誦唸真言時——

「用佛像做什麼？」

唵。摩庚．迦蘭帝。娑．賀。

「唔——」誦念真言中，見到這景象的惠果也脫口而說：

惠果拉回手指，從順宗頭上拔下一根頭髮。

纏繞在金身孔雀明王像的毛髮，突然發出噗哧聲響，冒出藍色火焰燃燒了起來。

並非因人的氣息或風的吹拂而動。

孔雀明王原是天竺——印度本地的神祇。

接著，惠果走到紫檀木桌前，將放m.hetubook.com.com在桌上的那隻玉製鳳凰挪開。

惠果走近順宗寢台，停住腳步。

肯定是極強大的咒力在作祟。

「喔……」出聲的是王叔文。

雙手結了個象徵孔雀明王的手印之後，便開始低聲緩誦孔雀明王真言。

「這個……」

眾人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當真？」

「要做什麼？」

惠果說的，是如此出人意表的名字。

他大概也沒料到毛髮的反應如此激烈。

「唔。」順宗語畢，將頭靠向惠果那側。

本欲逃離的毛髮，像是突然改變意志，想要挑釁金身孔雀明王，開始朝佛像挺近。

他以右手食指和拇指捏住這根毛髮，往後退了幾步。

因此，孔雀明王是以具有驅逐象徵惡鬼、惡魔的毒蛇及毒蟲的能力，而被引入佛教，成為尊神之一。

孔雀這種鳥類，能吃毒蛇、毒蟲，乃以這種能力的象徵而被崇拜。

「是的……」

擦拭淨亮的桌面上，映照出黃金色的明王尊像。

「噢……」

隨著惠果持續誦念真言，驚人的事情發生了。

「那麼—和_圖_書—」

「這尊佛像是不空阿闍梨自天竺帶回來的。」

「我將會怎樣呢？」

此時——

惠果唸的是孔雀明王咒。

「是——」頷首答後，再度睜開雙眼。

「你想確認什麼？」

「朕准可。要拔十根、二十根都隨你。這太容易了。」

開屏的孔雀上，安座一尊明王。

毛髮震動愈來愈大。像一條細長小蛇欲遠離火焰般，在紫檀木桌上扭擺，明顯地蜿蜒爬行。

「先把皇上的頭髮，擱在佛像前，然後開始誦念孔雀明王真言。」

「是。」惠果頷首繼續問：

「你知道些什麼？」

宛如毒蛇揚起鐮刀形的頭部，毛髮在桌面蛇行，還纏繞金身孔雀明王，用力緊勒。

「確然。不過，由於毛髮極為細微，所以當我開始誦念真言時，任何人都請不要動。人一動，會擾亂房內空氣，使這根毛髮移動。為了避免混淆，請大家都不要動。同樣地，也請不要熱心探看桌面，或大力呼吸。這事得先和大家說明白。」

「人的頭髮一向對咒術敏感，要向某人施咒時，只要利用頭髮，效果可以倍增。和*圖*書而被施咒者，其頭髮也一定會受到咒術影響。這就是我現在要確認的事。」

「無妨。」順宗答道。

「秘密？」

「想像的也罷，說吧。這是我自身的事。」順宗不太靈活地說道。

王叔文額上冒出細微汗滴，行禮致意。

「不，臣未曾聽聞。」

「這……」

「啊？！」王叔文嚇得手腳癱軟。臉上露出深度的恐懼。

「可以取皇上一根頭髮嗎？」

不過是剎那之間的事情。

「你是說，有人施咒？」

「惠果，你是否得知什麼？」

「要拔了。」

擱在紫檀木桌上的頭髮動了。

「是的。如果毛髮受到惡念或詛咒的影響，便會因為想遠離佛像而移動。」

「朕的頭髮？」

「如果真有人施咒，那又如何？」

「目前不過是我的想像，現在說出來，恐怕皇上會因此心煩。」

「我，我……」順宗說：

「這正是我講述事件之前必須確認的事。」

原來是佛教尊神孔雀明王像。

「如果皇上沒被施咒，頭髮就不會起變化。」

「明白了。今天來覲見皇上，貧僧早有覺悟，要將這件事說出來。不過ｈｅtｕｂooｋ.ｃoｍ•cｏm，在說之前，我能否先確認一件事？確認過後就可說出來了。」

毛髮一下子燃燒淨盡，化成一縷白煙。

「如玄宗皇帝、晁衡大人、高力士大人……」

正在觀看之時，更令人更驚悚的景象，再度映入眾人眼簾。

「這也不無可能，不過，我認為還有更深一層的根源。」

「能。」

「距離今日，那已是五十年前的往事，包括其他人，應該都已作古——」

雖然極其微弱，卻的確像是出於自我意志般地震動了。

「說吧。」

「失禮了。」

「如何確認？」

謨曩悉。謨曩悉。摩訶謨曩悉。阿多拔他。阿伽多拔他。摩怯他。努摩伽怩。摩怯娑怩……

「此佛像擱在我每日誦經的房內。在我之前，是不空師父誦經——」惠果以手示意黃金打造的佛像，如此說明：

不知是否因為興奮，他全身竟微微顫抖起來。

「毛髮會移動。」

「皇上，請將頭靠向這邊。」

惠果也只能如此喃喃自語。

惠果伸出雙手。左手輕托順宗的頭側，以右手拇指、食指夾住一根黑髮。

「我想確認的是，是否真的有人向皇上m.hetubook.com.com施咒。」

「已入鬼籍？」

這時，毛髮有如在鐵板上烘烤，在桌面上蠕動起來。

「此事旁人可知情？叔文啊，你聽說過嗎？」順宗將視線投向王叔文。

「沒、沒想到……」

「可以靠近皇上嗎？」

「皇上，您是指，施咒的人是否是為被整肅而心懷恨意的人嗎？」

惠果將手中頭髮，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

「能確認嗎？」

「喔……」

「是的。如果還有依然健在者，那麼，該人可能就是今日令皇上煩憂的施咒者了……」

「看不清楚。朕也想看一看。」順宗在寢臺上說。

王叔文和李忠言聞言，兩人合力將紫檀木桌搬到寢台邊，方便順宗觀看。

「假如沒有的話，那我即將要說的事，皇上就當它是笑談吧。」

順宗皇帝則瞪大眼睛，牙齒直打哆嗦，全身顫動。

讓順宗看到這一幕，惠果瞬間閃現後悔的表情，隨即又繼續誦念真言。

「移動？」

「是的。貧僧也非全盤知情，並無把握說得條理分明，總之，請聽我陳述。」

「是的。」

毛髮扭動身子般細微地震動了一下。那動作，似乎要遠離黃金孔雀明王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