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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就算時間如何短暫，能讓空海錯覺見到逸勢，也足以證明對方是個法力高強的人。

在做什麼呢？

「有必要？」

這位老婆婆，當已屆高齡了吧。

「是女的——」

故意謊稱是逸勢，其實是對空海下咒。

倘使對方埋伏等待，以刀劍砍殺，空海可就難逃險境了。

空海徐徐穿越其間，往前走去。

似乎想要飛天，卻無法升上天去。

更何況，空海身上沒有攜帶任何武器。

語畢，女子一個轉身，牡丹花簌簌搖晃。

空海本想自後追趕，隨即打消此想法。若女子無意做些什麼，就此離去，那當然是最好的了。

四周只有無聲的清澈黑暗。

雖說是夜晚，卻是一個月光皎潔的夜晚。

這不是逸勢的聲音。

她的身子緩緩搖晃旋轉，腳抬起，踩地有聲。

舞蹈的動作，並非老和*圖*書女人所能為。

只見牡丹花像被月光濡濕般，兀自發光著。

空海默不出聲，靜靜地停下腳步，觀看著那舞動。

空海驀然發現，那女子並非年輕女人，而是一位老女人。

那顏色彷彿帶著香氣。

深夜——

似乎是名女子。

呼——

兩人單獨相處時，逸勢也不會用唐語和他打招呼。

黑暗中，牡丹依然豔彩躍然。

「為何要對我下咒？」

剎那之間，空海已經完全明白了。

突然——

然後——

為什麼這位老女人要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場合舞蹈？

而是女子身穿男人裝束，模仿男人聲調在說話。

彷彿飽經風霜的牡丹精，受到現世的月光召喚，被請求演出古老的舞蹈，抑或是自身難以抗拒月光的神秘，而飄然現身——

雖然在動，卻不是走動和_圖_書。

「喂，空海。是我，逸勢。」

女子朝牡丹花叢中飛奔而去。

人影緩慢地動作著。

此時——

那人影正在舞動著。

若是逸勢，絕不會說出「我是逸勢」這樣的話。

不過，儘管老，卻美極了——

女子和那老女人之間，是什麼關係？

原來如此——

「不愧是空海先生——」

就算追了上去，也可能有不測之事等在那裡。空海對自己的腳力有信心，追去不成問題，不過，若是途中遇襲，便可能會有危險。

所謂必要，原來是指此事。

現在仔細察看才明白，髮絲所散發的銀色光澤，並非月光造成，而是她的白髮。還可看見臉龐浮現深深的皺紋，臉頰皮肉也垂垂老矣。

「不過，現在已經沒必要了。」

牡丹雖無桃花、梅花般的芳香，取代香味的卻是一身絢麗的色ｗwｗ•ｈｅtubｏok.ｃom•com彩。

不過儘管如此，為何老女人要在庭院舞蹈？

衣袖、下襬觸碰到聚集於花葉上的露水，因濡濕而沉重起來。

從後方傳來一陣呼叫聲。

是人影。

女子絲毫未曾察覺空海的存在。

空海回頭一看，橘逸勢站在後面的牡丹花叢裡。

空海朝夜氣之中微微吐了一口氣。

「空海啊，好個良宵花月夜。月色太美了，我也出來走走，觀賞牡丹花。」

環顧四周，已不見年輕女子、老女人的身影。

即使是瞬間，空海確曾將那聲音當作是逸勢，除了夜晚的關係，也可能是因為在此之前，空海心靈某部分，一直在扮演、念想逸勢這個角色吧。

彷彿即將被月光吸去，那身子像是要升上天際。

「因為有必要。」

藏經堂前——庭院深處有東西在晃動。

已到這般年紀的人，怎還能有和圖書如此的動作？

在月光下舞動的，是一位經過歲月洗禮的老女人。

無人醒著。

別說是老女人，此刻，連個人影也沒有。

是年輕女子才做得出來的。

難道被其動作所迷惑了？

「若是一般人，很容易就被我騙住的。」

照理來說，如此近的距離已足以辨識，卻因為始終深信那女子是年輕女人所致。

空海這樣說出時，女子的表情突然變僵硬了。

空海恍然大悟。

可是，不知什麼原因，稍早前竟沒能察覺出來。

空海不避諱地故意向前走去，靠近那名女子。

空海靜靜地步向花叢。

唐語口音。

月光下的髮絲發出銀色光澤。

剛要踏步向前，空海便打住，望向先前老女人舞蹈之處。

空海將那聲音聽成是逸勢的聲音，將那身影看成是逸勢的身影，也不過是瞬間之事。

身穿宮人模樣的華麗衣裳，和圖書女子不停地舞著。

宛如天女愛戀著天際般舞動著。

這兩個女人，又和空海身邊所發生的一連串事件，有何關聯？

而牡丹花，與其說是露水的重量，不如說是花瓣本身的重量，讓它像壓彎樹枝的熟透果實，低垂下來。

月光中，手臂徐徐向上伸展，白皙的手臂在半空翩然翻轉，指尖與月光一起降落。

「如何？我們也來一起賞牡丹吧？」

全心全意投入自身的舞蹈，彷彿自己就是舞蹈本身。

女子恢復成普通聲音說道：

映入空海眼中的，只有那舞蹈的美。

正如黑暗中還可以聞到梅花芳香那般，在黑暗中似乎也能看到牡丹所綻放的色彩。

月光映照之下，牡丹花葉在深深的夜色中散發出青翠光澤。

那女子，與舞蹈的老女人並非同一人，是個年輕女子。

為了讓在庭院舞蹈的老女人，有足夠的時間消失蹤影。